第十五章 这不是笑话
“……没有人将给予我们救助,没有上帝,没有沙皇,没有英雄。我们将赢得我们的解放,用我们自己的手。要以技巧的手扔掉压迫,取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大胆点燃火炉及铁锤,趁铁仍然热烫!
这是我们最后的斗争,这是决定性的战斗。英特奈尔雄耐尔,一定会实现!”
用俄语演唱国际歌声从军港码头的方向传来,高亢而雄壮,足以震慑一切反动势力——这说明喀琅施塔得水兵苏维埃的有一次全体大会正在召开。各种苏维埃大会开始和结束的时候,都是全体起立高唱《国际歌》。
“我们去看看吧。”赫斯曼冲着身边的两人说。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在俄罗斯帝国戒备最森严的海军要塞里面旁听水兵苏维埃大会,顺便还能考察一下波罗的海舰队的战备情况。
“好吧,我们去看看。”埃特尔扶了扶眼镜,“这不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代表彼得堡的教师苏维埃来向水兵同志们学习。”
“对,我们是来学习的!”赫斯曼点点头,心想:“关于彼得堡的苏维埃祖宗的报告发回柏林后,一定会在大总参谋部引起轰动的!或许军队的高层们会认识到革命的危害性而在形势没有彻底恶化的情况下就同协议国谈判……”
三个人快步向歌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喀琅施塔得要塞非常巨大,就是一座小型城市。不仅包括各种军事设施,比如炮台、船厂、兵营、防御工事,还有大量的民居、医院、教堂和市场。所有的建筑都非常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大本钱的,不过现在看来都白费了。
居住在此的还有许多官兵家属,以及医生、牧师、教师、工人和其他从事商业的居民。不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岛的,在二月革命之前,喀琅施塔得一直都是军事禁区,只有经过俄罗斯海军批准才能上岛。
不过现在,俄罗斯的海军部已经管不了喀琅施塔得的水兵祖宗们了,因为他们有了水兵苏维埃和士兵委员会!
赫斯曼等人走了一会儿,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孩子,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穿着旧军装的男子——他们个个都愁眉苦脸,一边走路一边唉声叹气,有些人还在小声抱怨。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就知道瞎胡闹,也不好好当兵,一天到晚就知道闹事……”
“可不是嘛!我们在海军服役的时候,不是忙着训练就是忙着出海,哪儿像现在……从二月份到现在,波罗的海舰队连一次像样的演习都没有进行,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还演习呢?连出海巡逻都暂停了!大部分水兵都上了岸,天天就是开什么苏维埃代表大会,讨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什么?连巡逻都暂停了?那要是德国佬的舰队打过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唱《国际歌》呗!德国佬的水兵不都是无产阶级在当?叫他们都起义去打倒德皇就是了……”
“德国佬才不会那么干呢!他们的公海舰队可厉害了,拥有最好的海军军人!”
这话说的可不对啊!赫斯曼瞥了眼正在吹捧德国公海舰队的老头,他穿着件显得很宽大的俄国海军少尉军服,好像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不过赫斯曼却知道这个老头一定是很长时间没有吃饱了。
现在彼得堡的供应非常糟糕,一个成年人一天只能得到不足与磅难以下咽黑面包,基本上没有副食品供应,根本吃不饱。所以这座城市中的大部分人都好像穿着偷来的衣服,而且面有菜色。
好在彼得堡还有黑市,所以赫斯曼至少没有饿着——现在毕竟只闹了个二月革命,还没有搞十月革命,所以万恶的资本主义黑市还存在,向一切拥有金卢布、金马克、金英镑或是金法郎的人提供他们想要的任何美味食物。
另外,彼得堡还有很多高档餐馆继续在营业,生意听说还是不错的。在二月革命后的彼得堡,有钱并且舍得化的主儿还是不少的。
但是对于拥有了自由和好像还当了祖宗的无产阶级来说,面包、牛奶、肉还有和平,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赫斯曼等人随着人流,很快聚集到了一座大教堂前的广场上,这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靠近教堂的都是穿着水兵服的水兵,刚才唱《国际歌》的就是他们。离教堂稍远一些的则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在水兵们中间,有一个男子站在一部轿车的顶上,正在演说。不过赫斯曼他们离得太远,听不大清楚。他们决定靠近些,还是克洛伊出马,走在前面,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彼得堡教师苏维埃派来参观的!”
老师在二月革命后还是受人尊敬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基础就是知识分子嘛——所以人们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他们走近到了足够聆听演说的位置。
“……因此,我们水兵苏维埃将会通过决议,强烈谴责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勾结德国帝国主义的无耻行径!而且我们水兵苏维埃还认为不应该向德国帝国主义妥协!因为革命后的俄罗斯更加强大而不是削弱了!我们要去打败德国佬!”
“乌拉!乌拉!乌拉……”
“打倒德皇!打倒德国帝国主义!”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训练,也不肯出海去寻找德国海军舰艇的水兵们居然大声欢呼了起来。还有人摘下自己的军帽,高高抛上了天空。士气真是很高涨啊!
“天哪,波罗的海舰队居然要出击了!这也太疯狂了吧?”在现场当观众的克洛伊惊讶地叫了一声。她也是军人世家出身,从小耳闻目睹的都是和军事有关的事情,当然看得出来波罗的海舰队的战备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也能感受到水兵们的军纪败坏到了什么程度——实际上,这些日子她跟着赫斯曼一个个参观兵营,就没看到过哪怕一支像点样子的部队!
驻扎在彼得堡的军队,现在处于一种闻所未闻的状态当中。军官们都被架空了,什么权都没有,什么士兵委员会、水兵委员会、工兵代表苏维埃等等的倒是大权在握……而这些委员会和苏维埃,又是士兵们自己投票选举出来的,而且一旦违反士兵们的意愿,就会立即垮台。所以彼得堡的军队现在是由士兵在“自治”,任何违反大多数士兵意愿的事情都是无法实行的。
而士兵们最反对的,当然是去送死了!他们要都肯去死,二月革命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克洛伊才会惊出声来……就波罗的海舰队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要出海挑战德国公海舰队,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全军覆没,统统喂鱼!
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这是怎么啦?喝多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她的声音被一个非常消瘦和年轻,仿佛还是个孩子的水兵听见了。水兵回头看见了漂亮克洛伊和她臂膀上的红袖章,顿时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同志,波罗的海舰队不会出击的,因为每一条军舰上的士兵委员会都不会同意出击。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彼得堡,保卫革命胜利果实。”
“那么谁去打倒德皇呢?”克洛伊瞪大了眼睛问。
“当然是陆军,前线的陆军!”那名水兵认真地回答。
这是在说梦话吗?赫斯曼心想:“一边是自己怕死不肯上前线,一边还反对和平谈判喊打喊杀,还要通过决议让前线那些正在和德军、奥匈军开联欢会的陆军士兵们去送死?你们以为苏维埃和士兵委员会只有水兵才有吗?这事要是报告给万岁爷威廉二世,一定会被当成个大笑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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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身为德意志军国主义分子,未来的老一辈国家社会主义革命家,我们的赫斯曼先生,在彼得堡的这二十几天是他灵魂穿越以来最愉快的。
因为在这座城市中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一场场荒诞不经的闹剧。所有的俄国人,除了头脑清晰的列宁,都仿佛变成了一场黑色幽默中的演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艺术大师,将一场民族的悲剧演绎成了让人不禁发笑的喜剧……当然,你必须站在德国人的立场上来看。
人性中的各种丑恶,比如残暴、懦弱、贪婪、无耻、阴险,全都被突如其来的革命,被突然出现的无政府主义状态放大了无数倍。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了赫斯曼面前。
和冷清的柏林相反,现在彼得堡的大街小巷上每天都熙熙攘攘。总是有人在游行抗议或是拥护什么,随处可见不同派别的领袖们在长篇大论地演说,各种各样美好的谎言被一再地重复着,让人如痴如醉,仿佛美好的明天唾手可得,却不知自己已经身在地狱!
“土地是农民的,工厂是工人的,和平是属于人民的,而一切权力都是属于苏维埃!”
列宁和他的布尔什维克党人们在彼得堡各处大声疾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金马克的缘故,一度人见人厌的导师居然在4月下旬的时候争取到了足够的党内支持(不支持他的人都退出了,导师不是克伦斯基,他可不讲包容),《四月提纲》得到了通过。彼得堡的布尔什维克一下子活跃起来,到处演说,到处散发传单,到处组织集会,还在《真理报》上发表一篇又一篇极具煽动性的文章。
布尔什维克的活动很快取得了成绩,仅仅十几天,就有一部分彼得堡的士兵群众被他们打动,卫戍部队中有11个团的士兵委员会转而支持列宁。在4月26日,一个机关枪团和几队武装工人出现在了彼得堡的大街上,他们打出了拥护列宁和布尔什维克的口号,尽管他们的人数不算多,但是,这是彼得堡街头第一次出现支持布尔什维克的武装力量。
“快看,那是布尔什维克的队伍!”
“这些疯子怎么也有人支持了?”
“他们还在喊愚蠢的反战口号,还妄想要夺取土地和工厂!”
“哼,依我看,就该把这些德国间谍都抓起来统统枪毙!”
“对!统统枪毙!”
当列宁带领的游行队伍通过涅瓦斯基大街时,赫斯曼、埃特尔和克洛伊三人,正衣冠楚楚地在街道旁一所装饰豪华的饭店二楼,靠着窗户的位子上坐着享用地道的俄罗斯大餐——今天是克洛伊.冯.海因斯贝格的生日。
这所饭店的生意非常不错,二楼的餐厅里面坐满了彼得堡的上等人,他们穿得非常体面,相互交谈时发出声音很轻,看上去都极有教养。只是当布尔什维克的游行队伍喊着口号从饭店楼下进过,这些温文尔雅的上等人却变得有暴躁不安了,还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枪毙他们管什么用?枪毙了他们,工人就肯乖乖复工吗?彼得堡那么多的苏维埃就肯老老实实解散?”
这时有穿着极为讲究,身边还带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的老男人突然长叹一声,把话题转向了工厂,很快就引起了一片共鸣。
“是啊,这些下等人都太短视了,只知道涨工资,只知道要土地,根本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前线正在牺牲(其实是和敌人联欢),国家正处于危难当中,他们怎么只想到要钱呢?”
“是啊,这群痴心妄想的乞丐,除了想着不劳而获,他们还能干什么?真不明白临时政府的那些人为什么不立即着手恢复秩序呢?”
“快了,快了,就快动手了!”这些上等人中突然有一个喜气洋洋地宣称,“你们还不知道吧?美国大使弗朗西斯先生正在向临时政府施加压力,他说:如果不能尽快采取措施恢复秩序,美国将重新考虑给俄国提供贷款和物资供应的问题,因为美国不会将资金提供给有负他们期望、不执行他们政策的人!”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当然!”那人很肯定地点头,“我有朋友在外交部,是接近米留可夫部长的人。”
这个消息是真的么?赫斯曼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如果这是真的,这个彼得堡一定是爆发流行性愚蠢了,连美国大使都中招了……居然要胁迫临时政府去压制各种苏维埃!临时政府凭什么啊?就凭他们两手空空,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吗?彼得堡的工人和士兵可都是有枪杆子的。这个美国佬居然想让没有枪杆子的政府去镇压有枪杆子而且随时准备使用的无产阶级。
这美国人在关键时候还真是会帮倒忙啊!
“那可太好了!”
“为美国人干杯!”
“为恢复秩序干杯!”
餐厅里这时响起欢快的酒杯碰撞声,彼得堡的上等人们终于看到一些转机了。赫斯曼也举起高脚玻璃杯,冲着坐在他对面,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克洛伊笑道:“我们也干杯,为了你的二十三岁生日。也为了我们这一次的旅行!”
“干杯!”
克洛伊和埃特尔都举起酒杯,三只高脚杯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
“彼得.安德烈耶维奇(赫斯曼的化名),终于等到你了!”
一个四十多岁,打扮得比克洛伊还要新潮,烫了波浪式的头发,穿着一件淡红色绸衣,腰上束着一条大金扣皮带的妖艳女人守在了维堡区赫斯曼等人的临时住所一楼——赫斯曼等人被列宁安排在了彼得堡工人聚居区的一栋破旧的,有个巨大的铁皮烟尘的两层小楼里面。
高大英俊的卡尔.斯托克豪森和三个能说一点波兰语的士兵(可以冒充波兰革命者)整日留守在这里,守护着摆放在二楼的电台。赫斯曼巧妙地利用那个铁皮大烟囱充当天线,将电台架在了自己的卧室里面,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和柏林联络。
至于别的便衣德军都已经乘坐火车原路返回了。
赫斯曼进门的时候,卡尔并没有在一楼里陪同那个女人,客厅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亚历山德拉.米哈伊洛夫娜,你今天可真漂亮!”赫斯曼上前和那个女人拥抱。她就是柯伦泰,列宁同志最亲密的战友。
“你也是,穿得那么好,是出去吃饭的吗?”柯伦泰笑着提问,同时又和埃特尔、克洛伊两人拥抱吻面。
“安娜,去弄点咖啡,不要俄罗斯口味的,要美国口味的。”赫斯曼吩咐克洛伊。这拥有爵位,在家乡拥有城堡和庄园的年轻女贵族现在要负责给六个男人做饭,还要帮在有客人到访的时候泡咖啡。很有一些贤妻良母的意思。
而在这件收拾得很干净的客厅里面,赫斯曼、埃特尔和女权运动的先驱柯伦泰分宾主落座。克洛伊的咖啡还没有端上来。柯伦泰就开门见山了。
“列宁同志让我来的,他又要是找你商量!”
“什么事情?”
“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那么快?”埃特尔惊呼一声,他知道这个“帮助”意味着什么。
“列宁同志要发动武装起义?”赫斯曼不紧不慢地问。
“没有那么快,不过起义的日子也不会太远。”柯伦泰道,“因为临时政府很快就要宣布和德国战斗到底的政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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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坑死人的美援
后世的许多人都以为二月革命后的临时政府是被收了金马克的列宁和布尔什维克搞垮的。
实际上这不是事实!比较接近真相的事实是:俄国临时政府是被美国人忽悠垮的!至少,美国人要付很大责任。
虽然这个临时政府要兵没兵,要钱没钱,下面还有一帮苏维埃祖宗,但是只要没有美国人挥动着美元来添乱,临时政府还是可以维持下去的。
但美国人,终究还是带着该死的美元来坑人了。
就在赫斯曼和列宁的代表柯伦泰夫人见面谈话的时候。美利坚合众国大使弗朗西斯正在玛丽亚宫里面坑害临时政府的总理李沃夫公爵,外交部长米留可夫,司法部长克伦斯基还有陆海军部长古契柯夫……都是些看着挺大官,实际上没有什么权的俄国笨蛋。
“先生们,现在的形势非常明显,美国已经加入战争,站在正义和必将取得胜利的一方。数以百万计的强大的美国士兵,很快就要抵达欧洲战场。在他们到达之前,还会有不计其数的武器、弹药、粮食、服装、车辆等等一切战争所需要的物资。作为美国的盟友,俄罗斯当然会得到美国的帮助。之前我们已经提供了许多物资和贷款,如果俄罗斯能够在晚些时候用一场英勇的大规模的攻势证明自己将会战斗到底,那么更多的援助很快就会到来,像潮水一样到来!”
这位美国大使用极富有诱惑力的语调,滔滔不绝地给临时政府的笨蛋们打气和画大饼。
这可是美国援助啊!像潮水一样多!
自从美国人发达了能够往外面撒钱开始,“美援”两个字儿就不知道坑死了多少人!而玛丽亚宫里面这些一没钱二没兵的俄国临时政府老爷们,就是比较早的被美援坑死的倒霉蛋,连带着还会葬送一个好不容易才出现的民主自由的俄罗斯——后世的美国人真别埋怨******独裁,其实****能独裁的根子还是在美国自己,他们一百年前要不是拿着美援去引诱穷得叮当响的俄国临时政府的头头们,列宁同志哪有那么容易上台?俄国早民主自由一百年了!
说话像牧师,出身是律师,长得肥头大耳好似个厨师的西班牙裔美国大使弗朗西斯,用带有点同情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俄国老爷……会被老谋深算的伍德罗.约翰逊总统派到俄罗斯这样的国家来当大使的人,当然精明过人,而且还有敏锐的观察力。
现在俄国是什么状况,上街看看就知道了!马路上面天天大游行,不是这个派就是那个派,热闹的不得了,而且每场游行都有穿军装和扛枪的人参加——不是来维持秩序的,而是来参加游行的!他们要么是彼得堡卫戍部队的官兵,要么就是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这些当兵的早就不受军官约束啦,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有训练过了,整天跟着什么士兵委员会,什么苏维埃在瞎起哄。谁敢让他们去前线往德国人的枪口上撞,那就是他们最大的仇敌!
至于彼得堡的工厂,现在一百家里面九十九家开不了工,就是有个把开工的也半死不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关门了。因为那些俄国工人也有了苏维埃,都成了祖宗!不是琢磨着要把工厂变成自己的,就是要涨工资减工时,根本没谁想好好干活的。俄罗斯的工业,这会儿多半已经全部瘫痪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地方是前线!据前线的协议国观察员发来报告,说前线俄军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绝大部分军官已经指挥不了士兵,士兵们组织了委员会,自己指挥自己……就是说,要不要去送死军官说了不算,得士兵们自己开会讨论!
这还打个毛啊?谁发神经病才会投票同意自己去送死?至于爱国主义什么的……战线对面的德国人没有不让谁去爱国啊!德国人现在又没有入侵俄国本土,战场还在波兰和奥匈帝国的地盘上呢!要爱俄国回国爱去,在别人的地盘上爱俄国?这话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的。而且德国人很明确想要停战了。
现在前线那里没有人开炮打枪,两边的士兵天天都开联欢会!前线的俄国士兵们,早就知道德国人和平意愿了。对他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就想回家分地——二月革命之前说好要分的,社会革命党说了都有几十年了!现在该实行了吧?
所以弗朗西斯大使当然知道俄国临时肯定打不下去了——德国佬多厉害啊!那是神一样的对手,如果靠现在这些自己指挥自己的俄国兵能打赢,那英法早就把威廉二世捉到了,还用得着美国参战吗?
但是美利坚合众国给他的使命就是用美援引诱俄国人去送死,好拖延德国在西线的行动。哪怕俄罗斯临时政府会因为自不量力的进攻而垮台,俄罗斯也陷入一片混乱,那也是完全值得的。
因为现在法国国内也出现强烈的厌战情绪和革命的苗头——在欧洲革命是传染病嘛——如果俄国无产阶级在革命以后愉快地退出战争,从此过上了和平幸福的生活,那法国无产阶级凭什么还要去送死?他们不会闹革命吗?闹革命这事儿法国人可熟门熟路!要是法国也闹起来,那世界大战还怎么打?
所以为了牵制德国的兵力,也为了打消法国人的革命情绪,就只能让俄罗斯人牺牲一下,去打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役了。现在就看临时政府的这些老爷是不是会中圈套了。
留着一部很长很整齐的花白的大胡子,长得非常神气的李沃夫公爵出身高贵,是留里克王朝的后裔,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法学系。他曾经在中国东北主持过红十字会,1905年参与立宪民主党的组建,之后长期担任国家杜马,一战后出任地方自治机关联合会总委员会主席。
这样一个一生都高高在上,却没有参加过什么实际工作,也没有面对过什么困难处境,所以没有暴露出不可救药的糊涂的人物,现在成了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总理。终于可以让世人了解:一个拥许多优良品质的糊涂虫在一个艰难的时代,因为某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掌握了非常大的权力,会给国家和人民带去多么大的危害……而这样的人物,在近代和现代的俄国(苏联)居然有一大群!
这位李沃夫公爵本来是可以让局势安定下来的,虽然他不能给农民土地,给工人涨工资,但是和平却是唾手可得的。只要点点头,和平就有了,列宁也回不来。
可是他却偏偏不肯退出战争,哪怕德国人急切地希望议和。不退出战争,那么就打吧,他又不敢……德国人多厉害啊,把罗曼诺夫王朝都打没了!于是他和一般临时政府的老爷就异想天开地折腾出了一个什么“革命的护国主义”。用废纸一样的卢布发军饷,维持着大批怨声载道,而且已经失去控制的军队——如果和德国人讲和,至少能让那些靠不住的军队复员,保留下忠于职守的军队。
而现在,一听说有潮水一样的美援要来。他又觉得德国兵不是那么可怕了!
李沃夫公爵动心了,不过还不定主意,于是望着外交部长留米可夫——他是一个大学教授,历史学家,同时也是立宪民主党的主席,当然也和李沃夫公爵一样糊涂。在4月18日,他还向俄国的盟友发表口头声明,表示俄罗斯将“承担义务继续作战直至决定性胜利”,结果引发了强烈的抗议。
“我们应该打下去!而且,只要美国愿意提供援助,我们就有力量进攻!并且取得一场足以提升临时政府威信的胜利!”
美国大使听到这话,赞赏地点头,心里面却大感诧异:俄国外交部长居然这样糊涂,他难道不知道俄军的情况吗?
“亚历山大.弗多洛维奇,你怎么看?”李沃夫又问克伦斯基。
“我个人的看法是,临时政府需要一场胜利,而且也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德国和奥匈正在将军队调往西线,他们的东线正变得越来越空虚……”
听着克伦斯基的分析,美国大使弗朗西斯也频频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会说的糊涂虫。如果要比辩论,德国最优秀的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惜打仗不讲这套!
李沃夫又把目光转向陆海军部长古契柯夫,这位陆海军部长在二月革命的时候还幻想要换个人当沙皇,还在彼得堡火车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前来迎接的工人和士兵,结果差点被人捉去枪毙!不过他依然没有吸取教训。
“我看可以一战!部队老不打仗难免士气低落,只要一打起来,我相信俄罗斯的士兵会给德国佬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李沃夫终于下了决心,对美国大使说:“大使先生,俄罗斯绝不会退出战争。为了表示我们的决心,我们将委托俄国驻各盟国大使照会盟国,宣示恪守沙皇政府对协约国的义务,把世界大战进行到最后胜利,迫使战败的敌人接受制裁!”
弗朗西斯大使对这个答复非常满意,同时他也知道俄罗斯要被眼前这几个笨蛋摧毁了,他们的威力简直超过100个德国师!但他还提高嗓门,用伪装的喜悦声音说:“实在太好了!我希望俄**队能尽快在东线展开进攻。我保证,美国将会非常慷慨地提供进攻所需的一切东西,还会提供足够的贷款!”
.......
这些好像笑话一样的内容,并不是罗罗杜撰出来的,而是真实的历史。俄国就是被这么一群漂亮的笨蛋弄成苏联的。列宁同志真心没多大罪过,如果没有他,一定也会有李宁、王宁、张宁。替导师洗完地,罗罗再拜求一下推荐票和收藏,还没有收藏的大大们,劳您架就把罗罗收了吧。谢谢大家。
第十八章 敌人要自杀
彼得堡,塔夫利达宫。这是一座相当漂亮和豪华的宅院,主楼有半球形的绿色屋顶和白色的立柱,还有刷成黄色的墙面。最高处是三层,就是那个半球形屋顶的下放。其他地方则是两层和一层(两翼处)。
主楼外面是个巨大的,非常漂亮的花园——这里原是波将金公爵的宅邸,公爵死后成为皇室财产,是叶卡捷琳娜女皇在秋天最喜爱去的地方。而到了1906年—1907年间,这里又成了俄罗斯国家杜马的会议大厅。而现在这里是彼得格勒工兵苏维埃的所在。
路德维希.冯.赫斯曼现在穿上了一身黄绿色的没有肩章的军装,带着一顶有红五星的帽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木框平光眼镜,脚上蹬了双皮靴,胳膊上还套了一个红袖章。这是如今最标准的“革命军人”的装扮,他们多数不是军官或者不是什么中高级军官,很多人都是二月革命后加入军队的各个党派的“政治活动家”,被士兵们推选成为了工兵苏维埃代表兼士兵委员会主席。
赫斯曼现在扮演的就是一个教师出身,不懂军事的工兵苏维埃代表。不对,并不是扮演,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工兵苏维埃代表兼士兵委员会主席!
他今天是代表彼得格勒第一机关枪团来参加会议的……因为原本派驻该团的一名布尔什维克在一次“武斗”中被人打死了。列宁告诉赫斯曼,布尔什维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接替这个位子,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团——那可是一团人枪啊——于是就让请他去顶替两天。
前几天他派柯伦泰去找赫斯曼,第一是为了解决资金上的困难;第二就是为了此事。
而赫斯曼果然没有让列宁同志失望,他从10岁开始就在少年军校读书了,十五六年的行伍饭可不是白吃的,自然知道怎么和那些彼得格勒的后备兵打成一片。除了在德**校里面学到的糊弄士兵的办法,列宁同志还教给赫斯曼另外一些诀窍。
“和他们就讲四件事:和平、土地、工厂里的工人监督和政权问题。要反反复复地讲,要不厌其烦地讲,要寻找一切机会去讲。这是鼓动的第一要诀!”
“他们不需要长篇大论,长篇大论涉及的问题太广,最后反而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不能全盘都理解得了。结果,你们满足不了他们,他们对你们就要有意见。需要对他们讲的,是和平问题、土地问题,而这方面无需多说道理——只要几句话,士兵就能了解。”
“你要记住,鼓动工作一开始,就要坚持到底,要跟士兵同吃、同住,受到士兵的打骂,也要承受下来。这样你才会成为他们的自己人!一定要让你的鼓动对象产生这样的感觉。”
这些政治鼓动家必须掌握的诀窍和必要的实践,对赫斯曼后来在德国从政是相当有帮助的——此时的赫斯曼并不知道,列宁并不是真的找不到人,而是在有意培养他的政治鼓动能力。
不过列宁的好意却给赫斯曼造成了一些小小的不便,他没有办法在每天固定的时间给柏林发报了,为此他只能调整了发报时间,减少了发报的次数,同时还要求柏林方面再派个报务员来彼得格勒。
“安东诺夫同志,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的会议,作为一名临时的布尔什维克。”
跟在赫斯曼身边和他说话的是斯大林,他穿着劣质的西服,袖子上还打着补丁,胳膊上同样套着个红袖章。
斯大林对赫斯曼说:“所以我要和你说一下我们布尔什维克的纪律。”
“是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吗?”赫斯曼前世虽然没有入过党,但却加入过共青团,当然知道一些组织的纪律。当然,他没有和斯大林说什么“保守党的秘密”,因为他的使命就是把党的秘密报告给柏林的大总参谋部!
“是的!在**********作出决定之后(此时布尔什维克的**********是民主的,开会时可以反对列宁的提议),全党都要服从并且执行!”斯大林朝着赫斯曼一笑,露出了整齐的牙齿,他这一笑让赫斯曼有一种不真实的亲切感——如果他不知道后来的历史,或许就是非常真实的亲切感了。
斯大林说:“这是我们和他们(指布尔什维克外的所有党)最大的不同之处。他们不过是政治沙龙,不是真正有战斗力的党。因为他们没有纪律,下面的人不知道服从,党的领导人靠个人威信而不是铁一般的纪律。脱离和加入都非常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我们……现在是有严格纪律的!”
赫斯曼看到斯大林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就自己挥动了一下手掌,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对!”斯大林的语气阴沉起来,“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决不能心慈手软。”
两人走在塔夫利达宫的草坪上,周围都是和他们打扮得差不多的男男女女。这些人大多是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的代表,总共有2000多人。每天至少几百人在塔夫利达宫开会,从早上一直争吵到傍晚,也没有什么议事的规矩,多半还会发生厮打斗殴。这里可比海峡对岸的那个立法院火爆多了——不是玩霸占主席台的小把戏,人家是战斗民族!场内打得不过瘾,到了场外就来真刀真枪!赫斯曼的那位“前辈”就是这样牺牲的。而在所有的斗殴中,布尔什维克无疑是最能打的。
“今天可能要打架!”斯大林压低了声音,“你小心一点,别让自己受伤。”
“没有问题,我不怕打架!”赫斯曼当然不怕,他是职业军人,专业负责打打杀杀,别看德军拼刺刀的本事不如俄军,可是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那帮知识分子却不在赫斯曼眼睛里。
“而且他们打不过我们的!”赫斯曼道。
“不,今天我们要输!”斯大林冲着赫斯曼眨了眨眼睛,“这是策略!今天我们的敌人要自杀,我们没有必要真的去阻止。”
“自杀?”赫斯曼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了?”
“昨天俄国驻各盟国的大使同时照会盟国,宣示恪守沙皇政府对协约国的义务……要把战争进行到底,绝不单独媾和!”
这件事情早就在赫斯曼预料之中,他还知道临时政府会在6月底发动一场让自杀式的“克伦斯基攻势”。
看到赫斯曼没有表示讶异,斯大林接着又道:“而且控制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的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会通过不号召群众反对政府的决议!”
“会有这种事情?”赫斯曼倒是吃了一惊,“这样的决议有什么用?”
“可以让人民群众认清他们的丑恶嘴脸!”斯大林微微有些得意,“先是立宪民主党,现在又是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我们的敌人都傻了,一个接着一个在自杀!”
“可是也有不少俄国人是支持的战争的,不是吗?”在彼得堡考察了一段时间,赫斯曼对眼下俄罗斯人的复杂心理又多了一些了解。
虽然厌战情绪弥漫,人人都想要和平,但是对于一无所得甚至还会失去一些东西的和平,被俄罗斯国家主义洗脑的俄国人却大多不愿意接受。但是当送死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时,十个里面有九个是不愿意的。所以在如今的彼得堡,离开军营比较远的人,比如知识分子、学生、部分丈夫战死的妇女,或者有什么门路可以躲避兵役的富裕阶层,基本上都是好战的。而彼得堡卫戍部队则是最坚定的反战力量。
当然,例外在哪里都有。喀琅施塔得水兵中就有不少好战分子——因为波罗的海舰队和德国公海舰队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谁也不会把昂贵的舰队派出去白白送死。另外,军官学校的士官生大多好战。还有就是一些哥萨克,他们都是天生的好战分子。
“没有关系,我们不需要所有人的支持!”斯大林在塔夫利达宫的黄色主楼外停下脚步,注视着赫斯曼,“没有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拥护,我们最需要的是彼得堡卫戍部队的战士!一定要让他们把我们当成自己人……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俄罗斯从来不缺好战者,但是要赢得他们的拥护,就必须要能打胜仗!但是现在,这是做不到的!所以除了布尔什维克,现在彼得堡所有的主要政治派别都在自杀!我们要表现出阻止战争的决心,但是不必阻止他们自杀。进去吧,去看看俄罗斯的资产阶级是怎么把自己给杀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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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革命在八月?
苏维埃接到照会通知的消息在塔夫利达宫不胫而走,所有在此的代表都挤到了会议厅里,一边热烈地议论——多数都是强烈反对;一边等待着执行委员会的闭门会议——这是由彼得堡工兵代表苏维埃中几大派别的头头们组成的小会,相比吵吵嚷嚷的大会,这个小会比较容易通过决议,而且也不会发生打架斗殴。
主持苏维埃工作的孟什维克领袖,尼古拉.谢苗诺维奇.齐赫泽和伊拉克利.格奥尔基耶维奇.策烈铁里(两人都是所谓中间派,还是斯大林的老乡,都来自格鲁吉亚)知道临时政府的照会一定会引起强烈的反对,弄不好持不同意见的两派就要在塔夫利达宫里面开练。所以他们明智的回避了开大会。而是召开范围较小的执行委员会。
会议开了很久,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当天(1917年5月2日)下午,苏维埃的会议大厅里,人越聚越多,最后已经挤不下了,连门外的长廊下都是焦急等待的代表。赫斯曼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的身边都是布尔什维克的成员,人人都在激烈谴责临时政府的背信弃义——不仅分地、涨工资和缩短工时跳了票,面包和牛奶也比原来更少,现在连和平的希望都破灭了!
可以说临时政府和之前的沙皇政府已经没有一点区别!
所以每一个布尔什维克和大部分的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和无党派的苏维埃代表,现在都认为执行委员会将通过一个和临时政府对抗的决议,甚至会推翻临时政府——这很容易做到,布尔什维克、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三派通过士兵委员会可以影响十五万彼得堡卫戍部队和波罗的海舰队中的大部分人。而且彼得堡的工人和附近的农民也将苏维埃当成了替他们做主的机构。另外在全俄的大部分地方,包括和德国、奥匈对峙的前线,苏维埃都有足够的影响力。
现在只要一个决议,临时政府就会完蛋,苏维埃就能取而代之——当然,这是一个不受布尔什维克支配的苏维埃!
“如果掌握苏维埃的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稍微有点脑子,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依旧没有什么机会!”赫斯曼听着喧嚣嘈杂的议论声音,心里都有点儿替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惋惜了,他知道,那些蠢货肯定不会通过什么推翻临时政府的决议,多半还会替临时政府背书。这些笨蛋真是一次次把大好的形势变成了一场灾难……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喊了起来:“策烈铁里!策烈铁里!”
然后就看见一个矮小的留着八字大胡子(看上去很像斯大林的胡子)的男子大部从小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策烈铁里!策烈铁里!”人们喊着这个著名的孟什维克的名字——他也是著名的反战人士,在二月革命前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主张俄国退出战争。所以大家都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反对临时政府的话。
策烈铁里走上了主席台,举起了右手,喧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带有少许格鲁吉亚口音的俄语响了起来:“这个文件(指照会)破坏了苏维埃有可能同临时政府进行合作的基础,政府应该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什么答复?”
“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还要支持临时政府吗?”
立即就有代表喊了起来,他们已经听出了策烈铁里的话外音。
这个格鲁吉亚孟什维克继续说:“在号召群众的问题上,我们不仅同企图利用游行示威来为自己进行宣传的某些人(指布尔什维克)有分歧,而且也同我们同志中那些并不想推翻政府但仍然要号召群众与政府作斗争的人有分歧。……我们发动群众反对政府是很容易的。但是,把这股能量释放出来之后,我们能否控制住这一运动,并阻止它演变成一场全国性的内战,那是非常值得怀疑的。因此苏维埃执行委员会通过决议:对于号召群众的问题推迟做出决定,通过同临时政府进行新的谈判来解决冲突。”
“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妥协?”
“工人和士兵是不会答应的!”
“这样不行……”
不仅布尔什维克和无党派的代表们怒不可遏,连一部分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代表也跳了起来——他们的代表是下面的工人、农民和士兵选出来的。二月革命前所有的许诺,现在全都跳了票,不仅是很难办到的分地和涨工资落空,连最容易到手的和平也没有了……甚至连“只自卫、不进攻”这个最低的底线也被突破了。因为临时政府的照会中已经明确指出,要“恪守沙皇政府对协约国的义务”,沙皇政府的义务可不是“只自卫、不进攻”的革命护国主义!
这不是明摆着要逼手里有枪的俄国无产阶级再闹一次革命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塔夫利达宫部长大厅的一间办公室里面,赫斯曼又见到了列宁。比起在瑞士的时候,导师显得有些消瘦,但是却显得精神百倍,看上去年轻了不少。看来权力真的是男人最好的****啊!
在策烈铁里宣布了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的决定之后,会议大厅中乱成一团,反战和好战两派的斗殴随即上演。不过赫斯曼却没有参加打架,而是被及时赶到的柯伦泰夫人带到了列宁在塔夫利达宫的办公室。在柯伦泰离开后,办公室里面就只有赫斯曼和导师两人了。
虽然赫斯曼知道“二次革命”发生在俄历十月,而不是现在。但是他还是问起了是否会举行起义,而列宁的回答并不让人意外。
“现在俄国的资产阶级正在执行自杀政策,绞索已经套进了脖子,但是脚下的凳子还没有踢掉。”列宁的比方非常形象。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呐喊“打!打!打!”,不过导师的脸上却溢满了笑容。
列宁解释道:“俄罗斯民族天生好斗,而且欺软怕硬,现在德国和奥匈在战场上大搞联欢,在很多人看来是软弱可欺。所以临时政府的战争政策还有一些支持者……如果他们组织的进攻失败,那我们就胜利了。”
“真的会有进攻?”赫斯曼明知故问。
列宁点点头,苦笑道:“会!事情就是那么荒唐,那些在战前和战时都大声疾呼反对沙皇战争政策的政治活动家,现在掌握了权力,却拒绝了唾手可得的和平,要命令已经瓦解而且根本不听命令的军队去送死……”
“肯定会失败!”赫斯曼道。他甚至不用未卜先知,就知道现在的俄军根本不能打仗。
“但是进攻的决策能在临时政府和苏维埃的会议上得到通过,我们反对也没有用……当然,我们依旧要反对!要组织游行和抗议,这是在表面立场!政治家就是要敢于立场鲜明,哪怕在弱势的时候,哪怕会因此招来谩骂和反对意见。但是武装起义还不是时候,因为人民群众还对胜利抱有幻想。”
赫斯曼知道,列宁是在向幕后金主解释自己的立场和下一步的行动——现在起义是找死,临时政府和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联合起来,有足够的力量进行镇压。但是等到他们组织的进攻被德国人打垮,前线的军队完全瓦解,又想调动彼得堡的十几万卫戍部队去送死的时候。武装起义的时机就完全成熟了!
“起义会在什么时候?”赫斯曼追问道。
列宁道:“这取决于临时政府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我估计,五月份是来不及的。”他思索了一下,“这一次的风波还得闹上一段时间,可能会改组临时政府,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肯定要参加。估计六月底七月初才会有自杀性的全面进攻,八月份应该一败涂地了。那时就会有一场八月革命了!”
......
按照计划,十月革命本来应该在七月底或是八月爆发的,那是最佳机会。但是导师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他被德奥军队的诱敌深入之策给骗了,误以为俄军进展顺利,于是将革命的时间提前到了七月中旬,于是就悲剧的被镇压了。不过赫斯曼同学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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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做大的布尔什维克
在和列宁见面之后,赫斯曼的“苏维埃代表兼士兵委员会主席”也就当到头了——这本来就是让他获取一些革命经验的,可不能让这事儿变成他在彼得堡的本职工作。
另外,列宁还给他安排了新的住址——搞秘密工作是要经常搬家的,老呆在一个地方是危险的。而在搬家的同时,还需要变换身份。他和克洛伊、埃特尔等人,将换上美国社会党友人的身份。同时,他们又改回了在瑞士使用的化名。赫斯曼又变成了奥托.布劳恩。
由于布尔什维克在彼得堡的势力日大,也拥有了更多的资源可以支配。所以列宁决定给赫斯曼等人安排一个更舒适同时也更僻静的住处——一所位于沙皇村的别墅。
沙皇村位于彼得堡市南约25公里处,就是后来的普希金市(在普希金逝世100周年改名的),是沙皇家族最大的离宫。周围风景非常优美,修建有叶卡捷琳娜宫和亚历山大宫等金碧辉煌的宫殿。另外,这里还有不计其数的豪华别墅,都是沙俄权贵们的居所。
而如今,整个沙皇村已经被彼得堡卫戍部队完全控制——因为逊位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现在就被囚禁于此!
本来列宁和布尔什维克是够不着沙皇村的。但是经过了十几二十天的活动,布尔什维克已经控制了驻扎于此的几个团队的士兵委员会。因此列宁就在沙皇村给赫斯曼等人弄了一所别墅,据说比克洛伊在瑞士的那所房子还要漂亮,距离沙皇所在的亚历山大宫不过两三公里路程。住在那里,说不定还能看到落魄的沙皇陛下呢!
“……没有人将给予我们救助,没有上帝,没有沙皇,没有英雄。我们将赢得我们的解放,用我们自己的手。要以技巧的手扔掉压迫,取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熟悉的歌声又在赫斯曼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时他还没有抵达沙皇村,正坐在一辆破烂的敞篷马车上,由刚刚回到彼得堡不久的一个身材干瘦,脸色蜡黄,留着山羊胡子的四十来岁的中年革命者负责护送。此人名叫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捷尔任斯基——对!就是令人生畏的契卡组织的创始人,钢铁般的捷尔任斯基!他现在就坐在赫斯曼的身旁,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对面的克洛伊和埃特尔,目光中闪烁出的寒芒,让比较敏感的克洛伊赶到了不舒服。
不过这个德国女特务现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因为契卡组织现在还没有成立,那是十月革命后才出现的。况且,她还是列宁同志的老朋友……
马车在维堡区的路边停了下来,有游行队伍迎面走了过来——在如今的彼得堡这再正常也不过,要是哪天出门没有遇到游行,赫斯曼一定会感到惊讶的。不过今天他遇到的游行队伍,却有些不大寻常。以至于他在抵达沙皇村后,专门给柏林发电,描绘了他所见到的场面。
在电报上,他说:“约莫有一百个武装者走在前面;密密排着的非武装男女,跟在他们后面,为数约有一千人。两边拉着人链,唱着歌。他们的脸色使我惊骇。所有这一千人只有一种脸色,是早期基督教僧侣那种狂热的脸色,不可调和的,无情的,准备去给人残杀、拷问与赴死的。”
“天哪!他们是谁?要去哪里?”克洛伊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用有些不安的声音问。
“去玛丽亚宫。”捷尔任斯基回答。
“玛丽亚宫?那不是临时政府的所在吗?”埃特尔的红鼻子也闻到了些异常。
“他们去推翻临时政府!”捷尔任斯基如实地回答。
“用什么?”克洛伊皱起秀眉问。
“生命!”赫斯曼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伙被布尔什维克鼓动起来的抗议者就是去送死的……当然不会死绝,但是悲壮的死上几个,保管能激起对临时政府的最大愤慨和不满。这样的事情在后世非常多见,什么****啊,什么绝食啊,什么和平抗议时有军警开枪啦。只要死上几号人,政府的压力立即就会大增,什么独裁,什么反对,什么****,什么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大帽子就一顶顶压下来的了。到时候就是小事闹大,大事闹翻,当权派要么下台,要么出动坦克洗地。
而对于眼下的临时政府来说,坦克是没有的,有也在早就不听指挥的军队手中。所以一旦事情闹大,他们就只能下台……当然,换布尔什维克上台是不可能的,布尔什维克没有这样的实力。
“列宁同志要让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上台?”赫斯曼又是明知故问。他早就知道这段历史——十月革命推翻的就是克伦斯基的临时政府。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不知道克伦斯基原来是被列宁拱上********的。
捷尔任斯基看了看赫斯曼,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作为一个刚刚参与到俄国政治斗争中的新人,而且还这么年轻,就能在无比复杂的局势中看到问题的关键。实在是太难得了,这个人……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奥托,你说是列宁想要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上台?”胖子埃特尔却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晃着肥胖的脑袋发问。
赫斯曼微微一笑,并不马上回答,却看着克洛伊,似乎想考考她的政治智慧。
“我想列宁是想让布尔什维克成为最大的反对党!”这时殉难者一般的游行队伍已经远离,往玛丽亚宫的方向而去。
克洛伊转过头,看着远去的队伍,轻轻叹了口气:“最好的结果其实是立宪民主党、进步党和十月党愿意同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组成大联合政府。那么布尔什维克就会成为主要反对派,所有对临时政府不满的人都会聚集到它的旗下。”
分析的不错!赫斯曼也不由得点头以示赞赏,这个女人很有些政治头脑,不过不是玩铁血的政治。克洛伊肯定猜不到导师的雷霆手段,但是民主宪政的玩法,她一定非常熟悉。
列宁现在拱克伦斯基上台的做法,应该是民主宪政的游戏规则。在野在朝轮流坐庄——如果换成另一种斩草除根的玩法,克伦斯基一上台不是要张罗着去打根本打不过的德国人,而是应该把列宁和布尔什维克统统消灭!
但是眼下的俄国政治斗争还是在遵循宪政规则,所以列宁可以通过拱克伦斯基上台,把所有反对派都拉拢到布尔什维克旗下。然后静静等着克伦斯基等人犯错误——而他们实行的战争政策,拒绝立即分配土地,无法解决工人的面包问题等等,已经决定了这个联合政府的命运。
等克伦斯基在一场军事冒险中大败亏输,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就会变得灰溜溜了,到时候列宁的拥护者会更加壮大,发难的时机就成熟了。
而在革命胜利之后,列宁就能实现“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这样的和平将会给布尔什维克带来极大的威望,足够支持他们在全俄实行土地改革。有了和平、土改两大红利,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无论如何都竞争不过布尔什维克。
可是列宁同志千算万算,大概也没算到德国人会翻脸不认人,狠狠捅了他几刀,逼着布尔什维克割让大片领土,还要支付巨额赔款。结果直到立宪会议选举结束,布尔什维克许诺的和平还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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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赫斯曼的小算盘
“打倒临时政府!”
“完全信任临时政府!”
“打倒米留可夫(外交部长,给列强的照会是以他的名义发出的)!”
“米留可夫万岁!”
“布尔什维克万岁!”
“打倒列宁!”
“列宁是德国皇帝的间谍!”
“米留可夫是美国资本的走狗!”
“你们这群卖国贼,你们拿了德国人的金马克!”
“你们才是卖国贼,你们拿了美国人的美元!”
玛丽亚宫广场上,两支游行队伍在一片口号和谩骂声中相遇了。一支是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殉难者”;一支则是由立宪民主党**********率领的游行队伍,他们是由彼得堡的大学生、资产阶级和一部分拥护临时政府战争政策的军人组成(想打仗的军人也有,主要是军官和军校学生)——他们也是眼下临时政府能够动用且敢于动用的镇压力量。
和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殉难者”一样,临时政府的支持者们也携带着武器——非暴力的和平示威,在1917年的彼得堡是根本不存在的。所有的政治派别,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区别只是武力的强弱,而最后得胜的布尔什维克,则是因为争取到了最多的武装分子的支持。
冲突很快在两支立场不同的示威队伍之间发生了,开始是用拳头、棍棒,进而使用枪支互相对射起来了!俄国临时政府所在地的门外,顿时变成了内战的战场!
这几乎可以算是一场小规模内战了,彼得堡卫戍部队的士兵和军官学校的士官生还有一些现役军官都参加了交火。
当彼得堡的内战开始的时候,赫斯曼乘坐的马车,已经离开了繁华喧闹而又非常危险的彼得堡市区。
马车行在路上,弯来弯去,避开一些积水的大坑,在一条坑洼不平的柏油路上颠簸着前行。这条通往沙皇村的道路,大概自战争开始,就没有修缮过了。道路两边都是大片大片的荒芜土地,现在虽然是春播的时节,但是这些土地上面却看不到几个正在播种的农民。和赫斯曼的家乡东普鲁士一样,彼得堡周围的土地,也被大量抛荒!
他们经过一些小村庄,看上去非常穷,比不上德国,尽是些草顶的圆木房子。大部分的房子都很有些年头了,一溜歪斜,仿佛快要倒塌。每个村子附近都有一座竖着十字架的教堂,这是最好最大的房子。教堂前面总有一块宽敞的平地,男男女女聚集在那里,并不是在祈祷,而是在开什么大会,隐约能够看到红旗飞舞。
“怎么大部分土地都没有人耕种?”赫斯曼有些奇怪地发问。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再不耕种就要误农时了。哪怕是在壮劳力缺乏的德国农村,现在一定也尽可能在播种了。而俄国动员比例远远低于德国,照理应该有足够的劳动力来种地才是啊。
“这都要怪临时政府、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捷尔任斯基的语气中充满愤怒。“给农民无偿分配土地的事情喊了几十年,从亚历山大二世的时代就开始嚷嚷了。现在他们掌握了权力,地主、富农和农民们都在等着他们兑现诺言。地主们在廉价抛售土地,富农们在低价收购土地,而农民们则不愿意在权属不明的土地上种地。而且,临时政府和工兵代表苏维埃还宣布了余粮征集制!”
“余粮征集制?”克洛伊插话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无偿征集农民手中的余粮……口粮和种粮之外的余粮!”
“可彼得堡还是非常缺粮。”在维堡区的这些日子,买菜做饭都是克洛伊的差事,所以她知道彼得堡的供应有多紧张。
“因为农民也有苏维埃!”赫斯曼代替捷尔任斯基回答,他的眉头拧了起来,“余粮征集制根本无法实行,但是却打击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俄罗斯的土地大量抛荒,也就意味着德国很难在未来从俄罗斯得到大量的农产品。赫斯曼心头浮出了几片阴云——如果俄罗斯拿不出足够多的粮食,自己就很难说服大总参谋部“轻饶”俄国,而过于苛刻的和平条件则会让布尔什维克的合法性出现问题……列宁将无法赢得十月革命后举行的立宪会议选举。到时候,俄国就将陷入一场残酷的内战。德国自然更加没有办法从俄国取得维持战争的资源,第二帝国的灭亡将不可避免!
不过一场残酷的俄国内战对德国也有好的一面。赫斯曼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心里面却想着怎么利用战后俄国的困难局面获利——其中有德国的利益,也有赫斯曼自己的利益!
如果历史还沿着原来的轨迹发展,并没有出现重大改变。那么内战将会给俄国带去灾难性的结果,百业凋零,农村和城市都变成一片废墟。哪怕是列宁这样铁石心肠的革命者,也不得不在战后向困难低头,放弃直接过渡到gc主义的想法,而是推行起了类似中国改开的新经济政策。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虽然苏联的“改开”半途而废,在1929年就收场了。但是对于列宁和苏联人民的老朋友赫斯曼而言,九年时间已经可以做成很多事情了——谁能想象在中国改开之时,某个外国资本家和总设计师是哥们,这还有什么生意做不成?还有什么钱赚不到?
当然,赫斯曼现在是个有理想的军国主义者!在苏联赚钱,然后去瑞士安度余生未免太无聊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当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国家社会主义革命家的。
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尽可能的保存德国的战争潜力——主要是军事工业的实力,比如航空、造船、机械等等因为战败而遭受严重限制和打压的行业。
据赫斯曼所知,在第二帝国时期,德国在重工业领域,特别是航空、造船和内燃机等行业,都是比较领先的。而到了希特勒上台的1933年,因为《凡尔赛条约》的限制,让德国无法光明正大发展空军、海军和装甲兵的德国,虽然在上述领域的某些方面还保持着一定的技术优势,但已经不能和第二帝国末期相比了。
而同苏联展开合作,得到苏联红军的大量订单,恐怕是德国的航空、造船和内燃机等行业,在战后保持活力的唯一方法。想要工厂不能停、队伍不能散、成果不能丢当然得要有苏联这个大市场支撑了——当然,在输出技术给苏联的时候,也得多留几个心眼,把最关键最核心的东西都抓在手里面……
……
就在赫斯曼暂时离开彼得堡,搬去风景宜人的沙皇村思考人生道路要怎么走的时候。在彼得堡城内,历史车轮还在滚滚向前。
5月2日的“小规模内战”,让彼得堡城内除布尔什维克之外的各派都看到了内战真的有可能降临!
与此同时,以美国大使弗朗西斯为首的盟国使团,又以“中断援助”为要挟,要求临时政府立即镇压布尔什维克的作乱,恢复彼得堡的秩序,并且尽快开始军事进攻(进攻德国)。
迫于压力,临时政府只得下令彼得堡军区司令科尔尼洛夫——一个自视甚高,自以为是拿破仑的职业军人——调动军校生和部分忠于临时政府的部队(真的不是很多),携带大炮开进宫殿广场,驱散了闹事的布尔什维克。
但仅仅是驱散,而不是血腥镇压。因为科尔尼洛夫控制的武装根本不可能摆平列宁的人马——不计算武装工人和水兵,布尔什维克现在已经控制了十几个团的卫戍部队。而且剩下的其他卫戍部队士兵,也大多对布尔什维克抱有好感。
想要镇压,除非各方面联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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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他们都是聪明人
5月4日,玛丽亚宫内,到处都弥漫着一片山雨欲来之前的紧张压抑。人影来来往往,临时政府的官员,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不时停下脚步倾听——怒涛般的抗议声浪响彻彼得堡各条街道,也传到了玛丽亚宫内。
玛丽亚宫外的广场,虽然被科尔尼洛夫的军队牢牢控制,但是在彼得堡市的大部分地区,布尔什维克却组织了更大规模的抗议!
几十个地方苏维埃,也流水似的给彼得堡发电,反对临时政府的政策,全力支持彼得堡苏维埃(并不是布尔什维克,此时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还有许多的支持者)。同时,从前线也传来了类似内容的电报。
在玛丽亚宫的会议室内,此时则是门窗紧闭,门口还有穿着军服的士官生站岗,任何人不经允许,都不得靠近!
一场关系到俄罗斯前途命运的秘密会议,正召开到关键时刻!
“先生们,不能再犹豫了,现在我们必须要坚决地、无情地镇压闹事者,把他们统统吊死在彼得堡的街头!我们必须要恢复秩序,特别是军队中的秩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履行沙皇政府对盟国的义务。将反对德意志帝国主义的战争进行到底!”
一个身材瘦削,皮肤黝黑,但是却精力充沛,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哥萨克将军此时正在会议室中喊打喊杀,他正是彼得堡军区司令科尔尼科夫中将。
由于沙俄军队在二月革命中大多采取了革命或中立的立场,因此大部分的旧军官也都留任。但是他们的权力却大多被士兵委员会夺取,成了空头军官,只有少数例外。科尔尼科夫中将就是少数仍然掌握一定部队的俄军将领中的一个。
而这些少数仍然拥有一定实权的俄军军官,则几乎都是好战分子,坚决反对和德国讲和——这也很好理解,这也是一种养寇自重嘛。只有战争继续,他们这些将军才能继续掌权甚至更上一层楼。科尔尼科夫中将当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位将军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不把俄国各地和军队中的“闹事者”统统消灭,恢复应有的秩序,战争是根本打不下去的。
要打仗,就得有纪律!要恢复纪律,就得从彼得堡开始,拿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开刀,杀一儆百!
可问题是,现在的“闹事者”并不只有布尔什维克,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同样是“闹事者”,只是没有布尔什维克那么激进罢了。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有预料到布尔什维克上台之后,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过他们却晓得,如果让拥护沙皇的将军们得了势,他们这些好不容易才把权力夺到手的革命家,可就要被投入监狱或送去西伯利亚做苦役,搞不好还要上绞架!
克伦斯基、普列汉诺夫、策烈铁里、齐赫泽这几位革命大佬不是教授就是博士,都聪明着呢,是不会被科尔尼科夫这个土头土脑的武夫给骗死的。
“不行!中将,我想提醒您一下,布尔什维克也是彼得堡工兵代表苏维埃的一员!对他们的镇压就是对彼得堡工兵代表苏维埃的镇压!”
普列汉诺夫首先表示反对,他虽然也主张对德作战,还反对列宁。但是列宁和布尔什维克毕竟是苏维埃的一员,而且还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一员(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都是这个党的分支)。对普列汉诺夫来说,列宁再不听话也是他的小弟,怎么能让你一个沙皇的将军捉去杀掉?
策烈铁里和齐赫泽也是孟什维克,老大哥普列汉诺夫发了话,他们俩也不好反对。而且他们也不赞成对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下狠手——他们是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的头头,和布尔什维克在苏维埃里面争斗是一回事。让外人带兵来杀布尔什维克是另一回事……科尔尼科夫中将今天可以杀列宁,明天就不能来杀他们?
所以彼得堡工兵苏维埃的两个头头,随即也发表了和普列汉诺夫同样的观点。
现在就轮到社会革命党的代表克伦斯基说话了。
看着李沃夫公爵和米留可夫两位投过来的复杂目光,克伦斯基也摇了摇头——列宁是他的好基友啊,打小就玩在一起,而且有列宁同志闹事,才显得他克伦斯基的好嘛。要是没有列宁,克伦斯基就不值钱了!
“先生们,将军,”克伦斯基微微一笑,露出了大律师特有的自信——讲道理他是不怕的。“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是抗击德国以保卫革命胜利果实,还是打内战?”
“当然是打德国佬!可是我们必须先安定内部,然后才能打败德国佬!”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科尔尼科夫中将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对安内的难度却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这事儿不是杀一个列宁就万事大吉的,因为如今俄国国内的大乱,其实也不是列宁闹起来的,列宁不过是看到有机可乘,从国外回来投机一下。把他杀了,全俄七百多个苏维埃照样不听话。而且那些没有掉脑袋的革命家们,为了给脑袋上保险,十有七八得加倍努力抓枪杆子。俄国就是个军阀割据的局面,还打什么德国佬?打内战吧!
“将军,您需要搞清楚这一点:布尔什维克只是苏维埃中的一个小派别!”
克伦斯基道:“只要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立宪民主党、进步党和十月党能够联合起来,列宁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凭布尔什维克的那点力量,他还敢发动武装起义不成?”
“这不可能的!”普列汉诺夫也替列宁说话,“列宁只是反对战争,并不想发动起义。这是很明显的,否则就不是一千人在玛丽亚宫殿广场上抗议,而是超过一万名士兵和武装工人来进攻了。”
“那是找死!”科尔尼科夫将军恨恨地道。其实他巴不得列宁发动起义,布尔什维克控制的一万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们起义,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粉碎。而且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也无话可说。
可问题是,列宁偏偏只闹事不造反!闹个事要枪毙……这个标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得到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支持的。因为他们自己也是各种闹,一点不比布尔什维克省心。
科尔尼科夫也没辙,只能长叹一声,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座下来,琢磨着回头就辞了这个受气包一样的彼得堡军区司令,上前线去指挥一个集团军得了。
临时政府的头头李沃夫看到克伦斯基和普列汉诺夫两巨头都不答应灭布尔什维克,他也就不自找没趣了。
“那么我们怎么样合作呢?”李沃夫看了看克伦斯基和普列汉诺夫,“现在俄国几乎有两个政府,临时政府和苏维埃……这样是不行的,不如组建一个联合政府吧?”
苏维埃就是怪物加祖宗!政府不像政府,军队不似军队,也不是单纯的议会。就是个大杂烩!有它在,临时政府啥事都干不成。而且更可恶的是,苏维埃这个祖宗是有好处就上,有责任就躲。好事全是苏维埃的,坏事都归临时政府。
“联合政府?”克伦斯基和普列汉诺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克伦斯基问:“怎么个联合法?”
李沃夫看了眼陆海军部部长古契柯夫——这也是个受气包,早就干不下去了。古契柯夫道:“我辞去陆海军部长一职。”他看看克伦斯基,“你来当!”
兵权啊!克伦斯基吸了口气儿。古契柯夫当陆海军部长当然是空头的,但是克伦斯基背后有社会革命党!社会革命党也控制着许多士兵委员会。
“我也辞职!”外交部长米留可夫也道,“这样5月1日照会的责任就由我来承担。”
李沃夫又道:“另外再让出农业部,成立劳动部、食品部、邮电部,都由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人担任部长。”
普列汉诺夫和自己的两个助手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也点了点头。
李沃夫公爵和刚刚表示要辞职的米留可夫都长出了口气。农业部管分地,劳动部管工人,食品部管面包,邮电部管前线的通讯(俄**队靠邮局调动的)……都是扎手的部门,再加上陆海军部、外交部和司法部,临时政府重要的部长就都是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的啦。
这样有什么黑锅大家一起背,布尔什维克大家一起反对,德国佬……也一块儿去打!应该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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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背后的刀子
1917年5月中旬,布尔什维克好像正在经历失败!它的所有对手,立宪民主党、进步党、十月党、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组成了一个大联合政府!而且很快得到了全俄绝大部分苏维埃的支持,前线的俄军仿佛也都站在了这个大联合政府一边。当然还有英美法等列强。
各种贺电仿佛雪片一般飞到玛丽亚宫和塔夫利达宫,报纸上面也是一片歌颂的声音,只有布尔什维克的《真理报》上还在徒劳地发表着谩骂临时政府和战争政策的文章。不过,大部分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兴趣……现在俄国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革命政府!人人都对它充满期望。
农民想要早点分到土地。工人想要涨工资、减工时,最好还能把工厂分了。普通的小市民想要足够的面包和牛奶,最好还能有肉。而前线的士兵……他们有了一位“劝说部长”,可以说出最动听的语言,劝他们去马马虎虎地送死!
“我无法提供一顿大餐,但能让你光荣赴死……”列宁用极富感染力的语气,大声地在一间装饰华丽的客厅里面,喊出了克伦斯基提出的口号。
列宁同志看着面无表情的赫斯曼,叹了口气:“说得真是太好了!我都有点被他感动了……他的真是个才华横溢地鼓动家!奥托,你如果是一名俄军军官,是不是也会被感动呢?”
“会!”赫斯曼点了点头,身为一名被德意志国家主义洗脑的军官,为国赴死是不讲条件的。
“大部分俄**官也会,”列宁同样点了下头,拿起克洛伊泡的咖啡喝了一口,“至于士兵,头脑发热的人也是存在的……据我所知,现在彼得堡市内有不少女人也被鼓动起来,报名参加了妇女敢死营。”
赫斯曼知道这些女人,她们和军官学校的士官生在历史上是临时政府在彼得堡最后的武力。在十月革命前夕保卫冬宫的就是这些人。
导师抬起头,看着赫斯曼,一字一顿地道:“而且,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在前线的士兵委员会中很有影响力。克伦斯基又在前线各处演讲劝说,想要鼓起士气。或许会有一场像样的进攻……”
列宁仿佛有些焦虑,赫斯曼和列宁认识了两个多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现在,布尔什维克已经将所有的反战力量凝聚起来,他们的人并不多,不足以推翻那个“大黑锅临时政府”。除非临时政府组织的攻势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这样原本支持战争的彼得堡卫戍部队士兵,都会倒向布尔什维克——要不然他们就得上战场去送死。
有了他们的支持,革命就会成功!
但如果临时政府打赢了呢?也不要什么大胜利,只要一场小胜,然后再让克伦斯基用那张能言善吹的嘴来宣传,临时政府的威信立即就会大幅上升。到时候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就彻底没戏了!
对列宁来说,在野反战固然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但同时也是一场赌博——俄国的进攻惨败,布尔什维克就是“正确的”,就可以借机发难。反之,布尔什维克就完了。
“奥托,前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埃特尔也在这间客厅里面,和赫斯曼并排坐在一张松软的大沙发上,他仿佛也有些担心。
“是啊,最新的消息,德国和奥匈的军队正在调离东线……”斯大林也关切地问。他是和列宁一起来到的,目的看来就是想摸摸赫斯曼的底——由于埃特尔在瑞士说漏了嘴,列宁早就知道赫斯曼是德军大总参谋部派出的。后来赫斯曼在彼得堡机关枪第一团担任士兵委员会的主席期间的表现,也证明了他是一名素质相当不错的职业军人。
赫斯曼是知道“克伦斯基攻势”的,因为实在太逗逼,在后世知道的人不少。不过赫斯曼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克伦斯基废了老鼻子劲儿才组织起几十万人的攻势,不到10天就被德奥联军打得大败,此战之后俄国在前线的军事力量彻底瓦解。等到列宁同志上台时,俄国根本没有任何武力可以阻挡德国的行动。所以只能对德国予取予求……
也就是说那个差点坑死毛子的《布列斯特条约》实际上也有克伦斯基的责任!如果他不把俄军的老本拼光,德国多半不会这样逼迫列宁。
不过在《布列斯特条约》签署后几个月,同样的灾难就落到德国人自己身上了——革命让军队瓦解,使得抵抗无法实行,然后英法就把《凡尔赛枷锁》强加上来了……
如果俄国临时政府在二月革命后立即退出战争,那么德国就能提前一年发动鲁登道夫攻势——不是1918年春,而是在1917年春,这时美国甚至还没有加入战争,法国很有可能被打出战争!
可以说,正是俄国临时政府的牺牲,让英美赢得第一次世界大战,阻挡欧洲被德意志帝国支配。
赫斯曼轻轻叹了口气,他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扭转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命运,但还是应该尽一切可能,为帝国争取时间的。一年是无论如何争取不到的,但是两个月还能试试看——就试着将十月革命提前到八月吧!
“不,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赫斯曼很肯定地说,“马克斯.霍夫曼将军是一位天才,坦能堡战役的计划其实是他制定的,鲁登道夫上将和兴登堡元帅只是在拟定好的计划上面签字。有他在东线,俄军的进攻必然遭遇极其惨痛的失败!而且……我已经将俄军即将发动攻势的消息报告给了大总参谋部。”
这番话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这是绝对必要的。因为赫斯曼担心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会沉不住气,在前线胜负没有最后分出的时候就发动起义。这会暴露布尔什维克和德国的关系——虽然现在彼得堡人人都知道列宁收了金马克(估计有很多人还从布尔什维克那里拿到过),但是收了金马克和在关键时刻出来捅俄罗斯祖国的刀子是两码事。
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亲德没有什么,现在临时政府里面所有的派别背后都有一个外国金主。可问题是,必须在维护俄罗斯根本利益的基础上替外国主子办事——俄罗斯帝国可以有如今的疆域,其国内的国家主义当然是非常强大的!
如果列宁在这个问题上出错了牌,他的胜利就会被推迟。
赫斯曼目光炯炯地看着列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我想您应该猜到我的真实身份了……我不是什么德国社会党人,我是一名德意志帝国大总参谋部的参谋,名叫路德维希.冯.赫斯曼。我曾经在东线战场上和俄军打了四年,我很清楚东线德军的力量。虽然奥匈帝国的军队靠不住,但是我们德军是非常强大的!即便在革命之前,俄军发动一场大攻势也必须小心翼翼,精心策划。像如今临时政府这样打法,百分之一百不会赢。”
他看到列宁和斯大林两人还是面带忧色——肯定不是在替前线的俄军担心——于是冷淡地一笑,又道:“不如这样吧,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安排我去前线走上一遭……再安排我和前线的布尔什维克党籍的士兵委员会主席们见面,这样我就能知道俄军的主攻方向了。”
知道了主攻方向,德军就能做出相应的调整,再打不赢那就不是德国佬了!列宁同志长出了口气……有了这颗定心丸,他就能安安稳稳地在彼得堡等着看克伦斯基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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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威廉二世的欢乐
德意志皇帝兼普鲁士国王威廉二世今年58岁,虽然左臂有先天性的缺陷(厄尔布氏麻痹),但是乍看起来却是一个相当霸气的男人——就像他的伟大的帝国一样——他总是穿着笔挺的军装,留着精心修剪的两边向上翘起的八字胡,拥有一双相当有神和睿智的眼睛,还有一只笔直高隆仿佛山峰一样的鼻子。这一切组合起来,就是一张称王称霸的面孔。
在大部分时候,德意志人的皇帝都是一个严厉的,不苟言笑的人,仿佛很难接近。那颗支配着世界上最强大陆军和第二强大海军的脑袋里面,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妄想。不过在家人面前,这位皇帝陛下偶尔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
但是在接近皇帝陛下的人,比如在他那位相当漂亮漂亮的女儿,已经下嫁不伦瑞克公爵兼汉诺威****的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看来。自从这场没完没了的世界大战进入了第四个年头,她的父亲即便在亲人面前,也极少流露出笑颜了。只有在皇帝的侍从副官将一份名为“赫斯曼电报”的文件送达夏洛滕堡皇宫的时候,皇帝陛下才会畅快淋漓的大笑上一场。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真是个神奇的上尉……”
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走进餐厅,正准备陪着他的父亲一起共进早餐——她是皇帝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宠爱的孩子,这段时间经常回娘家陪伴被日益严峻的形势困扰的父亲——但是她却发现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上将已经在那里了,他们仿佛带来了什么能让皇帝快乐的消息。还没有步入餐厅,她就听到了父亲的笑声。
“公主殿下,您好!”戎装笔挺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都起身向维多利亚.路易斯行礼。而后者则先向德皇行了屈膝礼,然后再向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点头致意:“元帅,您好;上将,您好。”
必要的礼节之后,公主殿下就坐到了长餐桌旁紧靠皇帝的位子上——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上将坐在对面。
“父亲,”在仆人将早餐送上之前,维多利亚.路易斯笑着问皇帝,“您的那位勇敢的上尉一定又送来了什么有趣的情报了,是吗?”
“勇敢的上尉”是威廉二世对赫斯曼的称呼,他已经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布尔什维克上台后——提拔他当少校,再发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以表彰他为帝国所做的一切。
“没错,他总是能送来一些让人捧腹的情报。”德国皇帝笑着拍了拍桌子上一份兴登堡元帅刚刚上呈的文件——赫斯曼在和柏林中断通讯近一个月后,发回了一份非常长而且极为重要的电报!
这份电报甚至将会对整个战局施加重大影响!因此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今天一大早就兴冲冲带着电报抄件来夏洛滕堡宫觐见皇帝陛下了。
“父亲,这次赫斯曼上尉又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重要的是要让男人们感到羞愧,一两个女兵足以为整个前线树立榜样。哈哈,我都有点喜欢上那个克伦斯基了,他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居然想让女人上战场,而且还是在俄国不缺男人的情况下。”
“那么这个办法会不会奏效呢?”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问道。
“当然不可能!”皇帝笑着翻动了一下文件,又捡了一段念了起来。“俄军西北方面军前线的情况令人吃惊,这里几乎听不到什么枪炮声!更夸张的是,许多战壕里面甚至空无一人,偶然碰上的士兵要么三两成群交头接耳地讨论当晚的政治集会,要么就是抱怨食物配给总是达不到定量。而且西北方面军各集团军的指挥权都被士兵委员会掌握,军官要么服从士兵的指挥,要么干脆离职而去……”
“军官服从士兵?”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禁不住大笑起来。“俄国革命者真是太可爱了,他们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事情?士兵们真的放心让别的士兵来指挥?”
“实际上他们不放心,”皇帝说,“他们都跑了。”他又低头念起电报。“……不过俄军西北方面军最大的困难还是士兵大量逃亡。因为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加入了临时政府,并且取得了相当大的权力。因此前线士兵都相信和平已经到来,而且很快就要进行土地分配。所以大家都急于回家参加分地,不愿意留在前线。各集团军普遍都有一半以上的士兵逃亡,有的集团军甚至缺编数万人。而逃亡人数较少的部队,大多在布尔什维克的控制下,西北方面军中所有的布尔什维克士兵委员会主席都告诉我:他们的部队将拒绝参加任何进攻。因此我判断,西北方面军根本不可能参加将要发生的全面攻势。”
“……俄军西方方面军的情况和西北方面军一样糟糕,士兵逃亡太多,军官要么离职,要么就无所事事,训练和作战都完全停止。还没有逃亡的士兵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从事政治活动。我作为布尔什维克中央的代表,参观了至少十个师的阵地,无一例外。士兵们关心的绝不是打仗,而是他们在战后所能得到的政治权利和经济利益。而且所有的士兵委员会都被反战分子控制,通过的决议都是坚决反对进攻的……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俄军西方方面军绝对不可能在六月或七月发动有威胁的进攻。”
“那么说,东线不会有战事了?”维多利亚.路易斯公主对战局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知道俄国人在东线战场上只有三个方面军,西北、西方、西南,现在两个方面军已经瘫痪,还怎么打?
兴登堡元帅用低沉、严肃的声调插嘴说:“公主,实际上俄国人仍然决定发动进攻,因为他们的西南方面军情况尚可。俄国临时政府实际上的灵魂人物,陆海军部长克伦斯基从5月份开始就频繁在西南方面军防区活动,进行宣传鼓动。原西南方面军司令布鲁西洛夫将军现在是俄军总司令,这显然意味着他将全力配合临时政府进行作战。根据赫斯曼上尉的考察,俄军西南方面军北翼的第11集团军情况不错,在克伦斯基走访后士气有所提升,兵员的流失也较少,不到50%(这已经算少的了)。俄军西南方面军南路的第8集团军情况更好一些,因为他们有一位非常强硬的司令官,名叫科尔尼洛夫,他是带着一批哥萨克追随者上任的,因此有力量在军中执行纪律,枪毙了不少逃兵,解散了士兵委员会。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另外,赫斯曼上尉还报告:俄国人的主攻将由西南方面军打响,他们对面的奥匈军队将承受极大的压力,而最危险的敌人将是俄军第8集团军。而俄军的主攻目标应该是加里西亚重镇伦贝格(就是现在乌克兰的利沃夫)以求切断东线奥匈军队与德军的交通联络……”
维多利亚.路易斯用银铃般的声音问:“这位神奇的上尉连敌人的主攻目标都打听到了?”
德国皇帝笑了,用右手轻轻拍了拍餐桌。在他脸上浮现出那种洋洋自得、胜券在握的神态——他鼓动奥匈帝国入侵塞尔维亚时就是这个神态。他撇了下嘴,说:“我们很快就能得到一场空前胜利了!最晚到8月,俄国就会因为这次的惨败而发生另一场革命!到时候,东线就能迎来最后的和平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就是该把我们的东部边界放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就能全力以赴打败法国了!”
第二十五章 前夜
从光怪陆离的前线回到了彼得格勒,赫斯曼再一次变成了“安东诺夫同志”,因为大总参谋部派来了两个报务员,赫斯曼得以从沙皇村脱身,回到了彼得堡开始担任布尔什维克的军事顾问——这也是列宁同志的要求。
在看了赫斯曼攥写的关于前线部队(俄军)的详细分析报告之后,导师不仅吃了颗定心丸,而且对赫斯曼的军事才干也赞不绝口。现在列宁同志已经有了成功控制彼得堡的把握,但是对于能否掌握全俄,他还是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他的布尔什维克党几乎没有可用的军事人才,一旦俄国的反革命力量不甘心失败,内战就会全面爆发。到时候就要战场上见真章了!
所以“军事专家”安东诺夫同志,顺理成章就成了布尔什维克的军事顾问。他也因此暂时和克洛伊、埃特尔分别,只是带着化名“卡尔.左尔格”(因为卡尔不会俄语,所以就伪装成美国gc主义先驱,也是马克思、恩格斯老朋友的弗里德里希.左尔格的孙子)的卡尔.斯托克豪森回到了彼得堡的维堡区。
而彼得堡城内的情况,却让赫斯曼有些啼笑皆非。从7月3日,也就是陆海军部长克伦斯基在前线看完热闹回到彼得堡后,俄国人就开始提前庆祝胜利了,而且表现得相当欢乐。
因为得到英美支援的俄军有足够的炮弹可以浪费,所以克伦斯基看到的炮击场面非常热闹。但是因为进攻的意图提前暴露——并不全因为赫斯曼的报告,前线俄军太不专业,根本不知道如何掩盖自己的进攻意图——持续了整整三天的炮击,效果几乎为零。
不过随后展开的步兵进攻,却依旧“大获成功”。在首先发起进攻的第11集团军正面,奥匈军第19师的阵地上几乎空无一人——当然没有人了,在开战前的一个星期就奉命撤离,只留下了极少数后卫部队——“英勇”的俄军官兵当天就突破了敌人的防线,撕开了一道超过二十公里的口子,并且向前推进了整整十公里,还“俘获了超过一万五千人”,“缴获大炮超过一百门”。
消息传到彼得堡,顿时就是举城欢庆!“完全拥护临时政府”和“克伦斯基万岁”的口号声响遍全城。善于演说的克伦斯基还在玛丽亚宫的广场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最后还宣称:进攻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俄罗斯将要赢得光荣的和平!
随后,1500名俄国女兵组成的方阵从玛丽亚宫中开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高唱着爱国歌曲,号称要开赴前线去追杀德国佬。惹得围观群众纷纷表态要去参军当兵,“乌拉!乌拉!”的喊声响彻整个彼得堡。连那些被布尔什维克控制的卫戍部队团队都发生了动摇,开始倾向于支持战争了。
7月7日、7月8日两天,彼得堡再一次陷入狂热。前线又传来了第8集团军的捷报,那位想要把列宁同志抓取枪毙的科尔尼洛夫仿佛是有点真本事的,上任没多久就把第8集团军整治得稍微像支军队了。7月7日当天就攻破了奥匈第3集团军的防御,第二天就夺取了重镇哈利采,仅仅两天后又迅速通过了洛姆尼察山谷,接着将奥军逐出了另一个战略要地克劳斯茨。真是一路狂飙猛进,都有点二战机械化部队的风采了。但是俄军第八集团军毕竟是用脚走路的,在一个星期毫无头脑的猛打猛冲之后,第8集团军终于耗尽的进攻的动能。
在维堡区一所废弃的工厂里面,布尔什维克党**********建立了一个临时的军事指挥部。
这个指挥部的负责人是五月份才返回彼得堡的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他留着山羊胡,带着一副圆边框眼镜,有着和列宁一样的宽大额骨,不过不是秃头,而是有一头乱糟糟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有修剪过了。
托洛茨基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派别托洛茨基派,一度可在国际共运当中让人闻风丧胆——谁要是被扣上托派的帽子,小命可就不保了。
不过在眼下,他却是布尔什维克中的一颗耀眼的新星。和斯大林、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加里宁这些赫赫有名的布尔什维克不同,托洛茨基是带着一个派别集体加入布尔什维克的。他是一个名叫“联合的社会民主党人区组织”的革命团体的头头。这个团体拥有大约4000人,在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工厂、军队中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区联派的加入也是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加入临时政府的连锁反应——从5月份开始,彼得堡的“中间派”迅速消失,政治版图成了两派对峙。一些不赞成临时政府(联合政府)路线的派别,比如区联派、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都向布尔什维克靠拢。布尔什维克的力量,得到了明显的壮大。不过他们仍然是少数派,在前线的好消息不断传来之后,支持者变得更少了。
“安东诺夫同志,这个科尔尼洛夫真是一位难得的猛将!”
看着赫斯曼将俄军第8集团军最新的进展标注在一张军用地图上,托洛茨基就忍不住眉头紧锁着大发感慨了——布尔什维克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军事专家就好了。
另外,看第八集团军的进展,总是让人担心啊!这一战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想科尔尼洛夫本人,现在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看法。他的第8集团军在前四天的进展神速,打出了一个宽90公里、纵深64公里的突出部。但是随后却一连停顿了三天,毫无进展。”赫斯曼抬头冲托洛茨基一笑,然后慢悠悠地说,“另外,第11集团军在7月1日的进攻之后,就再无进展……动用了1300多门大炮轰击了三天,而进攻的势头却只维持了一天,这仿佛已经说明问题了。
至于西南方面军中兵力最多,拥有20个步兵师和4个骑兵师的第7集团军这几天来却全无消息……根据计划,他们应该向当面的德国南方集团军发起进攻,以牵制德军行动的。托洛茨基同志,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前线形势非常古怪吗?”
说着话,赫斯曼看了看未来的“红司令”,伸手一指地图上俄军第8集团军打出来的突出部的北面,然后再轻轻滑动,指向了德国南方集团军的防区。
“德军会南下攻击第8集团军的右侧?”托洛茨基扶了扶眼镜,注视着赫斯曼手指的方向。
“二十四个师的第7集团军打了一个星期,却没有任何消息,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的确……”托洛茨基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如果第7集团军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果,克伦斯基早就开始大吹大擂了。”
“根据我的经验,一个星期的猛烈进攻,要么取得突破,要么就伤亡惨重。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突破,那就是后者了。所以现在德国南方集团军已经完全失去了牵制,可以自由行动了。如果考虑到德军早就知道俄军的进攻重点,他们一定已经预先调集好了反击的部队。第8集团军的灾难很快就要到来了,然后就是全线崩溃!”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托洛茨基,一字一顿地道:“布尔什维克掌权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认真考虑清楚,用什么手段夺取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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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造反实习生
怎么夺取政权?
这个问题赫斯曼是不懂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做过研究——和后世那些历史穿越小说中天生会造反的主角不一样,赫斯曼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未卜先知,但他并不是天生的革命家。不会政治鼓动,也不知道该怎么算计自己的政敌,更不知道该怎么发动一场夺取权力的政变……无论是单纯的军变还是一场y色革命,他都不会搞。
造反学可是一门大学问啊!而且很少有地方可以学……谁听说过后世的大学有造反系?
好在,我们的赫斯曼同学现在有一名,不,是有一堆造反学的好老师!列宁、托洛茨基、斯大林、捷尔任斯基等人,他们个个都是造反学的宗师级人物。之前他们教会了赫斯曼怎么搞宣传鼓动,而且还给了他实习的机会。
现在他们又要手把手教会赫斯曼,怎么通过各种闹事把权力闹到自己手里。和后世许多人认为的相反,列宁在彼得堡发动革命的方式,并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铁血雷霆——用巡洋舰上的大炮轰击冬宫(也许是玛丽亚宫),然后成千上万的武装士兵和工人们潮水一样的冲进冬宫或玛丽亚宫的大门。电影可以这样拍,小说也可以这样写。但是在1917年秋天和冬天的彼得格勒,这样造反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没有谁可以忽略人民的意志——人民在1917年的俄国不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的力量是实实在在的,包括彼得格勒卫戍部队的士兵、喀琅施塔得的水兵,还有不计其数的工人和农民。他们大多拥有武装,而且还由各种委员会和各级苏维埃组织起来,成了一股股拧成团的力量。
而在莫斯科、基辅、敖德萨以及其他俄国大城市,情况也大致如此。数以千万甚至更多的人团结起来、武装起来,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前线的情况也是一样,还没有逃亡的士兵也组成了无数个武装团体。而所有的这些团体,都有自己的意志。哪怕是布尔什维克,也要千方百计哄骗他们,让他们站在自己一边。
所以在1917年的俄国,宣传和正确的政治路线,要比少数军事人员的果断行动更加重要!
在1917年的俄国呆了三个多月,而且身处于布尔什维克革命活动中心的赫斯曼,是非常清楚这样的事实:在历史上的十月革命前,列宁和他的党,一定获得了广泛的支持!
否则十月革命根本不会成功,彼得格勒和全俄那些拥有枪杆子的人民,根本不会被数量很少的布尔什维克吓倒,更不会给他们长达几个月的时间统治整个俄罗斯。
十月革命之所以成功,只能说明布尔什维克在当时拥有广泛的民意。而之后布尔什维克在立宪会议选举中惨败,则说明民意在之后发生了改变——1917年到1918年间,俄国的民意变化的非常之快!
在7月上旬和中旬,彼得堡的主流民意还在歌颂“革命的护国战争”——虽然作战的地点是奥匈帝国境内的加里西亚。而到了7月25日,民意已经迅速转变为反对战争了,真是比翻书还快!不过这种变化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前线传来了非常非常可怕的消息!
和临时政府之前宣传的相反,德军的战斗力并没有因为俄国革命而瓦解——他们仍旧是神一样的对手!陆海军部长克伦斯基发动的攻势,现在已经一败涂地!
被吹成钢铁军团的第8集团军实际上陷入了一个圈套,被反击的奥匈第7集团军和德军第1、第2近卫师打了个夹击,溃不成军!重镇克劳斯茨在奥匈军反击的当天(7月19日)就宣告失手,稍后,德国人的两个精锐的近卫师在俄军战线上撕开了40公里宽的大口子,德奥军队不断涌入。
到21日,德军攻入了第8集团军战线侧后的塔纳波尔附近,威胁第8集团军的后方。布鲁西洛夫在接下来两天里拼命调动部队试图填补这一缺口,但均未能成功,德军第2近卫师在23日开入塔纳波尔城内。科尔尼洛夫用尽了一切手段,投入了自己最心腹的高加索部队,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在德奥军队的包围圈形成之前分散突围。整个集团军几乎全军覆没——即便突围成功,大部分士兵也不愿再返回军队,而该集团军的重武器和辎重也全部丢失。
之前在德军南方面军的防线上碰了个头破血流的第7集团军,同样在当面德军的攻势下惨败,全线溃退!而第11集团军的情况同样糟糕,他们居然被当面的奥匈军队击溃——在过去的四年,都是俄军压着奥匈军队在打,现在情况居然颠倒过来!
到了25日,俄军西南方面军几乎已经不存在了,许多部队开始成建制的逃亡,“军队自行解散”。德军和奥匈军如入无人之境,近卫师在短短几天里推进145公里,士兵们因为劳累过度才停下来。
而在西南方面军崩溃的同时,状态更差的西方方面军和西北方面军也无力维持战线,为了防止被德军击溃,只得主动后退收缩。在后退的过程中,又引发了极大的混乱和逃亡风潮。
整条俄军战线,在“克伦斯基攻势”之后,已经濒临崩溃,再也禁不住德军一击了!
前线惨败如此,消息自然无法封锁,几乎在一夜之间,彼得格勒大小报纸的版面全部被令人沮丧的失败消息占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俄国已经打不下去了,但是战争还得继续。临时政府又进行了一次改组,克伦斯基成为了总理,可是仍然固执地拒绝和平……因为他知道,现在求和就必须承担“卖国”的罪名(在克伦斯基攻势之前,俄国可以实现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到时候他就会被目前仍然拥护他的“爱国者”抛弃!
既然克伦斯基不愿意求和,也不肯下台。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列宁和布尔什维克用什么办法请他下台了。
“安东诺夫同志,公历的8月我们就会成为执政党!”
和历史上不同,因为赫斯曼的存在,列宁坚信克伦斯基攻势必然败北——连主攻目标都被德国人查明了,再打不赢就有鬼了——所以布尔什维克在7月上旬和中旬相当克制,并没有引发7月流血,给克伦斯基打击布尔什维克的机会(历史上,布尔什维克在7月17日前线大战正酣时发动50万人游行,结果给扣上了德国间谍的帽子)。只是在静静等待克伦斯基攻势的失败。现在克伦斯基果然一败涂地,列宁反而不急着下手了。
“8月?”赫斯曼坐在一张非常精致的雕花椅子上,看着办工作后的列宁——他们现在不在破烂的维堡区了。当克伦斯基攻势失败的消息传遍彼得堡后,民意再一次大幅倒向布尔什维克。驻守在斯莫尼尔宫的卫戍部队团队也倒向了布尔什维克。因此赫斯曼再一次搬家,住进了富丽堂皇的斯莫尼尔宫。
“那么我们现在做什么?”赫斯曼问。
列宁笑了笑,回答道:“第一是宣传;第二是发展我们的组织。现在要发动全面的宣传攻势,不仅要办报纸,不仅要演讲和辩论,还要组织数以千计的团体,将成千上万我们印刷的小册子分发到军队、农村、工厂、街道里去。这些小册子将会宣传我们的思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准备做什么?
而组织则是我们事业成功的关键!党的组织还需要扩大!要吸收更多的工人、农民和士兵加入我们,我们要控制更多的苏维埃、士兵委员会和别的什么委员会。和他们(指克伦斯基一派)不同,我们要牢牢控制!
此外,我还需要一份占领彼得格勒的作战计划,安东诺夫同志,你来制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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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今晚将失去自由
阿芙乐尔号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主义……
这是赫斯曼在后世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在他的小学、中学和高中时代。十月革命仿佛就是从停泊在涅瓦河畔的装甲巡洋舰阿芙乐尔号的炮轰开始的!
而现在,当化身为“军事专家安东诺夫同志”的赫斯曼亲自投入到这场革命,帮助托洛茨基制定起义计划的时候。他才发现不能让阿芙乐尔号装甲巡洋舰打炮。那可是一艘拥有14门152毫米火炮的装甲巡洋舰啊!能用上面的152毫米大炮去轰击冬宫和玛丽亚宫?是要拆掉这两所历史悠久的古老宫殿吗?
而且,进攻那里的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德国陆军突击队,而是彼得堡的半吊子卫戍部队和武装工人。他们可没有本事引导火炮准确命中目标——如果有什么目标值得用152毫米大炮轰击的话。说不定,阿芙乐尔号的炮弹会落到他们自己头上,这一顿152毫米的爆破弹下去,可就要死伤惨重了。
所以阿芙乐尔号装甲巡洋舰并不在赫斯曼制定的计划之上。
其次,人山人海地去冲击冬宫和玛丽亚宫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那里没有多少防御力量。在彼得格勒城内,现在临时政府能够控制的军队只有1500名女兵和数量差不多的士官生,还有数量不明的军官。而且,临时政府拥有的据点也所剩无几。除了玛丽亚宫、冬宫、总参谋部大楼、海军部大楼、海外交易所、俄罗斯帝国银行大楼等重要据点之外,整个彼得格勒其实已经落入各种拥护布尔什维克的武装力量之手了。
所以夺取彼得格勒毫无问题——赫斯曼制定了夜袭夺取彼得格勒的方案,用不着发动群众上街,就在黑灯瞎火之下调动水兵和卫戍部队去包围冬宫和玛丽亚宫,逮捕克伦斯基和他的部长们。尽可能不要流血,来一场和平的政变就行了。
而8月革命真正的困难在于如何击退对手从前线调集来的反革命军队——由于克伦斯基攻势后俄军的一路溃败,在波罗的海沿岸,前线已经距离彼得堡非常接近了。俄军北方战线的司令部现在已经撤到了紧挨着彼得堡的普斯科夫,双方交战的前沿则在普斯科夫以西的拉脱维亚境内。
那里的俄军虽然阻挡不住当面的德国人(历史上,德国人在1917年冬就占领了普斯科夫,距离彼得格勒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们毕竟是一线部队,是俄国眼下装备最好,训练最佳,实战经验最丰富的军队。和他们相比,彼得格勒的卫戍部队顶多算民兵,武装工人就更不值一提了。
而这些前线俄军还有一部分(主要是哥萨克部队和高加索部队)被忠于临时政府的旧军官所控制。其中就包括那位在克伦斯基攻势中先大胜后惨败的哥萨克将军科尔尼洛夫的残部(约有几千人)和另一位哥萨克将军克拉斯诺夫的骑兵(约有五千人)。
此外,在普斯科夫前线还有一些墙头草,比如一些以乌克兰人为主的团队。乌克兰人在二月革命后有了自己政府——中央拉达,并且准备独立或实现完全自治。由于乌克兰人在俄军中的数量不少,所以克伦斯基和列宁都给了这个中央拉达一定的承诺。前者同意中央拉达领导乌克兰直到立宪会议选举后再论其他,而列宁则完全同意中央拉达的主张。不过由于列宁做出承诺时是在野派,所以中央拉达的合作对象还是克伦斯基。
还有一些来自俄国境外的斯拉夫人组成的军队也可能支持临时政府。比如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这支部队是二月革命后由临时政府从旅俄的捷克斯洛伐克侨民和奥匈帝国战俘中招募的,人数约有五万,他们并不受布尔什维克影响。
如果让克伦斯基动员到一些力量,再打回彼得格勒,那么革命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因此阻挡普斯科夫一线忠于临时政府的俄军反攻进入彼得格勒,就是赫斯曼在八月革命(公历八月十五,俄历八月二十七)中最重要的任务。
......
“亲爱的同志们,彼得格勒卫戍部队第一机关枪团的士兵们,我很荣幸,再一次受到苏维埃军事革命委员会的委派,成为你们的士兵委员会主席。现在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特大喜讯!”
8月15日上午,赫斯曼离开彼得格勒,傍晚就抵达了沙皇村,接管了两天前奉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已经在布尔什维克控制下)命令抵达的第一机关枪团——这支部队是列宁的铁杆,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参与“七月流血事件”而被临时政府分拆调往前线,不过现在“七月流血事件”没有发生。这个团自然还在彼得格勒,而且还得到了壮大,吸收了不少从前线回来的“逃兵”,人数超过了一万。差不多是一个师的兵力,还拥有少量的火炮、迫击炮,马克西姆机关枪的数量则比较充足,每个连至少有一架,弹药也足够支持一场战役。唯一的欠缺就是军官不足,各级士兵委员会完全控制了部队。这样的军队在闹事的时候是好手,上了战场可不一定行!
站在亚历山大宫(尼古拉二世一家已经被临时政府转移,这里现在是第一机关枪团的临时指挥部)二楼,正对着大草坪的一个阳台上,身边站着军事革命委员会的委员,约瑟夫.斯坦尼斯拉沃维奇.温什利希特。他是波兰裔犹太人,老资格的布尔什维克,长相和打扮都像一个大学教授。彼得堡以南方向上所有接受军事革命委员会领导的军队,都归他领导的一个军事委员会指挥,赫斯曼实际上就是他的助手。
而在大草坪上,则挤满了第一机关枪团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非常壮观,他们中的有些人认识赫斯曼(赫斯曼之前曾经短暂担任过该团的士兵委员会主席)。听到赫斯曼说有特大喜讯,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布尔什维克党**********和军事革命委员会已经通过决议,将在8月15日夜,也就是今天晚上发动起义,推翻反动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再过几个小时,俄罗斯的一切权力将属于苏维埃!”
“乌拉!乌拉!”
“苏维埃万岁!布尔什维克党万岁!”
气氛立即就好像被点燃一样,欢呼声震耳欲聋,无数顶军帽被高高抛上了天空。但是欢呼“乌拉”的人们没有意识到,今晚的革命将是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内战的开始!
更不会有人想到,布尔什维克的掌权不仅不会给他们带来和平、土地、工人监督工厂的权力,而且连二月革命的胜利果实——民主和自由都要被完全剥夺干净!
赫斯曼和温什利希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温什利希特高高举起了右手,欢呼的声音渐渐平息,大家再一次屏住呼吸。
赫斯曼深吸了口气,望着草坪上黑压压一片的人们,现在要宣布他们失去“自由”了。
“亲爱的同志们!”赫斯曼用足力气大声呼喊,“我听到了你们的欢呼,也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但是在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关头,我不得不代表苏维埃军事革命委员会给你们泼一点冷水——现在可以宣布革命开始,但是不能宣布它胜利,因为革命的敌人还非常强大!不仅包括俄国的资产阶级和旧贵族,还包括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特别是德意志的帝国主义!他们想要我们永远成为奴隶,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得到解放,因此残酷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只有足够勇敢,只有坚定地团结在苏维埃周围,并且不怕付出一切牺牲,我们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同志们!你们愿意为了保卫革命,保卫苏维埃而战吗?你们愿意接受苏维埃军事革命委员会的领导吗?哪怕革命军事委员会要求你们光荣赴死?”
“愿意!我们愿意!”
没有一个人说不……
赫斯曼点了点头,大声喊道:“现在我宣布军事革命委员会的命令:从今日起,全俄所有的士兵委员会,都必须服从军事革命委员会的领导!军事革命委员会有权免去任何不服从命令的士兵委员会主席和委员,士兵委员会有权对任何拒绝执行命令或临阵脱逃的士兵执行死刑!”
士兵们振臂高呼:“坚决拥护苏维埃!社会主义革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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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和平的渠道
太阳在沙皇村升起的时候,穿着黄绿色军服,带着红袖章的赫斯曼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是他第一次到沙皇村时住的房子,这里现在是“德国住彼得格勒的秘密代表处”,在赫斯曼不在的时候,埃特尔负责主持一切。同柏林的电报联系随时保持着,还有一部电话用来联系斯莫尔尼宫,由克洛伊负责接听。
当赫斯曼打着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昨天晚上当然是个不眠之夜,在宣布了苏维埃军事革命委员会的命令后,赫斯曼还连夜召开第一机关枪团士兵委员会全体会议,趁热打铁宣布了严酷的战时纪律。任何不服从命令的行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包括不受欢迎的枪毙!严厉的程度,甚至比沙皇时代的军队更胜一筹!各级士兵委员暂时代替了军官(他们都是布尔什维克党员,再过一阵子会变成政委),他们虽然不专业,但是却充满革命热情,能够执行任何严酷的命令。赫斯曼随后下达了在沙皇村各处要点布防的命令,还派出小股部队南下侦查。
他预计,保卫彼得格勒的战斗将在沙皇村打响!不仅因为这里是向北通往彼得堡的要道,而且还因为沙皇村中存放着数量惊人的财产!这里是沙皇的离宫,拥有富丽堂皇的叶卡捷琳娜宫和亚历山大宫,还有许多属于俄罗斯帝国达官显贵的豪宅,每一栋房子都是一座宝库,存放在不计其数的艺术品、古董、金银器和珠宝。在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内战中,这些东西就是一支军队赖以维持的费用。克伦斯基很清楚这一点,如果他纠集到的军队不足以一举克服彼得格勒(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他一定会先取沙皇村。只要夺取了这里的财富,他就能用来收买******了。
在布置完了防御之后,他决定回自己的住处一趟,顺便了解一下彼得格勒的情况。
“亲爱的,成功了!我们要胜利了!”
才走上二楼,一阵香风迎面扑来,然后就是一个柔弱的身子撞进了赫斯曼的怀中,他还有没有反应过来,香艳的红唇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原来是克洛伊,她从瑞士时开始就因为工作需要管赫斯曼叫“亲爱的”,大概已经叫顺了嘴,哪怕没有外人(俄国人)在场,她有时候也会这么喊,不过大放地献上一个又一个香吻却是第一次。
“成功了?是彼得堡的革命成功了?”赫斯曼等克洛伊献吻完毕,才笑着低声发问。
“对!刚刚接到斯莫尔尼宫的电话,他们占领了玛丽亚宫和冬宫……控制了整个彼得格勒,没有死一个人,彼得格勒就落入了布尔什维克之手!列宁把彼得堡夺下来了,你的计划成功了,你是一个英雄,你是一个天才!”
克洛伊穿着一件粉红颜色的浴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完澡。并没有化妆,还有熬夜的黑眼圈,不过仍然很漂亮。她开心地笑着,说着恭维赫斯曼的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赫斯曼。仿佛眼前这个穿着俄式军装,一脸疲惫的男人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赫斯曼轻轻吐了口气,虽然革命成功是“历史必然”,但是眼下这个历史毕竟被改变了!俄国的二次革命不是发生在十月(俄历)而是在八月!
“太好了!对了,克伦斯基抓到了吗?”赫斯曼一边往克洛伊的卧室走去——那是这座别墅的主卧室,附带一个小会客室、一间小书房和一间浴室。在卧室、会客厅和书房里面各摆放着一架古董电话,可以通过它们和斯莫尔尼宫联系。
“没有抓到他,克伦斯基是个狡猾的家伙,看到苗头不对就坐上美国大使馆的汽车跑了。”
“躲进大使馆了?”
“不,已经离开彼得堡了。”
“看来俄国人要打内战了!”
“什么!真的有那么严重?”
“必然的!除非列宁可以马上得到‘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否则就没有办法服众。布尔什维克党在俄国的根基不能同社会革命党相比,现在的支持很大程度来源于对手的愚蠢。”
“可是布尔什维克不蠢,”克洛伊和赫斯曼走进了房间,她顺手关上了门,“列宁亲自打来电话,希望和谈停战。”
“但是柏林不会给他一个能下台阶的和平。”赫斯曼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克洛伊则走到放着早餐的有小轮子的茶几跟前,取了咖啡、鸡蛋和一块黑面包端到了赫斯曼跟前。
“克洛伊虽然是个高贵的女人,但还是个挺会照顾人的传统女性,不是柯伦泰那样的,而且对我还特别好,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赫斯曼接过咖啡杯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毫无疑问,克洛伊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比起赫斯曼前世交过的几个女朋友都要漂亮,而且还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另外,据埃特尔介绍,克洛伊还非常富有……
“可是柏林派我们来俄国,不就是为了和平吗?”克洛伊的话打断了赫斯曼的思绪,眼下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啊!
“但是在7月份的攻势惨败之后,俄国人已经失去了得到体面和平的资本。”赫斯曼喝着咖啡,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块面包。“给柏林方面发电了吗?”
“埃特尔先生已经去电报房了,现在应该正在发电吧。”
“等他弄完了,我也要去给大总参谋部发电报,叫他们尽快向普斯科夫推进。”
“普斯科夫?那里离彼得堡可没多少路了。”
“非常近了,不过却是一个必须要打下来的地方。先要打散普斯科夫一代的俄军,好让彼得格勒的布尔什维克收容他们。然后还要通过那里和德国建立直接的陆上联络……如果俄国发生内战,布尔什维克就需要得到我们的支援。陆上的交通通道是非常重要的!”
赫斯曼对布尔什维克的武力之柱。彼得堡卫戍部队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这支部队人数不少,四月份时有15万人,后来陆续调集了一些上前线,现在人数约有10万。而且还可以招募彼得格勒的工人、农民和从前线逃散的士兵入伍。人员是足够的,轻武器也不大缺少,彼得格勒城内有不少兵工厂,可以生产步枪、机关枪和子弹。但是重武器非常缺乏,没有多少大炮,彼得格勒的工厂也生产不了多少炮弹。而要确保布尔什维克赢得内战,提供重武器是必须的。
至于职业军官,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彼得格勒城内是有许多原沙俄军队的职业军官的,其中总有些人愿意替布尔什维克卖命。历史上许多赫赫有名的苏联红军名将就是沙俄军官出身,比如那位冤死的图哈切夫斯基元帅。
沉重的走路声传来——赫斯曼一听就知道这是埃特尔那个大胖子来了。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和埃特尔的大嗓门:“克洛伊,上尉在里面吗?现在方便开门吗?”
“上尉在我的房间里……”克洛伊顿了一下,脸色微微一红,看了眼也有些尴尬的赫斯曼,“……我来开门。”
门被打开了,埃特尔看见穿着浴袍的克洛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然后他又看见了戎装整齐的赫斯曼,就更加尴尬了。连忙转移话题,对赫斯曼道:“上尉,接到了大总参谋部的电报,命令您尽快和布尔什维克的领袖接触,以建立和平谈判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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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私下的,秘密的
枪声零零星星地响起,总没有断绝的时候,从沙皇村以南的战场,一直传到了亚历山大宫。
这里是一片军服的海洋,宫殿前的草坪上席地坐着不计其数的彼得格勒卫戍部队的士兵,每个人的右臂上都套了个红色的袖章,这是用来区别敌我的——所谓的红军、白军还没有形成,现在只有忠于苏维埃的军队和忠于临时政府的军队之分。而这两支军队在几天前还同属于俄罗斯军队,所以军服和旗帜是完全一样的,就只能用袖章来区别了。
这些士兵并不是第一机关枪团的人马,而是从彼得格勒开来的援兵。彼得格勒的起义虽然是一场血腥内战的起点,但是却没有什么伤亡,忠于临时政府的女兵和士官生在被绝对优势的敌人包围之后都缴械投降,大部分临时政府的部长也束手就擒。不过临时政府的总理克伦斯基却逃之夭夭,两天后又传出了克伦斯基抵达普斯科夫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斯莫尔尼宫中的布尔什维克领袖们就知道一战难免。于是就迅速调集军队南下增援,苏维埃军事革命委员会的主席托洛茨基也随着援兵一起抵达了沙皇村。
而克伦斯基组织的反扑,也在八月革命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公历8月30日推进到了沙皇村外。最先抵达的是五千名骑兵,属于克拉斯诺夫将军的骑兵师。人数虽然不多,但大多是久经战阵的哥萨克骑兵,就算下马打阵地战仍然非常强悍。远非赫斯曼指挥的第一机关枪团可比,幸好在数量上占了优势,又提前布防,占据了有利地形,还修筑了一些简单的工事,才没有被哥萨克的猛扑击败。
打到现在,已经战了三天。虽然克伦斯基一方又得到了科尔尼洛夫带来的五六千人的援兵,但是卫戍部队的战士经过几日交战,已经习惯了枪声和硝烟。守得更加稳固了,白天基本上不会出什么状况,只是到了晚上还有些被动——这是因为缺乏合格军官和士官的缘故,到了晚上就容易混乱。
实际上负责指挥作战的赫斯曼,只能在每天晚上带着预备队顶在前面,哪里吃紧就随时派兵增援,有时候还要带队督战,避免前线部队在夜间崩溃。
刚刚视察各处阵地的赫斯曼自然又是一夜未眠,眼睛熬得通红。坐在亚历山大宫内一间相当隐秘的办公室里,同托洛茨基和温什利希特谈话。
“敌人的攻势已经接近力竭了,昨天晚上他们只组织起三次进攻,比前天少了一半。白天的火力更弱,只是依靠少数狙击手在维持接触……”
托洛茨基扬了下眉毛:“他们的弹药快耗尽了?”
赫斯曼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弹药快尽了,伤亡恐怕更多,而普斯科夫前线的军队又被德军的攻势牵制,抽不出兵力增援克伦斯基。依我看,下午就可以投入部队反攻了。”
听到德军在进攻普斯科夫,托洛茨基和温什利希特同时皱起了眉头。温什利希特问:“德军会占领普斯科夫?”
“可能会。”赫斯曼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个消息大总参谋部给他的电报中透露的。“但是请放心,占领只是暂时的。”
普斯科夫是俄罗斯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生活在那里的人民都是俄罗斯人,信奉的也是东正教,德国长期占领只能成为负担,但是短期占领却可以作为向布尔什维克施加压力的手段——因为这座城市位于从莫斯科通向里加的铁路与从彼得格勒通向基辅的铁路相交,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而且离彼得格勒实在太近了!
“能够不占领吗?”托洛茨基问。在革命胜利后第二天成立的人民委员会中,他担任了外交人民委员会,将会负责同德国的和谈。对于击败已经是穷途末路的克伦斯基,他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真正让他忧虑的,是如何实现同德国的和平——现在战场上的形势对俄国极端不利。俄国不仅在打内战,还在7月份的攻势中失去了主要的军事力量。
“托洛茨基同志,我只能将您的意思转达给柏林。”赫斯曼耸了耸肩,“您知道的,我只是一个上尉,所负担的主要使命是帮助布尔什维克取得政权。至于外交谈判,我只负责和埃特尔先生一起充当渠道和桥梁……在双方展开正式的谈判之前。”
托洛茨基咂了下嘴,在革命胜利之前,他就知道了赫斯曼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一个了不起的德国陆军上尉!凭他在俄国做成的事情,将来一定会成为上将,但那是将来,不是现在。
“嗯,我明白了。”托洛茨基点了点头,“那么上尉,我想您已经知道《和平法令》了吧?”
《和平法令》是革命胜利后第二天由苏维埃政府公布的,不过赫斯曼在8月革命之前就知道它的内容,并且电告柏林了。但是柏林方面却保持沉默,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回应。
“谈判肯定会展开,但是处于巨大劣势的一方不失去任何东西的和平……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存在的!”
“这是威廉街(指德国外交部)和德国总参谋部的意见?”托洛茨基追问。
这就是历史!赫斯曼很想这样回答托洛茨基。不过他还是用非常郑重地语气说:“我们肯定要得到一些东西,以便让过去四年的残酷战争显得有价值,而且我们还需要很多东西以便维持同协约国的战争。考虑到苏维埃俄国和我们一样,都不容于英美资本主义集团和他们的走狗法国。如果我们在未来的战争中失败,那么你们就将承受全部的压力。因此帮助我们维持战争对你们自己也是有利的。”
托洛茨基摇摇头,皱眉道:“但是对你们的让步,会让我们的苏维埃政权陷入危机,到时候克伦斯基会再次上台!”
“不,这不可能!”赫斯曼的语气非常肯定,“只要德意志还没有向英美屈服,你们就能维持。因为我们双方是互相依存的……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将达成的全部妥协都公诸于众。我们完全可以秘密的,私下的达成一些交易。这样我们就能得到可以维持战争的资源,你们也能赢得未来的人心。”
“私下的?秘密的?”
托洛茨基和温什利希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刚想进一步询问,电话铃声响了。温什利希特抓起听筒听了下,然后说:“是列宁同志!他想和赫斯曼先生说话。”
赫斯曼接过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了列宁的声音:“奥托(导师仍然这样称呼赫斯曼),前线的情况怎么样?”列宁先问起了战况。
“很快会取得胜利!今天下午或是明天早上,克伦斯基的军队就要完蛋了。”
“太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喜悦,因为俄国的主要大城市在8月革命后的几天里,都落入了苏维埃政府手中(地方苏维埃并不都是布尔什维克控制的)。
另外,在8月革命的第二天,斯莫尔尼宫中还召开了全俄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除了通过列宁起草的《告工人、士兵和农民书》,宣告各地全部政权一律归转工人农民士兵代表苏维埃。还通过了《和平法令》和《土地法令》(土地国有,交给农民使用)之外,还宣布要要求立即举行制宪会议选举——这让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等大多数****政党都接受了革命,默认了布尔什维克的“暂时统治”。
因为他们都认为目前的俄国就是一个谁都没有办法收拾的烂摊子,想要毫无痛苦地退出战争根本是做梦!一旦布尔什维克许诺的“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落空,他们就会在立宪会议选举中惨败!
由于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等党派不再支持,克伦斯基陷入了孤立,失败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对列宁来说,政权已经到手,现在的问题只是怎么保住它——权力当然是不能再交出去的!但是列宁还是希望用比较体面的办法来保住权力,比如赢得立宪会议选举。
“那么你现在能离开前线和格林先生(指埃特尔)一起回到彼得堡吗?可以在斯莫尔尼宫中给你们安排房间,那里有许多空着的房间。”
列宁要求赫斯曼等人返回彼得格勒,显然是为了方便进行秘密谈判。
“好的,我这就动身返回彼得格勒。”赫斯曼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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