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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桃     重生家里家外txt下载     重生家里家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第十六章 傅妈妈妥协

    冯家的晚饭吃的没滋没味,而傅家则是不欢而散。

    傅妈妈虽然撵走了女儿,可心里还是记挂着的。前天晚上是知道有傅沛林陪着,对于傅佩岚的不归家也没太在意,只当女儿还在生气。

    只要一想到那天傅佩岚的桀骜不驯,傅妈妈心里便不痛快,这哪里有一点贴心小棉袄的样子,简直就像个讨债的。

    可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看着大儿子晃晃悠悠的从外头回来,话都不和她说一句便回了房间,傅妈妈满腔的不满又变成了担心,有心问上两句小女儿的行踪,可又拉不下来脸面,后来还是傅沛齐劝了她,说若是傅佩岚有什么事儿,傅沛林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自在悠然,傅佩岚准时还在和傅妈妈置气呢。

    听了小儿子的劝说,傅妈妈确实放下了悬着的心,可转念一想,她当妈的都不气了,这当小辈的还没完没了了?亏她还在这望眼欲穿的惦记着!想到此处,傅妈妈满腔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只恨不得抓住傅佩岚狠狠的骂上两句。

    到了晚上,傅佩瑶下班回家,傅妈妈还是板着一张脸没有好声气。傅佩瑶只以为傅妈妈还沉浸在昨日的怒气中,也不敢多说,匆忙钻到厨房炒了两个菜,摆好了餐桌,又喊了傅沛林和傅沛齐出来吃饭。席间几次想要开口问问傅佩岚的事情,可是看着傅妈妈阴沉的脸色和一旁隐有嘲樊色的傅沛齐,傅佩瑶只能将关心咽下,想着饭后再仔细问问大哥。

    可偏偏傅家这位大哥一点没发现妹妹的心思,神态自然从容极了,旁人居然一点无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些什么。

    傅沛林心地不坏,可性格上却有点大大咧咧,还有一些好吃懒做贪图享受的坏毛病。昨天傅佩岚住的招待所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一个大小伙子自然不好和妹妹同住,只能打了个地铺,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今天上午又跟着傅佩岚跑了大半天才租到一间可心的房子,回到傅家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了,他又一贯是个粗心大意的,进了家门便钻进房间睡了一下午,压根儿不知道傅妈妈心里的纠结。

    如今上了餐桌才想起来住在外头的小妹,连忙对傅佩瑶说道,“待会儿你把佩岚的行李收拾一下给她送去。”

    傅佩瑶看着傅妈妈瞬间扭曲的脸庞,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们都尝尝那道醋溜白菜,是我和同事学的新做法,我尝了尝好像真的比以前做得好吃一些,你们觉得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傅妈妈啪的一声扔掉手中的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傅佩瑶后转头对这傅沛林问道,“怎么着,那个死丫头还真不回来了?”

    傅沛林连忙咽下口中的饭菜,无辜的回问道,“不是您把她赶走的么?”

    傅妈妈被噎住,狼狈的骂道,“你个不省心的死小子,你妹妹不懂事儿你不知道劝着反倒跟着一起疯,就你这这样儿的哪家的姑娘肯嫁你?每次人家介绍的姑娘都看不上你你还不找找原因,就你那性格谁受的了?你要是有沛齐一半儿的懂事如今孩子都满地跑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您自己把小妹赶了出去,如今又赖给我做什么?若是后悔了直接把她接回来不就得了,在家里吵来吵去有什么用?”傅沛林不满意傅妈妈的借题发挥,扔下筷子站起身,“我就算比不上沛齐那不也是你生出来的?我不好那也是您没教好!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这闹腾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你个死小子去哪儿?”见大儿子也这样不给她面子,傅妈妈脸色更不好看。

    “回屋睡觉!”傅沛林哼了一声。

    “睡睡睡,你都要睡成猪了!”傅妈妈翻了个白眼,盯着桌上的饭菜却再也没了胃口,好半晌才对这傅佩瑶说道,“一会儿你去问问你大哥,佩岚那死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

    傅佩瑶连忙点头。

    傅妈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满意小女儿的任性,但真的没了她的消息第一个不放心的还是傅妈妈自己,傅佩岚刚刚离开校门,如今工作又没了,她一个人在外头怎么生活?她还不到十八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若是碰到了哪个地痞无赖起了歹意,那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想到这,傅妈妈的眼皮颤了颤,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直直射向傅佩瑶,“你别吃了,立刻去问问你大哥,佩岚那臭丫头是不是跑到冯家去住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要不要名声?”

    “妈,您小点儿声,小岚昨天是和大哥住的招待所。”傅佩瑶连忙打断傅妈妈的质问,依着她那个嗓门,本来没有事情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家小妹真的跑到冯家了一样。

    傅妈妈也想到了这点,压低声音说道,“刚才你哥说让你帮着收拾行李,佩岚手里就那么两个钱,还能天天住招待所?不行,你立刻去问问你哥,把那丫头给我拎回来,我们老傅家的名声可不能让她毁了,若是她敢像周家那个不要脸的丫头片子似的未婚先孕,我非打断她两条腿不可。”

    “妈,您胡说什么呢。”傅佩瑶埋怨的看了一眼傅妈妈,为了防止她继续说下去,连忙放下碗筷,“我去大哥那屋看看。”

    说完便起身去了傅沛林的房间。

    傅佩瑶从大哥口中得知妹妹居然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常住,担心的不行。就算是和母亲置气,也不能这样离家出走啊,她一个小姑娘自己住在外面她哪里能安心,可是听傅沛林的语气,妹妹竟是绝不会改主意了,甚至让她帮忙收拾行李。

    “大哥,你不劝小岚回家,反倒帮她租房子?”

    傅佩瑶气的不行,这一刻深切的体会到往日傅妈妈面对傅沛林时的无奈,自家这位大哥,大脑简单性格冲动,偏偏还极没主见,别人一劝便跟着人家的思维跑,还固执的从不肯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那你让我怎么办?”傅沛林委屈的不行,“我不帮忙,小岚也不肯回来,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找房子吧,她可还是个小丫头,万一被骗了呢?”

    “然后你就被她拐着走!”傅佩瑶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明知道小岚爱钻牛角尖,又好面子,你劝不动她不会拖到我回来一起劝呀?再不济用你一身蛮力把她扛回来也成呀!”

    “……还扛回来?那丫头能咬死我!”傅沛林撇撇嘴,嘟囔道,“小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拿定了主意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我陪她找房子还不是怕她被骗。”

    “可现在房子已经租了,想把她劝回来可是更难了!”傅佩瑶叹气,问明妹妹在梧桐巷的地址之后便回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准备给傅佩岚送去。

    傅妈妈听见院子里有响动,连忙出了屋子,见傅佩瑶正将一个包袱困在自行车后座上,连忙问道,“佩瑶,你这是干啥呢?”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给小岚送过去。”傅佩瑶用绳子将包袱紧紧的捆在后座上,她嘴巴上埋怨傅大哥,其实换成是她也是没有把握将自家小妹劝回家的,因此最后还是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准备送到梧桐巷。

    傅妈妈见到车后座上的包袱,脸色发黑,“怎么着,那丫头离家出走你们还帮着?”

    “不是帮着她,而是没法子。”傅佩瑶无奈的抿抿唇,“大哥劝了她大半宿也没用,听说今天还在外头租了房子,小岚本来手头就没钱,若是我再不把她的东西送过去,她可怎么过日子呀。”

    “在外头租了房子?”傅妈妈心一颤。这是打算和她硬抗到底了?

    “可不。”傅佩瑶将绳子打了个结,又拍了两下包袱,见捆的很牢固,这才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回道,“我先把行李送过去,再劝劝她,争取把她领回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头住也不是个事儿呀。”

    “佩岚本来性子就左,你把行李给她送去她不是更不回来了!”傅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自从听说小女儿租了房子,傅妈妈便开始心慌,她性子虽然跋扈,可却从没想过要把自己亲闺女逼出家门。

    想到这里,傅妈妈便要将自行车后座上的包袱拆下来,凶巴巴的说道,“行李不许送,你赶紧把她给我领回来,那丫头是想翻天呀,居然还跑出去租房子,你问问方圆百里,谁家没出嫁的姑娘一个人儿出去租房子住的?她还要名声了不?还有,她哪儿来的钱付租金呀?傅佩瑶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背地里贴补她,纵着她这样和我对着干,我打折你的腿!”

    “妈,我劝她回来还来不及呢,哪能帮她呀。”傅佩瑶拦住傅妈妈拆行李手,“您不让给她送行李,可若她还不肯回来怎么办?小岚既然已经在外头租了房子,就说明抱着破釜沉舟的心了,什么都没有您让她在外头怎么生活呀?不如我先去劝劝她,咱们慢慢来,事情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没用。小岚那性子,吃软不吃硬,这行李呀还是先给她送去,您也不忍心她在外头受苦不是?”

    “不想受苦就让她赶紧回来,总之这东西你不能拿走!”傅妈妈三两下就把包袱卸了下来抱在怀里,“你赶紧去把她给我拎回来!若是她不听劝,你回来告诉我,我就不信老娘亲自出马她还敢反抗!”

    “您这又是何必!小岚为什么离开家您还不知道么?”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单靠武力胡搅蛮缠能有什么用。

    傅妈妈沉默了一会,见到三女儿无奈中带着谴责的眼神,想起这些日子家里生冷不睦的气氛,心里一堵,低头看着怀中的包袱,不知怎么的回忆起丈夫在世时对小女儿的宠爱,那时的傅佩岚骄傲又幸福,整天神采飞扬的,傅妈妈不由得心中一软,叹道,“……你告诉她,我不管她了,她爱上学就去吧。”

    总不能真的就此母女决裂呀?!

    统计员的工作已经没了,佩岚再去铸造厂也只能做个工人,可她是高中生啊……

    听到傅妈妈妥协,傅佩瑶眼睛一亮,也没心思再问傅妈妈要包袱,忙不迭的应道,“嗳嗳,我这就告诉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傅妈妈就是个纸老虎\(^o^)/~

18第十七章 傅小弟的心计

    看到三女儿兴奋的推着自行车跑出院子,傅妈妈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她林玉平就算性格泼辣,可也不愿意自己家里整天像战场一样没个消停,更不愿意和自己亲人闹得不可开交,佩岚性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

    傅妈妈将怀里的包袱送回女儿的房间,回到大屋看到小儿子还在桌子前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神态乖巧斯文。傅妈妈脸上浮现一抹慈爱,所有子女中,就这个小儿子最稳重也最贴心。有时候傅妈妈也在想,自己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女人,怎么会生出沛齐这样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知识分子那种高贵劲儿的儿子?

    傅妈妈想了想其他几个儿女,心中暗暗比较:

    大女儿佩凝自小长的漂亮,工作好,嫁得也好,养成了一副高傲自我的性子;二女儿佩如相貌平平,整天只知道攀比,偏还没眼光,一股小家子气;三女儿佩瑶性格虽好,可却畏畏缩缩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小女儿佩岚学习好,人也爽利,可却不贴心。

    至于儿子,傅沛林整天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懂她这个当妈的心,不给她找麻烦便阿弥陀佛了。

    只有沛齐,自小便粘着她这个妈妈,依赖她、尊重她。她不开心时会哄她,她生气时会劝她,什么贴心话都会和她讲,也愿意听她唠叨,偶尔还会给她出出主意。在傅妈妈心中,傅沛齐不仅是老儿子,还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傅妈妈眼中充满溺爱之色,坐到儿子身边,拿起筷子在菜盘中翻了翻,挑出两块肉来放进傅沛齐碗中,“沛齐慢慢吃啊,妈知道你用功,可是看书学习不在这一时半刻。妈今天上午已经去你们学校找了校长了,开学你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光宗耀祖。”

    “妈,你真的要四姐回来么?若是她回来了还不听话怎么办?”也只有这个时候,傅沛齐才会叫傅佩岚一声姐姐。

    “要不,就让她去念书吧,那丫头太犟了,怎么都说不通,这段时间闹的我头都疼了……”傅妈妈叹口气,妥协的说道,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看出来了,凭她是改变不了傅佩岚的决定的。

    其实在傅妈妈心里,也是希望家里的孩子都有出息的,若是条件允许,傅佩岚就算不想去上学,她都要逼着她去,如今这样反对,也是因为他们家实在太穷了。

    不让傅佩岚读大学,是希望她能工作赚钱贴补家用,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不让她读书,她也绝不会去铸造厂工作,傅家的境况还是没有改变,那拦着她还有什么用?傅家再穷也不差闺女那一口饭吃。

    “大不了再苦四年。”傅妈妈咬牙说道。

    傅沛齐捧着饭碗的手微微一抖,垂下眼帘,咕哝道,“听说青城大学今年开始收学费了,一年二百块呢。”

    也怪傅佩岚运气不好,以前高等教育一直是公费津贴制,大学生上学根本不要钱,反倒很多学生带薪读书,可偏偏今年开始实行改革,虽然数目不多,但以傅家这样的境况来说,还是一笔负担。

    傅沛齐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傅妈妈,他知道父亲的抚恤金还剩下一些,可是傅妈妈说过,那笔钱是留给他作为复读和大学学费的,不能动用。

    傅妈妈神色一冷,儿子说的对啊,就算青城大学贴补了学生饭票菜票,一年还有二百块的学费需要自家筹备呢。

    小女儿说会自己打工赚钱,傅妈妈是一点不信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做什么工作?

    傅沛齐见傅妈妈不说话,目光闪了闪,嗫嚅着说道,“要不,妈,我不复读了吧……我本来就没有四姐学习好,今年又落了榜……您还是供四姐读书吧。”

    看着小儿子自卑的垂着头,傅妈妈心疼的不行,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哪行!妈知道我们沛齐最聪明了,若不是在胎里营养不够,现在也不会这样体弱,更不会在学习上差了你姐姐一头。你今年落榜是意外,若是你也像佩岚那样有个好身子骨,别说青城大学,就是首都最好的大学咱们也考得上。”

    “可是我不想您为难,四姐她一心想要读大学,想要毕业后分配个好工作将来一生无忧,为了这个甚至不惜离家出走,我实在不想您为了这个伤心……”

    听到小儿子这样为她考虑,傅妈妈的心都要酥了,满心满眼里只有她这个懂得心疼她,懂得为她着想的孩子。

    “妈,我现在身体好多了,要不您去和铸造厂说说,我去那里工作吧,统计员的岗位没有了,那就下车间当工人,我吃得了苦……咳咳咳……咳咳……”说到最后,傅沛齐放下碗筷扶着桌沿咳嗽起来。

    见儿子咳得撕心裂肺,傅妈妈心一疼,右手连忙伸到傅沛齐身后轻拍他的后背,“怎么又咳嗽了?前几天不都好了么……好儿子,妈知道你最懂事,只是你也得为自己想想,既然佩岚她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你做什么为她考虑?”

    原本已经妥协的傅妈妈听了小儿子这样委曲求全的话,胸中的怒气和埋怨又被勾了起来,的确,佩岚那丫头实在是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前程,却不考虑自己同胞弟弟的未来。

    “既然那丫头无情无义,咱们也不用体贴她。为了不工作居然闹出走,咱们家是造了孽什么孽才养出来这么个东西哟。”傅妈妈一边帮儿子顺着胸/口,一边抱怨着,“我还就不信她一个丫头片子敢一个人在外头生活,用不了几天就得自己跑回来,到时候她不想上班也不行了……”

    唉,只是可惜了铸造厂那么好的工作岗位,恐怕轮不到佩岚了。那可是统计员啊,他们家老傅辛苦了大半辈子才混到这个位置,谁想到如今人没了岗位也被别家得了去……

    傅妈妈重重叹了一口气。

    “咳咳……咳……”傅沛齐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傅妈妈,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是,可是四姐她心里……心里未必服气……毕竟她成绩好……”

    “你管她如何!”傅妈妈眉头一竖,心疼的将小儿子扶到自己床上躺下,“大夫可是说了,你身子骨差是体质弱的原因,最忌讳劳神,本来读书就辛苦,你还偏爱想着佩岚的事儿,这样病哪能好?”

    只要想到小儿子屡屡因为傅佩岚生病,傅妈妈便气的不行,原本软下的心肠再次硬了起来,起身倒了一杯水放进傅沛齐手中,“你先喝口水躺一躺,过一会儿妈再把饭菜给你热一遍,你身子不好,得多吃饭增强体质。若是还是不舒服,就含一片药。沛齐,你只要保重身子努力学习就好,其他的不用操心,妈可就等着明年你给咱家长脸呢。”

    傅沛齐虚弱点点头,唇边泛着淡淡的笑,眼中满是孺慕,将傅妈妈心中的怜爱之情彻底勾起。

    “儿子,你放心,凡事有妈给你撑腰呢,你啥都不用管。”

    那厢傅佩瑶尚不知道自家母亲已经在傅小弟一番委曲求全之下变了心意,只以为母亲已经不再反对妹妹读书,那么傅佩瑶便再没有离家出走的理由了,却不想傅佩岚连话都没有听她说完,便断然拒绝回家。

    “三姐,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回去的。”傅佩岚摇摇头,见三姐一样行李都没给自己带来,心中叹息。好在房主老太太提供的房间本就有一套被褥,不然她今晚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姐,你下次过来时帮我把衣物都带过来吧,我自己回去怕和妈又吵起来。”

    傅佩岚虽然对傅妈妈还有心结,但也知道,她身为女儿,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傅家,只是现在她还没有赚到钱,回了傅家也是被傅妈妈数落,被傅沛齐嘲讽。

    “小岚,刚才我来这里时妈特意说了,以后不拦着你读书。”说实话,傅佩瑶也对傅妈妈这样轻易妥协有些诧异,只是到底这是一件好事。只要妹妹回了家,上学的事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至于学费,大不了她以后节省一些,再问同事借一些,总能凑够二百块钱的。

    “咱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儿一夜都没睡好,今天刚吃了饭便催我来你这,她嘴上没明着说,可这意思不就是盼着你回去么。”

    傅佩瑶说的含糊,可傅佩岚却不相信自家母亲会这样轻易满足她,就算傅妈妈有这想法,傅沛齐也会帮她改了主意的。

    不得不说,整个傅家,最了解傅妈妈和傅沛齐的,可能就是傅佩岚这个双胞胎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纸老虎背后还有大BOSS。

    感谢蔻色暖暖的地雷~~O(n_n)O~~

19第十八章 长裙

    “姐,我这次搬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读书的事情。”傅佩岚摇摇头,拉着姐姐一起坐到床边,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担心我,可是三姐,在家里,我住的不开心,在外面虽然苦了些,但是我心里松快。你可看到了,我现在住的环境不比家里差,独门独院的,杨大娘又只有一个人,也是个挺好相处的长辈,安全上也不需要担心,更何况用不了多久学校就开学了,或许到时候我就住校了呢。”

    “你若是住在学校,我还能放心点,只是现在你说的再好我也是不放心。你这样突然离开,街坊邻居难免会传出一些闲话,对你,对咱们家都不好。”现在这个时代,很少有谁家的小姑娘离开父母独自居住的,“更何况这里一个月十五块的房租可不便宜,你又得自己开火做饭,一个月也是不小的支出。”

    “可若是我现在搬走了,房租也是退不回来的。”傅佩岚笑道,“三姐,我现在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我住在家里不舒坦,咱妈和沛齐也不会让我舒心,到时候天天吵闹邻居更会拿我们母女姐弟说嘴。至于钱,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赚钱的法子了。”

    “你能做什么?”不是傅佩瑶瞧不起妹妹,只是现实摆在这里。

    对于姐姐的质疑,傅佩岚也不生气,这个年代不像以后,兼职打工的场所到处都是。现在的人生活主要还是依靠分配得来的铁饭碗,能在国营大厂上班更是风光无限,甚至有些人还十分看不起市场摆摊的小商小贩,觉得没有固定工作是个十分可悲的事情。

    傅佩岚笑了笑,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已经做好的长裙,抖开裙子给傅佩瑶看,“三姐,好看么?”

    傅佩瑶双眸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和喜爱,“真好看,你什么时候买的?怕是不便宜吧?”傅佩瑶情不自禁的接过裙子摸了两下。

    傅佩岚看着姐姐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姐,你没发现这料子眼熟?”

    傅佩瑶愣了一下,盯着裙子仔细看了两眼,确实有些熟悉,只是……

    “难道是我送你的那块料子?你裁了裙子穿?”傅佩瑶问道,“这是哪家缝纫铺的手艺?做得真不错,这领口上的绣花更是精致。”

    “那你说,这裙子若是放在制衣店里出售,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吧?”傅佩岚有些兴奋的问道。

    傅佩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觉得不可置信。傅奶奶在世的时候喜欢摆弄针线,也时常拉着他们几个姐妹学上一会儿,傅家大姐和二姐对这个不感兴趣,每次都会找借口躲开,倒是她和傅佩岚跟着认真学了一段时间。若说裁衣服,她也是会的,但是这样精致的绣工却不是傅奶奶能交给她们的。

    “你快说,到底哪里来的?”傅佩瑶急着问道。

    “自然是我自己做的。”傅佩岚得意的说道,自家三姐的眼光一向不错,若是她喜欢这个款式,想必销路应该不会太差。

    “这也是你绣的?”傅佩瑶指着领口的绣活问道。

    “自然。”傅佩岚点头,随即想到傅佩瑶可能的疑惑,连忙说道,“以前总觉得跟王奶奶学这个没用,如今才知道这也能成为吃饭的本钱。”

    王奶奶是傅家的老邻居,也是已故傅奶奶的闺蜜,据说祖上曾是宫里的绣娘,只是到了王奶奶这一代,只剩下她一个女孩。

    可惜老太太命不好,年轻时嫁过三个丈夫,却都因为各种原因去世,连个儿女都没留下,渐渐的街坊邻居便传出老太太命硬的说法,王奶奶也死了心,再没想过和谁重组家庭,平时闷了也只是寻傅奶奶到自己家里说说话。

    那时候傅奶奶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便时常带着两个小孙女过去闲磕牙。或许是连丧三个丈夫心情抑郁的缘故,王奶奶常年面无表情,总是一身黑衣,阴沉无比,对人也十分严厉,年幼的傅佩瑶十分害怕这个老人家,跟着傅奶奶去过两次之后便再不肯过去了。倒是傅佩岚,从小胆子就大,又被傅爸爸惯的不行,为了王奶奶家里的几块冰糖,倒是见天儿跟着傅奶奶过去串门子。

    后来傅奶奶去世,王奶奶狠狠的病了一场,从此便很少出门了。那时候傅佩岚想着老人家虽然看着厉害,却每次都会为她准备许多瓜子冰糖这样的小零嘴,心知那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便时常在放学后过去坐一坐。一年前王奶奶重病,临终前将房子卖了钱捐给了孤儿院,自己则在医院里阖上了眼睛。

    王奶奶在柳树巷最出名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嫁过三任丈夫,第二便是她绣过一副百鸟朝凤图,后来被外地一家大绣坊出了高价买走,老太太也正是靠着这一笔钱和国家的帮扶,这才安稳的过完了余生。

    可是在傅佩岚的记忆里,王奶奶却是从没动过针线的,更是没有教过傅佩岚什么手艺。只是面对傅佩瑶的怀疑,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说得通的解释。反正整个柳树巷都知道王奶奶脾气古怪,若不是她曾高价卖过一副绣品,怕是整个巷子都没人知道王奶奶还有这门绝活。谁都知道唯一能让王奶奶有些好脸色的也就是傅奶奶和傅佩岚,因此她说跟王奶奶学过刺绣,没有人会怀疑。

    “没想到当年你见天儿的往王家跑,居然还真学了些东西,我还当你就顾着吃呢。”果然,听到妹妹说起王奶奶,傅佩瑶便恍然大悟般笑了笑,“不过你这丫头倒是真能藏住话,绣活这么好居然愣是没露出一点儿。该不会是怕被咱妈知道了逼你干活吧?”

    以前他们家的衣服都是傅奶奶来做,后来老太太去世,手艺不行的傅妈妈便将主意打到了跟着婆婆学过制衣的两个女儿身上,甚至果断的将傅奶奶留下的缝纫机搬到了姐妹俩的屋子里。

    只是当时傅佩岚年纪小,又正在读书,傅爸爸拦着不让她上手,于是家里一年四季的衣裳便落到了傅佩瑶的头上,后来她到了纺织厂上班,每年总会分下一些布料,傅妈妈更是连买布料的钱都省下了。

    傅佩瑶觉得,若是傅妈妈知道傅佩岚曾经跟着王奶奶学过刺绣,只怕会天天逼着让她也绣出一副百鸟朝凤图好发上一笔大财,自家这位母亲可不会记得傅奶奶曾经说过,王奶奶为了那一幅绣品,整整绣了三四年。

    听到傅佩瑶的调侃,傅佩岚苦笑。她没看过王奶奶的刺绣,但却知道,她们二人对待刺绣的观念绝对不同。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傅佩岚都不会像王奶奶那样耗费数年只为了绣一幅图,老人家把刺绣看成是艺术,若不是生活所迫,估计她绝不会将自己的作品出售。可是傅佩岚不同,她喜欢刺绣,但同时也将这门手艺当成是谋生的手段。

    “我现在只想着能把裙子卖个好价钱,要不然真的要坐吃山空了。”傅佩岚小心的将裙子折好,想着这几天辛苦一些,争取把另一件做好,尽快送到周艳的制衣店。

    “别担心,这么好看的裙子,大家一定都会喜欢的。”傅佩瑶忍不住又摸了摸裙子的下摆,面露不舍。

    看着姐姐看中的喜爱,傅佩岚有股冲动想将裙子直接送给她,只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现在还没有资本满足姐姐的渴望。

    “三姐,等我赚了钱,做一件送给你。”傅佩岚承诺道。

    傅佩瑶笑了笑,“那倒不必,我一个同事刚好送了我一块布料,颜色比较鲜艳,妈让我自己留着,虽然没有锦缎看着高档,但质量也不错,回头我模仿着你这个款式自己做一件就是了,只是这领口的刺绣要你帮忙绣一下。”

    傅佩岚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无语,她这边裙子还没卖出去呢,自家亲姐姐居然就率先惦记着盗版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第十九章 傅三姐的恋情

    回家后的傅佩瑶,见傅妈妈冷色生硬,心中有些忐忑。

    “那丫头没跟你回来?”傅妈妈端着水盆咱在院子中冷冷的看着三女儿。

    傅佩瑶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妈……小岚那边房租都交了……所以……”

    “你不用给她解释,谁也不是傻子,她那是信不着我呢,拿着离家出走威胁我,呸,当老娘多稀罕她!”傅妈妈冷笑,“这个家她爱回不回,以为出了这个门儿我就管不着她了?她那是做梦呢,录取通知书都叫我给撕了,户口本她也拿不着,我看她怎么读这个大学!”

    傅佩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处,看着傅妈妈将盆里的水扬在院中,得意的扭着腰回了房间。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心知傅妈妈这是又反悔了,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庆幸傅佩岚没跟着一块儿回来,否则指不定要被气成什么样呢。

    这一晚,傅佩岚在梧桐巷忙着制作新衣,通宵未眠,而傅佩瑶也在翻来覆去的想着傅妈妈晚间的那番话。她看过妹妹的入学须知,上面说的很清楚,开学报到要带通知书、户口迁移证和高考准考证等材料。

    现在佩岚没有录取通知书,户口本又在母亲手中,看现在的情形只怕不会拿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身份证的妹妹能顺利去读书么?

    一夜没有睡好的傅佩瑶,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做好了早饭。因为怕傅妈妈仍旧拦着自己给傅佩岚送行李,便将妹妹的两件换洗衣服混着高中毕业证书和一些其他证件塞到自己上班携带的包里,偷偷运出了家门。

    到了纺织厂,傅佩瑶打开自己的更衣箱,在工作服下摸索了一阵,终于抽出一张纸来,那是傅佩岚的高考准考证。

    当初依着傅妈妈的意思,根本不想小女儿参加高考。傅佩岚是自己偷偷报的名,因为怕傅妈妈发现,便将准考证交给她保管,后来高考结束,为了以防万一,傅佩瑶仍旧将妹妹的准考证收在了单位的更衣箱里。

    当初若不是佩岚被傅妈妈打晕,没来得及将录取通知书转移,她又为了照顾妹妹忘记此事,通知书也不会被傅妈妈趁机撕毁了。

    傅佩瑶叹了一口气,换好工作服,将准考证塞到手拎包中一起锁进更衣箱,想着晚上下班后给妹妹带过去。

    “佩瑶,你果然在。”同厂一个女工笑嘻嘻的拍了拍傅佩瑶的肩膀,“刚才张浩说看见你了,我还不信呢,你平时都是准点上班,什么时候来这么早了。”

    “是王秀啊,你今天连班?”傅佩瑶不接王秀的话,淡笑着问道。纺织厂实行昼夜倒班制,有时候工人们有事又不想请假,便会和同事串个班,连上24小时。

    “恩,家里明天来客,就和别人换了一个班。”王秀说完便挤挤眼睛,在傅佩瑶的腰上轻推一下,笑容暧昧,“张浩在外头等着呢,好像有事儿找你……瑶瑶你和我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处上了?”

    傅佩瑶脸一红,推开王秀,“胡说什么呢,我上工去了。”

    说完便跑出更衣室,在走廊尽头果然看见张浩立在那里。

    “你来了。”张浩笑望着傅佩瑶。

    “你找我有事?”傅佩瑶垂下头,不敢看张浩的脸。

    张浩见状轻笑,将手中的一个袋子塞到傅佩瑶手中,“昨天我们车间又分了一块料子,给你做衣裳吧。”

    “你前几天不是刚给了我一块么,我不能再要了,你留着吧……”傅佩瑶推拒道。

    “给你就拿着,我特意选的新鲜颜色,正适合你做衣服穿。”张浩见傅佩瑶神色迟疑,便继续说道,“料子已经选好了,又不能去换,我一大男人总不能穿红色吧。”

    “……你可以送给家人……”

    “我家就一个老妈,都快五十了,这颜色不合适。”张浩淡淡说道,“再说,以前厂里分的料子都给她了,家里不缺衣料,倒是你,应该多做几件。”

    “可是……”

    “别可是了,你和我还见什么外。”张浩见周围没人,忍不住将大掌覆在傅佩瑶捧着衣料的纤手上,“……下班后能晚点回家么?我带你去看电影。”

    傅佩瑶脸上泛起红晕,“今天不行,我家里有事……”

    “哦。”张浩神色有些失望。

    见张浩面色黯然,傅佩瑶连忙说道,“要不,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夜班,下午可以找个理由早点出门……”

    张浩眼中一亮,“好,明天我到你家巷子口接你。”

    傅佩瑶抿嘴一笑,羞怯中带着淡淡的愉悦,“我先把东西送回去,要上工了……”

    “恩,我也要回车间了。”话虽如此,张浩的身子却仍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佩瑶的脸越发红了起来,将手从张浩的大掌中挣脱,“……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跑开。

    傅佩瑶将张浩送的衣料锁进更衣箱,带好帽子去了车间,待傍晚下班便匆匆去了梧桐巷。

    “妈看得紧,我只给你带了两身衣服来,其他东西以后慢慢给你送来,对了,你的一些证件我也给你带来了,身份证我没找到,在你自己身上吧?”傅佩瑶见妹妹点头,这才放了心,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拭干唇边的水渍,这才拿出准考证和入学须知单,“我把你的准考证和入学须知也带来了,可是没有录取通知书你怎么报到呀?”

    傅佩岚将准考证放到一旁,又打开入学须知看了看,说道,“我已经到青城大学招生处问过了,值班老师说通知书不能补发,不过可以到招考办开证明,再拿着户口本什么的,只要能核实身份,不会耽误上学,就是麻烦点。”

    “那就好,我就怕你和妈这边闹翻了,结果还不能去读书,那可亏死了。”傅佩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去招考办开证明呀?用不用我陪着你去?”

    “过几天吧,我明天先拿着准考证去我高中老师家里,求她到学校帮我开个情况说明。”傅佩岚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读大学必须迁户口,而户口迁移证却需要拿着通知书和户口本去派出所办理,现在两样她都没有。

    “姐,哪天咱妈和沛齐去姥姥家,你告诉我一声。”以傅妈妈回娘家的频率,应该等不了多久,只是傅沛齐不太喜欢去林姥姥家,总是打着学习的名义留守,实际却是不喜欢林舅妈的犀利,觉得在林姥姥家没有特殊待遇。

    “好,你要跟着去看姥姥么?”傅佩瑶应道,以为妹妹是要借着探望林姥姥的机会找个台阶和母亲缓和关系。

    “我回家取些东西!”傅佩岚狡黠的眨眨眼,摇头笑道。按照三姐这么给她带东西的方式,估计她那些行李两个月都运不完。更何况,户口本的事情总要解决的,傅妈妈没有随身带证件的习惯,东西只要在家就好,她总能找得到。

    “……”

    傅佩瑶走后,傅佩岚又看了一遍入学须知,微微叹气,当初她突然重生到第一世的家中,神情恍惚,疏忽了录取通知书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这样麻烦。

    傅佩岚找出一个布口袋,将姐姐带来的证件都整理好放进衣柜里,目光看向已经做了一部分的小礼服。比起第一条长裙的简单朴素,这件礼服她采用了纯手工制作,在布局上也要精致繁琐许多。

    说起来,自己设计的这两款长裙各有特色,一条简约大方,日常生活也能穿得出去,另一条精致华美,适合作为礼服使用,这样不同风格两款裙子,总能卖出去一件吧?傅佩岚暗暗想道。

    关上柜门,傅佩岚去厨房张罗晚饭,填饱肚子后便拿出礼服继续做了起来,周老板说她外甥女的婚礼定在下周日,而今天已经周四了,最多一周的时间,裙子必须做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大家请个假,后天回来,打滚儿求收藏~

21第二十章 代卖

    这一天,傅佩岚睁开眼睛已经十点钟了,抬眼看了看窗边挂着的长礼服,抬手扯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照在精美的刺绣上,泛着淡淡的光芒,耀眼无比。

    傅佩岚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摸了摸裙子,已经晾干了。为了怕来不及在婚礼前完工,她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昨驼于做好最后一步,又跑到外面打水清洗干净,当时还怕这么几个小时衣服不会干呢,没想到是她多虑了。

    将裙子重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瑕疵,这才松松的叠好,转身从衣柜中拿出给傅佩瑶看过的那条做工简单的素面裙子,用准备好的白布将两套长裙一起包好,放在枕边,起身拿过牙缸和毛巾出去打了水洗漱。整理妥当之后就着冯霄昨天送来的咸菜吃了半张饼,这才穿好鞋子拎着小布包出了门。到达市中心时刚好十二点,傅佩岚想了想没有直接去周艳的服装店,而是在附近的百货公司转了起来。

    这个时候正值午间,客流量不多,傅佩岚想的是若是周艳反悔不愿意帮她代卖,店里客人多的话或许会有人喜欢直接买走她的裙子。

    傅佩岚摸了摸自己上衣口袋,她离开傅家时身上有二十块钱,后来傅佩瑶托大哥送来五十,她也没矫情,直接收下了,交了招待所的住宿费和梧桐巷的房租以及押金,兜里便只有四十二块了,后来和冯霄出门买的东西都是他付的账,又收了他塞的三十六块,再扣除这几天的饭菜所用,现在手中还余下六十多块,看着不少,其实也只是普通百姓一个月的工资而已。她下个月便开学了,倒时需要缴纳学费,还有课本费资料费什么的,这些钱远远不够,因此她现在根本不敢想,若是她的裙子卖不出去该怎么办?!

    冯霄前些天曾给过她二百块钱,后来被她还了回去。虽然知道冯霄绝不会告诉别人她用他的钱,但傅佩岚却不能这样自私的为了读书用光冯霄所有的积蓄。

    她想读书,她也喜欢享受,但却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无论对象是傅妈妈还是冯霄。

    她会依靠冯霄,会愿意和自己未来的丈夫分享荣誉和痛苦,但却绝不会理所应但的认为自己的一切必须由男友或是丈夫来给予。

    傅佩岚抱紧怀里的布包,坚定的走出百货大楼,去了街对面的制衣店,此时店里除了周艳还有三四个人在成衣区的货架前徘徊。

    周艳看到傅佩岚时很惊讶,或许是因为傅佩岚是第一个说要在她这里代卖服装的人,又是个小姑娘,因此周艳记的比较清楚,不过这几天这个小姑娘一直没过来,她想着或许对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在她看来真的是有些天真的。

    不过当她看到包袱里装着的两条裙子时,眼睛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了。这样经典的款式,这样精致的绣工,难怪这个小姑娘当初看不上她外甥女从南边带过来的礼服,甚至嫌弃她店里师傅绣在裙摆上的牡丹。

    “这是你自己做的衣服?”周艳轻声问道,仿佛语气重了便会惊走长裙上栩栩如生的金丝凤凰。

    “恩,老板觉得如何?在您这里代卖应该不会砸了您的招牌吧?”傅佩岚知道自己若是单论刺绣或许比不上一些喜欢精益求精的刺绣名家,她也不会耗费数年只为绣出一幅佳作,但是相对的,一些刺绣名家也极少会将精力投入到制衣上,而她的绣工却是一般的刺绣师傅远远及不上的,更何况她擅长的是将刺绣和服装进行融合,用新鲜稀奇的花样和精巧生动的布局来弥补绣技上的些微不足,因此她的作品,绝对上得了台面,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多次获奖甚至和母亲的作品一起送去参加时装展。

    看着周艳闪闪发亮的双眸,傅佩岚极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她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成功了。

    “好漂亮的裙子。”一道清澈的女声引来制衣店里正在挑选衣服的两位顾客的注意,众人的目光忍不住看向柜台方向。

    “小姨,这两条裙子是店里的新货?”女子凑近周艳,仔细的看着柜台上的裙子,右手忍不住要抚上裙子上精美的刺绣。

    “别乱摸,弄脏了怎么办?”周艳怕掉外甥女的手,略有埋怨的说道。刚才这丫头可是帮着她理货来着,手都没洗就乱摸,这样精致的绣活让人不忍心频繁的清洗。

    “脏了我买。”女子脱口说道,随即看到周围凑过来的顾客,突然想到这两条裙子刚才可没看到,想来是柜台前这小姑娘刚刚送过来的,怕是店里就这两件。

    女子心头一动,她周日结婚,若是在酒席上能穿着这样精美的礼服在宾客之间走动岂不是让婚礼更加圆满?这件长裙的大小也仿佛是为自己定做的一般,她穿着一定合身,只可惜不是婚纱,要不然定会震撼全场。

    林君霞不知道,其实傅佩岚这两条裙子,完全是照着她从南方带回来的那两条长裙的大小做的。因为周艳曾说过那是她外甥女为自己的婚礼准备的,当时傅佩岚打定主意做两件更好的礼服来吸引周艳和她那个外甥女的注意力,只可惜时间有限,只能把精力放在其中的一件上,另一套便做成了日常款式。如今看来,她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现在只看这个女子能出多少钱购买了。

    “这套礼服的样式倒是真不错,上面的图样绣的也好,就是小了点,有没有大号的?”林君霞身后的一位高挑的年轻女子指着那件金丝凤凰的礼服问道。

    周艳目光一闪,看向傅佩岚。

    傅佩岚微微一笑,答道,“这两条裙子目前每款只有一件……如果您喜欢,可以另外定做。”

    高挑女子听了有些失望,随即想到这里是制衣店,只有少量的成衣出售,这样精美细致的手工刺绣自然不便大规模生产,于是理解的点点头,“那定做一件大概多久可以完工?做出来的款式和绣花能保证和这一件完全相同么?”

    “不瞒您说,这套小礼服我选用的面料只能算是中等,如果您喜欢这种样式,可以另外选择合适面料进行制作,效果会比这套更好。另外,这套礼服整体都是纯手工制作的,和商场出售的成衣不同,手工制作是专门为客户量身定做的,松紧度以及针脚的柔软度都会更好地贴合顾客的身材,加上刺绣量较大,时间方面为了保证质量自然会久一点,最快也需要两到三周。”

    八月中下旬这段时间傅佩岚要忙着为开学做准备,要去招考办开证明,要想办法办户口迁移证,在时间上会比较紧张。可她又不敢将制衣时间拖得太长,毕竟她还在起步阶段,不能丢失任何一个客户。

    高挑女子点点头,“价钱呢?”

    说道价位,傅佩岚有些迟疑。

    上一世她的母亲于芳莲亲自操刀设计,选用高档面料手工制作的礼服甚至可以卖到百万,她的手工不及于芳莲,又常年缠绵病榻很少外出社交,费用自然也要略逊一筹。不过她的设计胜在高雅灵秀,因此即使没有于芳莲的名气大,但借着母亲的东风也是能卖上一个十分不错的价钱的。

    其实按照她的本意,是想做高级定制的,只是定制服装店里应该有配合设计的布料待选,最后的定价除了设计和手工外还有面料的优劣。只是现在,她没有自己的店面,更没有足够的面料和其他条件,这个设想只能落空。

    如今她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没有强大的靠山可以快速提升自己的名气,单就自己拿出的这两条裙子来说,所选用的布料和绣线等物也只能算是中档,就算服装做工精巧,设计新颖,在价位上也有局限,恐怕在如今的形势下,她也只能像一般裁缝一样挣个手工费了。

    傅佩岚心中苦涩一笑,将目光转向周艳,与其自己胡乱出价吓跑顾客,不如求助制衣店老板。

    周艳看着小姑娘在身后比出的两根手指,心知她是愿意给她抽出百分之二十的红利,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机灵。

    作者有话要说:

22第二十一章 合作

    送走两位贵客,周艳的心情明显飞扬起来。她从小便喜欢自己做衣服,后来更是到服装厂工作,用心跟着厂里的设计人员学习,可最后她的设计却变成了别人的成果,谁都不愿意平白无故为了他人做嫁衣,几次三番后,她逐渐失去了当初努力向上的激/情,再不肯出头。后来结了婚,得到丈夫的支持,她辞职开了这家制衣店。

    当时年轻的她,认为自己有设计才华,和普通的裁缝不同,也不肯将自己的小店沦为街头缝纫铺,每日只为人改改肥瘦,做做盗版服装。

    她的最终目标,是开一家专卖店。不仅要有自己设计的成衣,还要接受顾客的量身定做,她要出售的是自己的品牌,而不是众多流行服装的大杂烩。

    她将这家高级制衣店作为自己事业的起步和跳板,她的设计要从这里展露头角。于是,靠着丈夫和姐姐帮忙介绍客户,店里也吸引了一些有钱人光顾,可是实际上服装制作方面的收入却十分有限。这些年来她虽然偶有出色的设计,但到底不多,那时的她才认识到,自己或许有些设计天分,但却绝不足以支撑起一家大型店面,甚至妄图开办自己的服装厂,而她当初明显是高估的自己的能力,将买卖铺的太大。

    后来为了维持制衣店的生存,店里的成衣区塞满了外甥女林君霞收罗来的新款成衣用以盈利,这与她当年成立这家店的初衷背道而驰。

    这个时代,这个环境,高档制衣店的生存空间实在太小,除了一些大品牌大商家,很少有个体小店能够真的只出售自己自产的服装。几年下来,她几乎快要放弃当初的坚持了,可是如今看到这个小姑娘的设计和手艺,周艳突然觉得,或许,她还是有机会把当初的愿望变成现实的。

    “姑娘,我们到里面说话吧?”周艳笑着说道。

    傅佩岚点点头,随着周艳进了内室,一旁的林君霞见状,连忙到了两杯水跟了进去,随后神色自若的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到了门口,这个位置既能听见屋内两个人的谈话,又能看到外面店铺是否有人出入。

    “可是觉得我将你的手艺贱卖了?”周艳问道。

    傅佩岚摇头,“这个价钱就目前来看已经不低了。”

    徐太太母女定做了两条裙子,周艳开价手工费800元,布料针线另算。价钱算不得高,但就傅佩岚目前的名气和现在青城的经济形势,这个价位也不算低的。

    现如今普通百姓每月收入不过七八十元,工作岗位好一些的月收入也不过一二百元,商场里一两千的衣服不是没有,却特别稀少,买的人也不多。若是她的价格太高,会没有竞争力的。

    “你做的两条裙子款式高雅贵气,其中一件还采用了大面积的手工刺绣,针脚细密做工精良,若是在首都和省城那样的大都市,单是这样的做工价钱便低不了,只是在咱们青城……”周艳看了一眼傅佩岚,继续说道,“价钱便要打上一个折扣。”

    其实他们青城也算是本省的服装大城,市里纺织厂服装厂不少,政府也重视这一领域,几年前更是建成一个颇具规模的服装城,只可惜服装方面的设计人才太少,对时尚的敏感度低,没有创新能力,久而久之,所谓的服装城,便成了专门从大都市引进新款服装出售和改良的平台了。

    傅佩岚的服装设计和做工虽好,可却少了品牌和名气,在价位上自然要吃亏许多,好在现在政府发展经济,本地富商跃跃欲试,加上大批投资者来到青城,给市里添了一些富贵气儿,要不然能承受这样高价手工费的客户都是极少的。

    “我明白。”傅佩岚笑了笑,“您放心,我不会妄图一口吃个胖子的。”

    周艳一乐,随即说道,“其实,那件金丝凤凰的礼服,除去上面的刺绣,单看款型也是极好的,做成成衣应该也会受欢迎。”

    在现在的青城,手工做的服装未必有大规模生产成衣赚钱。就像傅佩岚的那套凤凰礼服,裙摆上刺绣所耗的时间和精力恐怕能做出二十件素面长裙了,而且那样精致的服装,永远没有法子大规模生产,而在青城,短时期内高级定制根本开不了太高的价格,手艺只能贱卖。

    傅佩岚沉默了一下,如果不是条件有限,她又何尝愿意这样。

    “……您信不信,那件礼服如果没有刺绣,用不上一周便会满大街都是。”傅佩岚认真的说道。

    单说她做的那条素面长裙,上面还绣了一些花纹呢,自家三姐看了都要盗版,何况是只需要裁剪和缝制的成衣?

    周艳一愣,随即失笑道,“小丫头还挺精明的。”

    傅佩岚也笑,“那现在精明的小丫头想和周老板谈谈咱们往后的合作,不知可否?”

    “欢迎之至。”

    傅佩岚和周艳谈了一小会儿,双方达成了初步的意见。

    傅佩岚设计和制作的成衣在周艳的制衣店代卖,周记抽取百分之十五的红利,如果是周记的顾客指明定做,周记则按百分之二十抽红。合作期间周记不得仿制傅佩岚制作的服装款式,而傅佩岚的所有服装也只能在周记出售。

    另外,傅佩岚又和周艳商量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面料,也由周艳帮忙采购,成本价提供给她。

    本来,周艳是有心雇佣傅佩岚作自己制衣店的大师傅的,可后来想到小姑娘第一次来她店里说的便是代卖,想必也是不愿意给人打工的,更何况傅佩岚提出的合作方案对她也十分有利,虽然二层的利润不算高,但却可以借着傅佩岚的设计给周记制衣店增添名气,也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周艳本就是个爽朗又宽厚的女人,用一些微末的利益换取一个长远的合作对象,她还是很乐意的。

    见两人谈好,林君霞立刻站立来,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傅佩岚的肩膀,“佩岚妹妹,既然以后咱们都是合作伙伴儿了,你做好的那两条裙子便卖给我吧。”

    傅佩岚微微一笑,“那两条裙子本来就是按照君霞姐你的身材做的,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既然得到了徐家母女的新订单,傅佩岚如今也不是非要将那两条裙子出售了,不如做个人情送给林君霞。

    林君霞眼睛一亮,随即笑呵呵的说道,“好妹子,我就喜欢你这股敞亮劲儿。你这份儿心意姐姐领了,可我不能让你吃亏。不如这样,那套礼服的钱我照付,至于另一条,姐姐便承了你的情儿了。”

    林君霞常年跟着小姨周艳经营制衣店,哪里会看不出来傅佩岚目前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否则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会自己出头四处奔波。

    “我去试试这两条裙子。”林君霞欢快的拎着裙子跑去了试衣间。

    傅佩岚看着手中的一卷钞票,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将衣服送给林君霞的。

    “快收起来吧,咱们以后可是要长久相处的,你送她一条独一无二的裙子已经是很重的情意了。”周艳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她和林君霞的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但到底不是豪富之家,若是平时,他们也是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买件衣服的,可是傅佩岚做的那套礼服实在是太精致了,便是她都有些心动。小姑娘目前明显在经济上有些困难,他们自然不能白占便宜,更何况,他们又不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

    听到周艳这样说,傅佩岚也不再推迟,此时林君霞也换好了礼服,大小刚好合身,竟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写了删,删了写,居然折腾了四五个小时,码完之后大概看了一下,就这么点事儿,我到底是怎么写了这么久的,连龟速都比不上丫,哭。

23第二十二章 冯楠的目的

    傅佩岚又看了看周艳店里的布料存货,挑出一款较为高档的面料,又配了几样绣线便搭着公交车回到了梧桐巷。

    从兜里翻出林君霞塞给她的那卷钞票,数了一下,刚好一千元,不仅没算抽红,比周艳给徐家母女定下的手工费还高了二百块。那块锦缎是傅佩瑶工厂发的,只是中等的料子,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算了,周艳说的对,他们以后是要长久相处的,总有机会能还上这份情意。

    有了这笔钱和徐家母女给的200元定金,起码开学的费用和下个月房租可以应付过去了。

    拿出布料和新客户的尺寸,傅佩岚仔细的思量了起来。按规矩,定制的服装,尤其是高级定制是需要多次试装的,可是目前明显不能这样做,就算她愿意耗时耗力,这个年代的青城大多数的人却未必愿意配合,而今天她也试探过那位徐小姐,明显她也只是希望尽快将衣服做好,甚至无意中说了一句如果尺寸不合适再改,这样傅佩岚无奈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客户要求低,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傅佩岚闭了闭眼睛,如果不是没有足够的金钱和人脉找到接洽的服装厂帮助生产,又信不过小作坊担心被人轻易盗版,她会选择大规模制作成衣,偶尔才做做手工定制,毕竟这样轻松许多,也更符合百姓的生活,收入也会更快一些。

    傅佩岚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周艳不要让她失望,如果两个人合得来,或许她可以求助于她的关系网。只要周艳值得信赖,她也不介意分一杯羹给她。

    傅佩岚放下手中的纸条,找出上次那两条裙子的设计图进行修改,既然不用试装,那么只要尽量按照量好的尺寸来做便是,有了林君霞这个成功的例子,她相信徐小姐这两套衣服应该也不是问题。毕竟定制的衣服在尺寸上再有出入,也能比成衣更合体吧?傅佩岚自我安慰道。

    或许她有些庸人自扰了,她从最开始便和上一世的母亲于芳莲不同,她做衣服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份营生,让自己的设计观念和手艺被大家接受和认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至于其他的小事何必纠结,只要客户满意不就行了。

    她现在真正该放在心上的是如何开始自己的新生,而当务之急,是买一台缝纫机。

    这几天只问房东杨大娘借用了两次机器,她便已经发现了许多不便之处。

    杨大娘现住的南屋是和客厅相连的,而缝纫机便摆在里客厅里,她若要使用就一定会打扰到主人。白天还好,若是晚上就很不方便了。

    更何况,她也不喜欢自己做衣服时候还有一个人在身后绕来绕去,买一台缝纫机已经刻不容缓了。

    晚上冯霄下班后照例来到了梧桐巷,听傅佩岚说裙子居然卖了一千块,吃惊不已。

    “什么时候做衣服居然这么赚钱了?”他家巷口的缝纫铺做一身衣服才十几块钱。

    “是我做的衣服值钱!”傅佩岚得意的挑起秀眉,拿出一旁的皮尺晃了晃,“站起来,我给你量量,抽空给你做一件衬衫。”

    冯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随后快速的黯淡下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的衣服够穿,今天是你运气好,碰到了有钱人,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总能有,还是留着钱上学吧。”

    “这你别管,再如何也不差你这一件衣服。”傅佩岚嘟起唇,拉着冯霄站起来,“胳膊抬起来,我量量。”

    冯霄见傅佩岚如此,便也不再坚持,让喜欢的姑娘给自己裁衣,他心里还是极高兴的。

    傅佩岚快速记下冯霄的尺寸,将小字条收进抽屉里,说道,“我今天又接了一份订单,等做完了这一单就给你做衬衫,那时候差不多九月份了,做个长袖正好。”

    说完又蹙起眉头,看了冯霄一眼,轻声问道,“我想买一台缝纫机,你有没有门路帮我弄一张购货券?”

    这个年代缝纫机虽然还属于大件,但已经不像前些年那样稀缺了,只是在青城,如果想要在大商场购买正规货,还是需要凭票的。当然,这购货券也不算难得,一般稍微有些门路的人就能弄到手,只是傅佩岚还没工作,人脉有限。

    “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给你问问,倒时陪你一起去买。”果然,冯霄一口便答应了。

    傅佩岚立刻眉开眼笑,“你先坐着,我去炒两个菜,今天就在这吃了吧。”

    “不了,这几天家里吃饭的人少,我还是回家吧。”冯霄想到自家大哥大嫂前些天演的那一出儿,暗暗叹息。这几天那两口子简直把冯家当成商店了,下了班回来逛一圈便去冯大嫂娘家吃住,对冯妈妈的殷勤根本不予理会,他若也不回去吃饭,父母心里会更不舒服的。

    “怎么了?”傅佩岚敏感的察觉到冯霄的神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冯霄觉得自家这事儿有些丢人,不怎么想说,可看到傅佩岚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副想要替他分忧解难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可爱,想了想,便将这些日子冯家发生的事情和冯楠的想法说了出来。

    傅佩岚听说冯楠想要将户口迁到娘家,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上一世听说的一则故事。

    九十年代中期,青城作为本省第二大城市,又靠近省城,逐渐发展起来,人口数量急剧上升,六零后七零后的中青年也大多成家立业,住房问题便渐渐暴漏出来。

    在七八十年代,许多条件一般的人家都是老少几辈共同挤在一所房子里,可随着生活水平的上升,人们渐渐希望能够拥有宽敞的居住条件。加上青城正在进行城市规划,为了缓解住房矛盾,便组织进行了拆迁。

    当时市里为了照顾百姓,拆迁补偿待遇极为优厚,分房的条件更是宽松,除了按照原有住宅面积旧房换新房外,还依照户口本上的人口数量对回迁的住房平米数进行适当的增加。也就是说,同样大小的两间旧房,户口本上人口多的那一户分得的房产总面积会大于人口少的那一家。

    而那故事说的便是一户人家。老夫妻两个生了一儿一女,已经各自成家。可女儿夫妻俩的户口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挂在老夫妻家中。后来政府拆迁,按照规定,他们家可以分到两套六十平米的小套,这样老人有了自己的住房,儿子一家也能有自己的空间,两套房子又相邻,正好相互照应,简直是两全其美。一家子正高兴的时候,女儿夫妻来了,说他们的户口在娘家,按照政策,这分得的房子中也有他们的一份儿。

    老夫妻的儿子儿媳自然不同意将到手的房产分给出嫁的妹妹,那个女儿便跑到拆迁办要求改变分配方式,将两间套间换成了三个四十平的一居室,老夫妻和儿子女儿各一间。女儿觉得是因为她的户口,娘家才能得到这样的分配方式,于是得了房子心满意足并且心安理得,可儿子却觉得自己吃了亏,让妹妹夫妻的户口落在娘家本是好意,谁知却帮出一头白眼狼,原本六十平的两居室变成了四十平的单间,儿子一家三口还得挤着住,因此对妹妹便存了恨意,原本和睦的兄妹两人更是因为房产大打出手,老夫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现在距离那个故事还有五六年,冯楠目前自然不会是想要动迁分房才要将户口迁到娘家。

    傅佩岚没怎么接触过冯楠,对她也不太了解,但毕竟做了多年邻居,多少也知道一些她的性格。据传冯家这位大姐素来是无利不起早,如此推算冯楠想要迁户口也一定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只是目前冯家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又有什么能被冯大姐惦记呢?

    傅佩岚想来想去,最可能的就是冯楠有心让儿子来娘家吃喝,省下中午那一顿餐费,顺便让冯妈妈帮忙接送和照顾。

    当然,若是冯大姐成功落户冯家,一旦将来冯宅动迁,这事情还真是不好说了。不过此话并不适合傅佩岚一个外人来讲,即便冯霄不介意她插手冯家的事情,她一个未婚姑娘也管不着男朋友的姐姐。

    更何况,她也没资格说冯楠,她自己家里还一堆烂事儿摆不平呢!想到这,傅佩岚不由得自嘲,她和冯霄这样合拍儿,莫非是因为两人的家庭属性太过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十年代的一些情况,作者虽然查了一些资料,可是毕竟没有深入研究过,当时年纪也小,记忆有限,因此有些情节或镜头难免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亲们如果发现了可以留言告知,或是直接将本文当成架空来看。其实,我写文的时候都是当成架空来写的~(@^_^@)~因为这样的背景会轻松许多~

24第二十三章 不能分开过

    想到傅家,就难免想到自己消失无踪的录取通知书,傅佩岚更没心情理会冯家的事情。只是看冯霄这样纠结,她又有些心疼。

    “你听冯叔冯婶的便是。”说到底,冯楠这件事情,关键得看冯爸爸冯妈妈怎么想。

    “大嫂以前便不喜欢大姐,只是碍着奶奶和我爸妈才忍着。”冯霄叹气,以前冯楠自己来娘家吃喝拿用也便罢了,如今还要把儿子也送到娘家,也难怪冯大嫂不能容忍。

    冯家虽然不太富裕,可冯楠作为冯家第三代的头一个孩子却是从小被冯奶奶冯爸冯妈呵护长大的。也正是因此,养成了她霸道爱掐尖儿的性子。在婆家不讨喜,在娘家更是凡事只想着自己。可偏偏冯大嫂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比起冯大哥的温吞憨厚,赵慧娴要精干许多,能吃苦又顾家,或许正是因此,才更加看不上处处想要依赖别人,自私又懒惰的冯楠。

    冯霄虽然气冯楠不省心,可却更怨冯大嫂仗着肚子里的孩子给冯爸冯妈脸色看。不喜欢冯楠没关系,可她不该将对大姑姐的怨气发泄到公婆身上。如果不满意可以大家坐下来商量,又没人拦着她说话,做什么先摆出一副威胁的姿态来?别说在现阶段冯爸冯妈还没答应冯楠的要求,即便同意了,谁也说不出什么,冯家的户主是冯爸爸,他有绝对的权利作出任何决定。冯大嫂有本事便想法子让冯楠自己退步,如今这样用回娘家来胁迫公婆不仅让人瞧不起,还惹人厌恶。

    “哎呀,操那么多心有什么用,这些人中你可谁都管不了!”傅佩岚摇摇冯霄的胳膊,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大嫂,冯霄说的了谁?

    冯霄叹息,他只是不忍心冯妈妈难过。因为他知道,冯妈妈心里其实是很在意赵慧娴这个大儿媳的。

    大哥冯斌从小便憨厚老实,这样内向的性格造成他不懂和女孩子相处,相了几个对象都被女方嫌弃。后来还是冯妈妈巧合之下认识了赵慧娴的母亲,两个老太太得知对方家里都有未婚儿女,又是一个厂的,一拍即合开始给两个孩子保媒拉线。

    冯妈妈说自家儿子太过老实不懂甜言蜜语,赵母却说女人找个这样的丈夫才能安心过日子不用操心男人在外面惹是生非;赵母说自家女儿主意正性子冲说话不经大脑,冯妈妈说男人娶了这样率真不懂藏心眼的女人才是大福气。于是,在两家父母的极力撮合下,最终促成了这段姻缘。

    冯斌模样一般,家世一般,工作一般,性格更是不讨喜,却娶到了赵慧娴这样爽利开朗又貌美的媳妇。何况赵家不但没有嫌弃冯家穷,谈婚论嫁时连彩礼都没多要,赵慧娴过门后更是一心一意跟着冯斌过日子,作为母亲的冯妈妈心中自然高兴。也正是因此,冯妈妈在面对大儿媳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分不经意的讨好和愧疚,人家条件那么好的姑娘嫁到了他们冯家,却没过上好日子。这些天冯大嫂闹别扭,最为难的便是冯妈妈。

    “还皱眉,都快成小老头了。”傅佩岚的手抚上冯霄的眉心。

    冯霄轻笑,拉下傅佩岚的手,顺势将她拥在怀里,“……最近有点累。”

    “要我说,就是因为一家子都挤在一处,才有这么多的事情。”傅佩岚撅撅嘴,看了冯霄一眼,缓缓说道,“如果你家大哥大嫂自己单过,或许少了一些依靠,损失了一些公婆的贴补,可省心啊。”

    亲戚之间,一向是远的亲近的臭。若是在古代,冯家的情形那就是没分家,人家冯斌夫妻按月交了伙食费,而出嫁的大姑姐却天天回娘家白吃白喝,那占的就是冯家一家子的便宜,而不是冯爸冯妈老两口的。如今还要把外孙子也送来,那把人家冯大嫂肚子里的正经嫡孙往哪儿摆?

    可分开住就不一样了,冯大嫂没给老人尽孝道,两家又是各过各的,就算给公婆一些钱,那也是扶养费,理所应当。那时冯爸冯妈若是贴补女儿,冯大嫂就算心里膈应,不住在一起,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真的当面撕破脸,甚至将对大姑姐的愤怒迁怒到公婆身上,当面埋怨长辈偏心。

    “净胡说,一家子住在一起不是应该的么?”冯霄不以为然。父母好不容易将他们兄弟养大,如今正是他们回报的时候,怎么能因为一点磕磕绊绊便甩手走人?

    “你的意思是我搬出来住就是没有家庭观念了?我搬出来住就是没把我妈我姐当成一家人了?”傅佩岚从冯霄怀中跳出来,板起脸不乐意的问道。

    “我哪有这个意思。”冯霄冤枉道,“你和傅大娘的矛盾与我爸妈跟大嫂不一样。”

    “异曲同工罢了。”傅佩岚哼道,傅妈妈偏心傅沛齐,这才纵容了他的嫉妒心,以至于伤害到她。而冯楠会这样任性不体贴家人,未尝不是从小太过娇惯,自以为比兄弟姐妹更加得宠,以至于行事无所顾忌。

    “你瞧,我自从搬出来住,不仅心情好,做事也顺利许多。”傅佩岚扬起眉头,“就连我妈都要我三姐来哄我,虽然我没信她会这样轻易放过我,可到底说明她心软过,这就说明人只有离得远,才会发现对方的好,距离产生美嘛。”

    冯霄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将傅佩岚再次拉入怀中,取笑道,“你就是一堆歪理。”

    “怎么是歪理,这是通过实践取得的真知。”

    “你放心,你嫁过来后我会努力工作养活你的,咱们用不着跟我姐我大嫂为了家里那点不值钱的东西挣来斗去,想要什么我帮你弄,所以不必为了省心这么早惦记着搬出来单过。”冯霄轻笑。

    傅佩岚脸一红,“胡说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难道你不是在给我扎预防针?”

    “我又不是护士,哪有胆子给你扎针。”傅佩岚把头一扭,哼道。

    “我皮糙肉厚免费给你练手。”

    傅佩岚噗嗤一乐。

    “不生气了?”冯霄问道。

    “我才没生气呢。”傅佩岚将头靠在冯霄的肩上蹭了蹭,眯着眼睛说道。

    “小岚,其实一个家庭是否有和睦,不在于距离远近,关键是人。离得远,或许像你说的那样,眼不见心不烦,可这并不代表矛盾消失了。相反,因为心里的委屈无法诉说,那种不甘和不平会压在心中无法释放。”冯霄伸手顺了顺怀中女孩的长发,徐徐说道,“有的人懂得排解,心胸宽大,可能会因为时间而看淡一切,最后放下心结;而大多数人却会将这份不平和埋怨放在心中一辈子,永远无法释怀,即使表面平和,内心却有着难以弥补的嫌隙,即使生活美满,偶尔想起也会觉得委屈,而偏偏这样的痛苦对方感觉不到,难受的只有自己。更有甚者,将这种憋闷扩大,影响正常生活,而下一次的委屈与刺激,就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一旦爆发,便不可挽回。”

    “照你这么说,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傅佩岚问道,“可是,感情是禁不起吵闹的。”

    就像她和傅妈妈。原本她虽然不满傅妈妈偏心,可却只是委屈,谈不上责怪,可是后来傅妈妈言语上的刻薄和侮辱,却让她疼痛难忍,无法承受,更不能忘怀。

    “说不上是好事,可起码发泄出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憋成内伤,最终成为难以愈合的伤口。”冯霄笑了笑,“或许最终结果还是不好,最起码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往好的方面给想,也许对方会因为明白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别人而纠正呢?有些事情逃避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所以,即使他讨厌冯楠和赵慧娴因为一点利益互相争执,甚至将战火扩大,却不会因此希望她们二人自此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她们是一家人。哪怕双方心里都恨不得没有这样的亲人,也不能改变她们亲属的事实,更无法做到永不见面。

    冯楠是冯家的女儿,没有人能拦着她探望父母,即使她是以探望长辈的名义变相牟利,而赵慧娴只要还是冯斌的妻子,那就无法摆脱这位大姑姐。即使他们离得远了,只要还有接触,只要还能听到对方的消息,那么这份厌恶就不会消失,而双方对自己的委屈也不会因为接触的少而消失,那么分开根本没有意义。

    现在一起住着,冯楠从娘家得了什么便宜大家都一清二楚,如果四下分开,那么赵慧娴可能会猜疑冯爸冯妈背后贴补女儿更多,认为大姑姐侵犯了自己的利益,甚至最终挑拨冯斌与父母不和。

    毕竟从冯大嫂目前的表现来看,她根本就是把公婆的家产当成了自家的,就连长辈的宠爱也应是自家占大头,别的兄弟姐妹都不该越过。所以说,离得远不一定就能融洽,相反,对于冯大嫂、冯楠和冯爸冯妈来说,误会可能还会因为距离而加深。

    作者有话要说:

25第二十四章 户口本不见了

    冯霄的一番话,本是想要向女朋友说明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可傅佩岚听后却别有感悟。

    如果自己不高兴,那就该闹出来让招惹她的人知道,让对方也陪着憋屈一下!

    傅佩岚想了想,貌似自己还真是一直这样做的,虽然目前对手只有一个傅妈妈。至于傅沛齐,从区别对待的观点来看,自己过得比他好就是对这个同胞弟弟最大的惩罚了!

    送走冯霄后,傅佩岚还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骨头和牛腩,回来做了笋干烧牛腩、芝麻鸡丁和香酥藕片,又煮了一锅猪骨汤,再配上杂粮饭,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对一个独居的姑娘来说,算是十分丰盛的一餐饭了,阵阵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传出,引得房东杨大娘频频探头观望。

    在梧桐巷住了一星期,因为经济条件有限,傅佩岚的吃食一向简单,今天还是头一次正经炒菜做饭,也难怪杨大娘惊讶,想必在老太太过去的想法中,她就是个不善厨艺的。

    傅佩岚看见杨大娘再次借着打水的缘故跑到厨房,不由得抿唇一笑,将几样菜品都盛出一些端到了杨大娘屋里,偶尔讨好一下房东还是很有必要的。果然,杨大娘见到送来的饭菜虽然嘴上推让,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愉悦,将傅佩岚从头到尾又夸赞了一遍才放她离开。

    许是傅佩瑶有口福,傅佩岚刚将几样菜端回房间准备开动,便见自家三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岚,我来告诉你一声,妈带着沛齐去姥姥家给大哥相亲了,估计得晚上八点多才能回来。”依着傅妈妈往日的习惯,每次回娘家不但会留下用饭,还会多呆一会儿和林姥姥聊聊天,看会儿电视给家里省些电费。更何况今天还是有正经事儿,估计回来的会更晚。

    “给大哥相亲?”傅佩岚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让自家三姐坐。

    “是,姥姥托人给大哥介绍了一个对象,让咱妈和大哥今晚上过去相一相。妈怕女方家里嫌弃小叔子有病,便把沛齐带了过去,想让人家姑娘和姑娘她妈看看,沛齐就是身体弱了一点,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不会拖累大哥和家里。”

    过去傅大哥也相过几个姑娘,其中有人就是因为嫌弃傅沛齐身体不好治病耗钱拖累家里不同意继续交往,这一次傅妈妈决定直接把小儿子带去让人家看看,傅沛齐并不是累赘,相反,一旦他考上大学分了好工作还可能帮衬兄弟。

    傅佩岚点点头,从抽屉里掏出一双备用的新筷子递过去,“你还没吃饭吧?一起来。”

    “我下班到家时妈正领着大哥和沛齐准备出门呢,说是和人家女方家定的是七点钟见面,晚饭就在姥姥家吃了,我想着你不是要找机会回家一趟么,于是找了个借口没跟着过去。”傅佩瑶接过筷子,看到桌上的菜色,吓了一跳,“小岚,你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好?”

    傅佩岚嘻嘻一笑,凑到傅佩瑶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傅佩瑶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喜悦,“真是太好了,你这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可是都有着落了。”

    傅佩岚点点头,夹了两筷子菜放到傅佩瑶碗中,“三姐你多吃点,以后不用为我操心,我有法子养活自己的。”

    “恩,小岚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傅佩瑶笑得开心,过去这个妹妹不仅容易动怒还一副牛脾气,现在虽然性格还是倔强,相对来说却稳重多了。原本她还不放心傅佩岚一个人居住,可是经过这一个星期的观察,妹妹不仅适应良好,仿佛还更精神更自信了一些,比以前多了几分神采,这样看来,离开家里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心里都惦记着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姐妹两人也没有心情享用晚餐,对付吃了两口便撂下筷子匆匆回了柳树巷傅家。

    夏天的柳树巷一向热闹的很,女人们喜欢在饭后搬张椅子出门乘凉顺便八卦一下别人家的闲事儿,而男人则喜欢聚到一起下下棋谈谈天。好在傅家姐妹时机选得好,此时正是饭点,女人们大多回家张罗晚饭,只有三三俩俩几个男人在巷子里下棋,傅佩岚和傅佩瑶经过的时候也没注意。

    姐妹两个做贼似得进了傅家的院子,此时隔壁李家正在吃饭,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李家媳妇撩开门帘子探头看了一眼,见到傅佩瑶身后的傅佩岚微微楞了一下,见姐妹两个神色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和笑意,随即点点头,无事人似得缩回脑袋放下帘子。

    “妈你放心吃饭吧,是隔壁傅家三丫头,咱们这个院就两户人家,都是穷的,贼都不光顾呢。”李家媳妇的笑声顺着敞开的窗户传出,傅佩瑶松了一口气。

    “小岚,李婶子不能和咱妈说吧?”傅佩瑶小心翼翼的问道,傅佩岚离家别居的事情虽说不至于整个巷子都传开,可是邻近的几户人家确实人人皆知的,如今她突然回来,还是趁着傅妈妈不在家时,明显别有所图。

    “不会的,李婶子一向和咱妈不对付,她巴不得看咱妈吃亏呢。”傅佩岚小声说道,“姐,你先回房帮我把衣服什么的多收拾几件,我去咱妈那屋翻翻户口本。”

    往日里傅家有人在家时,每个房间的门都是不锁的,也只有全家外出时才会在每个房间的门外挂上一把明锁。因为傅妈妈所住的屋子最大,兼做了客厅和饭厅,家中唯一的一台电视机也在她的房间,所以这间大屋的钥匙每个傅家的孩子都有一把,傅佩岚自然也不例外。

    在她的记忆中,傅妈妈有一个木匣子,家中重要的文书和证件都放在此处,包括傅妈妈的存折存单。而这个木匣子,一向放在炕柜里,压在几床被子下面。

    傅佩岚进了屋便脱鞋上炕,先伸手到炕柜下面摸出柜子的钥匙,打开炕柜却没发现应有的东西。

    “小岚,找到了么?”傅佩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傅佩岚摇摇头,“不见了。”

    “什么?”

    “妈装证件和存折的那个木匣子不见了。”傅佩岚重复道。

    “怎么会?”傅佩瑶惊叫,连忙爬上炕在柜子里翻起来。

    “三姐,不用找了,没有。”柜子就那么大,木匣子如果放在里面不可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傅佩瑶一屁/股坐到炕上,神色惊慌,“这可怎么办?”

    “妈这是防着我呢!”傅佩岚抿起唇,眼中泛出丝丝冷光。

    “可是,可是妈能把拿东西放哪里呢?”傅佩瑶喃喃问道。

    傅佩岚目光一闪,木匣子虽然小巧,可也有三四个巴掌大,傅妈妈根本不可能随着携带,而这个大屋家具十分有限,能放东西的只有炕柜和窗下木桌的抽屉,可这些地方她都翻遍了。那么只能说,木匣子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

    傅妈妈在柳树巷人缘不算好,而且这种东西她也不会寄放在别人家。林姥姥虽然可靠,只是老太太最看不得傅妈妈的偏心,绝不会帮她防着自己。那么,那个木匣子绝对还在家中,而整个傅家,最被傅妈妈信任的人只有一个。

    傅佩岚忍不住笑了出来,跳下炕,从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便跑到傅沛齐的房门前,开锁、进屋!

    如果说傅沛齐这个人还有什么可取的地方,那就是作为一个男孩子,他极为整齐。傅沛齐的房间永远是家中最整洁的一间房,屋内的每一样东西仿佛都像是固定在此处,很少变动,哪怕喝过的水杯,看过的书本,在用完之后也会迅速的回归原位。

    傅家条件有限,没有能力给儿女的房间置办太多的家具,就算傅沛齐十分得宠,他的房间也仍旧简陋的让人“一目了然”。

    傅佩岚在屋内环视一遍,目光最终定位在墙角的那张单人床上。傅沛齐身体虚弱容易上火,住不惯火炕,傅爸爸和傅妈妈为了小儿子的身体,将他房间的火炕扒掉,找了木匠给他打制了一个单人床。

    傅佩岚见三姐极其自然的打开傅沛齐的衣柜翻弄了两下,最后面带失望的摇头,“小岚,衣柜里没有。”

    傅佩岚点点头,撩开傅沛齐的床单,趴跪在地上,在床下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两个大纸箱,随手拽出一个。

    “小岚,那是沛齐装书的箱子,里面都是用过的旧书……”傅佩瑶说道,前段时间为了防潮,她还帮忙晒过这些书。

    傅佩岚不语,三两下将纸箱外头的麻绳解开,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满满的都是书,傅佩岚拿出几本,一只手伸进去慢慢摸索,最后失望的收回,“三姐,帮我重新系上。”

    说完便钻进床下,用力将另一只纸箱也拽了出来,照例拿出一侧的几本书,手还没等伸进去,便看到箱子底部有一抹暗影,“姐,找到了。”

    “真的?”傅佩瑶一喜,扔下手中的麻绳便过来帮妹妹将第二个纸箱里的书头掏出来,果然在最下方看到了傅妈妈的木匣子。

    姐妹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惊喜。

    “快打开看看。”傅佩瑶捧出木匣子,示意妹妹打开。

    “恩。”傅佩岚兴奋的掀开盖子,可是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却不由得愣住。

    “怎么了?”见妹妹脸色不对,傅佩瑶奇怪的问道。

    “……户口本不在这里。”傅佩岚艰难的说道,傅妈妈居然学会了故弄玄虚?

    傅佩瑶将木匣转了个方向,低头一看,里面只放着傅爸爸生前用过的一块手表和傅沛齐小时候戴的长命锁,别说没有户口本,就连往日傅妈妈放在里面的存折和身份证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昨天说的话引来这么多评论,有感动也有抱歉,想了想还是将那段话删除吧,免得以后看文的人跟着不开心,当然,也是避免有的亲拍砖%>_

26第二十五章 傅大哥的秘技

    “怎么会不在这里?”傅佩瑶盯着木匣子里的手表和长命锁,眉头紧锁。

    “会不会是沛齐藏起来了?”傅佩岚问道。

    “可他能藏哪儿?”傅佩瑶环视了一下简陋的屋子,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傅佩岚顺着姐姐的目光看了看,最后将纸箱里的书都掏出,每一本都抖了几下,最终失望的叹息,“会不会妈随身带走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和沛齐出的门,俩人都是空着手。”傅佩瑶反驳道,现在才八月中旬,两人穿的都很单薄,如果身上带着户口本她一定能看出来,“更何况,原本这匣子里可不仅是户口本,还有咱妈的存折和金戒指呢!”

    这个木匣子原本是傅奶奶的,据说解放前她曾给一个资本家的小姐做丫鬟,这个木匣子便是那家的小姐在出嫁前送给她的。后来傅妈妈过门,傅奶奶便把这个匣子当成聘礼中的一样给了儿媳妇,而傅妈妈也确实十分珍爱这个物件。听说傅家大姐傅佩凝小时候最是喜欢这个匣子,曾经几次讨要,傅妈妈都没有松口。这些年来,但凡傅妈妈得了什么好东西,只要大小塞得进去,她定会放在这里珍藏,可如今,匣子里居然只剩下两样不值钱的,那其他的东西哪里去了?

    “妈的屋子已经翻过了,什么都没有,而木匣子在沛齐的房间,可偏偏里面只剩下长命锁和手表……”傅佩岚咬住下唇慢慢思索,自家三姐说的对,不见的不只是户口本,还有存折和金戒子。傅妈妈一向爱财,就算再疼爱小儿子,也未必放心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放在他这里。而木匣子中的银质长命锁是傅沛齐小时候戴过的,本就是他的东西,而手表则是傅爸爸的遗物,傅妈妈给了小儿子也算合理,那么会不会,这个木匣子其实是傅妈妈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送给了傅沛齐,而不是将家财寄放在小儿子处保管?

    傅佩岚将书和木匣子按照记好的顺序原样放回纸箱,系好麻绳推到床下,将床单重新拉平,再次看了一眼傅小弟的屋子,最终确定,这里的的确确没有地方藏东西了。

    那么,会不会东西还藏在傅妈妈的屋子里?可是会在哪里呢?

    “三姐,咱们回妈/的房间再找找吧!”傅佩岚说道,“我突然觉得,妈不一定会把户口本放到沛齐这里,就像你说的,不见的还有金戒子和存折呢,妈哪会交给沛齐一个小孩子。”

    傅佩瑶点点头,“也对。”

    依着傅妈妈的掌控欲,即使再爱重小儿子,在她心里,钱还是应该放在自己手中更牢靠。

    姐妹两个锁好傅沛齐的房间,回到大屋,将钥匙放回原处,顺便又检查了一遍抽屉。

    “……咱们分头找找吧。”傅佩瑶关上抽屉,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傅妈妈的枕头翻起来,看的傅佩岚哭笑不得。

    “三姐,你喜欢往枕头里藏东西,不代表咱妈也会。”见傅佩瑶真的要把枕头里的荞麦皮全部倒出来,傅佩岚连忙阻止道,“快别翻了,妈不会放这里的,户口本金戒子不像钱,塞到枕头里枕着没感觉。”

    傅妈妈的颈椎不太好,枕头一向很薄,如果有东西摸几下就知道了。

    “可是这屋子就这么大,也没地方放那些东西呀。抽屉和衣柜都翻过了,妈的衣服不多,咱们也检查过,就连窗台上的花盆和被子都查看过,还能有什么地方藏东西?”傅佩瑶扔下手中的枕头,拽过一旁的被子重新摸索,最后失望的扔到一旁,摇摇头,“……还是没有。”

    “……这,这是遭贼了?”门口响起一道迟疑的男声。

    傅家姐妹一激灵,连忙回头,看到傅沛林神色茫然手足无措的立在门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哥,是你呀。”傅佩岚拍拍胸/脯,快走几步将傅大哥拉进屋,“就你自己?妈和沛齐没回来吧?”

    傅沛林摇摇头,“没,他们应该还在姥姥家呢。”

    “那你怎么回来了?”傅佩岚又问,“不是说相亲去了么?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妈让我送薛红娘俩回家……之后我就直接回来了。”傅沛林脸色微红,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指着满屋子的狼藉问道,“这屋子是怎么回事儿?遭小偷了?还有小岚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妈和好了?”

    傅佩岚迟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目光游移到傅三姐身上,小声回答,“……我回来取点东西。”

    “……这屋子该不会是你们俩翻成这样的吧?妈是不是偷你们什么东西了?”傅沛林下意识的问道。

    傅家姐妹心虚的低下头,最后还是傅佩瑶开口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傅沛林理解的点点头。

    “哦,你们要找妈藏钱的地方啊?早说啊,我知道。”傅沛林将屋子中间的饭桌拽到屋内顶着房梁的柱子下,抬脚蹦了上去,抱着柱子三两下爬到顶部,从房梁上摸了几下,拽出一个小木箱摇了摇,低头冲妹妹们一笑,“接着!”

    傅佩岚慌忙抬手接住木箱,呆呆的问道,“怎么还有一个小匣子?”

    怎么傅妈妈这样喜欢用木箱存东西?难道她一把年纪了还有木箱情结?最重要的是,这个木箱他们怎么从没见过,看这物件的磨损程度也不像是新的。

    “那个黑漆的木匣子是奶奶给的,虽然由妈保管,可是里面有什么家里人都知道,哪有一点**。而这个小木箱听说是妈结婚时自己买的,私房钱都在里头藏着呢。”傅沛林从柱子上滑下,盘腿坐到桌子上,咧嘴笑了一下,随后补充道,“……不过以咱家目前这状态,我估计也没几个钱儿。”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傅佩岚惊讶的问道。傅妈妈虽然也很喜欢傅沛林这个大儿子,可素来觉得他有些不着调,不值得信任,因此有事一般都是与大女儿小儿子两个商量,可傅妈妈藏私房钱的地方,恐怕连傅佩凝和傅沛齐都不知道,傅沛林又是如何得知?傅佩岚好奇不已。

    傅沛林听到妹妹的问话,笑得不好意思,“嗳,我小时候淘气,妈一要打我,我就往房梁上爬……”结果便发现了母亲这个秘密,当时傅妈妈为了封住他的嘴,可是给他买过不少好东西。

    傅佩岚抬头看了看屋中的房梁,大概有两米五,很好奇傅妈妈哪有壮硕的身材是如何爬上去的,想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出来,一旁的傅佩瑶也跟着点头,“是啊,那么高妈是怎么上去的?”

    “……应该是趁没人在家的时候在桌子上摆两张凳子吧,就像叠罗汉那样。”傅沛林不确定的回答道。傅家虽然有梯子,可是一向放在厨房,傅妈妈为了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利用到房梁藏钱,很少用到它,那么也只能将桌子凳子叠放起来加高了。

    “……”傅家姐妹无语。

    “妈爱往房梁上藏东西这事儿可连咱爸都不知道,小妹,哥今儿可是冒着被咱妈打死的风险帮你的,你将来读了大学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哥的好。”傅沛林笑嘻嘻的凑到傅佩岚脸颊前,谄媚的说道。

    傅佩岚一把推开大哥的脸,嗔道,“大哥你就作怪吧,小心人家薛红姑娘不喜欢。”

    傅沛林的脸腾的又红了,不自在的摆摆手,“赶紧的看看你要找的东西在里头不?”

    见傅大哥难得的作出害羞的样子,傅佩岚扑哧一乐,抱着小木箱回到床边,这个箱子比起傅奶奶给的黑漆木匣子在质量和美观上都差了许多,但是看着箱子上的小铜锁便可知傅妈妈确实很在意这里面的东西。

    “小岚,快打开看看。”傅佩瑶凑过去说道。

    “三姐,妈把匣子锁上了。”

    傅佩瑶伸手在摆弄了铜锁几下,“这个锁头我没见过,恐怕是妈自己买的。”

    “能找到钥匙么?”傅佩岚问。傅妈妈十分迷信,总说钥匙的谐音就是“要死”,所以出门最不喜欢带证件和钥匙。就像傅家每个房间的钥匙傅妈妈都有一把,却只是收在抽屉里,从不随身携带,只有家中没人她又需要外出时才会迫不得已将自己大屋的钥匙栓条长长的钥匙链挂在脖子上,因此即使箱子加了锁,因着傅妈妈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未必会将钥匙带在身上。

    “那我再试着找找。”虽然这间屋子已经被她们翻遍了,可傅佩瑶还是有些不死心。

    “费那劲儿干嘛,拿来给我。”傅沛林砸吧一下嘴,跳下桌子,在房间角落的工具箱里找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头上捅了几下,啪嗒一声,铜锁便开了。

    看着傅大哥潇洒的将手中的铁丝往身后一抛,傅家姐妹震惊不已。

    “……大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傅佩岚眼中闪闪发光,自家大哥有做神偷的潜质呀。

    “那是,你大哥有内秀!”傅沛林拍拍小妹的脑袋,骄傲的仰起头。

    傅佩瑶想的更多一些,咽下口中的唾沫,迟疑的问道,“……大哥,你没做过啥犯法的事儿吧?”前段时间可是听说巷子尾那边丢了两台自行车。

    “瞎想什么呢,你大哥要有那胆子,还至于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么?!”傅沛林敲了一下傅三姐的脑袋,“快点看看里头都有啥,我可一直好奇咱妈到底有多少钱呢。”

    以前傅妈妈哭穷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偷看一下傅妈妈的具体存款和私房钱,可到底本性质朴,最终还是没有行动。可这回不一样了,他是为了帮妹妹,是正义的一方,作为傅家长子,顺便盘查一下傅家的家底也是可以的吧?他可是记得上回在招待所小妹说过的话,傅爸爸的抚恤金不可能花的那样快。

    傅佩岚摘下铜锁,打开箱子,果然看到最上面防着的户口本,转身抱住一旁的姐姐,兴奋的笑道,“……三姐,我们终于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以为码完这章得半夜的,没想到竟然赶在九点前完成了,嘿嘿。

27第二十六章 冯大嫂的愤怒

    傅家姐妹兴奋的相拥而泣,而一旁的傅沛林则满心想的都是木箱里到底还有什么宝贝。见炕沿前的姐妹俩只顾着高兴,一点没有探查木箱中其他东西的意思,傅沛林忍不住将两个妹妹挤到一旁,看到木箱角落里有一块显眼的红布,拿出来打开一看,正是两个金戒子,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妈果然把黑木匣子里的东西转移到这里了……这么说,现在这个木箱里的东西就是咱们傅家的全部家产了……”

    傅沛林的语气有些激动,一双大眼闪闪发亮,手也跟着动了起来,“……我看看……有两个存折呢,还有一张存单……佩瑶,小妹,你们快来看……”

    “怎么了?”

    “你们两个帮我加一加,这到底是多少钱?我是眼花了还是算错了?”傅沛林的将两个妹妹拽过来,语气郑重的说道,“加上咱妈的私房钱,我们家居然有三千二百块钱呢!是三千二百块,不是三百二,更不是三十二!佩瑶,小妹,你们快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我没看错吧?”

    傅佩岚就着傅大哥的手看了看存折,说道,“估计咱爸的丧葬费和抚恤金都在这里呢。”

    傅家孩子多,这些年来一直都只有傅爸爸一个劳动力,傅大姐和傅二姐虽然参加工作早,可是结婚也早,这些年也没怎么贴补娘家,按理说傅妈妈攒不到这么多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傅爸爸去世时铸造厂给的一次性补助。以前傅妈妈总说傅爸爸厂里给的抚恤金已经所剩无几,可这话傅佩岚是从来不信的。傅爸爸虽然并非工伤死亡,可是到底在铸造厂工作了三十年,人缘又好,他突然去世后,厂领导照顾傅家只剩下寡母还有四个未成家的孩子,在丧葬费和抚恤金方面都多有照顾。

    提起傅爸爸,傅沛林的兴奋劲儿也没了,如果家中的存款是用傅爸爸的生命换来的,他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是可惜了小妹,傅妈妈手里明明有钱,却仍旧不愿意供她读大学,那么这笔钱的用处不言自明。

    想到傅爸爸,傅佩岚心中也不好受。如果父亲还在世,她又哪会这样辛苦。或许现在看着她卖衣服是挣了一大笔钱,可实际上,那套礼服她是费了很大的心血和精力的,为了赶工,熬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这样过度的消耗身体,偶尔一两次尚可,却不能成为习惯。她这一世来之不易,她不想为了金钱舍弃健康,因此在解决了眼前的困境之后,她是一定要放慢工作速度的。可若是按照她正常的速度做,一套精工细作的刺绣礼服最少也要两三个月,刨除制衣店的抽红,这样平均摊下来,她一个月的收入并不比上班族高多少。

    虽然还有成衣这一块的进账,可是即使她雇佣几个人帮忙加工,制衣的速度恐怕也赶不上人家盗版!据说服装城可是有大规模的专业团队,有的商铺背后还有服装厂做后盾,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她的正版衣服还没卖出去几件,而盗版已经满街都是了。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委托服装店代卖的普通成衣恐怕也只是一锤子买卖,收入有限。

    傅佩岚叹息,青城作为本省的服装大城,对她这种有些才华的菜鸟来说,有利也有弊。虽然可以求助周艳帮忙寻到可靠的服装厂委托加工,可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财力,过分依靠周艳并不是一件好事,她现在无依无靠,一点都输不起。

    越是这样小心,她便越怀念上一世父慈母爱的日子,越是这样艰苦,她便越怀念傅爸爸在世的日子,那时候她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努力学习就好,所有的一切,都有父亲帮她解决。

    傅佩岚的神情有些恍惚,记得最初,她努力考大学便是为了报答父亲对她的信任和疼爱。如果父亲还在世,母亲即使偏心傅沛齐,也绝不会做得这样过分,那么她们母女的关系便不会像如今这样僵硬,她也不会对当年跳河的惨状念念不忘,总觉得被亏欠。

    傅佩岚轻叹一声,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将户口本拿出来,其他的东西仍旧放回木箱,又拜托傅大哥将箱子重新放回房梁,之后嘱咐道,“哥,我这两天把户口本拿去办手续,用完后让三姐带回来,你趁着妈不在家时找机会放回木箱里。”

    虽然傅妈妈早晚会发现她将户口迁走的事情,可是她仍旧希望能将这个时间推后一些,最好是等她开学报到后再曝光。

    “放心吧,你俩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待会儿妈和小弟就回来了,这都乱死了。”傅大哥指指屋内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眉对两个妹妹说道,“我到院子门口给你俩把风,动作快点。”

    傅佩岚点点头,和傅三姐一起将屋子整理干净,拒绝了傅三姐的相送,径直回了梧桐巷,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只觉得这一天过的简直可以称得上精彩。将手中的户口本压在枕头下,傅佩岚轻笑,虽然过程有些波折,可好在结果都不错。

    就在傅佩岚含着笑意进入梦乡之时,冯家却经历着一场狂风骤雨。

    前几日冯大嫂心中有气,每到吃饭的时间便拎着包包带着老公回娘家,想以此给公婆施加一点压力。也正是因此,她虽然晚间去娘家吃住,可每日下班后却仍旧要回婆家呆上一会儿,心里甚至暗暗希望公婆能够因此给她一个承诺。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冯爸冯妈彻底断了冯楠落户的念头,并且勒令这位大姑姐减少回娘家的次数便可。冯楠不经常回来,占的便宜自然也会跟着减少。

    冯斌是长子,理应是冯家的支柱,是冯家儿女中的第一人,可偏偏冯奶奶最喜欢的是冯楠这个大孙女,冯爸爸碍着老母亲也对冯楠这个长女格外纵容,至于冯妈妈,看着是一碗水端平,可明知她这个长媳不喜冯楠,却对常驻娘家的女儿一句指责都没有,反视为理所应当。

    而冯家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各有心机,竟没有一个将冯斌这个大哥当成未来的一家之主尊重对待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赵慧娴觉得自己丈夫长子的地位被侵犯了。

    往日里碍着冯爸冯妈两位长辈的威严,冯大嫂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敢闹出来,可现在有了身孕,肚子里怀的是老冯家的嫡长孙,自觉已经在冯家站稳了脚跟儿,人难免就娇气起来,说话行事也比往日硬气许多,那日她说了不同意冯楠迁户口后,也不管公婆的想法,径直回了房间,之后便开始婆家娘家两处奔波。

    她自觉就算冯爸冯妈不满自己这样行事,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儿上也会让步,却没想到这些日子冯爸爸压根儿不理会自己,而冯妈妈虽然每次都欲言又止,却最终只是以叹息收尾。

    最可气的是,冯楠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到她的不快,照例每日来往。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位大姑姐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嘲弄、蔑视和得意,仿佛在说,她的抗议就是一场笑话。

    赵慧娴做姑娘时便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嫁人后未免公婆不喜一直压抑自己,如今被冯楠这样的目光看着,气的几欲发狂。

    偏偏小姑子和两个小叔子见了她也不像往日那样热情,笑容僵硬生疏许多,这让赵慧娴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冯楠占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便宜,冯秀还是高中生,暂且不说,冯霄可是按月交家用的,冯鑫也快上班了,将来挣的钱按规矩也该是冯妈妈保管,他们两个可也是受害者,怎么就一点都不理解她呢?

    此时的冯大嫂,难得的希望两个小叔子尽快娶个媳妇回来,或谢有同为冯家的媳妇,才能明白她的纠结与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俺这么晚还在码字的份儿上,鲜花和收藏通通砸给我吧。

28第二十七章 不该我走

    多日以来的抗议,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冯大嫂也有些心焦。可如今这样的状况,她是进退两难。

    上周弟弟出差不在家,她和冯斌常驻娘家自然无碍,甚至赵母心里也存了给女儿出气的念头,甚至希望凭借着这一次的行动,给冯家众人一个震慑,如果能够因此拿捏住冯爸冯妈,别说冯楠,就算以后妯娌进了门在她这个大嫂面前也翻不起浪来。可两天前赵家弟弟归来,本就不大的赵家再挤上冯斌和她一个孕妇就十分不便了,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冯爸冯妈并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妥协,现在不但她有些无措,就连赵母也摸不准亲家的意思了。

    赵慧娴想起昨天娘家妈居然劝她别再斗气,这不就是让她妥协的意思么?可凭什么呀?她这一次若是让了步,日后冯楠岂不是要更加嚣张?这件事冯家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摆出长媳的威严?更何况,若是依着赵母的意思,她也太窝囊了,她咽不下去这口气,公公婆婆越是不肯松口,她便越生气,她可是怀了他们冯家的孩子,可这个孙子在公婆眼中居然还没有一个出嫁的女儿重要,还是一个只会出幺蛾子为难娘家人的祸水!

    于是,冯妈妈那边刚刚摆饭,她便扯着冯斌出了院子,可走了一会儿又觉得憋屈,凭什么走的是她呀?那是她的家,凭什么是她走呀?

    “媳妇,别生气了,我替我大姐给你赔不是,你看咱们这见天儿的往外走也不是个事儿呀,你娘家也挺挤的。”一直关注着妻子表情的冯斌见赵慧娴停下脚步,脸色阴晴不定,心知这两日小舅子回来,只怕妻子也是不愿意再回娘家挤着,只是碍于没个台阶下,连忙递上一个梯子,“这些日子你不在家吃饭,我爸妈嘴上不说,心里指定不好受。”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们哪里不好受。”赵慧娴抚了抚胸/口,压下心中的怒气,“总算我这个外姓人走了,我看他们乐着呢!”

    “哪能啊,我爸妈一向重视你,更何况你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的头一个孙子。”冯斌哄道。

    “就是啊,就是啊,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的孙子,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赵慧娴激动的拍了两下肚子,冯斌的话让她更加委屈。

    “小心点,小心点,轻点拍,可别把孩子拍坏了!”冯斌紧张道。

    “……坏了也没人心疼……”赵慧娴红了眼眶,揪着冯斌的胳膊质问道,“你说,我有错么?谁家出嫁的大姑姐见天儿的惦记娘家这点东西?这都是你奶和你爸妈惯的!她说一句话比圣旨还圣旨,就不兴我反驳了?难道我被占了便宜还得笑脸相迎?”

    “是是是,大姐不对,可你对我爸妈摆脸色也没用啊……”

    “不冲他们摆脸色难道你让我直接和冯楠吵吵?”赵慧娴冷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毕竟是长辈。”

    “那就拿出长辈的样子来!我就不信当爹妈的还管不了自己女儿了!”赵慧娴抬起胳膊用袖子在眼眶上揉了两下,擦净泪珠,“你家老祖宗在家我也不说什么了,可老太太都走了,你爸妈还担心什么?”

    “……可我奶还会回来呀……”冯斌喃喃道,老太太是去串门子,又不是没了……

    “那我不管,反正这些日子我是受够了,你爸妈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给你道歉啊?媳妇,我替他们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么?”冯斌皱着眉头左右为难。

    “谁让他们道歉了?就是他们愿意我还承受不起呢!我就是想让他们有个态度。可你看看,你大姐这些日子还不是照来不误,这说明什么?”赵慧娴哼道,“说明你爸妈压根儿就没把我俩当回事儿,指不定心里还高兴我们不在家吃省了饭菜钱呢!”

    “你净瞎想……”

    “我瞎想?哈哈,你信不信咱俩现在回去都没饭吃!”赵慧娴冷哼,见丈夫眉头紧锁,忍不住说道,“你大姐有你奶奶一个人惯着就够了,你爸妈若再不管管,长此以往恐怕我们这个家都搭进去。冯斌,不是我刻薄,是我实在委屈,那是我们俩的家,可现在呢?我们却被冯楠逼出了家门……”

    “所以说我们才该回去啊!”冯斌听到赵慧娴这样说,终于想到了劝说她的法子,“别说你娘家是真的不方便,只说咱们每月还上交二十块的伙食费呢,你不吃,更便宜我大姐了……”

    赵慧娴转转眼珠子,吭哧道,“……可这么回去我也太掉价了……”

    “这有什么?你也说了,那是咱俩的家,咱们躲出去才是不该呢!”冯斌连忙说道,他现在是宁愿自家媳妇闹一场,也比这么两头折腾来得好。

    岳母这些日子虽然嘴上没指责他什么,可目光却终是带着审视和谴责,仿佛他亏待了她的姑娘。冯斌自己也知道,他能娶到赵慧娴是占了大便宜,可见天儿的被丈母娘这样看着他也不舒服啊。他知道媳妇受了委屈,可却实在没法子替她出气。作为儿子他不能指责父母,明知妻子对父母和姐姐不满也只能从中协调,甚至两头受气。他活了二十五年,从没和人拌过嘴,这样老实的性格根本不是冯楠的对手,更何况从小到大一直被这位大姐压着,以至于结了婚也仍旧不敢指责冯楠。

    “你说得对,凭什么咱们走啊?该走的是她冯楠!”赵慧娴难得认同丈夫的说法。

    她这对公婆不是喜欢缩壳子里装糊涂么?她还非让他们把脑袋伸出来不可!今儿这口气要是出不来,她的孩子生出来估计也得是个受气包!

    “走,咱们回家!”赵慧娴将手中的包包扔到丈夫怀里,一手扶着腰,一手抚着肚子,仰着头回了冯家小院!

    此时正是冯家的饭点,这段时间冯大哥夫妻不在家,众人皆知是在和冯楠置气,逼冯爸冯妈出头,因此家中也没有了往日欢快温馨的气氛,只觉得处处透着压抑。

    “妈,要不让我去和大哥说说吧,都是一家人,总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冯霄看向对面皱着眉头的冯妈妈说道。这些日子,父母脸上就没露过笑容,看的冯霄心疼不已。

    “和你大哥说有什么用?根儿就不在他身上。”冯妈妈摇摇头,苦笑道,“更何况冯斌那样老实的性子,也说不动你们大嫂。”

    “就是,大哥若是管得住大嫂,还能有如今这事儿?”冯鑫扒了一口饭,嚼到一半听到母亲和二哥说话,连忙插嘴道。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别管。”冯妈妈看了小儿子一眼。

    “我都十八了,下个月可就上班了,你们还把我当小孩!”冯鑫不满的撇撇嘴,看向冯霄,“二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大哥就是个立不起来的。”

    “吃你的饭吧。”冯霄盛了一碗汤塞到弟弟手中。

    “切,你们就自欺欺人吧,我还不稀罕管了呢。”冯鑫翻了个白眼,拿出碗里的汤勺扔在桌子上,直接就着碗沿咕噜两大口将蛋花汤喝了个精光。

    见弟弟不再插话,冯霄继续说道,“爸妈,大嫂现在怀着身孕,赵家和咱们家一东一西两个方向,她这样奔波恐怕对身子不好,若是病了,受苦的可是您儿子跟孙子。更何况,大姐迁户口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同意或不同意您和我爸就直接给个准话,总这样拖着反倒容易激化矛盾。”

    “……若是依着我,是不想答应你姐的。”良久之后,冯妈妈才叹息着说道,“慧娴说的也对,虽然你们大姐和小姑子处的不好,可是徐建妹妹对书峦这个侄子还是不错的,实验小学也是好学校,不一定非要把户口落在咱们家。”

    “既然您不同意,就赶紧把事儿和大哥大嫂说说,也省的他们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冯霄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冯爸爸,迟疑道,“还是说爸有不同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29第二十八章 流产与自由

    “给不给大丫头落户,那都是小事儿。可是我和你妈不同意,不代表他们两口子有资格反对。”冯爸爸沉着脸,不自觉的用手中的筷子磕了磕饭碗,继续说道,“冯斌和慧娴一个月统共往家里交二十块钱伙食费,这么点钱就以为可以管到爹妈头上了?”

    冯斌夫妻都在印刷厂工作,单位效益不错,加上二人都是初中毕业就去上班,工龄较长,每月收入将近八十元,两口子加一起就是一百五六,这份收入在工薪家庭中还是不错的。

    冯斌未婚之前工资也是交给冯妈妈保管,后来娶媳妇时,冯妈妈用存下的钱给他置办了聘礼,又额外给了一些作为小两口的存款,而冯斌夫妻婚后每月上交家里二十元伙食费。现在青城物价虽然不算高,可是二十元的伙食费是绝对不够一个壮年小伙和年轻孕妇每日两餐,更何况还有水电费和偶尔的牛奶水果等吃食,说到底,这两夫妻还是靠着两位老人贴补呢。

    而现在,本就占着父母便宜的大儿子大儿媳居然跑来埋怨冯楠,声称自己吃了亏,这样的做法让冯爸爸心中很不舒服。是,大闺女喜欢回娘家占些小便宜,可她占是自己父母的便宜,和冯斌夫妻俩有什么关系?他们有什么资格抱怨?难道就兴他和老伴儿贴补他们夫妻,却不许他们拉扯女儿一把?

    冯爸爸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若是儿子儿媳好声和他商量,冯爸爸还不至于这样生气,他就算心疼女儿,可更看重的还是能为冯家传宗接代的儿子,可如今他们夫妻这是在做什么?威胁父母么?

    大儿媳觉得受了委屈,他还认为自己憋屈呢,他这个公公当的也太窝囊了。

    “爸,您怎么还跟大哥大嫂置上气了?”冯霄看到父亲别扭的板着脸,哭笑不得。

    “怎么就兴他们两口子给我和你妈脸色看啊?”冯爸爸冷声说道,“我啊,还就不惯他们那个毛病!”

    “好啦老头子,他们还都是孩子!”冯妈妈拍拍老伴儿的手,继续说道,“其实慧娴嫁到咱们家也确实受苦了,这一年来不仅要起早贪黑的上班,晚上回家还得帮我收拾屋子洗衣做饭,也就是怀孕这几个月才轻巧一点,可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个淘气的,闹得慧娴没个安生,她身子不舒服,脾气自然也就大了,偏偏小楠又被孩子奶奶惯坏了,不知道体谅家人……”

    “小楠这不是跟婆家人合不来么?”冯爸爸不像冯妈妈,总想着一视同仁,比起儿媳妇,他更心疼自己闺女,“她本来就爱掐尖儿,让她去给小姑子赔笑脸让书峦落户也确实为难她了……”

    “然后她就跑来娘家乱搅合!”冯妈妈抿抿唇,看了冯爸爸一眼,“冯霄说的对,这个事儿啊,也该定下来了,再拖下去,恐怕不止慧娴,连冯斌都要不乐意了。”

    大儿子虽然孝顺,可也架不住儿媳妇天天在旁边吹上一阵儿枕头风,母子母子,母在前,子在后,总要她这个当妈的先为儿子付出,然后才能要求儿子真心孝敬她这个母亲。

    “你总说我惯着小楠,你又何尝不是向着老大一家。”冯爸爸垂下眼皮,冷哼道,“被儿子儿媳逼到这个份儿上,我们这公公婆婆当得也没意思。”

    “还能真跟小辈儿计较啊。”冯妈妈叹息,“总要孩子们和和睦睦的才是正经过日子人家的做派。”

    其实冯妈妈心中还有一点算计,那就是冯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他们老两口还有资格拒绝冯楠,可若是冯奶奶在家,老太太一发话,他们不同意都不行了,倒不如现在打消冯楠的念头,日后老太太问起,他们可以说答应了老大夫妻不能食言,这样也免得日后再生波折。

    “明儿个冯斌和慧娴回来,咱们就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都是一家人,还能因为一点磕磕绊绊就做仇呀。”冯爸爸想下下儿子和儿媳妇的气焰,可偏偏冯妈妈更希望一家人早点和好如初。

    冯霄明白母亲的意思,也不愿意家里总是这样闹纷争,便说道,“大姐那边也尽早说清楚吧,免得她还抱着希望,我听说户口要落户满一年才算数呢,时间短人家重点小学根本不认,这都快九月份了,大姐也得抓紧点,别两头耽误。”

    “对,对,我明天就和她说。”实际上冯妈妈以前也是拒绝过大女儿的,只是冯楠一直觉得自己受宠,想着磨上一阵子或许冯爸冯妈就心软了。

    冯妈妈话音刚落,便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叫喊,“冯家嫂子快出来,你家老大媳妇摔着了……”

    冯家众人听了这话连忙冲出院子,发现赵慧娴肚子朝下趴在拐角处,身下一滩血迹,而冯斌正手忙脚乱的想要捧住妻子的头,偏偏手却抖得没有力气。

    待救护车赶来后,赵慧娴已经昏迷不醒,被送到医院后,因摔得太重,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六个月的男胎,就这样没了……”冯妈妈堆坐在医院的走廊,神情恍惚。

    &&&&&&&&&&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这一夜,冯妈妈失去了期盼已久的长孙;这一夜,傅佩岚梦见自己穿着亲手设计的长裙步入大学校门。

    “佩岚今儿起的怎么早?”房东杨大娘拉开窗帘便见到隔壁的房客姑娘居然已经穿戴整齐,正端着早餐往回走呢。

    “恩,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没了,今儿要去招考办补手续,在城北呢,得早点走。”傅佩岚笑着回答。

    “那可得抓紧点,上大学可是大事儿。”杨大娘的儿子就是大学生,因此她对读书人有着一种本能的喜爱。

    傅佩岚吃过早饭,先去了一趟附近的银行,将钱存好,这才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准考证和高中老师帮她开的证明坐车去了招考部门。

    这个年代读了大学便相当于有了个金饭碗,因此一般人家别说弄丢录取通知书,就连损坏了一个角儿都要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它当成金子一样保存,因此招考办的工作人员听说傅佩岚来开情况说明都诧异不已。

    好在现在考上大学不容易,人们看到大学生一般都会高看一眼,加上傅佩岚去的时候买了几大包高档糖果,那些工作人员得了好处,办事儿自然卖力,不到一个小时就查到了她的学籍和招考信息,写了情况说明并用了印。

    傅佩岚拿着招考办开的情况说明,再次去了青城大学的招生处。因为她没有录取通知书,户口迁移便有些难度,本来招生处的老师看她是本地学生,建议她开学后在转户口,可她却没把握日后还能顺利弄来户口本,于是好说歹说,终于求得一张介绍信,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可到底比没有强。

    离开青城大学,傅佩岚又到市中心一家百货买了一条大生产,这才去了管辖柳树巷一带的派出所。也许是傅佩岚的手续齐全,也许是大生产起了作用,总之,户籍民警爽快的给她开了户籍迁移证。

    看着自己的户口正式从傅家迁出,傅佩岚百感交集。虽然早就搬出家门,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觉得自己是个自由人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够用亲情,用户籍来压制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码了两章,结果作者灵机一动,将这两章尽数删除,可偏偏速度有限,熬到半夜也只写出一点儿%>_

30第二十九章 林姥姥有请

    这一日傅佩岚刚刚将徐小姐定做的素面长裙清洗干洗晒在树荫下,便见到冯霄骑着车子到了梧桐巷。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前些天冯家大嫂意外流产,冯妈妈和冯斌忙着护理,没时间照顾家里,而冯家剩下的几个孩子中只有冯霄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因此这些天他也没腾出时间过来看她。

    傅佩岚帮着冯霄将车子靠在墙角下,指着车后座的一个长木桌问道,“这是什么?”

    “我给你做了一张桌子,裁剪衣服什么的可以用,都打磨好了,不会勾到布料。”冯霄将后座的麻绳解开,扛起桌子进了傅佩岚的房间,指了指右侧的墙壁,“放在这可以么?”

    傅佩岚连忙点头,帮他将木桌摆好。其实她租住的房间里原本有一张小桌子,就靠在窗边,只是桌面有些粗糙,而且上面染了一些染料和油质,因此傅佩岚从不敢将衣料放在上面,每次缝衣服都是在床上,十分不方便。

    “你坐着歇一歇,自己倒水喝,我找块抹布把这桌子擦一下。”傅佩岚指了指窗台上的暖壶和水杯,随后将桌面清洁一遍,拭干之后又找出一块白布盖上,这才坐到冯霄身边,问道,“你家大嫂好些了么?”

    这几天冯霄没有过来,傅佩岚仅是知道冯家大嫂被石头绊倒流产,身子到底伤的如何却不清楚。

    “好些了,今天上午出的院,我妈在家伺候着呢。”冯霄回答。

    “我想着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你看哪天比较方便?”傅佩岚问道,她现在也算是冯霄正式的女朋友了,他的大嫂出了事情,按理来说她该去看看的。

    听到傅佩岚想去探望冯大嫂,冯霄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脱口说道,“你不用去了。”

    傅佩岚眉头一挑,“什么意思?你不想我去你家?”说到这里,傅佩岚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你又多心了。”冯霄苦笑,突然觉得自家女朋友虽然看着干脆爽利,实际上却敏感的紧,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道,“我大嫂最近心情不好,已经在家里闹了好几场了。”

    说来也是巧合,冯大嫂想要借着回娘家给冯爸冯妈施压,可冯爸却看不惯儿媳妇这样嚣张,公媳两个打起了擂台。可偏偏在双方都有让步的意思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的冯大嫂,恨天恨地恨冯楠的同时,也埋怨公婆一边不分是非的纵容女儿,一边却给儿媳妇气受,即使这些天他们也帮着解释了冯爸冯妈的意思,说二老本就不同意冯楠的做法,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可冯大嫂压根儿不信,仍旧对公婆没有好脸色,直接将矛盾摆在了明面上,就算冯妈妈已经责骂了冯楠惹是生非,并当着儿媳妇的面严辞拒绝了女儿的非份要求也不能平息冯大嫂的恨意。

    “……医生说大嫂这次伤了身子,以后怕是不好怀孕了。”冯霄叹息,如果仅仅是流产,冯大嫂即使伤心愤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新媳妇,却在怀孕六个月时突然流产并且可能再也不能生育,这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冯霄甚至觉得,这些日子冯大嫂的性格都变了。

    “啊……怎么会这样……”傅佩岚吃惊不已。

    “所以现在家里真的不适合你去。”

    此时傅佩岚若是作为他的女朋友,冯家未来的二儿媳出现,只会让冯大嫂更加难堪和嫉恨。冯大嫂情绪不好,而冯妈妈现在对这个大儿媳也是满心的愧疚,小岚此时去了,他担心会受委屈。

    傅佩岚想了想,确实如此,“可是我不去,你妈妈和大嫂不会觉得我不重视他们?

    “他们现在没心思挑这个理儿,你去了,大嫂才说不定要多心呢。”现在冯大嫂受到这样大的打击,她的想法难免有些偏激,更何况她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流产和绝育,她不会希望这件事张扬出去的,起码现在不会,听我的,安心在家做衣服吧。”

    傅佩岚点点头,应了一声。

    冯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票递到傅佩岚眼前,“诺,早就要来了,只是这几天家里事情多,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送来。”

    “是缝纫机票?!”傅佩岚眼睛一亮,一把夺过冯霄手中的纸片,拿在手中端祥了一会,才道,“有效期到八月底,可没几天了,我得赶紧买去。”

    “明天我休息,陪你去。”冯霄说道,随即想起傅佩岚上学的事情,忙问道,“你快开学了吧?”

    “早呢,今年青大增加了军训,说是九月下旬报道,十月份正式上课。好在我的手续都办完了,早点晚点无所谓。”

    “户口本还回去了?”冯霄又问。

    “嗯。”说到户口本,傅佩岚眼中难掩饰得意,“听我三姐说,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把户口迁走的事儿呢。”

    傅佩岚觉得这件事情至今没有暴露和傅妈妈将东西藏在房梁上有绝对关系,毕竟没有几个人有傅沛林那样三两下就能爬到屋顶的身手,傅妈妈那样壮硕的身材,登一次高肯定不容易。

    “别得意的太早,你开学晚不代表傅沛齐也如此,他可是要复读的,说不准会用到户口本。”冯霄捏捏傅佩岚得意的小鼻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就是被我妈再骂一顿呗,我已经麻木了。更何况我现在搬出来住,她就算想骂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了……就是我大哥有点可怜,我妈一定会想到是他泄露的秘密。”想到傅大哥搞怪的样子,傅佩岚忍不住笑出来,好在傅沛林是儿子,一向重男轻女的傅妈妈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太刁难儿子。

    和冯霄约好第二天一起去买缝纫机后,傅佩岚便独自去了林姥姥家,上回傅三姐过来说老太太念叨她好几回了,傅佩岚想也知道,姥姥这是看到她和傅妈妈闹得不可开交,想要居中调解呢,只是她和傅妈妈的矛盾,却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傅佩岚到达林姥姥家时,只有老太太一人在家,“姥姥,怎么就你一个人?舅舅他们呢?”现在正值傍晚,林舅舅林舅妈应该已经下班了。

    林姥姥看到外孙女放到桌子上的苹果,轻斥道,“你来姥姥家还买什么东西,苹果多贵呀,你现在自己一个人过,可得省着点,不能乱花钱。”

    “我孝敬姥姥怎么是乱花钱呢。”傅佩岚笑嘻嘻的挽住老人的胳膊。

    林姥姥听到这话,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想起刚才外孙女的问题,连忙答道,“你舅舅一家三口去省城看学敏了。”

    林学敏虽然分配到了省城第二医院,可现在还是试用期,为求表现,工作起来十分卖力,为人处事更是小心翼翼,虽然可以休班,可小姑娘担心医院临时有事找不到她,也不敢回青城探望父母,只说过了试用期再说。可是林舅舅林舅妈觉得自己女儿这样出息,心急想要见上一面,于是一家三口各回单位请了两天假去了省城。

    听到林姥姥的回答,傅佩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傅妈妈也是个爱回娘家吃吃喝喝的,以前只是惧于林舅妈的威势,这才没敢天天粘在娘家,如今哥哥嫂子加侄子都出了门,她不来才怪呢。

    果然,林姥姥话音刚落,便听到敲门声,傅妈妈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妈,快开门,我是玉平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正在努力中↖(^w^)↗

31第三十章 掉价与未成年

    看到傅佩岚突然僵硬的笑容,林姥姥拍拍外孙女的手,“亲母女哪有隔夜仇,有啥话不能好好说。”说完便颠着小脚去给女儿开门。

    “妈,你看我买这么多苞米才五毛钱,都便宜死了。”傅妈妈抱着一个大袋子进了屋,声音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惊喜,“待会儿用下你家的煤气,煮好了你留两个,剩下的我拿回家给孩子们吃,晚上都不用做饭了……”

    傅妈妈将苞米袋子扔到地上,抬头时竟发现小女儿立在屋子当中,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喜,随后又别扭的哼了一声,“你咋来了?”

    “怎么还不兴佩岚来看我呀?你当妈的不心疼女儿,我这个姥姥可惦记着呢。”林姥姥埋怨的看了傅妈妈一眼,这个闺女打小就不是招人喜欢的性子,明明心里也是挂念佩岚的,偏偏说出口的话就是不招人爱听。

    傅妈妈撇撇嘴,到底还是看到女儿的喜悦压过了曾经的不满,说道,“都还没吃饭呢吧,我去给你们煮苞米,再弄点小咸菜,待会儿将就着吃一口吧。”说完也没进正屋,拖着地上的苞米袋子直接去了厨房。

    林姥姥笑了笑,拉着外孙女回了正屋,边走边问,“佩岚,给姥姥说说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好不好,吃苦没?”

    听到林姥姥的问话,厨房里傅妈妈清理苞米的手一顿,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女儿怎么回答,偏偏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又进了里屋,隔着厚厚的墙壁,只能偶尔听清一两句,傅妈妈懊恼的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虽然她对傅佩岚表现的不甚在意,可心里却惦记的很,这个小女儿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如今一走就是近一月,她怎么能不担心?!如果不是知道三女儿佩瑶经常去探望妹妹,心知佩岚安全无事,恐怕她早就忍不住赶去梧桐巷将这个闺女拖回家了。

    虽然前些日子傅沛齐的一番举动又勾起了傅妈妈的不满,可是在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像过去那样坚决反对傅佩岚读大学了,而这些日子小女儿不露面,更是让那一点不满也被担心所取代,她虽然想让小女儿吃点苦知道一下过去在家时的幸福,可又担心她真的吃了亏没人给出头。

    前两日大女儿佩凝终于出差归来,傅妈妈忍不住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说给她听,本想让大女儿帮她排解排解,结果傅佩凝却连声说她傻。

    后来傅妈妈听了大女儿的分析,也觉得这事自己做的是不明智。小女儿要读书就让她读呗,自己截断了她的经济来源,看她用什么去上学?何苦来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不自在。

    家里情况在那摆着,孩子他爸去世时虽然给了点抚恤金,可是却不多,刨除她的养老钱,供了佩岚就没钱管沛齐,无论哪个人家都得可着儿子来不是?这事儿佩岚就算不乐意也挑不出什么来。

    她当时就是想着那个统计员的岗位不能给他们家保留太久,这才急着催佩岚上班,结果人财两空。现在想想,当时小女儿要自己兼职挣钱,她就不该拦着,挣不来学费女儿自然会乖乖上班,当不了统计员就去做工人呗,那也是她自己作的,正好吃点教训长个记性。

    相反,若是她打工真的赚到了,那更好,不用自己掏一分钱,家里还能白得一个大学生。傅妈妈敲敲脑袋,无论哪一种,都比她现在一分钱没得着还伤了母女感情强。傅妈妈叹气,她以前果然就是个傻子,现在只希望谁能给她一个台阶,让她体面的把这件事揭过。

    傅妈妈哀怨的看了一眼厨房门,想象着屋内林姥姥和小闺女谈笑的场面,轻呼出一口气,麻利的点好火,将清理好的苞米放进锅里煮上,摘下围裙进了室内,想要找机会也跟女儿说上几句话,缓解一下双方的关系。不想刚进里屋就看到桌上摆着十几个富士苹果,又红又大,长得极为喜人,“哟,妈今儿怎么买了这么好的苹果?”林家也不富裕,这样好的水果也就过年时能舍出钱来吃上一个。

    “是佩岚买给我的。”林姥姥笑呵呵的拉着外孙女的手说道,“佩岚可出息了,自己给缝纫铺裁衣服挣钱呢。”

    林姥姥这个年纪,也闹不明白什么定做和代卖,只知道给人加工衣服的就是缝纫铺,而管裁剪的就是裁缝,虽然算不得好差事,可外孙女有个收入维持生活她还是开心的。

    可傅妈妈听了这话却把脸一拉,这个年代干个体都是不光彩的事情,何况是给个体打工的人,简直是丢人。傅妈妈脑子一热,压根儿记不起来刚才在厨房时的纠结与懊恼,只知道她这个小女儿,好好的国营铸造厂不去,反倒跑去私人开的缝纫铺当上裁缝了……

    傅妈妈这个人一贯是藏不住话的,想什么便要说出来,因此见到林姥姥居然满脸欣慰,忍不住嘲讽道,“妈,您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到外头可别吱声,都磕碜死人了,好好的姑娘家跑去个体小店当裁缝,掉不掉价?!“

    傅佩岚这些日子虽然躲着傅妈妈,可却没想过真的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更何况,血脉至亲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舍弃的,即使傅妈妈做得再过分,她也只能远着,冷着,却不能真的不管不问,要是母女之情真的能那样轻易割断,二十多年后也不会将探望老人入了法。

    今日看到傅妈妈,她本是有些别扭的,可见对方神态还算平和,也没提以前的是非。傅佩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高兴。她从家里偷出户口本的事情虽然情有可原,可到底说出去不太好听。如果母亲真的能够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她会再为自己争取一次,不就是每个月交到家里68块钱么?她现在挣钱虽然不像预想中那样容易,可这些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如果用一些钱来换取傅妈妈的同意和自己的安宁,傅佩岚认为值得。可是现在,傅妈妈还没等她将话说出口,便讲了这么一长串儿刺耳的话,傅佩岚心中的不满又被勾起,果然就不能对这位母亲抱一点幻想。

    “我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的劳动挣钱掉什么价?”傅佩岚忍不住瞪向傅妈妈。

    “你还有理了?咱们远亲近邻的你自己看看,谁家好好的姑娘国营大工厂不去跑去个体缝纫铺给人做衣服?就你那点破手艺出去显摆你也不怕丢人,可别好好的衣服都给做坏了,我怕你赔不起!”

    “赔不起不是还有您呢么?”傅佩岚嗤笑,“我还未满十八岁,没成年呢,我若亏了钱赔不起人家保准去找你,所以呀,您也别在这幸灾乐祸,还是回家祈祷我好好干活吧!”

    论起吵架耍嘴皮子,傅妈妈这一辈子就没怕过人,可这回却被自己小闺女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佩岚才十七,她要是在外头闯了祸,人家肯定得找她这个当妈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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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家里家外介绍:
久病的傅佩岚怀着对第二世父母和胞弟满满的不舍阖上了双眸,却意外的回到了第一世自杀的前一天。这一次,她要珍惜得来不易的生命,用自己上一世家传的手艺和知识,在这个八十年代末的小城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让曾经放弃她,阻碍她的人后悔,让曾经珍惜她,呵护她的人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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