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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三家老三     最牛古董商txt下载     最牛古董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章 金星紫檀

    如果不是为了唐豆手中的那幅苏东坡的真迹,葛长贵绝对有暴走的冲动,而此刻他只能忍,在巨额利益面前,一切意气之争都是愚蠢透顶的。

    葛长贵哈哈一笑,走近唐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小唐老板真会开玩笑,成,假如有一天我的聚宝斋要出让的话,我一定第一个通知小唐老板。”

    果然是能屈能伸,唐豆呵呵一笑,冲着葛长贵问道:“那今天葛老板光临小店有何贵干?不会是来找我喝茶的吧?”

    葛长贵笑着说道:“我听说小唐老板淘来了一幅苏东坡的真迹,你知道我向来对名人字画有些偏好,这不赶紧过来开开眼么?”

    唐豆楞了一下,脱口说道:“擦,你听谁乱嚼舌头,我哪儿有什么苏东坡的真迹。”

    葛长贵哈哈笑着抓住了唐豆的胳膊:“小唐老板就不要藏着掖着了,猛子兄弟刚才都已经跟我说了。”

    “我去,我啥时候跟你说了。”猛子大眼珠子瞪了起来。

    葛长贵哈哈一笑望着猛子说道:“猛子兄弟刚才不是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么?猛子兄弟刚还夸我消息灵通来着,呵呵。”

    猛子无语了。

    唐豆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葛长贵说道:“得,既然葛老板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幅字,不过可惜葛老板你来晚了。”

    “啥意思?”葛长贵心里一凉,盯着唐豆焦急的问道。

    唐豆呵呵一笑:“这幅字我已经应给别人了,过两天抽个时间我就会给人送过去。”

    葛长贵心里一紧一松,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么说这幅字不是还在小唐老板手里么,我就是想开开眼,没别的意思。”

    说着话,葛长贵抓着唐豆的胳膊就往会客室里走,根本就不容唐豆拒绝。

    唐豆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葛老板只是想要看看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得,你也甭拽我了,物件不在这,你跟我来吧。”

    说着话,唐豆伸手推开葛长贵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向通往后宅的防盗门走去。

    进入后宅客厅,唐豆招呼葛长贵坐下,自己进入卧室,不大的功夫双手捧着一个古朴的长匣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长匣,葛长贵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有了下家而手里没有货,古玩这一行好物件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等到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个心也就变得浮躁了,这是古玩行里的大忌。

    而现在葛长贵正是犯了这个大忌,再加上他从本心眼里根本就没拿唐豆当成个人物,大忌加轻敌,无异于是干柴遇到了烈火,早就着起来了,再加上唐豆活做得精细,戏码演的充足,也就活该了葛长贵一头撞进来。

    唐豆一笑将那个木匣放在了葛长贵面前的茶几上,见葛长贵马上就要伸手去抓那个木匣,一笑伸手按在了木匣上。

    葛长贵诧异的望向唐豆,开口问道:“小唐老板还有什么说道?”

    唐豆笑了笑:“说道倒是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葛老板,这物件我已经许给别人了,你看看可以,可别有其他的打算。”

    葛长贵眼睛眯了一下,呵呵笑道:“小唐老板此言差矣,我是商人,你也是商人,做的都是买卖。何为买卖?有买有卖才是买卖,买买东西向来就是价高者得,我敢问一下小唐老板,你许给的那个人是全额付款了还是支付定金了?”

    唐豆一笑说道:“那倒没有,不过葛老板既然这么说了,这物件我还真不能给你看了。”

    说着话,唐豆就要把木匣拉回到自己身前。

    葛长贵急眼了,一把按在木匣上,望着唐豆问道:“为何?”

    唐豆笑着说道:“做人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这物件我已经应给别人了,按理说给葛老板看看倒是无妨。不过听葛老板的意思,似乎对这物件也有点想法。那我干脆还是不给你看的好,免得葛老板看过之后万一动心,出了一个更高的价钱,这恐怕会让我左右为难,你不看咱们都省了这个麻烦,也免得让我做出失信于人的事情来。”

    葛长贵楞了一下,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唐老板是个诚信君子,我老葛也不是夺人之美的小人,就是看看,长长眼。”

    说着话,葛长贵就往回抽那个木匣。

    唐豆按住不放,盯着葛长贵问道:“真的只是看看?”

    葛长贵使劲点了点头:“真的是只是看看。”

    唐豆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那好吧,谁让大家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呢,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其实大家都在一条街上做生意,也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你说是不是葛老板?我这人比较念旧,只要别人不算计我,我肯定不会算计别人。我还是要劝葛老板一句,这幅字其实你最好还是不要看,万一你看在眼里了,那看的到得不着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老东西,我已经给过你收手的机会了,如果你识趣的话还是趁早撒手。

    葛长贵听出了唐豆话里有话,可是此时木匣在手,他哪里还会理会这些,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顺手把两把不同倍数的放大镜也放在了茶几上,嘴里笑着支应道:“小唐老板说的在理,睦邻友善,大家和和气气做生意,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葛长贵并没有急着打开那个木匣,而是双手将木匣捧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俯下身举着放大镜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片刻之后,葛长贵眼角抽搐了起来,他吗的,这个木匣竟然是用金星紫檀制作的,而且看上去这个木匣也是有了年头的老物件,看木匣上镂刻的人物衣着,葛长贵断定这个木匣最少也得是明朝的物件。

    常言道寸檀寸金,别的不说,就光这么大一件紫檀木制作的木匣就已经价值不菲,更何况这个木匣用的紫檀还是更加稀少的金星紫檀,别的不说,光这个金星紫檀木匣恐怕就得价值几十万甚至更高。

    我日呦,这么好的物件怎么落到这小子手里了,老子怎么这一辈子也没淘换到这样一个物件,这小子真他吗的是吃狗翔长大的,竟然可以撞上这样的狗翔大运。

    唐豆微微一笑,冲着沉吟中的葛长贵笑道:“想必葛老板也看出这个木匣是金星紫檀制作的了吧。呵呵,当初我收这个物件的时候,看到这个木匣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面装的东西必定不俗,否则的话可就真成了一个笑话。”

    葛长贵这一回连嘴角都跟着抽搐了起来,麻痹,这小子还真的不是一个棒槌,竟然连金星紫檀也认识。我还以为就是他店里那个小丫头有些眼力呢,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有点眼力,这一回有些麻烦了,自己如果想云山雾罩从这小子手里抱走这个物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第91章 苏东坡《戏子由》

    既然唐豆已经直接点出了这个书画匣是金星紫檀的了,葛长贵心知恐怕唐豆不会那么好糊弄,不过认出金星紫檀也并非多大的难事,能否准确断代才是真本事。

    葛长贵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小唐老板好眼力,这个书画匣可是个好物件呀,我看最少也得是民国初年的物件。”

    唐豆哈哈笑着往沙发靠背上一仰,笑眯眯的望着葛长贵笑道:“葛老板你可真逗,你是从哪儿看出这物件是民国初年的了?且不说这匣子上那些镂刻的画风,只看这如意云纹铜包角和这搭扣,也知道这个匣子最少也不是民国的物件了,匣子上镂刻的画风更是一目了然,这个匣子肯定是明代传下来的物件,呵呵,我想葛老板不会只有这么点眼力吧。”

    麻痹,这个书画匣可是自己顺手从唐伯虎家里捞来的,明明白白大明朝的物件,你这个老货竟然说是民初的,想蒙我?

    葛长贵哈哈一笑,直接冲着唐豆挑起了一根大拇指,赞了一句‘好眼力’,也不再废话,直接伸手掀开了木匣。

    木匣之中放着一个古旧的卷轴,葛长贵小心翼翼的将卷轴从匣中取了出来,眼角又是抽搐了两下。

    这个卷轴的天轴和地轴都是用上好的花梨木制作的,不用打开卷轴,葛长贵用鼻子闻也能闻出从卷轴上散发出的沧桑的味道,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卷轴绝对已经有将近千年的历史,现在就看字画的内容到底是苏东坡的真迹还是他人临摹的了。

    物件贵重,唐豆和葛长贵都不敢大意,当然,唐豆童鞋是在做戏,他小心翼翼的从葛长贵手中接过天轴,两个人一起展开了卷轴,是一幅立轴。

    唐豆慎重的将立轴挂在了墙上的钉子上,自己往一旁退了一步给葛长贵让开位置,笑道:“早就听说葛老板对书画的造诣不俗,在咱这条街上算得上是书画类的大拿,您请上眼吧,看看我这幅苏东坡的《戏子由》是真是假。”

    葛长贵谦虚了两句,俯下身举起了手中的放大镜,一字一字的看了下去。

    宛丘先生长如丘,宛丘学舍小如舟。

    常时低头诵经史,忽然欠伸屋打头。

    斜风吹帷雨注面,先生不愧旁人羞。

    任従饱死笑方朔,肯为雨立求秦优。

    ……

    文章小技安足程,先生别驾旧齐名。

    如今衰老俱无用,付与时人分重轻。

    葛长贵还没有看完这幅长诗,心中就已经从笔意中断定这幅字必定是出自于苏东坡的手笔了。

    苏东坡书法风格的形成既有时代的成因,也与他早期的人生经历密不可分。

    宋初的书坛一片萧瑟,欧阳修认为:书之盛莫盛于唐,书之废莫废于今。

    赵构《翰墨志》云:本朝承五季之后,无复字画可称,书学之弊,无如本朝。

    从唐末经过五代十国,尚法的书风一直沿袭下来,被唐太宗尊为书圣王羲之的王氏书风,经过唐人的诠释,其所代表的魏晋风度竟成了儒家最高审美法中尽善尽美的范本。

    唐太宗在《王羲之论传》中说:详察古今,研精篆索,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

    张怀瓘亦在《书断》中说:增损古法,裁成今体。进退宪章,耀文含质。推方履度,必动中庸。

    此一诠释对后世书法的影响至深至巨,一代文豪苏东坡也受其影响,早期书法作品悉学钟、王二人,书法亦尚雅,字形温润而饱满,无一点俗气,然宋代的书法大家都比较自我,苏轼当然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位,中期之后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字体飘逸随心所欲,令后人临摹也只是只得其形而不得其意。

    一幅字竟然看了半个小时之久,看得葛长贵额头隐隐见汗。

    字肯定没错,必定是苏东坡的真迹。

    装裱更是宋代苏州的绫裱风格,错不了。

    ‘眉州苏轼’‘东坡居士’两款钤印也没有丝毫的问题。

    整幅字的空白处盖满的历朝历代文人骚客的收藏印,一一看下去,竟然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名人,这更是佐证了这幅字就是一幅真迹。

    真的如唐豆所说,葛长贵真的是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妈的,这小子说这幅字已经应给了别人,是诈我还是真的?

    这幅字尺幅不小,最少有三平方尺,我该给这小子出个什么价合适?

    苏东坡的真迹是无价之宝,就连元代黄公望的作品都拍卖到了四百多万元一平方尺,而跟苏东坡同时代的黄庭坚的书法更是创造了拍卖会上的奇迹,那么苏东坡这幅字值多少钱?

    这小子可不是个傻子,出价低了估计这小子能把我直接轰出去。

    葛长贵举棋不定,一旁的唐豆可有些不难烦了。

    “怎么样葛老板,看完了没有?看完了我可就收起来了。你不会是拿我这儿当成了书画展,买张门票进去看起来就没完了吧,我可是看在老邻居的面上没跟你收门票钱。”

    葛长贵嘿嘿干笑了两声:“小唐老板真会开玩笑。”

    眼巴巴的看着唐豆把这幅字由墙上摘下来,卷起来重新放回金星紫檀书画匣里,葛长贵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就跟唐豆现在拿着的是他的心肝宝贝一般。

    妈的,这么好的物件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撞上这么大的大运,要是那个老宅子被自己掏到那该多好呀。

    无尽的懊恼,无尽的羡慕嫉妒恨,葛长贵连扑上去抢过那个匣子撒腿就跑的心思都有了。

    见到唐豆伸手要去抱那个书画匣,葛长贵急忙一手按在了匣子上,望着唐豆说道:“小唐老板且慢。”

    唐豆笑着摇了摇头:“葛老板,我早就劝过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得,你就当没见过我这物件,这物件我可已经应给了别人,这两天就要给人家送过去,你可千万不要说出什么让我为难的话来。”

    葛长贵嘿嘿干笑了两声,手依旧按在书画匣上没有放开,他望着唐豆问道:“小唐老板,我能不能冒昧打听一下,你这幅字应给谁了?”

    唐豆笑道:“葛老板,你这问的可是有点不太合规矩吧?”

第92章 击掌为誓

    做生意让财不让路,客户是生意人最宝贵的资源,葛长贵开口打探唐豆的客户确实是犯了忌讳。

    不过葛长贵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小唐老板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你那个客人给你出价多少。”

    唐豆笑道:“貌似这也跟葛老板无关吧?我可是提前就跟你说了,这物件我既然应给别人了就不会反悔,人无信而不立,你说对不对葛老板?”

    葛长贵尴尬笑笑:“小唐老板说得在理,不过话说回来,做生意嘛,总要把利益最大化,如果买家出的价格相差不大,咱们自然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不过要是相差悬殊了,那咱们也得琢磨琢磨不是么,毕竟这物件只有一个,多卖点钱也没啥毛病吧。”

    唐豆闻言似乎颇有些意动,沉吟着把手从书画匣上缩了回去。

    葛长贵心中一喜,趁热打铁追问道:“小唐老板,那位客人到底给你出价多少?实不相瞒,你这幅苏东坡的《戏子由》我确实是看中了,想要听听价,如果要是合适的话,我想接下来。”

    老东西,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

    唐豆装模做样的犹豫了半天,终于冲着葛长贵伸出了五根手指,来回翻了两番。

    葛长贵脱口而出:“一百五十万?”

    唐豆被葛长贵的理解吓了一跳,直接探出双手从葛长贵掌下夺过书画匣,瞪着葛长贵说道:“葛老板,您该干嘛干嘛去,如果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儿,就到街口的茶楼去泡壶茶,那儿有的是人陪您扯淡。”

    看到唐豆抱着匣子要返回卧室,葛长贵急忙站起来一把扯住了唐豆,赔笑说道:“唐兄弟别急嘛,咱有话好说。”

    “我跟你没啥好说的,你请吧。”唐豆黑着脸说道。

    葛长贵硬生生将唐豆按回到沙发上,赔笑说道:“我知道唐兄弟说的是一千五百万,我刚才是说溜嘴了。”

    唐豆哼了一声,翻了葛长贵一眼:“葛老板,你这一说溜了嘴,整个把我当成白痴了。”

    葛长贵嘿嘿一笑,直接坐到了唐豆身边打起了亲情牌:“唐兄弟,你说咱们街里街坊的在一块扎堆做生意也有十几年了,好赖大家都跟一家人似的,是不是,有啥事儿大家都相互帮衬着……”

    这一眨眼的功夫,葛长贵连唐兄弟这个称呼都叫得顺嘴了,年轻人面薄,也许自己用嘴皮子就能打动他呢。

    可惜唐豆却没有给葛长贵这个面子,他伸手止住葛长贵的滔滔不绝,屁股往一旁挪了挪跟葛长贵拉开一点距离,开口说道:“葛老板你打住,有事说事,别整那些没用的,咱们两家门对门十几年,谁不了解谁,你这一套去忽悠别人成,在我这行不通。”

    葛长贵被唐豆噎得老脸一红,心中骂着小兔崽子,脑子里飞快转着圈,一狠心,冲着唐豆说道:“就这价,唐兄弟,你把这幅字转给我好不好?”

    既然别人已经应了一千五百万,葛长贵出价自然就不能比一千五百万低,也省得他喊出一个低价来被唐豆啐一脸唾沫。

    唐豆似笑非笑的望着葛长贵,开口问道:“就这价?就这价是什么价?”

    “一千五百万。”葛长贵狠心说道。

    唐豆哈哈的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冲着葛长贵问道:“葛老板,凭咱两家的交情,你觉得我会不会因为同样的价格把这幅字卖给你而得罪我的客人?”

    葛长贵老脸一红,从唐豆他老爸算起,他们两家也是一毛钱的交情也没有,老唐精明,自己算计不了,可是这小唐自己可是已经给他下了两回套了,自然谈不上什么交情。当然,下套的事儿只有自己知道,这小子要是知道我给他下过两次套,恐怕这小子连门都不会让我进。

    葛长贵犹豫了半天,狠心说道:“唐兄弟,我再给你加一百万,一千六百万,怎么样?”

    “不怎么样。”唐豆直接回了葛长贵:“为了你这一百万让我得罪一个客户?值不值先放到一边,如果我那客户要是知道的话,我想他也不会在乎多花一两百万的,毕竟苏东坡的真迹现在在市面上几乎已经绝迹,我敢说这幅字的转手价只会越来越高,我要不是用钱的话,我还想着把这幅字在手里压个三五年呢。”

    唐豆现在有多少身家恐怕也就是杨灯最清楚,就算是周老杨一眼等人也只是知道唐豆那几个物件在宝德秋拍上拍了多少钱,古玩街上这些做生意的人这一段时间议论最多的,虽然也是在这一次宝德秋拍上拍卖出两亿三千八百八十万天价的那只宣德炉,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只宣德炉就是唐豆的,要说猜出一些的恐怕只有猛子一人,但是猛子怎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葛长贵自然也不清楚他面前坐着的唐豆早已是今非昔比,否则的话他不仅不会再给唐豆设什么套,估计他早就想办法跟唐豆套交情拉关系了。

    葛长贵知道现在自己无论出什么价,都只会让这幅字的价格节节攀升,老奸巨猾的他才不会去做这种傻事,他要让唐豆自己说出一个价来,这样才会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葛长贵眼巴巴的望着唐豆,开口问道:“小唐老板,要不你说个价,多少钱你才肯把这幅字转让给我。”

    唐豆眼睛眯了起来,半晌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冲着葛长贵伸出了两根手指头:“除非这个价,否则一切免谈。”

    葛长贵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重复道:“两千万?”

    唐豆已经把话说死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剩下的就看葛长贵自己怎么决断了。

    葛长贵失神的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圈,站住脚步,望着唐豆说道:“唐兄弟,可不可以……”

    “不可以。”没等葛长贵把话说完,唐豆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葛长贵的话,冷声说道:“我流失一个客户总是需要补偿的,少一点都不值,拖欠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葛老板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愿意要,一手钱一手货,差一毛钱也没商量。”

    葛长贵嘴角抽搐了几下,痛下狠心,冲着唐豆说道:“好,就依了你,两千万,唐兄弟把这物件给我留一天,我这就攒(cuan)钱去。”

    唐豆笑着抱着那个书画匣站起身:“看在老街坊的面子上,我就给你留一天,明天这个时候葛老板如果还没攒够钱,对不起了,那这物件葛老板也就不用惦记着了。”

    “好,一言为定。”葛老板冲着唐豆伸出了手。

    唐豆微笑着在葛长贵手上拍了一下:“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等你。”

第93章 不合规矩

    葛长贵脚步匆匆返回自己的聚宝斋,冲着迎过来的伙计吩咐了一声:“照看铺面,没事儿不许来打搅我。”

    伙计急忙应了一声退到一旁,忍不住向对面的古往今来看了一眼。

    貌似掌柜的每回从古往今来出来都是脸色不善的样子,既然是冤家对头,你没事儿还去撩拨人家干嘛,人家招你惹你了?

    得,这也不是咱一个小伙计操心的事儿,干活拿工资吧。

    葛长贵直接走到了后宅,走进卧室从裤腰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保险柜。

    保险柜中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画匣,还有几副裸装着的卷轴和善本,足有二三十幅,看来葛长贵手底下还是有一些压箱底的好物件的。

    葛长贵没有看那些字画,直接从一个小木匣中拿出来几张银行卡和存折。

    其实这些银行卡和存折里有多少钱他心里都有数,可是有些人往往就是这样,等到要算计着用钱的时候,还会把实物放在自己面前,似乎只有这样才准成。

    一张张数完手中的银行卡和存折,葛长贵眉头锁得更紧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古玩,葛长贵小打小闹连唬带蒙的也赚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钱除去花销之外,剩下的可动用的资金也只有七百多万,距离唐豆开出的两千万的卖价差得太远了。

    葛长贵做了十几年古玩生意,这还是第一次经手这么大的生意,不过他自己心里有数,这一单做成了,恐怕这一单的赚头就要比他这十几年赚的都要多。

    这可是苏东坡的真迹呀,市面上根本就已经见不到了,这可是无价之宝,委托自己踅摸唐宋八大家真迹的那主可是整个金陵城都鼎鼎有名的有钱人,到时候这幅字送到他手里,那价还不是由着自己开?

    葛长贵端着从不离手的绍兴小泥壶围着屋子转了十几圈,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了手机,堆起满面笑容拨打了出去。

    三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没等对方开口,葛长贵已经笑容可掬的开口说道:“常总你好,我是聚宝斋的葛长贵,没耽误您正事吧?”

    葛长贵现在的样子就像那位电话中的常总就在他对面一样,一脸的巴结、一脸的讨好。

    电话彼端的常总呵呵一笑:“葛老板有事请讲。”

    葛长贵呵呵一笑:“是这样的常总,你托我找的物件我给您踅摸着了,也上手看过了,确实是苏东坡的真迹《戏子由》,保证错不了。”

    常总笑道:“你的眼力向来歹毒,你说是真迹那估计就错不了,你给我送过来吧。”

    葛长贵干笑着谦虚了两句,陪着小心说道:“我倒是想马上把这幅字给你送过去,可是这物件现在没在我手里。”

    电话彼端顿了一下,随即常总的笑声从电话中传了过来:“葛老板是什么意思?”

    葛长贵听出常总已经有些不爽了,急忙开口说道:“常总你听我解释,物件肯定没错,不过货主开价太高了,我拿不下来。货主开价三千万,少一个子都不行。呵呵,您知道我是小本生意,一时半会哪儿凑得出这么多钱来。您看,您能不能先预付给我两千五百万?”

    电话中的常总呵呵笑了起来:“葛老板,这有点不太合规矩吧?总不能我连东西都没见到就先把钱给你吧?你知道这可是几千万,可不是仨瓜俩枣的,财帛动人心呀,这么大笔钱很容易让一些人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是是是,常总教训的是,我这个要求确实是有点不大合规矩”,葛长贵急忙随声附和,不过话锋一转却是做起了保证:“常总,您认识我老葛也这么长时间了,您应该也知道我老葛的为人,我绝不会做那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您放心,这幅《戏子由》我一拿到马上就给您送过去。”

    常总哈哈一笑:“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这不是买包世臣的字画三万五万的事情,毕竟这是几千万的物件。要不葛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直接带我去见货主,我见到东西直接掏钱买下来,咱就按照行里的规矩成三破二,货主要是不愿意支付那两成,我也一并算给你,你看这样怎么样?”

    成三破二那就是百分之五了,按照三千万的物件来说,那可也是一百五十万了,这个中介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够一个普通家庭舒舒坦坦过一辈子的了。

    电话这头的葛长贵听到常总的话却傻眼了。

    我日呦,常总要是跟那小子一见面这不就全穿帮了么?那小子给自己开价两千万,我报给常总三千万,常总要是知道之后还不得当场甩给我一个大嘴巴?还什么成三破二?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常总可是黑白通吃的大人物,他一个电话打出去不找人活埋了我都是好事,就算常总肯饶过我,那估计我以后在金陵也没法混了。

    葛长贵大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常总,您不知道,那货主他不见生人,我这也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搭上的关系。”

    电话彼端的常总哈哈笑了起来:“葛老板,你就是想叫我一起去我还不一定有工夫呢。这样吧,物件要是到了你手里你就给我送过来,东西没错的话绝差不了你的,我还要开会,就这样。”

    说罢,常总挂断了电话,葛长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不敢骂常总,却无端端的却骂起了唐豆:“小兔崽子,你要是把那幅字三五百万卖给我不就得了,麻痹,这一回常总恐怕也猜出我打的什么主意了。等老子有钱了,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唐豆好端端打了个喷嚏,伸手揉着鼻子嘀咕道:“谁骂我了,嗯,可能是灯怪我没给她打电话了。”

    唐豆摸出手机拨了出去:“灯啊,想我了没……”

    屋子里,葛长贵愁眉苦脸的又是转了好几个圈子,俯下身看一眼自己保险柜中那些字画善本,又是心疼的摇头叹气接着转圈子。

    妈的,怎么偏偏赶上节假日,连去找银行贷款都没有办法,而那个小兔崽子却只给了一天的期限,这可如何是好。

第94章 怎么感冒了

    葛长贵围着屋子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托着自己的绍兴小泥壶走出了聚宝斋,一步三摇的走进了孙老板的店铺。

    “呵呵,葛老板来了,快请进。”孙老板一见葛长贵急忙笑着迎了上来。

    葛长贵呵呵一笑在孙老板的谦让下坐了下来,笑呵呵的望着孙老板说道:“孙老板,你托我那事儿前几天我跟理事长喝酒的时候提起了,理事长原则上已经同意了我对你的提名,我只要再找几个理事沟通一下你这事应该问题不大,恭喜呀孙理事。”

    孙老板笑着递给葛长贵一根烟,弯腰给葛长贵把火点上,陪着笑说道:“这还要多仰仗葛老板从中协调,葛老板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咱哥俩今天晚上出去喝一杯,再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葛长贵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冲着孙老板笑道:“大家都在一条街上做生意,本来就应该相互帮衬,你说是不是孙老板?”

    孙老板急忙点头附和:“那是那是,葛老板您是咱这条街上的龙头,以后还要仰仗你多照应。”

    葛长贵笑着摆了摆手:“照应说不上,大家都是谁有了难处相互帮一把。我这儿正有点事要请孙老板帮个小忙。”

    “您说。”孙老板笑着说道。

    葛长贵喝了口茶,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中了一个物件,下家都已经找好了,就是钱有点不大凑手,能不能先从孙老板这儿周转一点,我保证最多一个月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孙老板脸色变了一下,挤出笑容摆了摆手:“咱哥俩还说什么利息,您说吧,您用多少?”

    葛长贵在路上早就掂量好了,他知道孙老板也有这个实力,笑着冲着孙老板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百万,最多用一个月。”

    孙老板被葛长贵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这老家伙,这是摸着我的家底来的呀。

    孙老板嘬了一下牙花,为难地说道:“葛老板,不是我不借给你,您要的这数目实在也忒大了。实不相瞒,我刚给我闺女买了套房子花了四百多万,您要是早几天跟我借我还真拿得出来。您要是要个三五十万的,容我几天的时间我想想办法倒是可以给您凑出来,这五百万,兄弟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葛长贵眼角抽搐了一下,麻痹的,你闺女才十八岁,用得着你给她买房子?

    葛长贵人老成精,哪会不知道孙老板这是压根就不想借呀,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事儿求着自己,恐怕连这个三五十万的说头都不会有。还容你几天,容你几天老子这儿黄花菜都凉了。

    葛长贵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那成,我这钱用的挺急,就不麻烦孙老板了,关于你争取古玩协会理事的事儿我忘不了。”

    妈的,我是忘不了,别说我根本还没跟古玩协会的理事长提这件事儿,就算旁人提起来我也给你搅合黄了。帮忙我帮不上,帮倒忙可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想进古玩协会当理事,你死了这条心吧。

    孙老板也是精明人,哪儿听不出葛长贵话里的意思,心里一凉,急忙开口挽救:“葛老板别急着走呀,晚上咱哥俩喝一盅,钱的事儿咱们再想办法。”

    葛长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钱的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老葛当了这么多年的古玩协会理事,路子还有一些,这钱我用的急,没工夫陪您喝酒,咱回见。”

    孙老板追着葛长贵的屁股把他送出店门,不过这五百万他可是真心不想掏给葛长贵。

    这年头,人心不古,没听那句话么,你要是想跟谁断交,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借钱,甭管成与不成,一准断交。

    临出店门,孙老板突然想起祸水东移这一招,陪着笑在葛长贵屁股后面说道:“葛老板,要不您到黄老板那儿瞅瞅去,他去黄浦参加宝德秋拍可是出手了好几个物件,听说可是卖了不少钱,他那钱肯定还没动。”

    葛长贵眼睛亮了一下,却是依旧黑着脸头也不回的说道:“指不上,我有自己的路子,请留步。”

    绕了个弯子,葛长贵又跑到黄老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聚宝斋的时候脸色已经跟锅底一样了,吓得小伙计都没敢上前招呼他。

    妈的,平时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这条街上是个人物,没想到这一回全看出来了,这一圈转下来竟然连三十万都没借到。

    葛长贵气呼呼的返回后宅,再次打开了保险柜,肉疼的把保险柜中几个书画匣拿了出来,犹豫了半天,终于一狠心把电话拨了出去。

    “是王总么,呵呵,我是夫子庙古玩街聚宝斋的葛长贵呀,呵呵,您想起我来了。您上回看的那幅郑板桥竹石图出的价实在是太低了,我连本钱都没够上,您再加点……别一口价呀王总,郑板桥的竹石图可是传世珍品呀……得,不冲别的,就冲您这个人,我交您这个朋友了,这幅画您拿走……别过两天呀,王总,我跟您说实话,我现在是急需用钱,要不然这幅竹石图我还真舍不得这个价转手给您……好好,我在店里等您。”

    “赵老板呀,我是夫子庙古玩街聚宝斋的葛长贵呀,是这么个事,您上回不是在我这相中了一个善本么……什么?您在外地要过几天回来,那算了,回头一起喝茶……”

    “是老杜吗?嗯,是我,我不是又跟你窜货,我这有两幅宋文治的山水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咱可提前说好了,要现钱……我是有急用,你小子可别拿个这个由头跟我砍价,不然我找别人了,咱都是老朋友了,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成,我等你……”

    十几个电话打下来,葛长贵心都抽搐得麻木了。

    就这一通电话,十几年的存货这一下子全扫空了,而且还没卖到他理想中的价位,光损失最少也得上百万。

    挂断一个电话,葛长贵就骂一次唐豆:“小兔崽子,你等着老子的,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栽在我手里,让你……”

    唐豆啊啾啊啾的打着喷嚏,急忙从药匣子里翻出感冒药倒了杯水灌了下去,揉着鼻子喃喃自语:“这好端端的怎么感冒了呢……”

第95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难得的,唐豆童鞋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古往今来。

    他今天没有穿越到任何一个朝代去搜罗古玩,因为他知道,今天葛长贵必定会前来找他。

    店门打开,没过一盏茶的功夫,葛长贵就走进了古往今来,难得的,这一次他手里没有拿着那个从不离手的绍兴小泥壶,而是拎着一个不小的皮包。

    “猛子,小唐老板在店里吧?”葛长贵笑呵呵的冲着猛子问道,更难得的,他还递给了猛子一根烟。

    猛子并没有接那根烟,而是冲着会客室一努嘴,道:“老板在会客室算账呢,自己进去吧。”

    葛长贵呵呵一笑,收起烟,直接向会客室走去,轻轻敲了两下门,也没等里面答复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唐豆正在打电话,见葛长贵走进来,冲着葛长贵点了一下头,在葛长贵示意下又对着电话讲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起身迎向葛长贵,笑道:“葛老板,刚才我那位客人来电话,问我今天能不能把那幅字送过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人家。”

    葛长贵笑着拎起手中的皮包,冲着唐豆说道:“小唐老板可是说过,人无信不立,我可是依约把钱带过来了。”

    唐豆叹了口气,伸手指了一下沙发:“葛老板请坐吧,你是没有失信,可是我却马上就要失信于人了。”

    葛长贵呵呵笑着把手中的皮包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在皮包上面拍了拍,笑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唐豆呲笑一声,摇了摇头:“算了,现在不说这些了。看葛老板的样子,想必是钱攒齐了?”

    葛长贵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挤出了笑容,没有答复唐豆,而是直接将那个皮包打开,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摞摞的现金堆积在茶几上,不大的功夫皮包空了,茶几上已经堆积起了高高的一大摞钱。

    唐豆似笑非笑的望着葛长贵,开口问道:“全在这儿?”

    唐豆没有堆积一摞钞票数数的瘾,但是他也一眼看出眼前这一堆钱肯定远远不够葛长贵应该付给自己的钱。

    葛长贵深知现金的威力,同样是一百万,存折上的一串数字就远没有一大堆钞票更有说服力,所以他才会特意筹备了这么多的现金展示给唐豆,以方便接下来的话好说出口。

    可是葛长贵明显的失望了,唐豆并没有表现出他所预料中反应,反而显得很平淡。

    妈的,这小子见到这么大一堆钱竟然没有表现出一点兴奋?见鬼了。

    葛长贵这是不知道唐豆的身家早就以亿来计算了,否则的话他恐怕也不会再耍这样的小聪明。

    面对唐豆的询问,葛长贵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伸手又从皮夹里掏出几张银行卡放在了那一大堆钱的上面,望着唐豆说道:“小唐老板,这里是现金三百万,我这几张银行卡里还有七百万,小唐老板,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剩下的一千万我先打个欠条,我保证不出一个月我就会把剩下的一千万如数奉还给小唐老板,利息翻倍怎么样。”

    唐豆微笑着望着葛长贵,从嘴里吐出来几个字:“不怎么样。”

    葛长贵眼角抽搐了几下,陪着小心说道:“小唐老板,咱们多年的老领居了,你还信不过我么?”

    唐豆笑了,望着葛长贵说道:“葛老板让我说实话么?”

    葛长贵注视唐豆片刻,伸出手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苦笑道:“得,你还是不要说实话了。”

    葛长贵知道,如果让唐豆说实话的话必定是非常难听。

    葛长贵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两本房产证放在了银行卡的上面,望着唐豆说道:“小唐老板,这是我聚宝斋和我给儿子买的婚房的房产证,也全压给你了,我儿子那处婚房一百三十多个平方,价值三百多万。这一回总够了吧?”

    唐豆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葛长贵说道:“且不说你儿子的婚房值不值那么多钱,就算那处婚房真值三百万,你的聚宝斋抵七百万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葛长贵的眼角又抽搐了起来,望着唐豆说道:“我知道,聚宝斋的房产是值不了这么多钱,按照现在的市价也就是值四百多万,不过我那儿还有一屋子的物件呢,我那些字画善本总也值二三百万,我也一块都压给你了,这一回总够了吧?”

    唐豆呵呵的笑了起来:“葛老板你真逗,你那一屋子玩意有多少是真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拿着一屋子的破烂跟我抵二三百万?呵呵,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我脑子进水了?”

    葛长贵似乎早就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他听到唐豆的嘲讽之后,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马上望着唐豆说道:“这样吧小唐老板,你手中的这幅苏东坡的真迹我真的看中了,可是短时间之内我真的筹集不出这么多的钱,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一千万和两处房产,两处房产再加上店里的那些物件怎么也能抵得上八百万,我再给你打张二百万的欠条怎么样?我向你发誓,如果一个月内我还不上欠你的钱,让我出门马上就被车撞死。”

    唐豆急忙挥手阻止住葛长贵,一脸无奈的说道:“得得得,葛老板,你也不用咒着自己死。我也看出来了,你对我手里这幅字是志在必得。算了,看在老邻居的面上,我这幅字就转手给你了,不过……”

    葛长贵心花怒放,早有准备的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纸笔:“钱你点好,我马上打欠条,我的两处房产也就先押给你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一定把欠你的钱还给你。”

    葛长贵低下头笔走龙蛇的写欠条,唐豆愁眉苦脸的伸手从那堆钱上拿起两本房产证,在手心里拍了拍,一脸苦瓜的说道:“这生意做的,我要的是钱,我要你的店和你的房子干毛,万一到时候你真还不起我钱了,我还能把你从房子里赶出去咋滴?就算我能把你赶出去,可是这条街上的老街坊还不得在背后戳我脊梁骨?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看那幅字……”

    葛长贵嘿嘿笑着写好欠条,屁颠屁颠的跑到写字台前拿起印尼把大拇指按在里面,在欠条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转回身来重新坐下,却没有把欠条递给唐豆,而是望着唐豆说道:“小唐老板,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过手了?”

    唐豆叹了口气站起身,把手中的两本房产证扔回到那一堆钱上,说道:“你等会儿,我去拿物件。”

    葛长贵连连点头,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他也怕唐豆暗中做什么手脚把苏东坡真迹给掉了包,这种事儿在古玩行中可是屡见不鲜。有一回他卖给一个外地游客字画的时候就曾经使过这样的手段,用一幅赝品把那个客人相中的真迹换了回来,到现在那个客人都没找回来,估计也就是个半瓶醋的鉴赏水平,那副赝品恐怕还被他当成宝贝收藏着呢。每每想起这事儿,葛长贵都要忍不住喝上一小盅,外加再骂一句傻x。

    不大的功夫,唐豆手捧着那个金星紫檀的书画匣从后宅走了回来,葛长贵一见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可都是钱呀,自己只要一倒手就有最少上千万的利润,就算是常总没有相中都没有关系,自己只要等到下一次拍卖会的时候把它拿去送拍,搞不好还能赚到更多的钱。

    这个傻缺毕竟还是太嫩了,难道他就不知道苏东坡的真迹是无价之宝么?

    仔细的检验过匣子中的那幅苏东坡《戏子由》之后,葛长贵和唐豆痛快的进行了交割,如同做贼一般将那个木匣揣进自己怀里,三两步跨过古玩街窜回了聚宝斋。

第96章 患得患失

    钱货两清,唐豆望着面前茶几上的一大堆钞票和两本房产证一张欠条,心里却患得患失的不是滋味。

    他知道,面前的这一堆资产就已经是葛长贵的全部身家了,也许其中还包括他借来的一部分。

    自己这样做真的对么?

    他卖给葛长贵的这幅《戏子由》确实是苏东坡的真迹,绝对没有一丝掺假,是他亲眼看着苏东坡在他带去的宣纸上书写出来的,就连装裱都是用的苏东坡老字画的装裱,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就在他带去的那张宣纸上。

    那张宣纸是他从唐伯虎那儿索要来的。

    苏东坡比唐伯虎早生了四百多年,怎么可能会在四百年后的宣纸上吟诗作画?

    如果这张宣纸的真相被揭露,那么这幅字就已经被判了死刑,至于那上面所有的钤印收藏印全都变成了扯淡。

    唐豆烦躁的把脸埋进了两手之间,心中天人交战。

    想想葛长贵的可恨之处,唐豆恨不得马上见到葛长贵身败名裂沿街乞讨的样子,可是想到葛长贵变成这个样子竟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却又感到深深的内疚。

    人呐,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的时候畅快淋漓,做罢之后却又悔恨交加。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说不上孰优孰劣,对与错是外人评判的标准。

    就在唐豆烦恼得揪自己头发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随后就是一声兴奋到极点的欢呼:“我日呦,这么多钱,你小子这一回发达啦。”

    唐豆不用抬头也知道冲进门来的人必定是猛子,除了他没人敢这样撞进来。

    唐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站起身将沙发上的挎包背在肩上,冲着猛子说道:“猛子哥,我要出去走走,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去吧去吧,不回来都行。”猛子趴在那一大堆钱上,口水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唐豆苦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向门口走去。

    唐豆已经打开了门,猛子这才突然惊醒过来,蹦起来一把拉住了唐豆:“你说啥,你说你要出去走走?去哪?啥时候回来?”

    唐豆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去哪,开车随便转转吧,走到哪儿算哪,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个月。”

    “我去,这么长时间,那这些钱怎么办?”猛子回手指着茶几上的一大堆钱问道。

    唐豆笑了一下:“你看着办吧。”

    猛子抱住了唐豆的肩膀,嘿嘿笑着问道:“全都给我发奖金也成?”

    唐豆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随便你。”

    猛子冲着唐豆挑起了大拇指:“有钱就是任性,得,走你的吧,爱去哪儿去哪,记得活着回来就成。”

    “滚蛋~”唐豆擂了猛子一拳,抬脚向店门外走去。

    猛子抱着唐豆的肩膀一起走着,凑在唐豆耳边低声说道:“豆子你真牛逼,找的造假高手竟然连葛长贵这个老狐狸都套进去了,豆子,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出去散布葛长贵打眼买了一幅苏东坡赝品的消息?”

    唐豆顿了一下脚步,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顺其自然吧,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以后怎么发展跟咱们都没关系了。”

    “啊?”猛子愣住了。

    前面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嘛,葛长贵这个老东西一而再的出阴招陷害唐豆,说好了这一回要让这个老东西结结实实的栽一个大跟头么,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猛子追着唐豆的屁股低声问道:“豆子,万一那个老东西真把那幅字忽悠出去了,那岂不是咱们帮着老东西发了一笔横财?”

    唐豆笑了笑:“如果是那样也是他命不该绝,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我走了。”

    说罢,唐豆头也不回的汇入人流之中,直接向古玩街外走去。

    猛子呆呆的望着唐豆的背影,伸手挠了挠头,这小子啥时候变得跟庙里的老和尚似的,说话学会打机锋了。

    猛子返回店里又趴在那堆钱上流了半天口水,这才把葛长贵的两本房产证和欠条锁进了会客室中的小保险柜,找了个包把钱装了进去,叫上柳淑仪一起到街口的银行把钱存进了古往今来的账户。

    唐豆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金陵城中胡乱转着,迷迷糊糊间就把车驶上了环城高速,看了一眼路标指示,苦笑了一下,原本是想去一个一望无垠的地方好好静一静的,没想到潜意识还是指引着他驶向了另一个更加繁华的大都市。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中午过后唐豆到达了黄浦市。

    连gps导航带问路,唐豆这个路痴终于磕磕绊绊的找到了黄浦市中心医院,这一回不用询问了,把车在停车场停好之后,径直来到秦杰住院的骨科住院部。

    推门进入秦杰住的高干病房,只见秦杰正半坐在病床上,闻声看到唐豆走进来,嘴角露出了笑容,柔声说道:“豆子来啦,来,过来坐。”

    正坐在秦杰床头椅子上削苹果的杨一眼侧着耳朵听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嘴里却骂道:“臭小子,什么时候走路跟狸猫似的没动静了。”

    因为杨一眼眼睛的缘故,唐豆每次跟他见面的时候都故意放重了脚步,可是今天一直想着心事,却把这个细节给忽略了,没想到一下就被杨一眼听了出来。

    唐豆咧嘴笑了笑,把手中提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俯身拉住秦杰伸过来的手柔声问道:“伯母,您感觉好些了没有?”

    秦杰笑着拉着唐豆坐在床头,拍着他的手笑道:“好多了,昨天刚做了第二次手术,等恢复一段时间赵医生说再给我做第三次手术,到时候就可以试着恢复行走了。豆子,这次伯母不管能不能重新站起来都要谢谢你,是你的出现让我们一家走出了阴霾。”

    唐豆咧了一下嘴刚要谦虚,另一旁的杨一眼哼了一声说道:“谢什么谢,这个臭小子把我闺女都拐走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爸,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从门口传来跺脚声和杨灯气呼呼的娇嗔。

    杨灯身旁跟着的人正是周复始,他哈哈笑着说道:“灯丫头,甭搭理这个老家伙,拐走就拐走,当我周复始的徒媳也不会委屈你。”

    杨灯小脸臊红,咬牙切齿的冲着唐豆无声指责,看口型也知道说的是‘都怪你’。

    唐豆咧着嘴站起身跟周老打招呼。

    周老笑道:“臭小子,怎么提前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溜过来了,是不是想给灯丫头来个惊喜?”

    唐豆嘿嘿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师父最近身体还好吧。”

    周老呵呵一笑:“吃得饱睡得香,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过来找老家伙拌两句嘴,乐呵着呢。”

    杨一眼黑着脸骂道:“原来你这个老东西每天跑过来是没安好心呀?”

    “你才知道呀?我知道你这个老家伙气量小,专门过来帮你增加肺活量的,你还不得谢谢我。”

    “我谢你?我把你大卸八块。”

    两个老头一见面又开始掐上了,秦杰嘴角露出了笑容,望着唐豆问道:“你午饭吃了没有?”

    唐豆伸手摸了摸肚子,咕噜一声,呵呵笑道:“还真忘了。”

    秦杰笑着推了唐豆一把:“这孩子连吃饭都能忘了,让灯陪你出去吃点东西吧。”

    “哎”,唐豆痛快地应了一声,走过去拉住了杨灯的小手,望着病房里的三个人说道:“那我们出去了。”

    秦杰笑着点了点头,杨一眼和周老正唇枪舌剑斗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搭理唐豆。

    唐豆笑笑,拽着脸儿红红的杨灯走出了病房。

第97章 爱情是灵丹妙药

    一个清静的小饭店里,唐豆和杨灯相对而坐,桌上放着一盘荤素搭配的炒菜,唐豆面前还有一碗米饭,不过唐豆只扒了几口就再也没有动过。

    “怎么了?有心事?”杨灯望着唐豆问道。

    唐豆笑笑摇了摇头:“没有,没胃口。”

    杨灯伸手抓住了唐豆在桌上摆弄筷子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说过,有什么事儿咱们两个人一起扛。”

    唐豆反手抓住了杨灯的说,低声说道:“对不起。”

    杨灯咯咯笑了起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原谅你。”

    唐豆一阵无语,拿起杨灯的小手在上面咬了一口,留下两排牙印,恶狠狠的说道:“让你胡说八道,这是对你的惩罚。”

    杨灯咯咯笑着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唐豆叹了口气,盯着杨灯的眼睛说道:“我害了一个人。”

    明显的可以看出杨灯的笑容有些凝固。

    杨灯想了想说道:“你如果害人必定有你的原因。”

    唐豆呼出了一口大气,使劲捏了捏杨灯的小手,低声说道:“谢谢你。”

    杨灯莞尔一笑,她知道唐豆必定会接着说下去。

    唐豆想了一下,把自己返回金陵之后葛长贵再次给自己设套,包括自己做了一幅赝品坑害葛长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将那幅自己亲手炮制的,说不上是赝品的赝品说成了他人的手笔。

    杨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唐豆,直到唐豆说完也没有说一句话。

    唐豆有些心虚的望着杨灯,轻声问道:“灯,这件事儿我是不是做错了?”

    杨灯盯着唐豆,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活该。”

    得到杨灯的肯定,唐豆心里豁然舒畅,此刻就算全世界都说他做错了他也已经不再在乎。

    唐豆紧紧握住杨灯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现在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了。”

    “他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不值得有一丝怜悯。你难道忘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我爸说过,对这种善使阴谋诡计坑害别人的人,只要有机会把他打倒,就一定要再踩上一只脚,让他永远不能翻身,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深受其害。如果等到反过来的那一天,他绝不会对你有一点的仁慈。”

    唐豆呼出了一口大气:“我明白了。”

    说罢,唐豆端起面前的米饭,使劲往嘴里扒了两口,转眼之间一饭一菜一汤盆干碗净。

    杨灯咯咯笑了起来:“吃得跟狗舔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多少天。”

    唐豆呵呵笑着扔掉抹嘴的纸巾,伸手再次抓住了杨灯的小手,低声说道:“如果我是那个啥,你就是我的吉娃娃,呵呵,老板埋单。”

    唐豆心情舒畅的跟杨灯手拉手返回医院,你推我一把,我挤你一下,收获了一路的羡慕嫉妒恨。

    推开病房门,杨一眼和周老已经偃旗息鼓,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玩一块古玉。

    唐豆呵呵笑着拍马屁的凑过去给二人将茶杯里的水添满,拉着杨灯坐在了周老身边。

    周老看了两人一眼,笑道:“都说爱情是最好的灵丹妙药,看来此言果然不虚,这臭小子跟灯丫头吃了顿饭回来马上就换了个人。”

    唐豆咧了咧嘴,狂拍马屁:“师父慧眼如炬……”

    周老笑着赏给唐豆一个爆栗,骂道:“跟贺斌那小子没认识几天,倒是把那个臭小子油嘴滑舌给学来了。是不是烦心事已经解决了?”

    唐豆咧嘴傻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被您看出来了。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灯刚才批评我了。”

    周老呵呵一笑,也不问唐豆为了什么事烦心,笑着说道:“想开了就好,人的一生就是由数不清的问题组成的,遇到一个解决一个,别把问题存下来,否则就会生病。”

    唐豆点头受教:“我知道了师父。”

    见唐豆真的听懂了自己的话,周老也不再多说什么,更没有询问唐豆为了什么事烦心,呵呵一笑转向杨一眼,笑着问道:“怎么样老家伙,看出我这块玉璧的出处了没有?”

    杨一眼呲了一声:“一块小破玉璧而已,看雕工纹饰最多了也就是战国的玩意,穷显摆什么,虽然这块玉摸起来像是一块好玉,可是不知道沁色怎么样,搞不好也就是鸡蛋黄茄皮紫那样的大路货。”

    周老哈哈的笑了起来:“老家伙,战国的玉璧到了你嘴里都成了破玩意了,行,算你厉害。我告诉你吧,我这块玉的沁色是水银沁,怎么样,还不赖吧。夫宝玉之可贵者,晶莹光洁,温润纯厚,结阴阳二气之精灵,受日月三光之陶熔。其色沁之妙,直同浮云遮日,舞鹤游天之奇致奇趣,令人不测。较之宝石,徒有光彩,而少神韵,能夺人之目,而不能动人之心者,则远胜十倍矣!”

    周老得意洋洋的拽起了书包,一旁的杨一眼眉梢挑了挑,呵呵一笑顺手将玉璧塞进了怀里。

    看到杨一眼的动作,周老惊叫起来:“哎,老家伙,你想干什么?”

    杨一眼嘿嘿一笑:“这块玉璧放在你手里盘也就白瞎了,我帮你盘,等盘好了我再还给你。”

    “老家伙,咱可不带这样的。这块玉璧我已经盘了五年了,我用不着你帮忙,给你盘,那还不得等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我还不如干脆送给你好了。”周老急赤白脸的说道。

    杨一眼哈哈的笑了起来:“十三彩二十六色,难得遇到一块水银沁的好玉,你这个老东西刚拿到这块玉的时候是不是武盘来着?后来你又怕伤了这块玉才改的文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周老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老心中嘀咕,这个老家伙真是神了,就用手摸了摸这块玉,竟然就知道我先是用武盘后又改的文盘,就算自己睁着眼也无法从这块玉上辨别出武盘和文盘所留下的痕迹呀。

    所谓文盘就是将古玉佩戴在自己身上,用人体之气养护玉,使玉慢慢吐出原先在地下侵蚀进去的杂质污物,这种盘法往往需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

    而武盘则快速了许多,也可以说是粗暴了许多。盘玉者先是用旧白布,然后用新白布,昼夜不停的摩擦古玉,让其发热吐出玉中的杂质。现在有一些人甚至用机器替代了人工,盘玉的速度更加快速。

    可惜,用武盘法很容易伤到玉器本身的纹饰雕琢,使其失去原本的韵味。真正玩玉的人是绝不会使用武盘来盘玉的,只有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了尽快将手中的玉器卖上一个好价钱才会这样去做。

    听到周老下意识的询问,杨一眼眉梢挑了一下,冲着周老问道:“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武盘过这块玉了?”

    我去,原来杨一眼刚才所说的先武盘后文盘是胡蒙的。

    周老自知失言,呵呵的笑了起来:“我自己的玉,我爱怎么盘怎么盘,你管得着么。”

    杨一眼伸出双指冲着周老比划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抠瞎你这个老东西双眼,这样难得一见的好玉你竟然敢用武盘。就是文盘都委屈了这块玉,你应该意盘才对。”

    意盘是指时不时的将玉拿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想象玉的种种美德,与之心灵沟通,最终吐出杂质变得通透,使其脱胎盘变。

    意盘说得有些玄妙,但是事实上古玉虽然不可能每一块都可以脱胎,但是真正的古玉都会出现盘变的现象,只是变化或大或小,只有把玩那块古玉的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微妙变化。

    两个老头为了这块玉又起争端,唐豆和杨灯相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唐豆刚要开口说话,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电话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大龙地产常威的名字,急忙站起身走到一侧接通了电话。

第98章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唐豆是通过帝豪皇家的老总杜德艺认识的常威,初次见面就刮了人家常威一个停车位,不过那次聚会之后双方虽然都互留了电话,却也一直没有再次联系过,如今常威给他打来电话,让唐豆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两个人呵呵笑着说了一通开场白之后,常威笑着问道:“唐先生,今晚有没有时间,咱哥俩找个地方小酌一杯如何?”

    唐豆歉意的回答道:“实在对不起常总,我现在在黄浦市,这样吧,我从黄浦回去之后给您打电话,咱们再约时间。”

    “你在黄浦?实在是太巧了,我也正打算到黄浦去呢,这样吧,等我到了黄浦再给你打电话……”常威在电话中兴奋的说道。

    刚才你还说晚上找个地方小酌一杯呢,这一转眼又打算到黄浦来了。

    唐豆笑了,对着话筒说道:“常总不会找我有什么事儿吧?还请常总有话直言,只要是我唐豆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

    那是,你占了人家这么多便宜,人家要是有事找你了你还一推三六五,那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常威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这点小心思被唐兄弟看穿了,得,我也不跟兄弟你绕弯子了,是这样的,我刚收上来一个物件,你知道我对瓷器有偏好,对这物件我看不好,想请唐兄弟你帮忙掌掌眼。”

    唐豆笑道:“常总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常威笑道:“被唐兄弟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不过这物件是我花三千多万收上来的,要派一些用场,实在是不能出点什么差错。如果周老有时间的话,呵呵,还麻烦唐兄弟帮忙引介一下,请周老帮忙看一眼,断一个真伪。”

    唐豆笑了笑说道:“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这样吧常总,正好我现在正跟师父在一块,我问一下他的意见,过一会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常威连声道谢。

    挂断电话,唐豆走回来站到沙发旁,见两个老头还在为了那个战国玉璧唇枪舌剑的斗嘴,一笑插了进去:“师父,刚才是一个朋友来的电话,他花了三千多万买了一个物件,看不准,想要请您帮忙掌掌眼,您看这事儿应还是不应?”

    这可是唐豆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儿向周老张嘴,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周老如果不答应的话他回话的时候对常威也不太好讲。

    周老看向唐豆,笑道:“三千多万转手的物件倒是值得一看,让他拿来吧。”

    周老这是给唐豆面子,别人想请他帮忙看物件那要看老头的心情,可不是什么人随便拿物件过来周老都给看的,而且周老看物件也从来不以物件本身的价值做标准,不然的话高明德怎么敢把三千块钱买的那个荷花缸给周老送过去。

    唐豆笑了笑重新走到一旁,掏出手机给常威拨了过去。

    “常总你好,你带着东西到黄浦来吧,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您。”

    “好的好的,我马上动身,大约晚饭之前就能赶到,到时候咱们一起吃个饭。”

    唐豆呵呵一笑:“到时再安排吧。”

    下午六点刚过,唐豆的手机再次响起,唐豆掏出手机一看正是常威的电话,一边起身向旁边走,一边顺手接了起来。

    “常总你好。”

    “呵呵,唐兄弟,我马上就要出高速了,不知道你和周老现在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接你们。”

    唐豆说了一声稍等,手捂话筒转身走回来望着周老问道:“师父,我那个朋友已经从金陵赶过来了,您看安排在什么地方见面比较合适?”

    周老笑了笑说道:“到这里来肯定不合适,这样吧,医院对面有一个鑫光酒店,你在那订个包厢,让他直接到那去吧。”

    唐豆应了一声,把地点转告给常威,马上114查询到鑫光酒店的电话打过去定了一个房间。

    唐豆扶着杨一眼和周老二人走出医院直接步行来到了鑫光酒店,报上名字,直接被服务员领到了预定好的包厢里,把菜点好之后,跟二老告了一声罪,到门外去迎接常威。

    杨灯没有跟着一起来,留在医院里陪伴秦杰。

    唐豆特意在酒店里叫了两份可口的饭菜让服务员先给她们送过去,虽然医院食堂对高干病房有单独的小灶,不过毕竟不如外面酒店做得更加可口一些。

    十几分钟后,一辆磅礴大气尽显奢华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酒店门前,常威推开车门从车里钻了出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大步走进了酒店,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保镖这一类的角色。

    唐豆正坐在门厅里喝茶,见到常威走进酒店,放下茶杯笑着站起身迎了过去,远远的伸出了手:“还要劳烦常总跑这么远的路,实在是不好意思。”

    常威笑着跟唐豆握了手,拍着唐豆的胳膊说道:“是我该不好意思才对,本来是不敢劳烦周老帮忙的,不过这个物件对我比较重要,这才斗胆请唐兄弟帮忙引介,还请唐兄弟不要见怪。”

    两个人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唐豆告诉常威杨一眼也来了,这令常威受宠若惊,又是说了一番客套话。

    唐豆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常威一笑点了点头,转身从跟随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皮箱,挥了挥手说道:“你们自己安排一下,就不要跟我进去了。”

    在周老和杨一眼面前,常威哪里敢摆谱,这物件还是自己拿着显得更加诚心。

    两个人乘坐电梯到达三楼,刚刚走出电梯,常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正准备静音,见到手机上闪烁着的名字,笑了一下,冲着唐豆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唐兄弟,有个电话不得不先接一下。”

    唐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退开一步,观赏起走廊墙壁上悬挂着的印刷品山水画。

    常威接通电话,等对方焦急的把事情说完之后,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实在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致使你的支票不能兑现,这样吧,我马上安排财务人员给那个账号把钱拨过去,等到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到银行把钱转出来了,呵呵,不用客气,就这样,好,回见。”

    常威挂断电话,直接把电话设置成了震动,笑着冲着唐豆说道:“不好意思,让唐兄弟久等了,咱们走吧,让杨老和周老久等我可吃罪不起。”

    唐豆见常威并没有如电话中刚才答复的那般,马上通知财务人员给什么帐号拨款,看来导致支票不能及时兑现恐怕也并非是疏忽造成的。

    唐豆笑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心中却在感叹这些大商人实在是个顶个的狡猾,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说起来常威对他还是非常不错的,一个电话给他解决了一个车位,连物业费都给免了,就冲这份人情自己也该帮他这个忙。

第99章 看不好

    进入预定好的包厢,周老和杨一眼二人正坐在沙发上泡功夫茶,在唐豆的引介下,常威急忙一脸诚惶诚恐的向二老请安。

    周老笑着跟常威握了握手,说道:“听说你花了三千多万过手了一个物件,是什么物件?拿出来让老头子开开眼吧。”

    常威笑着说道:“是一幅字画,看东西先不着急,周老杨老,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周老笑着摆了摆手:“吃东西先不着急,你大老远的从金陵赶过来,这一颗心恐怕还悬着呢,先坐下喝杯茶顺顺气,咱们还是先把物件看了以后再说。”

    杨一眼在一旁笑着说道:“老周,既然这小子的朋友拿来的是字画,一会儿你可不要难为我这个老瞎子。”

    当着外人的面,杨一眼和周老之间连称呼都客气了许多,不再是老东西老家伙的叫着了。

    周老呵呵的笑了起来。

    常威为难的看了唐豆一眼,这刚一见面周老就要先看物件,怎么的也应该吃饱喝足让他略表一番心意以后再说吧。

    唐豆笑着冲着常威点了点头:“听我师父的吧。”

    常威应了一声,把手中拎着的长皮箱放在了一旁的一把椅子上,打开皮箱,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个书画匣。

    见到那个书画匣,唐豆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起来。

    我日呦,不会是这么巧吧,这不是今天早晨葛长贵从自己手中刚刚拿走的那幅苏东坡的《戏子由》么。

    周老召唤包厢里的服务员将茶几清理了出来,常威将那个书画匣放在了茶几之上。

    看到那个书画匣的形制,周老的眼前就是一亮,呵呵一笑,伸手拉住了杨一眼的大手,把他的手按在了那个书画匣上,笑道:“老杨,这个书画匣有点意思,你先看看。”

    “呵呵,你这是憋着坏让我出丑呀。”杨一眼笑着回应周老,却是也把那个书画匣抱了起来,掂了一下分量,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慢慢的摸索了一遍,笑道:“通体用紫檀木做这么大的一个书画匣,确实是也够奢侈的。看着包角和搭扣的形制,还有匣面上镂刻的人物笔意,这个书画匣应该是明代早期中期的产物。好物件,这个匣子恐怕就得价值几十万,希望别是金玉其外。”

    在古玩行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数不胜数,一个精致的包装可以把一坨屎当成稀世珍宝卖出去也是有可能的,这就是包装给人先入为主起到的铺垫作用。

    杨一眼笑着将书画匣放回到茶几上,根本就没打算书画匣将里面的字画拿出来摸一下,他如此说,只是为了要提醒一下周老看字画的时候要慎重。

    周老笑着拍了拍杨一眼的大腿,笑不可支的说道:“老杨,原来你也有打眼的时候,你给这个匣子估价估低啦,这个匣子可是金星紫檀制作的。”

    杨一眼眉梢挑了挑:“老东……周……,哼哼,我本来打算那块玉璧玩两天就还给你的,这一回,你就等我盘好了以后再说吧,哼。”

    目不能视,哪儿分辨的出金星紫檀和紫檀的区别?能够仅凭双手触摸就把这个书画匣断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骇人听闻了,这个老东西这不是故意揭短么。

    周老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那块玉璧我既然拿给你看,就早就做好了遇到土匪的心理准备。”

    常威拘谨的望着周老和杨一眼斗嘴,哪里敢贸然插话。

    唐豆苦笑着看了常威一眼,心想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呀,自己精心制造的这件苏东坡的真迹,没想到只在外面转了一天的时间就又重新摆到了自己面前。

    唐豆绝对相信自己的造假水平,况且这幅字确实是出自苏东坡的手笔,绝对是真迹,可是……哎。

    一旁,周老已经笑着伸手掀开了书画匣,唐豆心中一惊,生怕周老看走眼毁了一世英名,急忙抢先一步说道:“师父,这幅字画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周老呵呵一笑收回了手,笑道:“你先看吧,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偷懒拉下功课。”

    唐豆虽然不是时时刻刻在周老身边,可是他临返回金陵的时候,周老却赠送给他不少自己珍藏的书籍,里面有很多周老随手记下的鉴宝心得,可以说是周老凝聚了一生的财富,现在都一股脑的传给了唐豆。

    唐豆笑笑,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手套戴上,伸手入匣捧出了那幅字,心中偷偷叹了口气,这一回不用再做什么选择了,这幅字画是自己一手炮制出来的,还得从自己口中把盖子掀开,否则真的有可能会因为这幅字把师父的一世英名给毁了。

    看来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呀,自己造的福自己享,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看来该着葛长贵注定了要栽在自己手里了。

    唐豆和常威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展开了这幅不是赝品的赝品,唐豆召唤过来服务员,将挂在包厢墙壁上的一个玻璃镜框装饰画摘了下来,走过去将这幅字挂在了上面,手里举着放大镜,装模作样的趴在字画前研究了大半天,似乎是看得很仔细,其实心里却在组织着该如何措辞。

    此时周老已经倒背着双手走到了唐豆的身后,一边看,一边微微的点着头,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不过他脸上露出的笑意说明他已经认可了这幅苏东坡亲手书写的《戏子由》。

    一旁的常威见到周老脸上的表情,心中已经基本上有了个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至于对依旧看字画的唐豆的行为,基本上已经被他自动忽略了。

    一盏热茶的功夫,唐豆终于叹了一口气直起了腰,转过身望着常威说道:“常总,我没想到这幅字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常威笑了一下刚要开口谦虚一句,突然笑容凝固,望着唐豆问道:“唐兄弟难道以前见过这幅字?”

    唐豆堵着嘴轻声咳嗽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实不相瞒,这幅字就是我掏老宅子掏出来的,就因为看不好,今天早晨的时候我才将它过手给了别人。”

    “看不好?”周老和常威的脸色都变了,他们都知道唐豆所说的这个看不好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周老顺手接过唐豆递过来的放大镜,走到了悬挂在壁上的那幅《戏子由》跟前,从头到尾一寸寸的仔细查看起来,从装裱到天地两轴,从笔意到钤印,甚至连钤印所使用的印泥都没有放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凝重。

    并不是周老已经看出了什么,反而是因为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才会如此。

    周老知道唐豆虽然有的时候做事显得有点不着调,可是绝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心中如果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说出看不好这样的评价来,更何况这是一幅价值三千多万的字画,要知道看不好这三个字一出,这幅字画可就成了有争议的物件,其价值将会大幅缩水。

    周老眉头越锁越紧,常威的一颗心也悬了起来,他偷偷拽了一把唐豆,低声问道:“唐兄弟,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看不好这幅字的?”

第100章 澄心堂纸

    常威虽然对瓷器类的古玩有着偏执的嗜好,对字画类古玩并不擅长,可是他对自己的眼力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眼前这幅苏东坡的《戏子由》无论是从那个金星紫檀的匣子上,还是从画轴的天地两轴还有装裱上他都确定这肯定是件老玩意,而字画本身的笔意和那些收藏钤印更是佐证了这是一幅真迹,特别是高俅的那个收藏印,要知道高俅可是跟苏东坡同时代的人呀,还曾经做过苏东坡的书童,更具有说服力。

    这幅字对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要用这幅价值不菲的字画作为敲门砖跟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奠定更加坚实的关系,如果这事儿成了,以后他的大龙地产将会发生一个质的飞跃,成为整个苏江省房地产业的龙头企业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以后随着那位大人物的升迁,他的大龙地产甚至有可能成为全国著名私营企业,这可是一桩惠及子孙的大投资。

    可是如果他这块敲门砖发生了问题,甚至因此惹恼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常威只是想想这个后果,后背上就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把整个衬衫都浸透了。

    唐豆看了一眼依旧在画轴前紧锁眉头的周老,转向常威低声说道:“我师父曾经专门整理过一份历朝历代书画用纸的鉴别办法,我是觉得这幅画使用的宣纸似乎有些奇怪,这才这样说的,也许是我看走了眼也不一定。”

    唐豆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恰能够传到周老的耳朵里,连坐在一旁沙发上喝茶的杨一眼也没有听到唐豆跟常威说的是什么。

    周老果然听到了唐豆的话,心知这小子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又重新俯下身查看起来。

    这一回有了目标,仔细观察之下,周老果然看出了端倪,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直起了腰,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见到周老脸上的笑容,常威心中又腾起了一丝希望,他趋前一步,眼巴巴的望着周老问道:“周老,不知您对这幅画怎么看?”

    周老稍稍顿了一下,望着常威说道:“小常,你既然是我徒弟的朋友,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说实话,你带来的这幅字从精气神上都已经深得苏东坡的真髓,我可以断定,这幅字必定也是出自一位大家的手笔,至于是出自谁的手笔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是我敢肯定,能写出这样一幅字的人绝不会是历史上的籍籍无名之辈,就连我也险些看走了眼。”

    “啊?!”常威的嘴巴长得可以塞进两个臭鸡蛋去,他知道到了周老这种地位,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这也就是说,他拿来的这幅苏东坡真迹已经被周老判定为是一幅赝品,这等于是直接判了这幅字的死刑。

    周老把手中的放大镜递还给唐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不错,你很细致。”

    唐豆呲牙干笑了一下,这幅字如果不是自己亲手炮制的,他哪儿能辨出这幅字的真伪来。

    常威必定非同寻常,心中虽然波涛汹涌,可是面上却一点没有流露出来,笑着招手招过服务员:“小姐,把你们的菜谱拿来,咱们先点菜。”

    服务员笑了一下,伸手指了一下唐豆笑道:“这位先生已经点过菜了。”

    常威呵呵一笑:“点过了好,点过了好,周老杨老,您二位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边吃边聊?”

    周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走过去搀扶杨一眼走到餐桌旁,扶着杨一眼坐到了主位,自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服务员微微鞠了个躬,说了一声‘请稍候’,脚步轻盈的开门出去了。

    唐豆和常威相互谦让着分别坐了下来。

    杨一眼笑呵呵的望着周老问道:“连你都险些看走了眼,看来这幅字仿得不俗呀。”

    周老笑了一下:“如果只从这幅字的笔意和精气神上来看,我肯定要断定这确实是一幅苏东坡的真迹,包括这幅字的装裱、钤印、甚至包括所使用的印泥都没有任何毛病,这幅字上有十几位名人的收藏印,传承有序,没有任何断代,现在想起来,这应该也算是这幅字的一个疑点,像这样传承有序的一幅字,为何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对这幅字的记载……”

    一旁倾听的唐豆忍不住咧了咧嘴,原来自己把传承做得太完美也是一个疑点,这倒是自己疏忽了。

    周老呵呵一笑,望着唐豆说道:“如果不是这小子在一旁提醒,我估计我今天就要载个大跟头了。”

    杨一眼惊异的‘哦’了一声,追问道:“这小子提醒你什么了?”

    周老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小子提醒我注意绘画用的纸。你应该听这小子说这幅字是他掏老宅子掏来的了吧,估计这小子早就看出毛病来了,这才将这幅字转手出去。”

    唐豆咧了咧嘴,小声分辩道:“其实我是有些拿不准,这才将这幅字过手给别人的。”

    明知道这幅字是赝品转手出去,跟拿不准才转手出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唐豆可不想给周老杨一眼二人留下一个坑蒙拐骗的印象。

    杨一眼笑着说道:“行里自来就有宁买假似真,不买真似假的惯例,对于自己拿不准的东西坚决不出手,如果已经在自己手中了,那么转手出去也没有毛病。古玩行本来就不是一个厚道的行业,太实在的人根本就入不了这一行,不过如果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了,也绝对在这一行里站不住脚。”

    唐豆虚心受教,心中的又一个疙瘩被杨一眼简单的一句话给解开了。

    是呀,古玩行本来就不是一个厚道的行业,各种欺诈手段在这一行里层出不穷,就算是老江湖也有摔跟头的时候,太厚道的人在这一行里根本就无法立足。

    这时服务员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几个人也停住了正在说着的话题,等到服务员上菜完毕都退了出去,几个人随便吃了几口之后,杨一眼又望着周老说道:“你还没说这幅字用的纸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呢。”

    常威的耳朵早就已经竖了起来,这正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不过却被杨一眼代劳了。

    周老微微一笑说道:“苏轼作诗作画用材向来考究,使用的均是歙县的墨、砚和澄心堂纸,并因此与潘谷结下了‘翰墨因缘’,这都是有据可考的。梅尧臣曾经为之作诗,诗曰‘澄心纸出新安郡,触月敲冰滑有余。潘候不独能致纸,罗纹细砚镌龙尾。’,澄心堂纸得到宫廷和名家的喜爱,每逢岁贡,歙地的文房四宝便是岁贡中不可缺少的珍品。明朝的书法家董其昌得澄心堂纸时,曾经感慨‘此纸不敢书’。宋代画家李公麟的传世之作《五马图》、欧阳修起草的《新唐书》和《新五代史》以及拓印的《淳化阁帖》等,均是取用的澄心堂纸。”

    常威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开口问道:“周老,你是说这幅字用的纸不是澄心堂纸?”

    周老笑着挥了挥手:“非也,这幅《戏子由》用的纸正是澄心堂纸。”

    常威迷糊了,唐豆却在心中暗笑。唐伯虎那个暴发户使用的绘画用纸当然也是昂贵的澄心堂纸,只不过这纸却比苏东坡使用的澄心堂纸晚出生了四百多年。

    周老笑着说道:“宋代的澄心堂纸略显粗糙,不过在那个年代却是无上绝品。经过数百年上千年的发展,历朝历代的造纸技术已经得到长足的进步。就以这澄心堂纸来说吧,历经数代改良,纸质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你拿来的这幅《戏子由》的用纸,假如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明代中期的澄心堂纸。”

    常威一头黑线,傻子也知道苏东坡绝不会用四五百年后造出来的澄心堂纸来吟诗作画。

    现在连用纸都是假的了,那么这幅字上所有明代以前的钤印基本上都可以断定必定是伪造的了,那么明代以后的那些钤印呢?

    周老笑着又感慨了一番:“历朝历代的书画名家作品无一不被后人临摹仿效,有很多名家在成名之前也是依靠临摹前人墨宝维生的,有一些名家的笔力并不逊色于他所临摹的作品。所以书画类古玩向来就是古玩中的重灾区,真假难辨。只是不知道这幅字是出自于哪位大家的手笔,以他的笔力,绝对也是一位登峰造极的书法大家,我估计,这位大家应该是明朝中后期某位大文豪,这还需要认真的考证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杨一眼笑了笑:“明代的澄心堂纸保存到清代或者是现代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你不能只把圈子画在明代中后期上。”

    周老神色变了变,点了点头说道:“明远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这位大家现在就坐在咱们身边也说不定呢。”

    ‘噌’,唐豆额头上窜出了一层冷汗,老爷子这话不会是说给我听的吧?

第101章 信任的额度

    周老这话当然不是说给唐豆听的,他哪里会料到唐豆就是他口中那位大家的缔造者,他只是打了这样一个比喻,只是他这个比喻可把唐豆吓了一跳。

    周老说完这话,笑眯眯的看了常威一眼,闭上了嘴。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不可否认,这件赝品确实是赝品中的精品,连周老都险些看走眼,换过别人绝对会将这幅赝品当作苏东坡的真迹。

    也就是说,如果这屋子里的人都保持沉默,常威绝对可以把这幅赝品当作真迹使用。

    常威也明白其中的关键,他认真琢磨了一下,突然呵呵笑着劝酒。

    大家端起酒杯沾唇即止,所有人都明白,常威这是要有话说,估计是要请求周老和杨一眼对这件赝品保持沉默,毕竟这是三千多万的物件,谁也不想就这样烂在自己手里。

    放下酒杯,常威笑呵呵的望向唐豆,开口问道:“唐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葛长贵这幅字是花了多少钱从你手里买走的?”

    唐豆敏锐的发现常威说的是葛长贵这幅字,而不再是刚才他所说的我买了个物件。

    唐豆为难的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常哥,这有点不太合规矩吧。这幅字你既然已经过手了,又何必追究出处呢。”

    常威呵呵一笑,伸手拍了唐豆的大腿一下:“唐兄弟,谁跟你说这幅字我已经过手了?”

    唐豆突然想起刚才走出电梯的时候常威接的那个电话,心知肚明,却瞪大眼睛指着常威问道:“难道你刚才接的那个电话竟然是葛长贵打来的?”

    常威哈哈的笑了起来,又拍了拍唐豆的大腿,笑道:“兄弟,对有些人信任也是有个额度的,在我没有确定物件真伪之前,我怎么会轻易就将几千万过手给别人,说起来,这物件现在还应该算是葛长贵的。”

    唐豆冲着常威挑起了大拇指,心里已经开始在为葛长贵默哀了。

    一只老狐狸遇到了一只更加狡猾的狐狸,看来这次葛长贵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周老不想听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笑着向杨一眼举起了酒杯,二老自顾自的吃喝了起来。

    常威跟唐豆头凑着头窃窃私语,常威终于死缠烂打从唐豆口里挖出了他与葛长贵之间的成交价,眼中戾色一闪即逝,当他听闻葛长贵连房子都押给唐豆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饭后,常威殷勤的跟唐豆一起把二老送回了医院,常威这才得知杨一眼的爱人秦杰住院治疗,急忙打电话安排人送来了一大堆的营养品滋补品一类的东西,自己亲自到病房外接过来送进病房。

    一番客套之后,常威起身告辞,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来一个红包,看样子是准备给周老的鉴定费。

    唐豆眼疾手快,急忙用身体挡住了常威,低声示意他将红包赶紧收起来。

    这个红包一拿出来,周老今晚帮着鉴定这幅字画的味道就全变了,老头不黑着脸往外轰人就是好事了。

    常威有些尴尬的告辞出来,唐豆亲自把他送出了医院门口,常威还想把那个红包递给唐豆请唐豆帮忙转交,唐豆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常总,你不知道我师父的脾气,他高兴了才会帮人看物件,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花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帮人掌眼。至于酬金的事儿你还是不要再提了,我可不想让师父拿拐棍抽我。”

    常威收起了红包,笑着握住了唐豆的手使劲摇了摇,自嘲道:“是我铜臭味太重了。今天真要谢谢唐兄弟,不过,呵呵,唐兄弟这件事儿做得也是不够厚道,最少没拿我当成真正的朋友。”

    唐豆咧了咧嘴,这话咋说的,帮忙还帮出毛病来了,我可是帮你避免了三千多万的损失。

    常威哈哈一笑搂住了唐豆的肩膀,笑道:“兄弟,我怎么说你没拿我当朋友呢,你手里有好物件要出手竟然没有想到哥哥我,不仗义。”

    原来是这么回事。唐豆讪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想了想说道:“得,常哥既然这么说了,我手里倒还真有一幅苏东坡的真迹要出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

    唐豆话还没说完,常威已经惊喜的扳住了他的肩膀:“你手里竟然还有一幅苏东坡的真迹?这实在是太好了,啥话都别说了,你那幅真迹我要了。你要是用钱我先支付给你也成。”

    唐豆笑道:“呵呵,先付钱还是算了,咱还是一手钱一手货的好,省得大家都挂着心事。”

    常威楞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拍着唐豆的肩膀笑不可支的说道:“兄弟,你是不是怕我也给你开一张空头支票呀,你放心,哥哥还知道对人对事……”

    唐豆呵呵一笑:“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我现在也不缺钱用,而且我也想在黄浦多待几天,手里拿着你的钱就多了桩心事。”

    常威拍了拍唐豆的肩膀,赞道:“唐兄弟做事讲究,行,别的话咱都不说了,你返回金陵之后给哥哥打电话,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唐豆笑着点头应了下来,挥手送别常威,常威连夜赶回了金陵。

    返回医院,杨灯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迎上了他,两人相对一笑轻轻拥抱了一下,杨灯仰着小脸笑道:“怎么会这么巧。”

    她刚才也听杨一眼和周老两个人在屋子里说起这件事儿,还真是造化弄人,这事儿巧合得跟编出来的一样,唐豆自己亲手炮制的赝品,转了一圈回来竟然还是唐豆自己揭破的。

    当然,周老和杨一眼不知道这件赝品就是唐豆制作出来的,否则……

    当然,杨灯也不知道唐豆制作出来的这件赝品其实是算不上赝品的赝品,否则……

    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否则,两个人就在走廊上腻腻乎乎的嘀咕了一会儿之后,手拉着手走进了病房。

    又坐了一会儿,周老起身告辞,唐豆责无旁贷要开车把周老送回淀山湖畔的干休所,今晚他也要留宿在周老那里。

    杨一眼挥手让杨灯也住到周老那儿去,说是给他们老两口腾个清静。

    杨灯扭扭捏捏的样子,又想多跟唐豆相聚一会儿,又想留下来照顾父母,恐怕还有点担心两个人都住到周老那儿是不是有些不妥。

    杨灯嘿嘿笑着拉住杨灯的小手,鞠躬向善解人意的杨一眼和秦杰告辞,一左一右挽着周老走出了病房。

第102章 原物奉还

    且不说唐豆和杨灯在黄浦的甜甜蜜蜜,次日清晨,葛长贵一大早就守在银行门口不安的转着圈,脑子里一会儿是即将到手三千多万的情形,一会儿是支票再次被银行拒付的情形,险些没得了精神分裂症。

    好不容易等到银行开门,葛长贵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冲了进去,将手中的支票递进窗口,颤声说道:“转账。”

    漂亮的银行小姐见到支票上三千多万的金额眼睛也是一亮,抬头看出去见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马上就失去了兴趣,机械的接过支票输入账号,眉头皱了一下,又机械的把支票递了回去:“对不起先生,该账户余额不足不能兑现。下一位。”

    “怎么会余额不足?麻烦你再看看,昨天人家已经答应我马上转账的。”葛长贵焦急的把支票又递了回去。

    银行小姐习惯性的笑了一下:“先生,确实是余额不足,您可以打电话再确认一下对方是否已经转账,下一位。”

    葛长贵急忙拦住了身后的那位,一脸求恳的把支票再次递进窗口:“拜托你再看一眼,也许现在已经到帐了呢。”

    银行小姐无奈的接过那张支票,再次输入帐号,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支票又递了回去:“对不起先生,确实是没有到帐,等您确认对方款项已经到帐之后再过来办理转账手续。下一位。”

    “小姐……”葛长贵堵住了窗口不让下一位办理业务,焦急的说道:“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打电话确认……”

    银行小姐脸色变了,冲着大厅里的保安喊道:“保安。”

    葛长贵被半推半搡的架出了银行,在银行保安的怒视下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摸索了好半天才把电话打了出去,声音颤抖而又巴结的急声说道:“你好常总,我是古玩街的老葛呀,您那银行的帐……”

    “呵呵,老葛呀,你有没有在店里,我马上就要到你那儿了。”

    “在在,我在店里。”葛长贵蹭的一下从台阶上窜了起来,撒腿就往古玩街跑,脑子里幻想着常威带着两个保镖提着大皮箱走进店里,提包里满是现金的情形。

    葛长贵焦躁不安的在店门口转着圈子,差不多一顿饭的时间,果然看到常威带着两个保镖径直向他的聚宝斋走来,葛长贵急忙跳下台阶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远远的就伸出了双手:“就这么点小事怎么还敢有劳常总亲自跑一趟,您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

    常威似笑非笑的跟葛长贵握了一下手,说道:“几千万的生意也不算是小事了,我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

    葛长贵点头哈腰的说着‘事必躬亲’这一类的奉承话,哈巴狗一般将常威迎进了自己店里,忙着去泡茶。

    常威呵呵一笑伸手阻止了葛长贵:“茶就不喝了,先办正事要紧。”

    “好好好。”葛长贵欠着半个屁股坐到了常威对面。

    常威甩了一下头,身后一个保镖把手中的长皮箱放到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葛长贵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原来三千多万的现金堆在一起也没多少呀,这么小一个皮箱就装下了,难道是美刀?

    常威笑着伸手打开了皮箱掀起转向葛长贵。

    葛长贵傻眼了,皮箱中装的竟然是那个金星紫檀的书画匣。

    常威笑着说道:“葛老板看看这物件没错不?”

    “没错没错”葛长贵连连点头,不明白常威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把这幅字给拿回来了。

    常威笑道:“葛老板最好打开看看,万一被人掉包了呢?”

    葛长贵心中一惊,急忙伸手从皮箱里捧出那个书画匣,连手套也没戴就掀起了书画匣,见到那幅熟悉的卷轴正静静的卧在其中,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常威问道:“常总这是什么意思?”

    常威一笑伸手指了一下:“打开看看。”

    难道是字画出了什么问题?

    葛长贵面颊抽搐了几下,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捧出了那个卷轴,就在茶几上慢慢的展了开来。

    没错呀,就是这幅苏东坡的《戏子由》呀。

    葛长贵虽然没有时间细细把玩这幅画,可是他在送到常威那儿去之前可是用相机拍了不少照片,大到整幅卷轴,小到每一个钤印,昨天晚上躺在被窝里他可是美滋滋的欣赏了一夜,连老婆子给他的暗示他都忽略了。

    常威笑吟吟的望着放下放大镜的葛长贵问道:“葛老板,这幅字是你交给我的那幅吧?”

    葛长贵不知道常威为什么会这样问,心中却已经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他懵懂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没错,就是这幅。”

    “你确定?”常威追问道。

    葛长贵使劲的点了点头:“我确定。”

    常威笑了:“你确定就好,我走了。”

    说罢,常威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向店门口走去。

    “哎哎,常总,您这是啥意思?”葛长贵急眼了,急忙起身向常威追去。

    “没啥意思,原物奉还。二子,把那张支票收回来。”常威头也不回的走了。

    常威两个保镖其中的一个直接伸手掐住了葛长贵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常总那张支票呢,拿出来。”

    葛长贵被掐得喘不上气来,急忙从自己身上摸出那张支票,二子一把抢了过去,使劲一推葛长贵,葛长贵一个趔趄险些没倒在地上。

    看着常威已经走远,葛长贵不管不顾的冲出店门向常威追去,嘴里喊着:“常总,您这到底是为啥呀?”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有几家店铺掌柜的也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热闹。

    眼看葛长贵追近,二子又一把掐住了葛长贵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姓葛的,你是不是不想在金陵混了,竟然敢拿着一幅苏东坡的假字画来蒙我们常总,我们常总不跟你计较也就算了。我警告你,你再敢向前追一步,我打折了你的腿。”

    “什么?假的?不可能!我那幅字绝对是苏东坡的真迹。”葛长贵失态的尖叫了起来,不过他却不敢说常威有眼无珠,更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听到两人的对话,古玩街上的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而在一旁观看动静的几个古玩街老板脸色则变得怪异了起来。

    葛长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聚宝斋,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把高倍放大镜从头到尾又仔细的把那幅苏东坡《戏子由》看了一遍,嘴里喃喃自语:“怎么是假的呢,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葛长贵正在懵懂之间,从店门外突然涌进来几个老板,当先一人正是孙老板。

    孙老板见葛长贵正趴在茶几上观看字画,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葛老板,听说你打眼收了一幅字画,我们来长长眼,是什么字画竟然能够让葛老板也打了眼。”

    葛长贵心头一惊,急忙伸手去卷那个卷轴,嘴里狡辩道:“胡说八道,谁说我收了一幅假字画,走走走,出去。”

    孙老板笑呵呵的按住了葛长贵的手:“葛老板,我们可不是看笑话来的,我们真心是长学问来的,连你都能看走眼的东西,如果要是蒙我们那还不是一蒙一个准?大家长了见识,也能避免这种损失不是么?你可是古玩协会的理事,指导同行辨明真伪可是古玩协会的义务呀。”

    我日呦,你们这是来长见识的么?你们这分明是来落井下石的。这幅字如果被你们公认是赝品了,那我还能卖给谁去?

    葛长贵连哭的心都有了,可是孙老板拿着他古玩协会理事的名头说事,这让葛长贵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103章 葛长贵

    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整个古玩街都传遍了葛长贵天价收了一幅赝品苏东坡《戏子由》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这幅赝品仿冒得几乎天衣无缝,可惜用的纸是明朝中期的澄心堂纸,更有好心的网友把这幅《戏子由》赝品的照片传到了网上,搞得葛长贵几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三天上,唐豆受不了一个个电话的不间断骚扰,终于从黄浦市返回了金陵。

    不过唐豆并没有急着返回古玩街,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空中别墅,跟常威约了个时间,将那幅委托宋代徐州装裱师傅重新装裱过的苏东坡真迹带给了常威。

    主要是因为常威要的比较急,差不多每天都要给唐豆打个电话,东拉西扯一番,虽然没有提到这幅苏东坡字画,但是唐豆也清楚常威的目的必定是这幅字画,看来常威是真的急需这幅字画派些大用场。

    唐豆直接把这幅字画送到了常威的办公室,常威只是随便看了一下马上就给唐豆开出了一张三千万的支票,而且还笑呵呵的告诉唐豆马上就能兑现。

    唐豆也并没有过多的矫情,苏东坡的真迹卖三千万都算常威捡漏了。

    唐豆收好支票冲着常威笑着问道:“常总就不打算再找个人去看看这幅字画?”

    常威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找谁看?唐兄弟帮我推荐一个。”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在整个古玩圈子里,还有谁比北杨南周两个人的话更有说服力?这幅从北杨南周两个人亲近的人手里流出来的苏东坡字画,就算是赝品又有谁敢说这是赝品?

    又收入三千万,唐豆这也算是变相的还给了常威一个人情。谁都知道房产每天都会有新楼盘推出,可是祖先留下来的老玩意却是越来越稀少。就拿苏东坡这幅真迹来说,如果送拍的话绝对不止三千万这么点,如果真要跟常威送给唐豆的那点人情比起来,常威真是赚大了,不知会让多少人羡慕的眼红。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字画只是唐豆用一根火柴换回来的,否则的话,人们眼红的人就该是唐豆了。

    常威一直将唐豆送到了楼下的停车场,拍着唐豆的后背说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客套一番,唐豆驾车返回了古玩街,毫无意外的,两眼赤红的葛长贵追着唐豆的屁股就冲进了店里,‘嘭’的一声将那个金星紫檀的书画匣重重的拍在了唐豆面前的桌子上,瞪着唐豆喝问道:“小……唐老板,你竟然拿着一幅赝品忽悠我,啥都甭说了,退货。”

    葛长贵本来是想骂小兔崽子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这小兔崽子几个字如果一出口,那么这事儿就没得谈了。

    唐豆呲笑着望着葛长贵说道:“葛老板,你做这一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咱这一行考究的就是一个眼力,打碎了牙也得笑着自己吞下去,还得笑着说不疼。我还没听说有找后账这么一说,我问你,当初我是不是不给你看这幅苏东坡的《戏子由》,是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一定要看来着?我再问你,当初我是不是不想把这幅字卖给你,又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非要买下来?连你都没看出这幅字是赝品来,你认为以我的水平看得出来么?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还得去找我去掏的那个老宅子去退货?”

    葛长贵被唐豆问得一愣一愣的,妈的,行里确实是没有退货这个规矩,可是常威就找自己退货来着,我惹不起他,我不找你我找谁?这幅字画现在已经成了尽人皆知的赝品,不知道哪个孙子竟然把这幅画给传到网上去了,恐怕现在全世界的收藏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幅以假乱真的赝品存在了,就算拿到远远的地方都不一定能够忽悠出去,不退货我就死定了。

    葛长贵呆了半晌之后干脆直接耍起了赖:“我不管那些,反正你要把我的钱退给我,你这幅字画我不要了。”

    唐豆呲笑着仰靠在椅背上,望着葛长贵说道:“本来我还想给你留条活路的,既然你自己不想要,那么就算了,我限你三天之内将名下的房产过户给我,否则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说罢,唐豆干脆不再跟葛长贵废话,直接喊道:“猛子哥,送客。”

    早就在门口伺候着的猛子一声‘来了’就窜进了屋子,伸手就去揪葛长贵的后脖领。

    葛长贵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的冲着唐豆喊道:“小唐老板,我求求你放过我一马吧,这幅字画如果要砸在我手里我可就完了,你可怜可怜我一把年纪……”

    “操”,猛子一把抓住了葛长贵的后脖领,虎着脸骂道:“你这个老货算得到精明,这幅字画不砸在你手里难道还应该砸在我们手里?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滚蛋,没听豆子说了么,三天之后收你的店铺。操,你当初不是还惦记着我们家店铺了么,这一回遭报应了吧。”

    “猛子兄弟我错了,唐豆兄弟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这一马吧。”葛长贵叩头如捣蒜,看得唐豆眉头直皱。

    “放过你,放过你就该我们倒霉了,你还是赶紧滚回家擦屁股去吧。”猛子拖着葛长贵就往门外走。

    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外人,这几天整条街上的眼睛都盯着古往今来和聚宝斋呢,葛长贵抱着那个金星紫檀书画匣走进古往今来的店门就已经被有心人看到,此刻古往今来的店里店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这条街上的老板们,有几个甚至已经不请自来的走进了会客室,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热闹,其中孙老板、黄老板等人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葛长贵的样子,唐豆皱了皱眉,冲着猛子说道:“猛子哥,等一下。”

    猛子瞪着唐豆说道:“豆子,这种时候可不能心软,你忘了葛长贵以前是怎么给咱们设套的么?”

    还有这事?那些老板们面面相觑,他们可不知道葛长贵还曾经给唐豆设过套。

    唐豆站起身挥了挥手,冲着猛子说道:“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不提,干嘛不提?从老掌柜去世那一天这老东西就没憋着好屎,一心想把咱们家店铺黑过去……”

    “猛子哥。”唐豆厉声喝道。

    猛子咯噔一下闭上了嘴,气哼哼的扭过了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唐豆弯腰打开会客室中的小保险柜,翻找到葛长贵的那两本房产证和欠条拿了出来,沉思了一下,冲着葛长贵说道:“葛老板,这幅字画我留下,我把你这张二百万的欠条和你儿子的婚房还给你,咱们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唐豆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人们心中的想法各不相同,有暗中给唐豆挑大拇指的,也有骂唐豆假仁假义的。

    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葛长贵的脸上,人们都在等他的答复。

    葛长贵愣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那,那我的聚宝斋呢?”

    人们目瞪口呆,连心中同情葛长贵的人都想直接啐葛长贵一脸唾沫。

    猛子差点抬手赏给葛长贵一巴掌,他瞪着葛长贵呲笑道:“姓葛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唐豆一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咱们就按照规矩和法律办。”

    “我愿意,我愿意。”葛长贵猛地跳了起来,眼巴巴的冲着唐豆伸出了双手。

第104章 广告白银购物狂

    葛长贵拎着一个小皮箱灰溜溜的走出了古玩街,头也没回一下,从此以后在古玩行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偶然有人提起的时候,也是在人们提起那幅赝品苏东坡《戏子由》的时候,可惜,那幅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戏子由》被唐豆当众一把火给烧了。

    周老听闻之后打电话把唐豆臭骂了一通,那幅《戏子由》搞不好就是明仿的物件,他还想研究一下是出自于哪位大家的手笔呢,就这么一把火给烧了,也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杨一眼听说之后反而打来电话对唐豆大肆夸奖,像这样立意就不正的物件,就不应该让它存在于这个世上,如果真推出了这幅赝品是出自于哪位大家的手笔,反而更让人们瞧不起这位大家,烧了好,烧了就一了百了了。

    聚宝斋归了古往今来,招牌也换成了古往今来,至于葛长贵原先那个小伙计阳子,猛子为他求了情,唐豆就把他留了下来,依旧照看那家店铺,还多了两个帮手。

    猛子摇身一变成了两家店的店长,按照老话说就是两家店的二掌柜的,至于唐豆这个大掌柜的纯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的,大事小情一概不管,甚至连发工资这种事儿也全都交给了猛子。

    唐豆在金陵晚报上包了一个不小的版面,打出广告收购各种古玩字画,为此唐豆还专门购置了一部手机作为业务电话,刚开始的时候效果还不错,不时就会有人抱着物件送上门来,当然也是假的多真的少,那些假货赝品以唐豆现在的眼力也很少能蒙过去的,不过偶然也打眼收进一两件赝品,不过价值都不高,算是交学费长本事了。

    其实这个长期广告不过是唐豆使的一个障眼法而已,有人送物件上门来卖和没人送物件上门来卖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这只是为他时不时的往店里抱回来一些物件找的借口,送上门的物件看不准的和价值高的他托词不收也就结了。

    一年的广告费才几个钱?还不如他随便拿出一个物件的零头呢。

    而这一年的广告费却能为他这些物件拿出来找出一个合理的出处,何乐而不为,这回连编瞎话都省了,一句收上来的全结了。

    在民间埋没着多少宝贝谁能说的清楚?就算偶尔出一两件重宝也不足为奇。

    古玩街上很多店铺的老板见到唐豆的古往今来源源不断的补充新物件,物件的品级也是越来越精致,有很多人眼红,也在金陵晚报上登出来广告,跟唐豆抢夺这个市场。

    见到市场火热,金陵晚报专门开辟了两版古玩版面,刊登一些古玩赏析的文章,当然,增加版面主要是为了给这些古玩商刊登广告,赚取广告费。

    至于那些跟风的古玩商刊登的广告效果如何,这不得而知,谁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面对旁人询问的时候都是遮遮掩掩的。不过很多人都知道唐豆这个广告的效果是真的不错,时不时的就能淘到好物件,对此人们几乎已经麻木了,只能叹服唐豆的运气好,这么多的广告中,那些卖物件的怎么就偏偏选中唐豆的古往今来呢,是人家店名起得吸引人?还是人家登出来的那个电话号码招财运?

    搞定了葛长贵,又解决了困扰唐豆很长时间的合理进货渠道难题,唐豆童鞋心情舒畅,往来穿越于各朝各代的频率更加频繁了,他那间空中别墅小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也日渐丰满了起来。

    历史在唐豆面前是立体的,就如同一个装满了书籍的书架一样。

    唐豆可以随意抽出其中一本,浏览过后随手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足迹,甚至是帮忙修改了几个错别字,然后再把那本书放回原位。

    书架依旧还是那个书架,书还是那些书,并没有因为唐豆在其中一本上做了记录或涂改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那些记录在某本书上的历史只属于唐豆一个人的,留下足迹又何妨?篡改了又何妨?既不会影响到书架上其他的书籍,也不会展示在任何人的面前。

    穿越,只属于唐豆一个人的秘密。

    为了搜集古玩更加方便,唐豆专门购置了一吨白银,废了好大的劲这才这些白银分批倒腾进自己的空中别墅。

    不过唐豆这货事后想想又觉得不划算,从那堆白银中随手抓了几块散碎银子塞进怀里,上网查了一下资料,噔的一下穿越到了大清咸丰三年的北京,找了一家银号兑换了几张户部银票,然后噔的一下又穿越了回来,笑呵呵的找到古玩街的黄老板,把其中一张‘咸丰三年天字号準二两平足色银一两’的银票卖给他,黄老板跟捡了宝一般抓在手里不放手,两个人捅了半天手指头之后,最终以十一万元成交,交易结束,两个人都跟自己捡了个大漏一样。

    这张品相保存如此完好的‘咸丰三年天字号準二两平足色银一两’银票,黄老板给估出的价大概应该是在十八万元左右,卖好了也许能卖到二十万。

    黄老板就是专门做古钱币生意的,对这些银票什么的自然非常熟悉。

    而唐豆呢?他买一吨白银一共用了六百多万,现在一两银票就卖了十一万,清代使用的是十六两秤,一两白银不过三十几克,要是按照这个算法,他只需要卖出六十两白银的银票就把买这一吨白银的钱赚回来了,这可是四五百倍的利润。

    当然,唐豆童鞋不会傻到把大量的银票投入市场,那样做的话古玩市场的银票价格肯定会被他搅乱,他才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呢。他之所以如此做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不吃亏的小心理罢了。

    唐豆拿出一部分白银分别在明永乐、宣德、清康熙、雍正、乾隆等几个年代的京城北京购置了房产,购置的房产并不招摇,都是小型的四合院民居,主要是为了自己方便穿越和搜罗古玩所用,说白了就是一个据点、一个中转站,反正购买这些房产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要是跟现在的房价比起来简直就是白菜价了。

    如果不是因为白银在明朝以前并非硬通货,唐豆还打算在历朝历代的各国首都都设立起自己穿越的据点,这对他搜集各朝各代古玩将会大有裨益。

    虽然银子在明朝以前并非硬通货,可是这并难不倒唐豆,对他来说在各朝各代赚钱只是小事一桩而已,除去火柴以外,他随便拿件玩意在那个朝代都能卖出一个大价钱来,买处房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凡事讲究个循序渐进,毕竟唐豆只有一个人,就算是再疯狂也是分身乏术,他不可能并存于几个朝代之中。

    不过在各个历史阶段的鼎盛时期购买房产建立据点是早晚都要进行的事情。

    唐豆这段时间拿到店里去交给猛子的那些玩意就是通过这些据点周转回来的,那些玩意在那个朝代基本上就是一些大路货,揣上银子到外面铺子里一抓一大把,整车的往回拉都没问题。

    不过这一段时间唐豆也是踅摸到了不少的好玩意,他在宣德年间的北京一家古玩铺子里买到了一个青花水波双龙高足碗和一只釉里红暗刻龙纹梅瓶,这两个物件按照他的估价最少也能卖到两千多万,而他不过只花了三百两银子而已,成本不过才七八万块钱,美的唐豆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这里说的只是这两件宝贝,其实唐豆在永乐、康熙、雍正、乾隆年间也都有不少收获,他那个不对外开放的‘超市’货架和保险柜中摆的那些物件就是明证,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他最少就踅摸到了几十件物件,花银子花得畅快淋漓,简直成了一个穿越历史的购物狂,如果不是他挑肥拣瘦的话,就算几百件物件他也能给搞了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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