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你们这是人话吗
“你们有心了。”将校一脸赞许的看着眼前主动请缨的乞丐和地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们知恩图报。浪子回头,本将又怎好做恶人,断了你们报恩,浪子回头的路,你们的请战,本将准了。”
在附近的官吏百姓也都禁不住连连点头。乞丐尚知知恩图报。
地痞流氓浪子回头,主动请缨战倭寇,这可真是一段佳话啊。这个世道终归是煌煌大道,这个天下终归是我大明的天下!还有希
望!!
乞丐和地痞请缨守城的正能量事迹,瞬间就传开了。
城墙上的张经等官员也很快就得知了这一消息。
“乞丐知恩图报,地痞浪子回头,好,好,好,迅速将这一消息传开,鼓舞士气。”
张经闻言,禁不住点了点头,眉梢间的阴霾被这一好消息冲淡了不少,倭寇在城下耀武扬威,城上士气大受打击,这一消息来的正好,正是鼓舞士气的好机会,所以他当机立断,吩咐人将这一消息在城头传播,鼓舞士气。“
很快,在张经等人的推动下,这一消息就传遗了整个城墙,传到了每一个守城军民耳中,众人都大受鼓舞,城墙上的唱衰之声总算削减了几分。
“不错,不错,乞儿和地痞都主动前来守城,军心可用啊,我这下心里踏实了不少。”安德门上,魏国公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一旁的临淮侯说道。
临淮侯也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去了几分,多了几分兴趣,“这此知恩图报的乞儿和浪子回头的地痞在那段墙上,某去看看他们,若是他们此番表现不错,战后赏他们一个出身也是一段佳话。”
“走,同去看看。”魏国公也有了兴趣。
于是,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携手,招来一位负责征发百姓的将校,询问他乞丐和地痞在哪段城墙。
“回公爷、侯爷......”将校拱手,正要回答,就听到城下“轰”一声巨响,城墙都微微晃动了一下,将校嘴里的话被这一惊中断了。
魏国公和临淮侯也不由脸色一变。
“报,城下倭寇将火药装进酒坛里向城门投掷火药,幸俞将军神射,倭寇无法靠近城门,只好对城墙下手。方才爆炸就是倭寇投掷的火药。”一个小兵一脸后怕的察告,同时担忧的提醒“小的看到倭寇手里面还有好几个酒坛子,估计装的都是这种火药。”
“什么?倭寇手里面还有好几个火药坛子?!若是让他们靠近城门爆破,城门都有危险啊?!“
城墙上再度人心惶惶了起来,放佛城门旦夕之间就会被倭寇爆破一样。
这消息封锁不住,大家都在城墙上,都能看到倭寇身后马车上摆的一个个酒坛子。
这些酒坛子让城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破城危机缭绕在每一个人心头。
压力山大!
惶恐万分!
士气再度下降到了冰点。
“主动请战的乞丐和地痞在哪一段城墙,我们去看一看他们,提前嘉奖一番,鼓励一下士气。”魏国公将目光从城外倭寇上收回来,一脸沉重的看向那个将校,再一次询问道,想要通过嘉奖乞丐地痞,再度鼓励一下士气。
“回国公爷、侯爷,他们现在还不在城墙上。”将校回道。
“嗯?他们不是主动请战吗,怎么不在城墙上?”临淮侯疑惑问道。
“正要向大人禀告,乞丐和地痞请战,他们想要在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在城门洞协防。他们说倭寇一直对安德门城门虎视眈眈,多次尝试攻打城门,所以他们想要在城门洞协防,万一倭寇侥幸破门,他们将誓死守住安德门门洞,死也不能让倭寇踏进应天半步,不能让倭寇伤害任何一位应天百姓。卑职做不了主,还请诸位大人定夺,如何安置主动请战的乞丐和地痞。”
将校向魏国公、临淮侯,以及附近的张经等官员抱拳回禀,请他们定夺。
魏国公和临淮侯闻言后,皆是眼皮一跳、浑身一震,想到了朱平安昨日的千叮咛万嘱咐,默契得相视一眼,眼中是震惊和凝重以及一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
“好!哪里最危险,他们就要到那里去,这群乞丐和地痞有古代义士之风!”
张经和周围官员听了将校的禀告,禁不住点了点头,对乞丐和地痞再度高看了一眼。
“如今倭寇以火药酒坛试图破门,城门压力大增,正是用人之际,既然他们主动请求要在城门洞协防,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们呢,战后这必然是一段佳话啊。”
“然也,下官附议。”
“附议。”
周围官员纷纷开口道。
“好,那就将他们安排到城门洞,发给他们兵刃,协防城门。”张经点了点头。
“喏!”将校领命,正要转身下去安排,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不可!”
“不可!”魏国公和临淮侯异口同声的阻止道。
“嗯?”张经皱眉看向魏国公和临淮侯,疑惑的问道,“徐大人、李大人,你们为何阻止?”
“就是啊,这可是一段佳话,正好用来鼓舞士气,国公和侯爷为何大煞风景?!”
“刚刚倭寇仕途用火药炸城门,城门正是危险,他们主动请求留在城门洞协防,这是好事啊,没有理由不答应他们啊,国公和侯爷何故阻止啊。”
“乞丐知恩图报,地痞浪子回头,他们请求在最危险的城门洞协防,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国公和侯爷未免有些太不尽人意了吧?还是说国公和侯爷对他们有更好的安排吗?”
周围官员纷纷开口,话里话外、明里暗里指责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
“不仅不能答应他们,还要派重兵将他们严加看押起来,仔细甄别......”
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一脸凝重严肃的开口道。
“什么?不仅不能答应,还要将他们看押起来?!国公和侯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吗?!人家乞丐知恩图报,地痞浪子回头,主动请战,你们竟然要派兵将他们看押起来?!请恕下官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们这是人话吗?”
“扯淡!”
“真是一派胡言!”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官员就忍不住摇头义愤填膺的发声打断了他们。
张经皱眉看向魏国公和临淮侯,但看到两人脸上凝重严肃的神色后,不由怔了一下,然后皱眉沉思了起来。
在一旁的胡宗宪注意到魏国公和临淮侯的异常举动,他心中若有所动,也皱眉思索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章 好饭不怕晚,打脸亦然
“公子,倭寇已经开始用炸药攻城了,我们是不是该大张旗鼓救援应天去了。若是被倭寇用炸药炸毁城门破了城,那我们的救援可就大打折扣了。”
刘牧趴在朱平安身边,看到倭寇几次尝试用火药炸毁城门,不由担心的对朱平安说道。
朱平安一脸胸有成竹的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放心,再给倭寇两车炸药,他们也炸不毁城门。应天的城门是从藩属国高丽进贡的铁桦木,硬逾精钢,且采用包铁之法,坚固非常;倭寇用酒坛盛放炸药,密封不够,爆破威力有限;另外城上有弩箭火铳、大炮,倭寇是很难靠近城门爆破的,所以,不用担心,倭寇是无法炸开城门的,耐心等待时机。”
朱平安当然胸有成竹了,来自于现代的他,知道这一段历史倭寇虽然攻打应天,令应天灰头土脸、狼狈非常,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但是并没有对应天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公子英明。”刘牧闻言,恍然大悟,耐心的伏在一旁,观察前方战场。
另一边的刘大刀已经百无聊赖的数了半天蚂蚁了,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小声的询问朱平安,“公子,咱们都在此隐藏了半天了,什么时候出去给倭寇点颜色看看啊。就这么让他们在应天城外耀武扬威吗?”
“不急,现在还不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朱平安一脸淡定的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倭寇攻袭应天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不过,此刻倭寇寄望于提前混入城内的倭寇内应,对里应外合攻破应天还抱有深深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我浙军此刻大张旗鼓出动救援应天的话,并不能为应天解围,相反,倭寇肯定会调转方向,由佯攻应天,变为疯狂攻击我浙军。因为他们只有击破了我们浙军,解决了后顾之忧,才能放心无虑的图谋应天。另外,当着城上众人的面,倭寇击破我浙军的话,也是杀鸡儆猴,打击城上的守城士气。所以倭寇必会调转目标,倾力攻击我浙军。这样的话,我们浙军就危险了,势必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所以,现在不是我们出场的时候。”
“公子何必涨倭寇威风,倭寇要来攻我们就让他们来好了,咱可不怕倭寇,他们来攻,我们正好解决了他们,就让应天城里那些有眼无珠的,不识好歹的人,在城上好好的看看,好好的臊臊他们的比脸。”刘大刀有些不以为然,他对击破倭寇充满了信心,同时心里面也为朱平安打抱不平,“公子当初提前三日就提醒应天那些大官了,提醒他们,倭寇会来袭扰应天,建议他们调兵遣将,在中途设伏,解决了这伙倭寇,可是应天的大官一个个都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不仅没有采纳公子的真知灼见,还将公子的建议当成笑话,以至于有了今天之倭祸。”
一旁的刘牧闻言,用力的瞪了刘大刀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没听公子说吗,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出去,容易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什么叫不必要的损失,那就是可以不用遭受的损失!明明可以不用受损的,为什么要去受损呢!安生听公子的军令,不要打乱了公子的部署!”
“我当然听公子的了,不过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刘大刀缩了缩脖子。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一脸笃定自信的说道,“别着急,当应天城里揪出倭寇的内应,就是我们闪亮登场,驱逐倭寇,救下应天的时候了。”
当应天城里揪出倭寇的内应的时候,倭寇寄望与城里倭寇内应里应外合夺下应天的幻想也就破灭了,这个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无望拿下应天了,他们自然也就产生了退意。历史上的这伙倭寇就是因为城里的内应被侥幸揪出一个后,攻下应天城无望,才从应天退兵,继续南下的.......
这次自己提前叮嘱了魏国公和临淮侯,倭寇真正出现在应天城下后,他们一定会将自己的叮嘱放在心上,他们一定可以比历史上更早的揪出倭寇内应,也会将倭寇内应一网打尽,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侥幸的只揪出了一位倭寇内应,这次倭寇的幻想破灭的更彻底,退意也就更多。
这个时候,我浙军一出场就能一锤定胜负,一举建功!
内应被剪除了,城上有弓弩、火铳和大炮,外面又来了明军的援军......
倭寇分析形势,定然明白攻下应天无望,留在应天还有被明军合围歼灭的危险,自然闻风而退!
我浙军一出场,就将围攻应天的倭寇击退,那应天保卫战的最大功劳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若是此刻出去救援,倭寇定然不会退,还会攻击我军,等到城里揪出内应后,倭寇才会退去,那应天保卫战的大功就落在城内了,而不是城外。
“公子算无遗策,我自然是听公子的,那就再多等一会,让倭寇再多嚣张一会,让城上人的脸再多留一会。”刘大刀对朱平安深信不疑。
说完后,刘大刀又小声的嘟囔道,“我就是替公子鸣不平,想要早早的打一打应天城里那些有眼无珠、不识好歹的官员的脸!早早的臊臊他们的脸!”
“呵呵,好饭不怕晚,不要着急掀锅盖,火候不到,滋味不浓;打脸亦然,不要着急,姿势要帅,动作要稳,不然打的不过瘾。我们要以最小的损失,摘取应天保卫战最大的果实,当然,这时打脸的姿势也最帅。”
朱平安眯着眼睛,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
“公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嗯,再等一等,一定要狠狠的打打城上的脸。”
刘大刀用力的点了点头。
“哼,城上十万守军,面对区区五十多名倭寇,唯唯诺诺,打的不敢出城应战,还要征发百姓守城;我们浙军不到千人,面对令应天十万大军不敢出战的倭寇,主动出站,还将倭寇赶走......脸都给他们打肿。”
刘牧哼道。
“对,就给他们打肿。”刘大刀激动道。
“我之前让你们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吗?”朱平安问两人。
“公子放心,郭村、牛村、张家寨、二道河村以及太常庄等,我们都悄悄的布置好了。”
刘牧和刘大刀回道。
“好。”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将目光看向应天城下,等待时机。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魏国公和临淮侯的坚持
在朱平安如一一只黄雀,耐心的在密林等待时机的时候,应天城上一众官员对魏国公和临淮侯的指责已经白热化了,唾沫星子都快把两人淹没了。
“你们这是为虎作伥,你们这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你们这是资倭......”
“派兵看押请战的乞丐浪子,你们这是破坏守城士气,破坏守城大局,我们严重怀疑你们是不是跟城外的倭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大人,何公公,你们可不能任由魏国公和临淮侯无理取闹啊......”
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被一群官员围着,狼狈的躲避着飞溅来的唾沫星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民百姓对守城避之不及,这些乞丐和地痞主动请战很不正常,而且他们特别要求协防城门更是不正常,我们怀疑这些乞丐和地痞有问题,确切地说,我们怀疑这些乞丐河地痞是城外倭寇的内应,意欲与外面的倭寇里应外合图谋我应天。”
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早就受不了众人的指责嘲讽了,拉着一张臭脸向周围指责的官员解释原由。
“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你们这是故弄玄虚,强词夺理破坏守城大局!”
“人之初,性本善!你就不能允许人家乞丐知恩图报?!不能允许人家浪子回头?!古人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这都是祖宗之言,你们难道说祖宗之言反常吗?你们敢说就是大逆不道!”
“你们说人家主动请战的乞丐和地痞有问题,怀疑他们是倭寇的内应,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们就不要血口喷人,伤了人家乞丐浪子请缨守城的好心不说,还会破坏了守城大局,令亲者痛仇者快!”
一众官员不仅不听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的解释,还变本加厉的指责两人。
顿时,唾沫星子如狂风暴雨一样,向两人飞溅而去,令两人狼狈至极。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狂喷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
比如,张经、胡宗宪、俞大献等人听了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的解释后,好像当头一喝,禁不住神色凝重,仔细慎重的揣度了起来,越想越凝重。
魏国公和临淮侯他们所言,不得不说是一种可能性,若是乞丐和地痞真的是倭寇内应的话,与城外的倭寇里应外合,那应天可就大大的危险了。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应当派兵看押甄别否则,若他们是倭寇内应,里应外合之下,我应天可就危险了本来倭寇围攻应天,我们应天群僚就已经辜负圣恩了,若是再让倭寇破了城门,那我们可就成了大明不可饶恕的罪人了,这责任你们谁能担负得起?”
临淮侯上前一步,目光扫视一种指责他们的官员,义正严词的说道。
“你这是危言耸听!!什么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呵呵,你们如此行为与'莫须有’的秦桧何异?你们是想让风波亭的惨案重现人间吗?”
“无凭无据就派兵看押人家,你们这样会寒了他们报恩和回头的心,也会寒了协防百姓的心,你们这样无异于自掘坟墓,自毁长城......”
周围指责两人的官员不甘示弱,昂首叉腰,指指点点,一顿唾沫四溅。
“什么风波亭的惨案,我们只是看押甄别而已,又不是害他们性命。若他们不是倭寇内应,我们自然不吝音赏赐,若发现他们是倭寇内应,那就趁早斩草除根、扫除隐患,免得他们跟外面的倭寇里应外合!”
临淮侯身材比较胖,跟这些同僚唇枪舌剑这么久,体力有些跟不上,尤其是激动起来,说话也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气势被压的不是点半点。
最后,临淮候实在是受不了同僚的指责挤兑,咬牙大喊了一声道:“我再说一点,这是我贤侄--江浙提刑按察使司佥亭朱平安,在前日对我和魏国公千叮咛万嘱咐的!贤侄通过比对上虞之倭寇数月来战绩,发现寇在与缪印,曾千户联军--战的战损不正常,倭寇大胜之下竟然折损了二十四人,创下他们登陆以来最高战损,以前他们每战最多折损数人而已,贤侄严重怀疑倭寇是金蝉脱壳,这二十四名战损的倭寇其实早已提前混入应天城中。”
“不错,临淮侯所言不假,昨日平安贤侄对我二人千叮咛万叮嘱!还特别提醒,倭寇混进城的是二十四名倭寇,但是里应外合的可就不只是这二十四名倭寇了,这二十四名倭寇定然会通过重金、美女等威逼利诱城内的地痞流氓等居心叵测、唯恐天下不乱的败类,配合他们里应外合!贤侄叮嘱我们,一定要彻查任何靠近城门之人,谨防倭寇里应外合,图谋我应天陪都,害我应天百姓!此一事,干系朝廷颜面,干系城内百万百姓性命,干系应天生死存亡!我和临淮侯不得不重视,不得不认真,不得不坚持!三日前,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忽略了平安贤侄提醒倭寇将会袭扰应天的示警,拒绝了贤侄半途设伏剿灭倭寇的建议,以至于有了今日之大祸!这一次,难道说我们还要犯同样的错误,再一次无视拒绝平安贤侄的示警提醒吗?!”
魏国公也站了出来,义正严词、情绪激动的说道,为了提高说服力还将朱平安搬了出来,有些话也是照搬了当日朱平安对他们说的话。
“啊?!”
“什么?这是朱平安的提醒?!”
一众官员听到了朱平安的名字,宛若迎面几十个大耳刮子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呼啸打在他们脸上一样!他们之前已经刻意选择性将朱平安的名字遗忘了!
当初朱平安提醒上虞之倭寇回来袭扰应天,建议中途设伏消灭倭寇。
可是他们当成了笑话!因为朱平安是状元郎,很具有话题性,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嘲笑过朱平安,当世赵括啊,文曲星下凡头着地啊等等。
结果。
笑话原来竟然是我自己......
所以,他们像鸵鸟一样,刻意将朱平安这三个字埋在心底,免得羞臊难耐。
现在听到朱平安的名字,一众官员埋藏在心底的羞臊如火山喷发一样,一个个面红耳赤、羞臊难耐,再也没有脸面和底气再夫指责魏国公和临淮侯了。
听到朱平安的名字,张经和何公公相视一眼,坚定了决心,挥手招来两位悍将,令他们挑选八百精兵,配置弓弩火铳,执行勘验鉴别乞丐、地痞的任务。
“你们不要露出破绽,就说上官欣赏他们知恩图报、浪子回头主动请缨守城的精神,不仅答应他们协防城门的请求,还要重重赏赐他们,赏赐他们每人一套铠甲、兵刃以及五十两纹银。然后以带他们领取奖励的名义,将他们分散引入重兵包围之中,强行将他们看押起来,严加甄别。”张经下令道。
“喏!”两位将军领命而去。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甄别(上)
两位将领领着全副武装的重兵下城墙后,张经等官员的视线一直随着他们移动,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我怎么看不出下面的乞丐和浪子是倭寇的内应啊?难得的乞丐报恩、浪子回头,主动请缨守城,可千万别错怪人家了,这人心啊,一旦寒了,可就暖不回来了。”
直到此时,依然有不少官员持怀疑态度,个别官员在城墙上一边看一边说风凉话。
“你们也没看出上虞之倭寇会来袭扰应天啊,将平安贤侄示警的话当成了笑话,可是现在呢,上虞之倭寇正在城下耀武扬威呢,看看究竟谁是笑话......”
魏国公一点也不客气怼了回去,将那些持怀疑态度的官员噎的面红耳赤。
按理来说,他身为应天三巨头之一,在应天官场上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不过由于他出身勋贵之家,又是武人出身,素来被科举出身的文官轻看,认为魏国公不过是一个靠祖上余荫的武夫,当朝的社会风气又是文贵武轻,以至于魏国公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远不如同为应天三巨头之一的张经,甚至连何公公的地位都比他要高得多,魏国公心里早就憋着气呢。
看押甄别乞丐和地痞是否为倭寇内应,是他和临淮侯坚持要求的。这些官员非议此举,就是非议他魏国公,所以魏国公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魏国公押注朱平安的建议,除了想要谋取一份军功外,就是想牛笔一把,重塑威信,赢的他应有的地位,让这些轻视他的文官高看他、尊重他。
“哼,魏国公难道忘了自己当初也是视朱大人的示警为笑话的一员吗?!”
有位官员被噎了一顿后,哼了一声,不服的说道。
“咳咳......”魏国公闹了一个脸红,不得不用咳嗽缓解一下尴尬。
“我们是知错能改,不像某些人,知错不改,错上加错......”临淮侯帮腔道。
“哼......若城下乞丐和浪子之中没有倭寇的内应,看你们怎么收场。”
那官员呛声道。
很快,在众人视线中,两位将领带兵已经到了城下,来到了乞丐和地痞跟前。
“你们知恩图报,浪子回头,主动请缨守城,大人们很欣赏你们;你们要求在最危险的城门洞协防城门的行为,更是令大人们欣赏和赞许。大人们特别派本将嘉奖你们,赏赐你们每人一套全身甲,允许你们去前面兵器库挑选趁手的兵刃,无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是弓弩火铳,都随你们挑选,同时此战过后特许你们可以留在军营效力,待遇与其他将士一样。”
一位将领站在乞丐和地痞面前,一脸赞许的对他们说道。
嗯,演技不错,一点都没有露馅。城上的张经等官员对将领的表现很满意。
“多谢大人,小的一定好好守城,不让倭寇踏进城内半步,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城下的乞丐和地痞闻言,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情真意切的表态道。
“看看,这是真情流露......哪里有什么倭寇内应啊。”城上的一些官员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感慨道。
“来人,他们以后就是兄弟了,给这些兄弟每人一块腰牌,然后带他们去领盔甲和兵刃。”将领招了招手,对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摞摞腰牌的兵士下令道。
“遵命。”将领身后应声走出数名兵士,他们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摞摞腰牌,他们来到乞丐和地痞身边,将腰牌一一分发到他们手中。
“吆西......”一个头裹着脏兮兮头巾的乞丐,领到腰牌,禁不住喜笑颜开,一高兴倭语就脱口而出。这些明军真是大大的蠢,竟然这么轻松就达到目的了,等领了盔甲和兵刃,一定要“好好的”帮明军守城门。
身旁一位同样裹着头巾的乞丐脸色顿时一变,第一时间伸脚踢了他一脚。
那位乞丐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过他反应也很快,眼珠子一转,连忙接着开口补救道,“吆西......洗嘛,我这手也太脏了,都弄脏这腰牌了。”
如果将领事先不知道这些乞丐和地痞中可能藏有倭寇内应,可能真就被那乞丐的应变给混过去了,不过他领的任务就是看押甄别乞丐和地痞中的倭寇内应,所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乞丐、地痞的一举一动,方才那乞丐脱口而出“吆西”二字,将领的眼皮子就禁不住一跳,面上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微笑着对乞丐说道,“不用洗,等战后再洗也不迟,你们先去领取铠甲和兵刃吧,倭寇当前,一切以大局为重。”
“是。”一众乞丐和地痞纷纷应声。
“附近的墙根下共有两个临时兵刃盔甲补给处,每个补给处又有四个库房,为了提高速度,你们分成八队,每队去一个库房领取盔甲和兵刃,穿上盔甲后拿着兵刃前来协防城门。你们带他们去库房领取盔甲和兵刃。”
将领下令道。
乞丐和地痞不疑有他,在将领的指挥下分成了八队,由兵士带着去不同方向。
八个库房都在墙根,其实都很近,很快他们就到了存放盔甲、兵刃的库房。
毕竟是盔甲兵器库房嘛,重兵把守也很正常吧。
毕竟是盔甲兵器库房嘛,把守的重病全副武装也很正常吧,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毕竟是盔甲兵器库房,重兵把我们围起来也很正常吧,啊?!!等等!!为什么把我们围起来?!盔甲呢,兵器呢,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点也不正常!!!
“你们要干什么?”一位头裹围巾的乞丐,脸色大变,扬声大喊道。
“给你们换盔甲啊,把衣服脱了,头巾摘了,让我们看看你适合多大的盔甲,好给你们着甲啊。战场上刀剑无眼,甲胄可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这都是上官关照你们,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全副武装的重兵将八队乞丐、地痞围起来,严肃且不容拒绝的命令道。
“咳咳,不用这么讲究,差不多就可以。”乞丐和地痞连连摆手,强撑着笑容,客气的拒绝道。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甄别(下)
“不行,你们主动请战,以身犯险,甲胄如果不合身,那岂不是太危险了。不行不行,必须得讲究。”兵士一边说着一边围了上去,上手要帮乞丐和地痞脱衣摘帽。
倭寇和明日最大的区别就是发型,这些乞丐和地痞中戴着破帽子和裹着脏兮兮头巾的,很是可疑。兵士中下手的目标就是这些戴帽子裹头巾的。
当然,如果通过发型区分不出来倭寇的话,也没关系,把他们控制起来,分开审问甄别,一定能问出破绽,若是审问不出来,那就上点手段,给他们松松筋骨!方才将军特别提醒了,说是有一个乞丐刚才说了倭寇的鸟语,这群乞丐和地痞流氓肯定有问题,绝对不会冤枉了他们。
“八嘎!已经暴露了,杀出去!杀向城门,为锅岛将军他们破城创造机会。”
几个乞丐和地痞相视一眼,知道已经暴露了,果决一声大骂,冲向明军抢夺兵刃。
他们下手很果决,一动手还真被他们抢了兵刃,给明军造成了一些伤亡。不过倭寇毕竟被分割了八处,而明军人数众多,又全副武装,还布置了弓箭手和火铳手,以有心算无心,除了一开始被倭寇抢夺兵刃杀伤了些明军,后面将领喝令万箭齐发、火铳乱射,局面得到了控制。
一盏茶时间后,明军以死伤数十人的代价,将动手反抗的四十余位乞丐和地痞全都射杀、斩杀当场。摘掉尸首的帽子和头巾,有十多位是明人发型,不过有二十四位露出了他们标准的月代头发型,毫无疑问是倭寇无疑。
真倭一死,面对刀山箭海,其余乞丐和地痞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束手就擒。一审,他们就招了,他们皆是被倭寇用重金美色蛊惑为内应,要求他们配合倭寇里应外合,斩杀守门明军,打开城门,放外面倭寇入城。
“林二狗,你跑得快,又惯是能说会道,速速将捷报报于城上张大人等上官。张大人等上官一定等急了,不需要添油加醋,务求真实详细即可。”
战局一定,将领第一时间就令一个能说会道的士兵上城墙向张经等人报捷。
“来人,将倭寇和内应的尸体拉到城墙上,将这些吃里扒外数典忘祖、狼心狗肺的败类也一并押上城墙,统一交由张大人等上官发落!”
“为了避免百姓误会,尔等沿途大肆宣传这些人是倭寇以及被倭寇蛊惑的内应,我们挫败了倭寇里应外合的图谋,将倭寇及内应-网打尽!”
将领脸上容光焕发,努力的将激动之情压在心头,安排手下兵士将倭寇及内应拉往城墙,并沿途向百姓报捷及说明真相,避免百姓误会,影响抗倭守城大局。
这些乞丐和地痞竟然真的有问题,竟然有二十四个真倭!整整二十四个倭寇的首级啊,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战功啊!合该自己升官发财啊!
这一刻,将领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这一切都是托了朱平安朱大人示警的福,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朱大人。
朱大人真不愧是状元郎啊,文能提笔中状元,武能运帷定乾坤。朱大人可真是牛人啊,竟然将倭寇的动向、意图和举动都预测的分毫不差!
想想前几天,城里面纷纷说朱大人是当代赵括,自己也跟着笑过......
真是臊的脸红啊!
原来笑话是自己!
所有人都应该向朱大人道歉!所有人都应该向朱大人道谢!若不是朱大人不计前嫌,示警提醒倭寇已经混进城里意图里应外合,不然的话说不定此刻还真被这些狡诈的倭寇给蒙骗混到了城门洞,然后猝然发难,夺取了城门,放外面的倭寇进来,说不定此刻他们已经得手了!
在将领激动的心理活动之时,林二狗已经一路狂奔上了城墙,将捷报报给了张经等官员。
“啊?!你说什么,那知恩图报的乞丐和浪子回头的地痞竞然真的有问题?!他们竟然真的是倭寇内应?!这,这......朱平安所言竟然是真的?!!!”。
“那些知恩图报的乞丐和浪子回头的地痞竟然有二十四名真倭?!!”“
“杀死真倭二十四,俘获内应五十六,该不会是你们屈打成招吧?”
城上的官员听了林二狗的捷报后,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炸开锅了一样,尤其是当初质疑魏国公和临淮侯的那些官员,更是目瞪口呆。
“错不了,方才在城下骗他们去领甲青兵刃的时候,我们将军就听到一个乞丐一高兴鸟语都吐噜出来了,显然就有问题。我们把他们引入包围之后,那些倭寇看情况不对就夺刀就砍人,一个照面就被他们杀了十多个兄弟,好在我们提前有准备,好不容易把他们射杀了之后,挨个检查,扒了他们的衣服帽子,那二十四个倭寇一下子就现出原形了,那头发跟狗啃的似的,头顶光光的,还有一撮毛跟趴了一个毛毛虫似的,下面穿着兜档布,又臭又脏,肯定是倭寇没错。那些束手就擒的乞丐和地痞也都承认了,他们都是被前天混进城的倭寇用重金和女人给收买了,倭寇让他们配合夺门,打开城门,放外面的倭寇进来祸祸。我们将军马上就把他们带上来了,大老爷们一看便知小的所言不虑。”
林二狗被一众官员质疑后,一点也不虚,梗着脖子,声情并茂的说道。
“好!好!好!干得好!”
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喜不自胜,自从林二狗前来报捷后,两人嘴里的笑声就没停过,一个高兴像一百二十斤的孩子,一个高兴的像二百二十斤的孩子。
其实,在林二狗没有上来报捷前,两人心里还是一直有一些压力的。
他们这次选择相信朱平安,但不是完全百分百相信,心中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以些担心,担心朱平安的示警错了怎么办,这些乞丐和地痞没有问题怎么办,之后如何收场?!
直到林二狗上来报捷!
两人宛若在赌桌上看到赌盅揭开,看到押注押中了一样兴奋激动!
张经心里激动,不过面上没有明显的显露情绪,在没有亲眼看到倭寇尸首前,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很快,将领带着兵士提着倭寇的尸首,押着乞丐地痞内应上城墙了。
亲眼看到倭寇的发型、兜裆裤,亲自审问乞丐地痞,确定他们被倭寇蛊惑为内应无疑后,张经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连连说了三个好!
事实就在眼前,那些质疑的官员再也无话可说!
魏国公和临淮侯两人背着手在那些曾经质疑过的官员面前晃悠,下巴扬的恨不得把天戳一个窟窿。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倭寇浪子野心、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倭寇攻城时,嚣张跋扈的将我大明将士的首级作为礼物送上,来而不往非礼也,来人呢,将这些倭寇的首级全都割下,丢给城下的倭寇回礼,别让倭奴笑咱上国礼仪之邦不识礼数!也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我上国的威严是不容冒犯的!”
张经激动之后,下令将倭寇的首级割下,丢给城下试图爆破城门的倭寇,震慑倭寇。
“大人,这些吃里扒外、数典忘祖、私通倭寇的乞丐和地痞流氓,怎么处置?”
将领伸手指了指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乞丐和地痞流氓,向张经请示道。
“饶命啊,饶命啊。”
“青天大老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愿意戴罪立功、将功赎罪,我们愿意杀倭寇赎罪,求求青天大老爷绕我们一条狗命啊。”
五花大绑的乞丐和地痞流氓这一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不止,甚至有几个乞丐和地痞都吓的尿裤子了,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当初主动请缨时的英勇之气,丑陋嘴脸一览无余!。
张经杀气腾腾的的扫了一眼乞丐和地痞流氓,对这些私通倭寇的败类痛恨至极,毫不犹豫的下令道:“这些败类里通倭寇,被小利所诱,甘为倭寇所用,妄图里应外合,危害我应天陪都,危害我应天百姓!罪不可赦!拉到城头,一律斩首示众!”
“遵命!”
兵士应声,如狼似虎的上前,将兀自求饶不止的乞丐和地痞流氓拖拽往城头。
很快,二十四个倭寇尸体的首级就被明军用刀割了下来,滴答着鲜血。
城下的锅岛直男等倭寇还在佯攻城门,炸药坛子又一次丢到成墙根下。
轰隆一声,声音宛若雷霆炸响,地也动山也摇!
“吆西,三番郎,怎么样,现在松下他们应该已经混到城门洞协防城门了吧?”“
锅岛直男满意的看着酒坛子炸的得粉碎,扭头问一旁松浦三番郎。
他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征服这大明排名第二的巨城了。
松浦三番郎见状,微微笑了笑,一脸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无比肯定的说道:“锅岛将军,明军屏弱、胆小如鼠,方才便已经征发百姓守城了,我们又给他们这么大的压力,投掷了足足三个火药坛子,车上还有这么多火药坛子威慑,他们必然惶惶不可终日,松下他们主动请战协防城门,明军必然病急乱投医的欣然应允,此刻松下他们肯定已经混到城门洞协防了。松下可是出了名的机灵,必然不会令我们失望。”
“那还等什么,速速发信号,让松下他们动手夺门,与我们里应外合,拿下此城!”
锅岛直男得到松浦三番郎肯定的答复,顿时激动的说道,他真的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这座巨城,书写他锅岛直男的传奇,为锅岛家族斩获荣光!
“好,夕阳西下,此刻城门洞必然昏暗,正适合松下他们动手。我这就发信号令松下他们动手夺门,还请锅岛将军做好准备一旦城门内有厮杀声,便下令全力攻城。”松浦三番郎看了一下天色,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说定后,锅岛真男便迫不及待大声向倭寇下令,令他们做好全力攻城的准备,待他锅岛直男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跟他一起向前冲锋。
松浦三番郎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鸣镝火箭,斜指城墙上空,用火折子点燃,嗖一下子,火箭发出一声悠长而刺耳的鸣镝,斜飞至城头上空,继而“咣”一声在天空炸响。
鸣镝的声音绝对够长够刺耳,在天空中最后的炸响,声音也绝对够大。
城里城外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松浦三番郎并不担心明人知道这是里应外合的信号,因为他是斜对城墙发的火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用火箭攻击城头,不过由于准头不足,火箭斜飞到天上去了。
不过,鸣镝响后,城内并没有什么动静,并没有预期中的喊杀声,也没有出现预期中的打斗声,城门里面和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异样发生。
锅岛直男一脸疑惑的看向松浦三番郎,松浦三番郎也微微有些意外。
难道说厮杀声太大,松下他们没有听到?!
还是说方才连续投掷火药坛爆炸,影响了松下他们的判断不成?!
“锅岛将军稍安勿躁,或许是厮杀声太大,松下他们没有听到,待我再发一个信号。”
松浦三番郎依然淡定如平常,说着从袖子再一次取出一支鸣笛火箭,再一次斜对城墙,用火折子点燃。
刺耳鸣镝,雷霆炸响。
这一支火箭比上一支火箭的声响效果还要成功。
不过
鸣镝过后,城门依然没有动静。
“哈哈哈哈,城下的倭寇,你那两支鸣镝火箭,是不是在给他们发信号?!”
俞大猷从城墙上现身,哈哈大笑着,大声对城下的锅岛直男、松浦三番郎等倭寇喊话。
“纳尼?!”锅岛直男不由一怔。
松浦三番郎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浮上他的心头。
“城下的倭寇听着,你们来时给我们备了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岂能不给你们回礼,喏,这便是我们给你们的回礼,好好看看,哈哈哈哈......”
俞大猷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将手里提着的一颗倭寇首级用力的扔向倭寇。
“哈哈哈哈,这些回礼,你们可要好好看仔细了。”城墙上的明军哈哈大笑着,紧随俞大猷之后,将他们手里的首级也都用力丢向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等倭寇。
噗通
噗通
一颗颗首级像是下饺子一样,飞向了城下的锅岛直男等倭寇。
尤其是俞大猷扔的那颗首级,径直的向着锅岛直男飞去,如炮弹一样。
锅岛直男后退一步,伸出右手如毒蛇探头,快准狠的接住了城墙上飞来的“暗器”。
打眼一看,发现暗器也正看着自己。
“八嘎!”
一看,锅岛直男就忍不住一声大骂,因为手里的暗器并非暗器,而是他寄予厚望的松下的首级,此时,松下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盯着他。
城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倭语大骂声,倭寇也都发现城上明军的回礼正是他们的同伴的首级!
“八嘎呀路!”
松浦三番郎目眦欲裂,一双眼睛充斥血色,抬头看向城墙,几欲噬人!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全军出击
“一、二、三、四、五......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松下,石井,东条,斋藤、小泉,安倍、渡边......八嘎!八嘎!八嘎呀路!将军,鸣呜呜,松下、安倍他们一个都没能幸免,全都被明狗砍掉了脑袋!”
一个倭寇将明军丢下来的脑袋一个接一个的数了一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认出了每一个脑袋的面孔,发现混入城的同伴无一幸免,不由得又惊又怒、又惧又恼,情绪异常激动的向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禀告。
倭寇愤怒恼火自不用说,他之所以内心会生出惊惧,乃是因为对于他们倭人来说,人世间最令他们惧怕的死法便是砍头,身首分离。在他们的文化传承和时代相传的认知里,如果被砍头而死,那死者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无依无靠在饿鬼道饥寒交迫的飘荡,直到魂飞魄散......他们倭国的家族,也都将砍头而死的人视为家族的耻辱,提出家谱,世世代代被家族咒骂。所以,即便倭人勇猛非常,即便他们勇猛到不畏惧死亡,也害怕被砍头,害怕身首异处。
这伙倭寇自从踏上大明的土地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虽然也有折损,但一场战事下来,最多也就是两三个倭寇战死而已,像这样--下子死掉二十四个倭寇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还都被砍掉了脑袋!
因此,城下的倭寇看到伙伴的一个个脑袋,几乎人人心中都生出了惊惧,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八嘎!明人统统死啦死啦滴!”
无论是脾气暴躁的锅岛直男还是一直稳如老狗的松浦三番郎,此刻都是恼怒非常,一双眸子喷火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城头连连大骂不止。
“攻城,随我攻城,我要攻破此城,明人通通死啦死啦死,全部杀光,鸡犬不留!用明人的鲜血祭莫枉死的松下、小泉、安倍一-众的英灵!”!
锅岛真男愤怒的大声咆哮,大手一挥,令在场的倭寇向应天城门杀去。
同时他大手一挥,提起倭刀就要身先士卒向城门杀去。
“杀给给!”一个个倭寇也都挥起手里的倭刀,就要跟随锅岛直男向城门冲锋。
“亚麻跌!将军万万使不得!我军折损了松下他们,已经没了内应,明人城墙上不仅有巨量的弓弩,还有大量的铁炮和数门口径巨大的铁炮,我军以现有的这些兵力,实难攻破明人重兵重器把守的城门!”
松浦三番郎虽然同样愤怒,恨不得将明人全部杀死,但是他还是保持有一丝冷静,看到锅岛直男下令全军出击,顿时心头一震,大脑也迅速恢复了冷静,连忙快步向前,伸出手挡住了锅岛直男以及手下一众倭寇。
“八嘎!松下他们二十四人首级的血迹未干!此仇不报,何以泄我心中怒火!此仇不报,何以震慑明人,我又有何脸面带领尔等继续前行!”锅岛直男被松浦三番郎拦住,顿时怒不可遏如恶犬一样呲牙怒骂。
“将军,就是因为要继续前行,才不能鲁莽攻城。难道您忘了殿下派遣我们来的目的了吗,难道您忘了您肩上背负的使命了吗?我们还有五十七人,虽不足以破灭府城、郡城,但是一般的县城我们想破就破,明人虽千余人也拦不住我们,由此向南,折而往东入海,我们依然可以顺利完成殿下的委托。明人有句古语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我们引领殿下大军跨海踏破明人东南江山,再率大军攻灭此城,尽屠城内明人,鸡犬不留,用明人的鲜血为松下、小泉安倍他们报仇雪恨。”
松浦三番郎直面锅岛直男的怒火,张开双手坚持挡住锅岛直男,一脸冷静的劝阻道锅岛直男。
“我.....”锅岛真男微未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余怒未消,喘息粗如野猪。
“若是将军坚持出击攻城,我们能不能在明人重兵重器把守下攻破城门暂且不说,但是肯定会损兵折将。松下他们二十四人已经折损,若是我们再损兵折将的话,如何穿越明人数百里的领地,突破明军重重围追堵截,如何达到大海之滨,如何扬帆返回肥前向殿下复命?”“
松浦三番郎见锅岛直男依然被愤怒支配,再接再厉,一连数
个反问出口。
“我......”锅岛直男被松浦三番郎几个反问迎面砸来,想到殿下的重任,顿时犹豫了起来。
这时,城头上又有动静了。
“城下的倭寇看好了,再赠送你们一百余个首级,这些吃里扒外的败类被尔等蛊惑,背叛祖宗,罪不可赦,那就赠与你们了,哈哈哈哈......”
城上的明军将哭闹求饶的乞丐和地痞按在城头上,排成一排,然后抡起一把把雪白大刀,用力一挥,将乞丐和地痞全部斩首,然后提着他们的脑袋,远远的扔向城下的倭寇。
一个个乞丐和地痞当着倭寇的面被砍头,脑袋被当成球扔了下来。
这一幕对倭寇的冲击力是相当大的。
可以想象,若是他们战死或者被俘,明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他们的脑袋。
如何能不受冲击呢。
“八嘎!”看到一百余颗脑袋被明人从城墙上扔下来,锅岛直男禁不住再次破口大骂。
同时,他也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恨恨的看了一眼城头,明人乌压压塞满了城墙,人多的摩肩接踵数不胜数,城墙上弓弩无数,还有上千明军手持铁炮,他知道松浦三番郎所言不假,以他磨下的五十七名倭寇想要攻城破门还真的不容易,即便能攻破城门定然会损兵折将,日后难以平安返回肥前。而以他现在的兵马,只要不攻大城,他也有强烈的自信,明人拦不住他们!此行探察的目的己经达到,没有必要在明军陪都死磕,还是南下再往东入海,顺路探察,顺利扬帆回肥前向殿下复命为上,所以他心里也生出了退意。
不过,他毕竟是自负,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出于脸面矜持一番,在等一个台阶,借坡下驴而已。
他相信,聪明冷静的松浦三番郎一定会给他这个借坡下驴的台阶。
“就是此时!”看到城上将一众内应斩首抛下,朱平安眼睛一亮,果断撑地而起,举起佩剑用力一挥,大声下令道,“举旗击鼓,全军出击!”。
顿时,偃旗息鼓的浙军从树林中络绎不绝的冲了出来,上百面“朱”“浙”字大旗随风猎猎招展,喊杀声震耳欲聋,牛皮鼓擂的惊天动地......
从远处看,八百多人硬是弄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哈哈哈,勤王援军来了。”
城上的明军顿时激动了起来,无论官兵还是百姓都惊喜非常,一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了起来。
城上士气顿时大震!直线飙升!
只是,突然出现的浙军,对于城下的倭寇可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八嘎,明人援军来了!”锅岛直男禁不住一声怒骂,心里再无一丝破城的侥幸,下定了撤退决心,打定了主意,不管松浦三番郎给不给自己台阶,自己也要下令退军了。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胡闹,这不是给倭寇送人头吗
在锅岛直男即将下令撤退的时候,松浦三番郎没有辜负锅岛直男的信任,他开口给了锅岛直男一个撤退的台阶,保全了锅岛直男的面子。
“将军,明人的援军来了,观其军旗,上书'朱’、'浙’二字,朱’乃明人国姓,此军举“朱”字大旗,很有可能是明人的皇族子弟领军,若是皇族子弟领军,那这支军队定然是明军精锐中的精锐。另外,此援军还擎'浙”字大旗,定然来自大明江浙,我们从江浙登陆以来,深入大明内陆转战千余里,我对比了一番大明各地军队战力,发现浙军的战力是其中最强的。这支出自江浙的皇族亲军精锐,战斗力定然不是寻常明军所能比的。有此援军在旁掣肘,我们万难攻破应天巨城,还有被明军上下、内外夹击的危险,尽请将军为殿下重任计,暂且放过明人陪都巨城,下令撤军吧。”
松浦三番郎一番见微知著的分析,向锅岛直男提出了撤军的建议。
“恳请将军下令撤军。”
言毕,松浦三番郎双腿合拢,郑重的鞠躬45度,正式向锅岛直男请求道。
听到松浦三番郎言辞诚恳的撤军请求,锅岛直男心里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吆西,三番郎,你滴优秀大大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当然,松浦三番郎心中高兴,面上还是作出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架势,勃然色变道,“三番郎,援军来了又如何,皇亲国戚领军又如何,明军精锐又如何,何必长明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哼,明人援军来的正好,我们就当着城上守军的面,击破这支皇族精锐,吓破他们的狗胆!”
“将军,野战我们不虚,但是在城下与明人野战不是明智之举,容易被城上城下、城里城外夹击。为了殿下的重任,还请将军下令撤军。若是撤离了应天城,而这支皇族援军不知死活追击的话,我请为先锋,为将军破此援军,活捉了明人皇亲国戚,献给将军。”
松浦三番郎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锅岛真男再度矜持了一下。
见状,松浦三番郎指了指大张旗鼓杀过来的朱平安一众浙军,再度向锅岛真男鞠躬,催促道,“明人援军越来越近了,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早做决断。”
“唉......”
锅岛真男面上做出一副不甘心却又大局为重的表情,咧嘴一声长叹,抬头恶狠狠的望了一眼应天城头,又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浙军,最终满脸不情不愿的开口道:“罢了,为了殿下的重任,那就依你所言,暂且放过此城!”
此刻!
朱平安率领的浙军已经距离倭寇不足三百米了,双方都能清楚的看清对方。
这是浙军第一次上战场,看着倭寇不伦不类的月代头、造型凶残的倭甲以及狰狞可怖的面孔,还有他们滴血的倭刀,以及那两车满满当当的死不瞑目的明军首级,部分兵士禁不住有些胆怯了起来。
“大人不是说咱们一出现,倭寇就会跑路吗?!怎么倭寇还不跑路?”!
“妈呀,这是我第一次见倭寇,长的也太吓人了。”
“看到了吗,倭寇前面那是满满两车人头啊,倭寇也太凶残了”
浙军部分兵士,禁不住胆怯的小声嘟嚷了起来,步伐也有些混乱。
他们以前是山贼土匪,占山为王,劫掠过往商贾百姓,商贾百姓见了他们都是磕头求饶,反抗的都很少,便是官兵围剿,也都是老弱病残居多,跟这样龇牙咧嘴、杀气腾腾的倭寇对阵,还是他们第一次。
浙军中患欺软怕硬的臭毛病的人,还不少。以前看不出来,
一上战场,不少人就暴露了。
浙军的阵型也由于这些胆怯兵士脚步的混乱,而慢慢有了散乱的趋势。
朱平安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皱起了眉头,但心里也清楚,浙军由山贼土匪改编而来,训练的时间也不长,出现这些问题,也是现实。
好在,朱平安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临行改装了五十辆马车,除推手方向外,其余三个方向都安装加厚木板,作为移动的壁垒,并挑选悍勇之士推行,随时保护阵型,避免被倭寇一冲而溃。
“战车向前,保护阵型,所有人有进无退,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朱平安发现浙军出现散乱苗头后,第一时间下令战车向前,庇护阵型。
有木板车在前,兵士心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阵型不至于再散乱。
“现在,不管准头,不管距离,所有人只管向前放箭放火铳便是。”
朱平安接着大直下令。
浙军也没有白训练月余,朱平安一声令下,他们下意识的举起弓箭还有火铳,向着前方放箭。当然,本来这里就在射程之外,浙军的射击水平又不高,他们的射程和准头就不用指望了,浙军一顿操作猛如虎,羽箭和弹丸铺天盖地的向前飞,但一飞要么半途就落了要么就偏了,而且偏的还不轻,不说十万八千里,也有十七八米。
不过,在城上的人看来,浙军就勇猛的一塌糊涂了,像一头猛虎一样从树林里扑出来,径直扑向倭寇,半途加装厚木板的平板车顶上,如一道移动的壁垒,快要接阵的时候,浙军将士开始步射.......
城上看的士气大振,军民纷纷叫好。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看,比如兵部右侍郎史鹏飞等人,自忖知晓兵事,一边看城下形势,一边摇头叹息不已。
“这是哪来的援军吗?会打仗吗?莽夫一样,也没摆个锥形阵、鱼鳞阵、缺月阵啥的,直接就冲,像莽夫一样,到处都是破绽……
“浙军?哦,想起来了,这是江浙提刑按察使司新成立的团练,好像就是之前示警的朱平安朱大人统领的。据说,总兵力仅有八百余人。”
“胡闹!胡御史领千余精锐,尚且不敌倭寇。一个小小的不足千人的团练立足未稳,就敢这样胡冲,现在已是傍晚,天色昏暗,也不说安营扎寨,等明日城内挑选精锐后内外夹击,立足未稳就匆忙出击,这不是给倭寇送人头的吗?”“
“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被倭寇击溃的话,那守城士气可就完了……”
在他们看来,眨眼间,浙军就会被倭寇击溃。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难以置信的战局
时间已是日暮,夕阳早已西下,天空堆满了晚霞,视野也微微模糊了起来。
应天城下,在万众瞩目之中,从树林中冲出来的浙军像一头打了鸡血的野猪一样,以一往无前之势,卷起滚滚尘土飞扬,径直冲向了倭寇。
城下的倭寇则如一座沉默的巍峨大山一样,屹立于原地,风雨不动。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距离短兵相接不过百余米距离,究竟是野猪撞断山,还是在山前撞的头破血流,很快就要见到分晓了.......
城墙上的军民看着城下一触即发的战局,一个个紧张的都扣紧了脚趾头。
“城外援军向倭寇发起攻击了,咱们城上怎么不派兵出城接应,与援军前后夹击倭寇?倭寇想要里外夹击,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倭寇来一个里外夹击啊。”
“咱们城里的将士呢,怎么一个个都怂了,对老百姓重拳出击,对倭寇唯唯诺诺,你们还是不是带把的爷们啊?能不能有点子血气啊。”
“快点派兵出城啊,跟浙军前后夹击,不要错过战机啊。”
“人家浙军原道来援,咱们应天就作壁上观?!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嘛?!”
城上不少老百姓看着浙军冲向倭寇,而城内官兵却没有出兵配合,不由哄声一片。
“你们懂什么,城下浙军立足未稳就瞎胡冲,那不是给倭寇送人头吗。我们派兵出城,若被倭寇所败,倭寇趁机夺门怎么办,那应天岂不是危险了?!我们按兵不动,这都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瞎起什么哄。”
“哼,看着吧,这伙倭寇可非同寻常,胡御史领一千多精兵尚且不是倭寇对手,被倭寇杀的血流成河,浙军这点兵马,又如何是倭寇的对手,还不是送人头吗。”
“瞪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仔细了,浙军很快就要溃败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们闭城不出是有多睿智了,到时候你们就会感谢我们的谨慎。”
兵部右侍郎史鹏飞等人训斥了几个起哄的百姓,对城下摇头叹息不已。
樱桃园前被倭寇大败的消息,又一次被人提起,胡宗宪脸色黑如锅底,咬紧了牙齿,恍若被人鞭尸了一样,眯着眸子扫了一眼史鹏飞等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很好,我记住你们了!
“大人,机不可失,末将请求领兵出城击倭,与城下浙军前后夹击倭寇。”
俞大猷领着亲兵来到张经、何公公、魏国公等人跟前,向他们抱拳请战道。
“这个.......”张经闻言,思索了起来。
“胡闹!老百姓不晓兵事,瞎起哄也就罢了,你一个沙场宿将跟着添什么乱!俞大猷,你是负责守城的主将,守城!守城!你的任务是守城!出什么城?!应天出了问题,你区区一个参将,能担得起责任吗?!”
兵部右侍郎史鹏飞先是开口训斥了俞大猷一顿,接着向张经等人说道,“大人,万万不能派兵出城!我们坚守不出,应天必可无恙,若是出城,可就不能保证了。若是出城之兵被倭寇所败,倭寇衔尾追击,应天岂不危矣!胡御史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还请大人以应天为重,莫立围墙之下。”
“是啊大人,这个险不能冒!应天乃我大明留都,内有百万百姓,不能因一时之快,置应天于险地,置百万百姓于险地,我们在城上给浙军支援就可以了。”
“不能出城啊。这伙倭寇可是杀人不眨眼啊,每每攻破城池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是我们又刚刚将他们混入成的倭寇及内应全部斩首示众,倭寇早已恨死我等,若是被倭寇攻破了城门,怕是应天鸡犬不留啊。”
“万万不能派兵出城......”
史鹏飞的话音落后,数个官员也紧着跟着一通附和,他们实在是太害怕城外的倭寇了,唯恐派兵出城会给倭寇可趁之机,给应天带来危险。
尤其是不能给他们带来危险。
他们大好年华,有权有财,娇妻美妾,生活美满,日子美滋滋,可不能有丝毫闪失啊。
张经与何公公、魏国公相视一眼,三人屏蔽周围人,低下头小声商议。
“何公公意下如何?”张经先是征询何公公的意见。
“咳咳,朱大人曾与我共同经历振武营兵变,经历了生死患难,他率兵来援,我理应派兵出城接应......”何公公开口说道,不过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身为应天镇守,我却不能感情用事,需以大局为重......”
张经了然,又扭头询问魏国公的意见。
“子厚乃世交之侄婿,于情于理,我都应派兵出城,不过,何公公所言有理,我却不能感情用事。另外,倭寇攻城,我等便已经辜负圣上信任,若是应天有什么闪失,我等九死也难担责。”魏国公缓缓说道。
大局为重,应天不能再有闪失......何公公和魏国公的话有道理。
张经闻言,思索片刻,下定了决心,转身对俞大猷道,“俞将军勇气可嘉,不过应天重地,容不得闪失,暂不宜派兵出城,令弓弩配合浙军。”
“遵命。”俞大猷抱拳领命,微不可查一声叹息。
弓弩配合?弓弩怎么配合,倭寇此刻在城上射程之外,想配合也配合不了。
“哼,俞将军好生戒备,一旦浙军被倭寇击溃,万不能让倭寇挟胜破门。”
兵部右侍郎史鹏飞在俞大猷离去前,叫住了俞大猷,高高在上的吩咐道。
就在此时,忽听身边一阵接一阵炸雷般兴奋的尖叫,“倭寇跑了,倭寇跑了!浙军把倭寇打跑了!”、“浙军威武,浙军牛逼,浙军救了应天救了我们啊!”
怎么回事?!
兵部右侍郎史鹏飞脸色大变,抬头往城外看去,然后眼睛瞬间瞪大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史鹏飞等人被城下的场景震惊了,一个个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处于半痴半傻的状态,喃喃自语。
只见他们视线中,浙军气势如虹,喊杀声震天,倭寇丢黄伞弃车架,向东南逃窜......
不止史鹏飞等人,便是张经、魏国公、何公公等人也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一双双眼睛难以置信的快瞪了出来。
他们一直在看着城下了,眼看着浙军直扑倭寇,鼓声喊杀声冲天,距离倭寇数十米时,便一边步射羽箭和火铳,一边一往无前的冲向倭寇。
而倭寇,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仓皇撤退了,之所以说仓皇,是因为倭寇将马车丢弃了,甚至倭酋连他嚣张装逼的黄伞也都丢弃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浙军威武”、“浙军威武”之声在城上滚滚不绝、响彻云霄。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见好就收
“浙军威武!”“浙军牛哗!”“浙军加油!”“浙军真男人!”“浙军浙军我爱你......”
听着城上浪潮一样赞类浙军、加油助威的声音,城下的浙军一个个像是喝了三斤鸡血丈灌了三斤白酒一样,一个个嗷嗷叫着追击倭寇。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以往他们是山贼土匪,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老百姓咒骂痛恨他们还来不及,哪里会赞美他们为他们加油助威啊。
听着赞美加油的声音,这一刻,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霸王项羽、三国吕布、猛男元霸等纷纷附体,即便倭寇向东南撤离浙军将士也都纷纷嗷嗷叫着向东南扑去。
看到浙军将士如此威武霸气,城上的老百姓更是扯起了嗓子加油助威,声震天地,一浪又一浪,此起彼伏,城墙都仿佛被声浪给撼动了。
倭寇向东南撤退途中,锅岛直男看到浙军竟敢衔尾追击,不由咧嘴一笑,杀气腾腾的下令道,“嘿嘿,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以为怕了他们,待他们再向前追百米,脱离了城内支援,便迅速回头将他们吃掉,让他们知道死亡是何物!嘿嘿,我还没有杀过大明的皇亲贵呢......”
“嗨!”松浦三番郎点头,回头扫了一眼还在追击的浙军,接着说道,“正好杀了这一支大明的皇族亲军,用他们的首级祭奠松下他们的亡魂!”
“嘿嘿,我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统统死啦死啦滴!”
一众倭寇嗷嗷大叫,像是一群饥渴了无数天、压抑了无数天的饿狼一样。
四十米
五十米
六十米
......
来吧来吧,再来三十来米,就可以送你们上路了,倭寇狰狞的期待着,随时做好了回头冲杀的准备。
但就在这时,倭寇看到军阵中那个年少的将领高高的伸出了手,大声喝令:
“止步!所有人止步!穷寇莫追!胆敢擅自追击者,以违背军令重处!一人擅自追击,重惩全伍!一伍追击,重惩全什!以此类推,严惩不贷!”
浙军虽然还做不到令行禁止,但是听了朱平安的号令后,也都陆陆续续的止步,有些上头的还想要继续追,被他们伍的人七手八脚给拽了回来。
看到浙军散乱的停止了追击,倭寇们纷纷遗憾不已,该死的,只差二十来米!就可以杀个痛快了!
“虽然这支明军没有再继续追击,但是此处距离城池也有三百余米的距离,应天城上想要支援,也需要调兵遣将再出城三百米,这段距离够我们回头冲杀一阵了。况且,呵呵,城上也不见得会出城支援,方才这支军队冲过来时,才是最好的支援时间,结果城上都没有出动兵马。”
松浦三番郎回望止步的浙军,眸子一片嗜血猩红,低声对锅岛直男道。
自登陆大明以来,他出谋划策,从来没有失败过。可是今天不仅他图谋应天的计划被挫败,还致使松下他们二十四人被杀,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败令他颜面大损,心中窝火至极,迫切想要狠狠的发泄一通。
“三番郎你的意思是可以回头冲杀一阵?”
锅岛直男兴奋的裂开了大嘴,舔了舔舌头,他早就想冲杀这一股明军泄恨了,而且杀了大明的皇族也是难得的荣誉啊,丧失了攻破应天的不世之功,但是有一个灭杀大明皇族的荣誉也勉强可以聊以抚慰啊。
但就在这时,一众倭寇又看到那个年轻的将领再次下令,浙军将加装厚木板的马车顶在了前面,一边缓缓后退,一边不停的向着倭寇方向张弓射箭放火铳......
虽然准头距离还是拉稀的紧,但乱飞的羽箭和铅丸却也形成了难以突破的封锁。
看着狰狞刺猬一样的明军,松浦三番郎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不可了。”
“这支明军真是胆小奸诈!”
锅岛直男看着缓缓后撤、乱射羽箭的浙军,不由扯了扯嘴角,鄙夷的骂道。
松浦三番郎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是胆小奸诈,而是重利惜身,这支明军的统帅不愧是大明的皇族,占足了救援应天的功劳后,便果断后撤,一点危险也不肯冒,也只有这些皇族才会如此珍惜性命。当然,他们也就只能占点小便官,即便装备再精良,也担不了重任。”
“哼,算他命大!走!”锅岛直男哼了一声,带着一众倭寇不慌不忙的向东南方向而去。
看到倭寇向东南离去,朱平安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伙倭寇悍不畏死的冲过来,浙军还真不一定顶的住,毕竟浙军也只不过才成军月余时间而已。
方才从树林向倭寇冲锋时,浙军就已经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好在,倭寇退了。
朱平安看着倭寇撤离的方向,不由向上扯了扯嘴角,然后扭头对一众浙军下令道,“全军整队,回城休整,今天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哦哦,回城,回城,倭寇跑了,咱们浙军第一仗就打了一个打胜伙,来了一个开门红。哈哈哈,这应天城算是被咱们给救下来的吧?”
“废话,肯定算的,倭冠围着应天一通耀武扬威,应天守军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是咱们在大人的带领下,天神下凡一样冲出来,视死如归的杀向倭寇,个个都是神箭手、神铳手,将倭寇杀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城上的脸都被打肿了吧。”
“以前听说书的说,军队胜利了,那老百姓都是担十壶浆,夹道欢迎。咱们救了应天城,是不是也有这待遇,大姑娘小媳妇的给咱担十壶浆......”
“你个大字不识的老粗,不懂就不要乱说,什么担十壶浆,那是篁食壶浆,不嫌丢人显眼......”
“我说的就是担十壶浆啊,不是担四壶浆,是你听差了吧......”
一众浙军看到倭寇跑了,也都放松了下来,一边在朱平安的命令下整队,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快,浙军就整好了队形,在朱平安的带领下,一个个迈着把自己牛逼坏了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应天城而去,一边走一边欢声笑语。
应天城头上一众百姓,看到浙军驱逐倭寇归来,掌声雷动,欢呼叫好声如雷贯耳。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兴奋。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不开城门
“满城欢呼称赞,这种感觉可真爽啊......”
众浙军将士听着城上的欢呼称赞,心里面像喝了蜂蜜样甜。
“咱们立下了这等大功,城上的父老乡亲又这么热情,等进了城,肯定有当官的接见赏赐咱们,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鸡鸭鱼肉,温暖舒适的大床......”
“那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热情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们要是争起来,我该怎么选才能不伤害其她人,要不,嘿嘿,干脆大被同眠好了......”
“我呸,就你那张马脸,还大姑娘小媳妇争抢,什么年代啊,大姑娘小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作梦吧你,当然,你领了赏金,拿着银子去娼馆,还真有可能有窑姐看在银子的面上争抢你……”
“肉可以多吃,但是酒不能喝,没听大人说吗,今天晚上还有事呢。”
众浙军随着朱平安走向城门,心里面嘴里面各种 yy了起来。
当他们快要走到城门的时候,城上面有一个将军出面了,在周围火把的照耀下,抱拳向城下朱平安行了一礼,朗声道:“卑职张股见过朱大人,首先卑职代表张尚书、何公公、魏国公及诸位大人以及全城的父老向朱大人及诸位浙军将士长路迢迢救援应天表示感谢......”
“张将军客气了。”朱平安微微拱手还礼。
“感谢什么,别客套了,快点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整。我们一大早出来容易吗,除了啃干粮就是喝凉白开了,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一众浙军嘻嘻哈哈道,他们刚立下了大功,面对城上闭门不敢出战的守军,优越感很强,便是对明显是将军的张股也不怵,也敢插科打诨。
“咳咳,城门暂时还不能开,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朱大人以及诸位浙军将士见谅。为了应天的安全,防止倭寇假装撤军趁诸位进城之时,衔尾进城,所以在没有确认倭寇确实远离应天或者被消灭前,任何人都不得打开城门。所以,只能委屈朱大人和诸位将士了在城外休整。”
张股在城上一脸歉意的向朱平安及浙军将士抱拳,咳嗽了一声说道。
“什么?!不开门,不让进城,让我们在城外荒郊野外休整?!”
“我们刚刚打跑了倭寇,救了应天城,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你们这是卸磨杀驴啊!真是让人寒心啊!”
“什么倭寇假装撤军衔尾进城,倭寇都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后面那还有倭寇啊,你们没长眼吗?”
“当初倭寇围城,你们唯唯诺诺不敢出城,是我们不要命的打跑了倭寇!你们不嫌脸红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让我们进城休整?!你们还要脸吗?!”
听到张股拒绝的说辞,一众浙军顿时群情激愤了起来,乱嚷嚷骂成一团。老子百里迢迢的赶来救援你们,一大清早天不亮就出发,在密林里埋伏了大半天,啃干粮喝凉水,寒风那个刺骨啊,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向倭寇冲锋,不畏生死的打跑了倭寇,救下了应天,救下了你们,结果你们竟然连进城休整都不让......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浙军将士越想越不满,怒气盈天,骂声不绝于耳。
城上协防的老百姓早就看不下了,与浙军同仇敌忾,为浙军打抱不平,声援浙军,要求城上守军打开城门,让浙军进城休整但是然并卵。
紧闭城门是一众官方大佬的集体决策,他们这些屁民一点办法也没有。
“安静!”朱平安转过身看向一众浙军将士,提声大喊了一声。
顿时,浙军安静了下来。
朱平安在浙军的威信与日俱增,尤其是今日一战,朱平安料敌于先,每言必中,倭寇仿佛听命于朱平安一样,进退都在朱平安的预料之中,浙军将士在朱平安的带领下,取得了一场兵不血刃的大胜仗,浙军将士无不信服朱平安。所以,朱平安一声令下,浙军将士无不听令。
看到浙军安静下来后,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城头。
看到朱平安安抚了浙军上卒,张股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才还以为浙军要哗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朱平安朱大人控制住了局势。不过大人们的做法也真的有些令人脸红啊,真是没脸面对浙军,但是没办法,大人们可以躲,但他一个裨将却是躲不了,只能在层层命令下出面负责传达并安抚浙军将士,面对浙军的怒骂,他也不由心虚的面红耳赤。
朱平安扯了扯嘴角,微笑着对张股拱了拱手,不急不慢的开口道:“诸位大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而且军人以保家卫国、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是诸位大人的决策,那我们浙军一定服从于城外扎营休整。不过我浙军一早出兵,方又激战倭寇,现在人困马乏,天色已晚,埋锅造饭实属不易,还请城里提供些热腾腾吃食犒劳一下麼下士卒。”
军人以保家卫国服从命令为天职,听到朱平安的话,张股心里敬佩不已,脸也更红了,连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方才大人们已经令人准备美酒佳肴,卑职这就令人通过吊篮献给大人。”
“现在处于战事,美酒就不必了,佳肴多多益善。”朱平安微笑着回道。
“一定,一定。”张股连连应道。
很快,一筐子一筐子热腾腾的鸡鸭鱼肉、馒头包子肉饼肉汤从城上缒了下来,朱平安向城上张股等人道谢,派人接收,平分至各伍将士。
城上特意给朱平安备了一份精致至极、丰厚至极、堪称满汉全席的大餐,足足用两个大筐缒了下来,朱平安数了一下共有三十道菜之多。
“今日向倭寇冲锋时,在阵列最前方的将士出列。”朱平安环视一众将士,高声道。
很快,冲锋在最前面的将士都站了出来,共有八十余人,其中多是推木板车的悍勇之士。
“善!”朱平安一一扫视他们,满意的赞赏道,“尔等披坚执锐,身先士卒,不畏倭寇,城上给本官的这一顿席面便赏赐给尔等了。”
接着,朱平安不容拒绝的,令人将他们拉到大餐前坐下吃饭,考虑到三十道菜不够八十多人吃的,又将鸡鸭鱼肉给他们摆了满满当当。
朱平安没有跟他们用大餐,而是走到一伍普通士卒那,与他们一样席地而坐,端起一口大碗,见大家傻愣着,不由笑骂道:“都别愣着了,大口吃肉,吃饱喝足,扎营休息,今天晚上还有大事。”
“嘿嘿,吃肉吃肉。”一众将士这才嘿嘿笑着开口大吃大嚼了起来。
城上一众军民百姓看到朱平安将大餐赏赐给奋先的将士,自己去吃大锅饭,心中大受触动。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夜深谋大事(上)
夜幕降临,浙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一从从篝火如星星点灯样。
浙军吃着大鱼大肉,烤着簿火,元自有不少将上气犹不平,不断的嗤骂城上官兵是黑了心的蛆、冷血的蛇虫、恩将仇报的东郭狼等等。
“你们瞎叫唤什么呀,没听大人说啊,没有几个猪队友,又如何衬托的出来我们浙军秀呢。之前,五十多个倭寇围城,城上十万大军屁都不敢放一个,畏畏缩缩在高墙之上,而我浙军仅八百余,一鼓作气势如虎,悍不畏死的向倭寇进攻,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呵呵,城上的人越怂,就衬托的我们越猛,一番对比,已经将城上当官的脸都给打肿了,没看城上那些大官都没脸露面了吗?!”
“嘿嘿,那这样看来,他们紧闭城门还是好事了,咱们打跑的倭寇还能吓的他们紧闭城门,真是怂到姥姥家去了,城上官兵还有带把的吗?!嘿嘿,估计脱了裤子,城上官兵一个个都是小牙签吧,哈哈哈.……”
“哼,等着吧,待到深夜,大人领咱们做成了大事,咱们必定名扬天下,城上官兵注定会遗臭万年。到时城上被打肿的脸,能被咱们给打出血,让他们看了咱们就得臊的扎裤裆去。嘿嘿,到时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咱大人还有咱浙军有多优秀,应天守军有多无能!”
……
吃饱喝足,一番嘴炮之后,浙军将上嘿嘿笑了起来,心情欢畅。
天色已黑,飨食完毕,朱平安下令除五十警戒哨兵外,其余兵马全部入帐睡觉,就是睡不着,也都要躺在草铺上闭眼休息,养精蓄锐!
浙军这边吃的好,睡得好,倭寇那边也不差。
倭寇自城下安然向东南撤离后,一开始还埋伏在一个树林里等待浙军追击,待浙军追击时再从树林中冲出袭杀,不过浙军冲的干脆退的也干脆,退去之后,压根就没再追。
倭寇埋伏了一个寂寞。
“这支浙军也太怂了,刚开始他们向我军冲过来,本将还以为他们是支强军呢,没想到跟其他明军没什么区别,都是怂到家了。”
锅岛直男从树林中走出来,嘴里吐了一口浓痰,嘲讽不已的骂道。
“这支浙军领军之人为皇亲贵宵,又岂会蹈兵犯险,方才冲杀过来,不过是投机罢了。他们在那处树林中不知道藏了有多久,直到应天城上剪除了松下等人,他们肯定我们会无望退兵,这才冲了出来虚张声势捞名望。归根结底,不过是投机罢了。这些皇亲贵胄最是惜命了,见好就收,若所料不差,直到我们扬帆入海,他们都不会再来了……”
松浦三番郎遥望应天方向,不屑的撤了撇嘴,对浙军尽是鄙夷。
“那就是说他们不会迫击了?”锅岛直男问道。
松浦三番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自信道,“现在应天是惊弓之鸟,浙军又惜命投机,我们不回头攻城,他们就谢天谢地了他们哪里还敢追击。”
“吆西!那就南下寻个庄子,吃饱喝足,休整一晚,明日东南进兵无锡,入苏州扬帆入海,回肥前向殿下复命。”锅岛直男下令道。
“板载!板载!”
听到入海回倭的消息,一众倭寇兴奋的嗷嗷叫了起来。在大明冲杀这么久,抢了这么多珍贵金银珠宝,他们也想家了,想要荣归故里,抖抖威风。
顿时,一众倭寇在锅岛真男、松浦三番郎的带领下,唱着肥前歌谣,大摇大摆的前行。
前行数里,倭寇便遇到一个小村庄,不过村民都拖家带口跑了,值钱的东西还有粮食都卷走了,只留下了一些不便搬运、不值钱的家什。
从村口立的石碑可以得知这个村子的名字叫郭村。
倭寇进村搜刮了一通,也没搜刮处多少东西来,只有多半袋谷子而已。
谷子直接吃不了,还得磨成米,倭寇嫌麻烦,扔了谷子,骂骂咧咧继续前行。
他们不知道的是,郭村里正家后院有一个不起眼却也不算难寻秘窖,秘窖里藏有不少粮食、黑肉腊肉和老坛酒。不过倭寇搜的不是特别仔细,翻箱倒柜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走了,错过了这么秘窖。
郭村旁边不远就是牛村,倭寇从郭村出来就杀进了牛村,牛村跟郭村一样,也是村民走了一千二净,将值钱的东西还有粮食都带走了。
倭寇在牛村搜刮了一通,既没有找到多少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多少果腹的粮食,恼火非常,若不是不想过于暴露踪迹,他们都要把郭村、牛村一把火烧了。
同样,倭寇也是搜的不仔细,没有发现在牛村宅子最大最富的财主墙根下有一个地窖。地窖里也藏了不少粮食和酱鸡酱鸭以及数缸上好的女儿红。
连续在郭村和牛村吃灰后,倭寇进入了张家寨,张冢寨也是人去寨空。
不过张家寨不愧是附近有名的富庶寨子,倭寇在张家寨张家老族祠堂里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最深处有数十袋粮食,十余缸面粉,数十坛好酒,数十坛酱菜,窖顶上还悬挂了数十条腊肉.......
不止如此,倭寇在张家族长的园子深处发现了两头大黑猪以及五头山羊以及一群鸡鸭鹅,地上还放了好几袋子粮食,任由这些牲畜啃食。显然是张家族人逃的匆忙,来不及将这些牲畜带走,只能将这些牲畜藏在园子里,丢了几袋子粮食,意图逃难回来再牵回家。
这些都便宜了倭寇。
倭寇占据了张家寨最豪华的张家族长家,将他两层小楼的宅院作为了临时大本营,将从张家祠堂里搜刮来的粮食、美酒还有猪养鸡鸭全都集中到了院子里。
“造饭,杀猪宰羊......儿郎们脚踏应天,辛苦一天了,好好犒劳一番。”
锅岛直男大手一挥下令道。
“将军,且慢。为防意外,免得明人投毒,还是如往日先验证片刻再用也不迟。虽然这种可能性几近于零,明人懦弱又不知我等今日落脚何处,但是有备无患,我等即将回肥前复命,还是小心为上。”
松浦三番郎上前一步,指了指院子里的粮食酒内,轻声提醒道。
“呵呵,三番郎你就是小心,不过,小心无错,那就如往常一样先验证一番。”锅岛真男笑着点了点头,指挥倭寇去验证粮食酒肉有无问题。
倭寇将面粉、腌菜还有美酒倒进几个盆里喂猪喂鸡喂鸭,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发现猪鸡鸭鹅等都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杀猪宰羊炖肉烤肉,和面烙饼.......
很快,张家宅院里飘出了肉香、酒香味......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夜深谋大事(中)
张家宅院里,酒香肉香冲霄汉,倭寇兜裆群魔舞。
庭院里,原先活蹦乱跳的两头大黑猪有了最终的归宿,一只被炖在大锅里,咕嘟咕嘟肉香浮沉;一只被架在了篝火上转动,滴答滴答滋滋冒油。羊啊鸡啊鸭啊鹅啊也都各有归宿,或跟大黑猪在锅里同炖,或在火上同烤。
两个只穿着兜裆裤的倭寇在院里相扑作戏,其余倭寇围坐一圈饮酒吃肉,或是起哄掏出一把金银珠宝押注相扑一方,或者敲打着筷子唱着倭国的歌谣,真是要多嗨有多嗨。
若不是松浦三番郎素来谨慎小心,坚持不许倭寇过多饮酒,每倭每餐最多只能喝一碗酒的话,这些个倭寇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了。
虽然不能饮酒,但是肉食敞开了吃,也安抚的了这些倭寇。他们以前倭国的日子可没有这么好,一个月能吃一次肉就不错了,哪里像现在这样顿顿吃肉,还是敞开了吃。最大的体现便是,登陆大明这些日子,虽然每日战事不断,每日都在奔走冲杀,但是这些倭寇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壮实了,每一个倭宠都吃出了一副虎狼之躯,看上去分外有压迫感。
为表以身作则,锅岛直男满饮了一碗酒,就将酒碗掷碎于地,表示绝不贪杯,松浦三番郎更是滴酒未沾。当然,两人肉都没少吃,一个比一个能吃。
吃饱喝足之后,倭寇又群魔乱鲜了一个来时展,旁若无人的在张宅安歇。
当然,素来谨慎小心的松浦三番郎还是安排了五个倭意值夜警戒。
没过多长时间,张家宅院里便传出阵阵的鼾声,安歇的倭寇都睡了。
值夜的五个倭寇估计是吃的太饱了,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他们也不例外。
刚开始值夜还好,他们都是尽职尽责值夜,但是半个时辰后,他们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不过他们还能强行支起精神来,但是一个时辰后,他们就渐渐有些支不住了,实在是太困了,只能倚着墙支着身体。
不一会,就有三个值夜的倭寇倚着墙倚着倚着就睡着了,鼾声渐起。
剩余的两个倭寇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脑袋,看样子入睡是早晚的事。
一更一更夜入央。
在张家宅院鼾声四起的时候,应天城下的浙军临时营地却是安静的紧。
若是有人查看的话,会发现浙军早已经人去营空了。
浙军早早的用膳完毕后就养精管锐了,及至深夜,将近子时时,睡饱养足精神的浙军就悄无声息的起床着甲,在夜色的掩护下,离营潜行东南。
浙军人人嘴里衔着树枝,疾步而行,除了低沉的脚步声外,一点声响都没有。
“大刀,你带两个身手敏捷机警之人,先行去探查一番。看看倭寇落脚何处,情况如何,切记,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虽然我们已经提前做了安排,但是难免有天不遂人愿之时,小心为上。”
朱平安在出发前叫住刘大刀,让他带人先行去查探一番,摸清倭寇的情况。
刘大刀领命挑选了两个机敏好手,换上夜行衣,先行一步去东南探查。
大约半个多小时,刘大刀他们就查探回来了,一脸兴奋的向朱平安复命,“公子,我们已经查探清楚了,嘿嘿,倭寇就在了张家寨张家族院里,一切都在公子的安排之中。我们离着两里远就看到张家院子灯火通明,这些倭寇一点掩饰隐藏的意思都没有,真是有恃无恐!苗寨给的孔雀尾还真管用,那些倭寇都被蒙翻了,我们离着老远就听到了倭寇的鼾声。倭寇在外面撒了五个探子,有三个躺墙根打呼噜,还有两个靠着墙一动不动,估计也是睡着了,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敢靠太近。”
“很好。”朱平安听了刘大刀汇报的情况,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孔雀尾是朱平安派人从五溪蛮苗讨的药,跟秘制刀创药一块带回来的。
孔雀尾不是孔雀的尾巴,它是五溪蛮苗寨在山里采摘的一种药草,形状似孔雀的尾巴,因此得名孔雀尾。孔雀尾不是毒药,它没有毒,不过却可以助眠,具有麻醉神经的作用。五溪蛮苗采集孔雀尾,晾干后磨成粉末,储存起来备用。孔雀尾粉末可以溶于水中,也可以溶于酒中,无色无味,五溪蛮苗将其作为安眠药,一般在寨子人受伤后,给其服用,减轻疼痛。这是一种慢性的安眠药,缓缓发生药性,让人缓缓失去知觉,最后昏睡不醒,就像自然睡眠进入深度睡眠一样,不知道孔雀尾的人,中招后也根本发觉不了,一般在一个时辰左右药效就发挥到位,药性比杀人放火必备的蒙汗药还要厉害三分。
当然,蒙汗药是快性药,一喝就倒。孔雀尾是慢性药,需要一个时辰左右药性才能彻底发挥出来。
孔雀尾发挥药性后,要过很久才能醒来,根据体质不同,从半天到一天不等。如果想要提前醒来,可以服用“早起草”,立竿见影,也是苗寨培养的草药,一般常常生长在孔雀尾的旁边,算是孔雀尾的解药。
朱平安就是因为知道孔雀尾的药理,特意令人从五溪蛮苗哪里大量讨要了一批,作为救人、阴人利器。也是特意给倭寇准备的一份大礼。
朱平安仔细研究过上虞倭寇登陆大明后的行径,发现这伙倭寇奸诈而胆大,谨慎又嚣张。这伙倭寇经常是杀人放火后,不惧明军追击围杀。
比如,这伙倭寇登陆上虞后,在阜宁镇烧杀抢掠一通后,不逃不避,嚣张的将阜宁镇首富张员外家三层木楼作为临时驻地,大吃大喝休整。还有在绩溪县、旌德县等地也是一样,都是在烧杀抢掠后,就地或在附近旁若无人的吃喝休整。
几乎没有例外。
不过,倭寇虽然嚣张,但是也比较谨慎,从塘报以及各种消息来看,倭寇虽然大吃大喝,但是饮酒都比较控制,每次饮酒量都不多,从案发地的酒坛数就可以看出来。
根据上虞之倭寇的特点,朱平安特意给他们备下了一份大礼。
从桃花集军营出兵救援应天时,朱平安特意令人在桃花集大肆采购了一番,粮食、腊肉、熏肉、酒水等等,通通用加了孔雀尾,足足用改装的木板车拉了三十车。
根据史料以及对倭寇的研究,朱平安断定倭寇从应天撤离,必走东南方向。
所以,提前令人将这些加了料的吃食,悄悄的放在了应天东南方向的郭村、牛村、张家寨、二道河、太常庄等几个村镇的里正、富庶之家中。
为了以防万一,朱平安还令人将这些人家的水井中也都下了孔雀尾药粉。等待事毕,再往水井里下“早起草”药粉解毒就可以,也不用担心日后百姓中招。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夜深谋大事(下)
夜深人静,浙军在朱平安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挺进了张家寨,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张家宅院。
看来倭寇确实被孔雀尾蒙翻了,不然不至于都被摸到眼皮子底下了还没有反应。
朱平安在浙军包围了张家宅院后,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刘大刀,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大刀你带入先将倭寇的哨探解决了。”
刘大刀点头领命,点了几个好手,悄悄的向张家院墙摸了过去。因为探查过一次,刘大刀清楚倭寇哨探的位置,伸手点了点几个倭寇哨探的位置所在,分开向目标悄悄的摸了过去。
斩首很顺利,倭寇五个哨探,四个都躺在地上鼾声四起了,另外一个也靠着墙睡得香甜,刘大刀他们摸到近前,一手捂住他们的口鼻,防止他们发出惨叫惊醒了其他倭寇,另一手用力将匕首刺入他们心脏。
五个倭寇哨探连挣扎都没挣扎几下,就结束了他们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做得好!”朱平安看到刘大刀他们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倭寇哨探,低声赞了一声,接着令一百人埋伏在张宅外,以防有倭寇漏网逃窜,带领其余人进入张宅。
张宅不愧是当地豪族,庭院宽敞,院落足有三进,房舍足有二十余间,倭寇占据了其中最大的正房作为临时营地。
张宅正房是大九架高平屋三间,面积足有一百多平,居中为厅堂,平时作为客堂,遇红白喜事作为礼仪堂之用。倭寇将厅堂弄得乌烟瘴气,燃了一堆簿火取暖,一众倭寇围着簿火席地而睡,也不能说是席地,他们把从张宅的搜出来的铺盖被褥铺在了地上,像他们在倭国一样打了一个个地铺,一个个横七竖八的睡得鼾声四起,像一头头死猪一样。
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毕竟身份不一般,没有跟其他倭寇睡在厅堂,而是占据了里间的主卧,霸占了大床安眠,也是睡的呼噜声一声接一声。
此时,厅堂簿火的木柴已燃尽,唯余灰烬在黑夜中忽明忽暗,倭寇鼾声四起。
未免人多手杂惊醒了倭寇,而且屋内面积有限,人太多也施展不开,朱平安挑选了一百精锐,令他们三人一组,轻手轻脚进入两间外厅,手刃倭寇。
其余人在庭院严阵以待,随时策应,以防意外发生。
虽然是深夜,但外面有皎洁的月光,屋里还有忽明忽暗的篝火灰烬,也不至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适应了黑暗的话,还是能够模糊视物。
浙军一百精锐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入摸,适应了屋内黑暗后,三人一组,掏出寒光四射的匕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向躺在地上打呼噜的倭寇。
牛五是其中一员,他和赵大铁、张老三一组。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向一位躺着打呼唱的倭寇,缓缓蹲下,相视一眼后,牛丑伸手捂住了倭寇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赵大铁几乎在同时间按住了倭寇的手脚,张老三咬牙将匕首刺入了倭寇心脏。
“唔......”
匕首刺入心脏的剧痛,令倭寇从孔雀尾的药性中痛醒,惨叫声被牛五的手捂在了喉咙中,身躯垂死挣扎了一下后,便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成了!
牛五和赵大铁、张老三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倭寇,三人心里皆是满满的成就感,这可是纵横大明千里、杀人数千、令应天城十万守军都不敢出城的悍倭啊!
现在竟然死在了自己三人手下,虽然这基本都是大人运筹帷幄的功劳,但是能够亲手手刃一名倭寇,牛五三人也是禁不住满满的成就感。
牛五他们得手了,其他浙军精锐小组也都陆续得手。
毕竟三人合伙杀一个中招了孔雀尾睡得人事不省的倭寇,也实在没有多大的难度系数。
“啊!”
正在牛五他们将黑手伸向一旁的倭寇,正要再次下手之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厅堂内急促响起,又像是鸭子被扼住了咽喉一样,戛然而止。
这是另外一组人再次下手时,被宰杀的倭寇心脏跟正常人不一样,向外偏了两寸,使得倭寇躲过了致命扎心一刀,并没有瞬间死亡,剧痛使他从孔雀尾的药效中清醒,剧烈锤死挣扎发出了--声惨叫,下手的浙军受惊之余及时补救,再次捂住倭寇的口鼻,中断了他的惨叫,又连续捅了几刀,结果了倭寇的罪孽人生。
突兀听到倭寇的那一声惨叫,牛五一个哆嗦,本该捂住嘴巴的,结果捂了鼻子,负责捅刀的张老三也是被吓了一个哆嗦,本该捅倭寇心窝的匕首扎到了倭寇腰子上,而一旁负责按住手脚的赵大铁也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了一跳,手上一个没按住,倭寇被捂住了鼻子没法呼吸,腰子上又被捅了一刀,这些因素剧烈刺激倭寇的神经中枢系统,使得倭寇从孔雀尾的药效中猛然痛醒了出来。
“啊!八嘎!”
牛五错捂了倭寇的鼻子,没有捂住倭寇的嘴巴,倭寇痛醒后,条件反射的一声惨叫大骂。
腰子上的剧痛,受伤溢出口鼻的鲜血,刺激了倭寇的凶性,倭寇濒死的威胁下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战力,先是一脚将按住他身体的赵大铁踹出了两米远,踹的赵大铁落地吐血不止,肋骨都不知道被踹断了几根,倭寇几乎与此同时反手拉住牛五捂住他鼻子的手,用力一折,咯噔一声,牛五的手腕就被折断了,然后倭寇凶残的往下一掼,牛五就像一头小鸡崽一样被倭寇从头顶扯出,凶残的掼在地上,顿时牛五口鼻吐血,人事不省,不知是死是活。
倭寇这一脚一掼,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一旁负责捅刀的张老三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只来得及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正要拔出刀子再补一刀,可惜刀都没拔出来,就被坐起来的倭寇双手夹住脑袋用力一扭,脖子就被倭寇扭断了......
“八嘎!明人杀来了!”倭寇杀了张老三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了一声示警。
接着,倭寇捡起地上的倭刀,状若疯狂、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身边的浙军。
一刀雪白亮光闪过,距离最近的一个浙军就被倭寇一刀给劈成了两半。
“不讲武德,偷袭我大和武士,通通死啦死啦滴!”
倭寇浴血,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厉鬼一样,提着刀又冲向下一个浙军。
不过毕竟身受重伤,孔雀尾的药性也还有些作用,倭寇冲向下一个浙军时,脚下被一具倭寇尸体拌了一脚,一头摔倒在地,一旁吓呆了的浙军总算从倭寇的悍勇凶残中回过神来,趁他病要他命,扑到倭寇身上,将手里的匕首用力的刺了下去,噗嗤噗嗤,一口气刺了七八下,直到倭寇一动不动为止。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战局反转
厅堂内接连发生的两次意外,看似千折百转,其实也就是一秒间的事情。
朱平安听到厅堂里倭寇发出惨叫声,为防意外,果断下令道:“举火!一哨、二哨杀进去助战,不要给倭寇反应时间!其余人结阵,不要放跑一个倭寇!”
一哨、二哨的浙军闻令便往里冲,配合里面的浙军精锐解决厅堂里的倭寇。
倭寇那几声大喊,其实作用不大,厅堂里的倭寇都中招了孔雀尾,睡的人事不醒,除了有一个饮酒少、体质好、抗性大的倭寇被惊醒来外,其他倭寇一个都没醒,反倒是打斗之际,篝火堆里的赤红木炭被掀飞,落到了四周人事不省的倭寇身上,随着一阵烤肉香味飘出,烫醒了六个倭寇。
毕竟孔雀尾也不是万能的,倭寇又都是久连武技、身强体健之徒,再加上被火炭炙烫的肉都熟了,有六个倭寇能在剧痛的刺激下摆脱了孔雀尾药性,也属于正常的情况。
当然,除了这七个倭寇之外,其他倭寇并没有醒来,依然在孔雀尾的支配下睡人事不省。
另外,这醒来的七个倭寇也并没有完全摆脱孔雀尾的影响,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几个倭寇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握着倭刀的手也有些发抖,不过厅堂内的浙军过于紧张,平时听多了这伙倭寇的凶残,现场又见证了倭寇的凶残,使得他们未战先怯,并没有注意到倭寇的异样。
七个倭寇发现厅堂内惨剧,异国他乡并肩作战的倭友竟然被明人杀了一半多,剩下没死的倭友也都睡的不省人事,这种动静都没醒,心中顿时明白中了明人的奸计。
鲜血、剧痛还有仇恨深深的刺激了倭寇,激发了他们的凶性,七个倭寇如同七头发狂的凶狼一样,悍不畏死的挥刀冲向厅堂内多十倍不止的浙军。
不知是倭寇杀出了血性,还是受孔雀尾的影响,他们仿佛不知受伤为何物,在厮杀中受伤后,反而更加发狂,厮杀中不避刀兵,不惜以伤换命。
人多势众的浙军竟然一下子被倭寇的凶残给吓住了,被区区七个倭寇杀的节节败退。
短短数个呼吸间就有七八个浙军被倭寇砍翻在地,若非朱平安第一时间令一哨二哨进厅堂支援,室内的浙军差点都要被倭寇逼出厅堂了。
一二哨入场后,明军凭借人多势众,才将倭寇凶残的气焰給遏制住。
倭寇被逼的节节败退,退到了里间主卧门口,眼看就要将倭寇斩杀的时候,却听主卧一声“八嘎”大喝之后,脚步虚浮的锅岛直男和气息沉稳的松浦三番郎联手冲了出来,锅岛直男手持丈八草雉刀,松浦三番郎手持长太刀。
两人如猛虎下山恶蛟出水一样,从主卧-跃而出,蛮荒巨兽样冲入浙军之中。
锅岛直男猛的一塌糊涂,虽然脚步虚浮,但径直跳跃进了浙军之中,主动陷入包围,继而抡动草雉刀如车轮一样,仿佛开了无双一样,瞬间就有四个浙军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挨着就伤,碰着就死,简直就像杀神降临一样。
松浦三番郎相比锅岛直男的凶残,也不逞多让,他没有饮酒,只是食用了加了孔雀尾的井水炖肉,中招了少量的孔雀尾,在所有倭寇之中,他中招最轻。
所以,在倭寇第一声惨叫时,松浦三番郎就被惊醒了,不过他奸诈谨慎的紧,知道中招了明人的奸计,听动静知道已被明军包围,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而是先叫醒锅岛直男。首先他附在锅岛直男耳边低声呼唤,但是没有作用,又试着捏锅岛直男的鼻子,想将他憋醒,不过锅岛直男都快憋死了都没能醒过来。事情紧急,松浦三番郎也不得不动用非常手段了,从小腿取出一把匕首,为了避免厅堂明军发现端倪,他先是一手捂着锅岛直男的嘴巴,避免锅岛直男发出声音,另一手用匕首在锅岛真男臀部等无关紧要的部位捅刺,将锅岛直男痛醒了过来。
松浦三番郎第一时间按住即将暴起的锅岛直男,附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他当前的情况。
一番合计之后,也就有了当下局面。
由于松浦三番郎中招最轻,他的战斗力基本上可以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
在锅岛直男大开杀戒的时候,松浦三番郎也同样大开杀戒。他下手极快极准极狠,不是封喉便是穿心,浙军在他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杀戮效率比锅岛直男还要高,浙军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有六个人成了他刀下亡魂。
厅堂内在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加入后,战局又一次发生了反转。
七个倭寇看到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顿时有了主心骨,在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的呼喊下,迅速向两人靠拢,以两人为锥头,悍不畏死的冲杀明军。
厅堂面积小,浙军人多了也不好施展,刀剑无眼,唯恐不小心伤到了同僚,所以浙军在厮杀中不免有些缩手缩脚,反倒是倭寇在生死攸关之下不管不顾,放手一搏,刀枪不避,凶残厮杀,就像是嗜血的疯子一样。
倭寇的凶残和武勇深深震撼的浙军,尤其是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两个杀神一样,跟他们接阵的浙军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不是重伤就是死亡,更是令与他们接阵的浙军亡魂丧胆,不知是哪个浙军喊了一声“风紧扯呼”先畏死外逃的,反正很快就造成了连锁反应,厅堂内很多浙军都跟着往外逃。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区区九个倭寇竟然将百余名浙军精锐打的溃逃!
这九个倭寇还是中招了孔雀尾的!
“好机会!冲出去!冲出去院子就能活命!明人用了下三滥手段,待日后定要找他们复仇!”松浦三番郎登时眼睛一亮,操着倭语一声大喊。
“死开!”
锅岛直男抡刀如满月,率先衔尾往外追杀,松浦三番郎等倭寇紧随其后。
一时间,锅岛直男和松浦三番郎等九个倭寇竟然赶着数十溃逃的浙军杀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