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祸从口出
闻卓风流不羁看他面相我就知道,到现在我终于是算明白论道二字何解,难怪他昨日问起我关于铜镜的事,越千玲说一大早闻卓去找她,死活要看看铜镜,我知道越千玲视铜镜为宝,从不离身,闻卓死要活磨,最后越千玲也没抗住,一再叮嘱要好好保管。
谁想到闻卓一转身就借花献佛送给陆青梅,若不是我拦住越千玲现在就差没放出烛九阴了,指着闻卓的鼻子就在广场没有半点矜持的大喊,若是不把铜镜拿回来,这龙虎山也别上,三曲九洞算不了什么,先过了她的烛九阴再说。
我在旁边看着越千玲摊开的手,丁点大的烛九阴居然耀武扬威的低吼,怎么看都感觉想笑,好歹也是能毁天灭地的上古神物,如今被我们变成越千玲的宠物,问题是没有谁知道如何再让这神物高大威猛起来,越千玲就拿着突然变可爱的烛九阴威胁着闻卓,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你为什么要送陆青眉铜镜?”
这话的分量似乎远比越千玲手里的烛九阴管用,就连在旁边一直看热闹没心没肺的萧连山和顾安琪也默默不敢再笑出声,顾安琪吐着舌头拉萧连山走,很明显这样的事很容易殃及池鱼,萧连山极不情愿的被拉走。
我现在完全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闻卓如何回答叶轻语的问题。
闻卓刚才的得意劲顿时荡然无存,世世不计回报的默默相守,送金甲,挡炎剑,堪称情深意重的典范,摆上台面绝对算的上有情有义好男儿,可居然当着叶轻语的面送另一个女子铜镜,再陪着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这话,分量可想而知,叶轻语面若冰霜,抬头冷冷的看着闻卓。
“对啊,你为什么要送陆青眉铜镜?”我似笑非笑不合时宜的再问一次。
闻卓看看我们三人,选择了最好的回答。
闻卓昏厥过去,表情和倒地的姿势堪称完美,我相信一个连陆青眉都不能自拔的男人,要糊弄叶轻语和越千玲似乎就变的简单多了,在这方面比起闻卓,我空有万世天命,但和闻卓的境界实在相差甚远,简直不值一提。
闻卓到底的瞬间,越千玲先是惊讶很快表情变成担心,似乎是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太重,而叶轻语片刻就忘了什么陆清眉和铜镜,多半是想起之前闻卓那奋不顾身不惜舍命相拥的那一刻,连忙心痛的去搀扶地上的闻卓,最后的结论是,闻卓失血过多。
我揉着头无言以对,倒不是闻卓装的有多像,而是叶轻语守了他多久,闻卓就昏睡了多久,而且居然还是一动不动,这等定力我也自叹不如,入夜后我让叶轻语和其他人都去休息,留下我和萧连山照顾闻卓就行,叶轻语走的时候还忧心忡忡的恋恋不舍。
直到萧连山关上门,我就看见那邪笑挂在闻卓嘴角,从床上坐起来活动筋骨,开口第一句居然是给我道谢。
“够意思,不亏我答应你永不相负。”
“呵呵,你今天能睡一天,以后呢?天天这样装死?”我一脸苦笑。
“我担心你一整天了,你居然是装的?”萧连山是本分人,闻卓这些花花肠子他永远学不会,也理解不了,看见闻卓什么事都没有的说笑,愣了半天还是反应过来。
闻卓感觉的冲我们笑了笑,见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估计是知道躲不过去了,喝了一口水一本正经的说。
“你也别怪我把铜镜送给陆青眉,说到底还是怪你。”
“怪我?!”我连笑都笑不出来无力的问。“你连清风庵的主持都敢招惹,到头来你居然推到我身上?”
“我和陆青眉之前有些渊源……”
“得了吧,说重点的。”萧连山打断闻卓的话。
“我本来是答应陆青眉中秋陪她论道……”闻卓说到一半见我和萧连山一脸麻木的看着他,不羁的笑了笑。“真是论道,你们千万别想歪了。”
“你论道也好还是只谈风月也罢,都不关我们的事。”我白了闻卓一眼无奈的问。“然后呢?”
“我去金陵见叶轻语,随便想买金陵苏绣送给陆青梅……”
“行啊!你去见叶轻语的时候还能惦记陆主持,我说你怎么做到的,能同时惦记两个女人?”萧连山忽然笑了,事实上我也想笑。“敢情到你这儿论道还要送苏绣的。”
“还听不听?”闻卓被抢白一本正经的问。
我和萧连山点头苦笑,让闻卓接着说下去。
“本来行程是安排好的,结果我在金陵见紫气东来,断了千年的王气再现,知道帝星入世。”闻卓说到这里看看我认真的说。“你也知道咱们可是千年交情,你都到了金陵,我不去找你就太说不过去。”
“明白了,你因为寻王气找我,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所以没有及时赴你和陆青眉的约,所以你到这里后会害怕……”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这么说起来一切还是我的错了?”
“差不多就这意思!”闻卓不以为然的点头,表情中甚至还有委屈的意思。“哎哟!你轻点,别用这么大的劲。”
萧连山在给闻卓换药,闻卓是背对着门口,我看见门被推开,叶轻语应该是还是放心不下,半路又折了回来,刚一进来就听见说起和陆青眉相约的事,可惜闻卓看不见,事实上我是打算提醒他的,可叶轻语那冷若冰霜的脸盯着我,像是一种警告,我变了一个姿势连试图给闻卓提示,可他完全没明白我的意思。
叶轻语从萧连山手中接过药和纱布的时候,指头就放在两唇之间,萧连山心领神会,看他样子压根就没打算帮闻卓,见到叶轻语回来反而是乐了。
“你之前说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我们还未见识完,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生怕闻卓说错话,连忙把话题岔开。
“五行三清乱四象其实由三个部分组成,今天我们看见的五行剑阵是其中一部分,单是五行剑阵就够呛,连山六阴加身也抵挡不住,若不是陆青眉念及我和她的情分,恐怕现在我躺的地方就不是床上了。”
“其他两部分呢?”我听见闻卓居然又提及陆青眉,连忙加重语气,换来是对面叶轻语秀美一皱,凶神恶煞的瞪我一眼。
“此阵是道家第一道阵,相传通天教主布下诛仙阵,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老君和通天教主斗法,一气化三清,创此剑阵,因为太过威烈大有诛杀四方之意,入阵者皆亡,因此取名五行三清乱四象,五行剑部只不过是剑阵的形,此阵若是全部发动,阵中请三清法身相守,外有四象相助,法力无边又岂是能轻易破去,九天神众遇此阵都退避三舍,堪比诛仙杀阵。”
“原来是这样,第一关就这么凶险,如果按照你所说,很少有人能闯过此阵啊?”
“那也未必,五行三清乱四象的枢纽和关键在于操控此阵的人,道法越是高深阵法发挥的威力就越大,陆青眉毕竟是凡人,若此阵是嬴政操控那威力就不可同日而语。”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破阵?”
我问出这个问题后,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了,想要纠正已经来不及,闻卓想都没想回答。
“陆青眉对我手下留情那是念在我和她的情分上,你没见连山入阵的时候,陆青眉已经完全不一样,入阵者皆灭,若不是连山有六阴加身,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到,你进去……你破了阵法固然是好,可问题是,你若被剑阵所伤,一旦狂暴起来,你还好说或许还能克制,若是你把嬴政放出来,莫说这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指不定这清风庵都会付之一炬。”
“等会,你是担心这清风庵呢还是担心其他呢?”萧连山很平静的问,我很无语的看他,完全是火上浇油的意思,他这话实际上是帮闻卓身后叶轻语问的。
“你就是不解风情,陆青眉和我花前月下算是有情,剑阵之中手下留情算对我有意,她心思我岂能不懂,最难消受美人恩,她对我有情有义,我若是负了她一番心意岂不是大煞风景。”闻卓说的这里呲牙咧嘴对身后大声说。“你倒是轻点,刚才力道刚好,怎么说重就重。”
叶轻语安静的在身后给闻卓换药,此刻她的表情和动作可想而知,我避开她快要喷火的目光,若不是闻卓还没说完,我相信叶轻语早有把闻卓大卸八块的心。
“所以你不让我哥去,因为你算准了,陆青眉对你下不了手。”萧连山心无伎俩更见不得别人有,或许是之前担心闻卓,结果被骗现在刚好借人之手出去。“你还故意蒙上眼睛……你这是耍无赖啊。”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对无赖的男人向来无力,与其让我选择,还不如让她纠结。”闻卓得意洋洋的说。
“你就那么确定陆青眉不会对你下手?”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风花雪月之事说了你们也不会懂。”闻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实话你们见过比青眉貌美的女子吗?”
第九章 针锋相对
我们没有谁回答闻卓,就连幸灾乐祸的萧连山现在也不敢说话,闻卓太荡漾,以至于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出来,我已经尽力在给他递眼色,以闻卓的聪明,换作平时他早应该反应过来。
“你身上后衣领的破裂就是那晚见陆青梅留下的?”
“是我没守中秋相陪之约,她生气也在情在理,拿着雷影满屋追,我都给她解释清楚了,拉扯中还是被撕破了。”闻卓轻描淡写的回答。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后来就简单啊,我把她推到墙上动弹不得,再后来……”
闻卓忽然不再说下去,我的头埋的很低,眼神东张西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到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如果可以我只想早点离开这房间,估计萧连山现在的想法和我一样。
闻卓的身体和表情都很僵硬,嘴角抽搐几下,太得意所以有些忘记了防备,问他的一直都是叶轻语,他居然没发现,我看见他喉结蠕动一下,忽然发现闻卓可以不怕嬴政,却似乎只怕女子,他现在脸上就写着两个字。
恐慌。
闻卓努力让嘴角上翘,吃力的挤出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笑意,慢慢转过身去,叶轻语冷眼相加,手都在颤抖,看样子是气的不行,千年道行毁于一旦,闻卓做了那么多事我估计叶轻语已经从反感排斥变成到现在的接受和迷恋。
事实上若是给闻卓开口的机会,估计很少有女子能抵挡住他的甜言蜜语,何况他本身英俊不凡,天生讨喜,只要闻卓进攻,叶轻语陷落是早晚的事,可他等了这么久,世世默默相守想必是在等叶轻语记起他那天,闻卓对每个女人也许都用同样的方式,唯独对叶轻语除外,只可惜,这天下应该没有那位女子能忍受当着自己的面和其他女人花前月下的男人。
叶轻语即便在有灵气,归根结底她也是女人,所以当叶轻语重重一巴掌把闻卓的脸打回来的时候,对于这个结果我丝毫不惊讶。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和对她不一样。”闻卓捂着脸从床上跳下去。
“滚!”
叶轻语扔掉手中的药和纱布扬长而去,其实我在替闻卓庆幸,幸好叶轻语今天手里拿着的是药,若是剑……
闻卓揉着脸转头很悲壮和茫然的看着我和萧连山,我摊着手说已经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没意识到,萧连山笑嘻嘻的说。
“风花雪月的事还是留着你慢慢懂,一天被打两次,呵呵,而且还是不同的女人,闻卓,你这本事我还是不学的好。”
我站起身忍住没笑,重重拍着闻卓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你好好休息,有时间就好好想想怎么给叶轻语解释,哦,你最好想怎么先给越千玲解释,铜镜拿不回来的话麻烦就大了,你见过我狂暴的样子,可你还没见过她狂暴……”
出了门我和萧连山勾肩搭背那才笑的欢畅,事实上我现在极其期待第二天的到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闻卓,我真想看看被沾身后的他该如何笑谈风雨。
第二天一大早闻卓把自己用纱布包裹的像个白粽子,反正我是看不见他的脸,越千玲如期而至,见到我一把将我拖过去。
“以后没事别和他黏糊在一起,和他呆时间长了早晚要学坏。”
顾安琪对萧连山的警告如出一辙,瞬间闻卓变成被孤立的孤家寡人,不过一点都不在意,张望了半天问。
“怎么没看见轻语,是不是她还在生气?”
“一大早陆青眉就让人请叶轻语过去了。”顾安琪回答。
闻卓一听目瞪口呆,一把扯掉身上胡乱包裹的纱布,惊慌失措的边走边说。
“你们居然敢让叶轻语单独去见陆青眉?!
按照昨天叶轻语的反应,以及陆青眉和闻卓之间的瓜葛,我忽然想起当闻卓一身护叶轻语的时候,陆青眉眼中溢于言表的妒火,这两个女子单独相见……
我也意识到这问题麻烦大了,叶轻语和陆青眉两个都是提剑刺过闻卓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话不投机一旦翻脸,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我连忙跟着闻卓去,其他人见我们如此紧张,连越千玲都不在咄咄逼人计较铜镜的事,陆青眉好歹也是主持,按理说要见她没那么容易,可我们一路畅通无阻,闻卓对陆青眉住的地方当然了如指掌,在前面带路居然没遇到一个女道士。
房门大开,等我和闻卓冲进去的时候,屋里的气氛尚算融洽,至少没有我之前担心的那样你死我活,叶轻语一人矗立在前,陆青眉端茶品茗,见闻卓进去连头都未曾抬一下。
一名女道士伏案作画,不时看着前面的叶轻语,想必画的正是她。
“你让她来就是为了画画?”
“那你以为是什么?”陆青眉轻言淡语瞟了闻卓一眼。“这是龙虎山的规矩,但凡过三曲九洞者都会留画于内堂,能走到这里的都是玄门高人,算是一种尊崇。”
那就好,那就好,闻卓有些虚脱的笑了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在这里似乎不合时宜,连忙收起来拘谨的站在两个女子中间。
等我们去的时候,叶轻语的画像刚画好,女道士拿过来给陆青眉过目,陆青眉冷冷一笑端着茶杯示意把画像送到闻卓面前。
“你看看画的像不像。”
那完全是一种趾高气扬的挑衅,我们都把目光落在上面,不可否认这画像神形兼备,叶轻语的灵秀之气跃然于纸上活灵活现,只是现在闻卓不敢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闻居士道法出众,丹青更是了得,笔力传神不输他人。”陆青眉拿起桌边的一副卷轴,让女道士也送到闻卓面前展开。“闻居士给看看,这两幅画哪一幅画的更好。”
陆青眉送上来的画中女子分明就是陆青眉,一笔一画完全把陆青眉倾国之貌丝毫不差的勾画出来,见画如见人,没想到闻卓还有这本事,想必这画也应该是他和陆青眉“论道”的杰作。
陆青眉让闻卓毕竟两幅画,其实就连我们这些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来,女道士画的叶轻语虽然形神兼备但是为画而画,人物传神但却无意,而闻卓画的陆青眉笔笔有情,大有以画传情之意,画纸上陆青眉眉目传情仪态万千。
两幅画高下立判一目了然,可我知道闻卓是不敢说的,他评的哪儿是画,陆青眉是让他评价她和叶轻语,闻卓头上汗水都冒出来手足无措。
陆青眉用这样的方式在挑战叶轻语,房间里虽然杀气不过我们都能感觉到暗涌翻腾,叶轻语今天的反应和昨天截然不同,我想应该是在陆青眉的面前,她怎么也不愿意落下风,到现在甚至还能笑的出来,而且极其从容和自信。
走过来把僵硬的闻卓拉到椅子上,表情轻柔,就连动作也温柔至极,当着陆青眉的面轻轻解开闻卓自己胡乱包扎的伤口,毕竟是悬壶济世的人,比起道法,医术对叶轻语更得心应手。
“瞧你昨天不管不顾的保护我,身上伤了这么多,这些剑再刺深一点,命都快没了,以后别这么傻了。”
叶轻语一边说一边浅笑着重新帮闻卓包扎伤口,我看闻卓就像一个木偶,机械的点头全身僵硬如坐针毡。
“还好,都没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以后别为了救我连性命都不顾,你若是不在了,还怎么画画啊。”
我突然发现叶轻语似乎比我想的要厉害,至少在和陆青眉针锋相对的暗战中不落丝毫下风,她一语双关轻描淡写就把陆青眉拿出来的画挡了回去。
简简单单几句话看似无关痛痒,实则是在告诉陆青眉,闻卓只不过替她画画,而对于自己,闻卓能连性命都放弃,比起一副画来说,即便画的再用情,又岂能抵过以命相护的人。
陆青眉是明白人,听出叶轻语言外之意,放下茶杯淡淡一笑。
“拿剑来!”
闻卓头立马抬了起来,我们也随之紧张起来,话不投机难道陆青眉想动手,女道士把雷影送到陆青眉手中,她看了看慢慢站起身,闻卓立刻挡在叶轻语前面,目光落在陆青眉手中雷影之上心惊胆战。
“她有金甲我伤不了她,你不用这么担心,何况三曲九洞第一关你已过,闻居士何必如此介意。”陆青眉冷冷看了面前的闻卓一眼。“让开。”
闻卓迟疑了片刻还是听话的闪开,这里是清风庵,陆青眉又是主持,若真要动杀机昨日在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中就能了结叶轻语,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陆青眉走到叶轻语面前,抬手持剑不慌不忙的说。
“叶居士也是用剑之人,我手中此剑名雷影,昨日见叶居士金甲加身,非凡品之物,此剑亦不寻常,取寒冥之铁由三十六天神雷劈造而成,上驭九霄下令十方,为天界兵器不破不毁,诛神灭仙杀魔斩妖所向披靡,想请叶居士习剑一舞,若是没这本事,我也不强求。”
第十章 画像中的人 (后面还有公众章节)
雷影是闻卓所锻造天界神兵,在陆青眉之手就是无坚不摧的法器,要叶轻语习剑实在是难为了她,不过这个情况下任何的退让都能决定这场暗战的输赢。
所以叶轻语没有丝毫犹豫的从陆青眉手中拔剑而出。
一声龙吟。
雷影寒光乍现满屋萧杀之意呼之欲出,叶轻语没有道法,不过好在练过剑,都是些寻常道家剑法招式,有形而无神,完全是照本宣科一板一眼比划出来,这方神剑在她手完全没有丝毫威力可言。
输阵不输人,叶轻语知道陆青眉用这个方式难为她,可在气势上并不服输,陆青眉的房间宽大,叶轻语一人习剑绰绰有余,等到她收剑而立,明显气喘吁吁。
“素问闻居士道法高深,以为身边之人都非泛泛之辈,想不到叶居士道家剑法烂熟于心,假以时日定能习的更顺畅。”
陆青眉针锋相对,同样是一语双关,看似在夸叶轻语,实在是说她不过如此,连道家剑法都习的不全,我听的出,陆青眉另一层言外之意是说给闻卓在听,想不到他可以以命相护的人竟然一无是处。
以闻卓的聪慧又岂能听不出来,憋了半天忽然低着头声音很小的说。
“轻语,你把金甲召出来,再舞一次雷影试试。”
叶轻语论道法修为在陆青眉面前当然无法相比,听闻卓这么说也不犹豫,按照闻卓教她的指决和道咒,顷刻间貔貅啸世金甲加身,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浑身金光四射她整个人像变了一般,英姿飒爽气势非凡。
我看见叶轻语手中雷影吟吟直响,就犹如我和九天隐龙决的共鸣声一样,剑在她手中震荡,雷影识主,想必是认得叶轻语这身金甲也产生了共鸣。
还是同样寻常无奇的剑招,可这一次从叶轻语手中舞出来,雷影在其手得心应手,每一剑挥出大有破天裂地的威力,宽敞的房间骤然显得的狭小,因为那漫天青冥剑气无所不在,除了闻卓我们都没想到叶轻语居然还能用雷影挥出这样的效果。
每一剑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就连陆青眉看着多少也有些惊讶,雷影在叶轻语之手好似极其熟悉,之前生涩的剑法套路也变得连贯娴熟,我们看见的好像完全是另一个人,叶轻语手中雷影越舞越快,比起昨日见到的陆青眉大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
峥!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雷影剑身上那青冥之光化作两道,犹如电闪白光刺眼,或许是叶轻语剑招太快,我们只能恍惚看见,那两道白光飞舞盘旋交织好似两条白虹挂天。
雷影所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加惊人,这房间也随之在轻微的摇晃,似乎完全承受不起道法剑气的冲击,等叶轻语收剑而立的时候,不光是我们,就连她自己也目瞪口呆的发现。
她手中雷影变成两把。
“雷怒疑山破,影若扬白虹……”陆青眉淡淡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闻卓的身上。“你把雷影送给我,到最后我也只能领悟到雷怒疑山破,我问过你,后面一句影若扬白虹是什么意思,你一直没说。”
“雷影识主,不是我不告诉你,即便你知道也无法做到。”闻卓埋着头难堪的回答。
“你送雷影给我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有一天雷影会遇到真正的主人吧。”陆青眉声音黯然。
“没……没有,我以为她再也不会拿起这把剑。”闻卓慢慢抬头看了叶轻语一眼。“雷影实则是两把,和我的金锏一样,合在一起雷怒疑山破,若是两剑分开,影若扬白虹,天界神兵威力惊人,但只有雷影真正的主人才能分的开。”
“我……?!”叶轻语一愣,目光从闻卓身上移动到手中两把剑上,迟疑了半天。“我是雷影的主人?”
“昔年你银袍金甲,节制雷部十万神兵,手持雷影双剑镇守天罡雷部三十六天。”闻卓深吸一口喃喃自语的小声说。“现在想想就好像是昨天的事……”
叶轻语应该是听不懂闻卓所说之话,估计和那金甲一样,雷影双剑在她手中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毕竟是陆青眉之物,叶轻语留恋的看了半天,双剑合一送还给陆青眉。
“你送雷影给我,是不想睹物思人,原来我手中之剑早有主人。”陆青眉掂量手中雷影黯然神伤,随手递给叶轻语。“看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给……给我?”叶轻语很诧异的问。
“既然不是我之物,要来何用,叶居士和雷影再续前缘可喜可贺。”陆青眉从雷影上收回留恋的目光,看了看闻卓继续说。“闻居士为苍生上龙虎山,三曲九洞不论生死,此去山路崎岖,往叶居士一路相随,雷影在你手顾闻居士周全。”
闻卓一怔,抬头和陆青眉对视,连我都没想到,陆青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场暗战以陆青眉的退却而告终,在叶轻语接剑的一刹那,我看见闻卓柔情似水的目光,是感激也是情意,陆青眉输给了叶轻语,但我相信在闻卓心中永远她从未输过。
陆青眉和闻卓对视片刻,平淡而真切个中情分或许只有闻卓和她才清楚,等陆青眉手再抬起来时,手中多了一把铜镜。
“闻居士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一生随性,这铜镜厚重,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这几个字怎么看都不像是闻居士的个性,青眉怕是担不起这份礼,闻居士心意青眉收下,这铜镜……”
陆青眉把铜镜递到闻卓面前,此刻闻卓尴尬的痞笑。
“回头……要是我还在,一定给你补上。”
“不用以后,若闻居士有心想赠物予青眉,倒是有一件青眉想要。”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答应。”
“到时候你就知道。”
陆青眉意味深长淡淡一笑,闻卓的脸色骤变,估计他太了解陆青眉,她能开口要的东西没那么简单,看闻卓的表情就知道,可话已经说到这里,闻卓也只能点头答应。
越千玲见闻卓接过铜镜,连忙一把抢过去,客气的给陆青眉道谢,回头瞟了闻卓一眼,依旧不依不饶的说。
“这铜镜你都敢乱送,江山看不尽……你有江山看吗?”
我在旁边看越千玲像收宝贝一样抱着铜镜,和闻卓对视摇头苦笑,总算是皆大欢喜,来之前真担心若是这铜镜拿不回来,我再送越千玲一个当时没问题,可这铜镜对她意义非凡,经过这么多波折她都完好无损的带在身边可想其重要,若是败在闻卓手里,真不知道这一路下去他的日子怎么过。
等我们说完,旁边的女道士送上五幅画,分别画的是我们,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画出来,我们都有些吃惊,陆青眉说三曲九洞每过一关,画像都会挂于内堂,忽然我很好奇到底有多少高人前辈能走到这里,刚好陆青眉要安排人去悬挂画像,我们跟随一同前去。
内堂在正殿的后面,是一个单独的偏殿,房间挺大宽敞明亮,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给人庄严肃穆的感觉,走到这里我们多少也有些恭敬,每二十年一次的玄门比试,能来的都是玄门高人,能走到这里都非泛泛之辈,能过五行三清乱四象的前辈实在令人仰视。
偏殿大门被打开,我们跟随陆青眉鱼贯而入,等我们走进去后才发现,这偌大的偏殿仅仅只悬挂了不到二十副画像,玄门比试传承已经有千年,能过第一关的人竟然只有二十位前辈。
陆青眉进殿极其庄重,焚香礼拜后两名女道士把我们的画像也悬挂在上面,萧连山在我耳边笑着说这也算是能流芳千古了,站在这里多少有些感慨,我认真看着每一幅画像,目光中都充满了崇敬,越千玲和顾安琪她们也好奇的到处张望,除了闻卓还老实的低着头,我们都被这不为人知的偏殿画像所吸引。
“你……你们过来看看……”顾安琪在一副画前停了下来,声音充满不自信的迟疑,表情极其的疑惑。
我们都走过去,顾安琪指着一幅画像上的人疑惑的问。
“你们看看这人像谁?”
能挂在这里的人我们应该都不认识才对,即便是最早的也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都刚刚牙牙学语,所以我们都不以为然的随着顾安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叶轻语见除了闻卓之外,我们其他人口慢慢张大,表情震惊不已。
“怎么了?你们……你们认识?”
闻卓见我们突然安静下来,也抬头看来看画像,又恢复了他习惯的邪笑。
“他们要认识那就真有鬼了。”
一般这个时候萧连山会和他抬杠的,可如今萧连山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是口张的比之前更大。
我们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越千玲的脸上,若是我们看不准,相信她应该不会看错,因为那画像上的人太像一个我们熟知的人,只不过这个人怎么也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画像上没有名字,越千玲满脸的慌乱,指着画像急切的问旁边的陆青眉。
“主持,请问这画像上的人叫什么?”
人有相识是极其正常的是,只不过这画像画的实在太像,连越千玲也无法肯定,现在把所有的疑惑都寄托在陆青眉的身上。
陆青眉让旁边的女道士查阅卷宗,女道士抬头心平气和的说出三个字。
越雷霆!
我们顿时震惊的呆立在原地,那副画中人和我们认识的越雷霆一模一样,我之前给越雷霆看过面相,他的命我断过,过六十逢大凶,到最后也应验了,越雷霆爱财如命虽豪气干云,不过并非道家中人,看画像上的人和我认识越雷霆时候一样。
“我爸来过龙虎山!?”越千玲瞠目结舌的看看我们很惊讶的说。“就他那样子还过了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难道是二十年前我爸参加过玄门比试?”
越千玲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惜没有人能回答的出来。
“女居士此言差矣,应该不是你们认识的人。”女道士对我们说。
“我爸我能不认识。”
“按照卷宗记载,越居士登顶龙虎山……”
“等会!”萧连山打断了女道士的话,吃惊的问。“你刚才说登顶?登顶的意思是不是过了所有的三曲九洞,上了龙虎山?”
女道士很平静的点点头。
“霆哥……霆哥过了三曲……九洞,上来龙虎……山?!”萧连山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谁啊,你们反应这么大?”闻卓和叶轻语见到我们的样子好奇的问。
“我爸。”越千玲说到一半连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看着的确像我爸,连名字都一样,他个性我了解坐不改姓站不更名。”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能登上龙虎山的只有五人,画像上这人也在五人之中?”我忽然想起顾连城的话,连忙走到陆青眉身边问。
陆青眉没有回答,示意旁边的女道士都退出去,看她如此慎重的样子,我们都有些大为不解。
“的确不错,历届玄门比试传承千年,最后能登顶的只有五人,可越居士并没在其中。”
“……”我眉头微微一皱迟疑的问。“没……没有?之前不是说此人登顶了吗?”
“那是因为登顶五人皆输给掌教天师。”陆青眉心平气和的回答。
“不对啊,不是说必须赢了掌教天师才能持有玄门信物玉圭,既然玉圭还在,说明此人也输给掌教天师,那和其他五人有什么区别?”萧连山一脸茫然的问。
“越居士之所以没在这五人之中,是因为……”陆青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似乎是鲜为人知的秘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越居士没有输!”
……
我们再一次震惊的僵硬在原地,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件事。
“玄门比试传承千年,唯一胜过掌教天师的就是越居士,之所以玉圭还在龙虎山,是因为越居士只求一胜,别无他求,在龙虎山赢下掌教天师后扬长而去。“
越雷霆上过龙虎山,而且还赢了掌教天师,这完全是匪夷所思不可能的事,跟了越雷霆三年,他有多大本事我和萧连山一清二楚,连沈江川都奈何不了的人,竟然可以过三曲九洞!
陆青眉的目光落在越千玲的身上,很奇怪的看着她。
“之前你说越居士是你父亲?”
越千玲点点头。
陆青眉淡淡一怔,把卷宗放在一边很肯定的回答。
“越居士不可能是你父亲。”
“为什么?”
“按照卷宗记载,越居士一己之力独闯三曲九洞登龙虎山胜掌教天师是……”陆青眉的目光很坚定的看着越千玲。“是千余年前的事了!”
和大家聊几句~~~~
开一个单章和各位朋友聊几句。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首先祝所有女读者以及男读者的家属节日快乐。
客套话不多说了,先把基调定下来,今天不煽情,就想说点事,各位朋友都知道我不是专职写手,有自己的工作,而且比较忙,算一下时间账,我一般下午6点下班,吃饭休息后也就8点,从小被我母亲逼着写日记到大学,所以写字的速度相对较快,我会在晚上11点之前写完第二天更新章节,然后改一个小时繁体后洗澡睡觉。
之所以说这些,是看见书评区最近有人留言说我水,说这些话的朋友实在是抬举我了,我每天花三个小时去写故事,看的认真点的朋友一章能看三分钟,看的快的或许三章一共就花三分钟,我若说是为了爱好写这文估计有人要喷,交个底扪心自问就为了九分钱我去水,实在有些不值得,靠这书赚钱那就是笑话,我宁愿花三小时放松休息,我是四川人喜欢打麻将,喜欢和朋友聚会,甚至会去勾搭妹子,可从存稿用完之后,我几乎没有一天休整过,所有空余时间都花在这本书上。
我每天更新万字,一个月是三十万,可我在动笔之前,单大纲就写了三十万,结局有三个,黄爷是谁开篇就定了,关于挖的坑,都是大纲中设计好的伏笔和线索,有人说我Hold不住方士现在的高度,又抬举贱贱了,书写到今天,是下面在坐各位朋友赏脸给面,我从来没承认过方士有什么高度,这书有今天是大伙撑起的,只不过一直按着大纲去写,说我水,我告诉各位什么是水。
昨天更新章节最后一章《破阵》按照原大纲闻卓入阵见陆青眉会有一番交流,拿到文牒后和其他人也有互动,可是我昨天朋友来了,实在没办法,如果看的仔细的朋友应该会发现,最后一千字完全是因为结束而结束,还有一处是在写泰国的时候,是写到和陈婕去玉佛寺拿玉佛的那一段,临时有事那一章完全是乱写的,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我一直认为敷衍的写一些没必要的事是水,如果有,请留言说我凑字数的朋友指教。
都说现在的人浮躁,我也浮躁,我想着明年提主任医师,后年副院,大后年院长,是不是写一个故事也非要如此,真是这样的话,下面一句话就能写完。
秦雁回和朋友同心协力排除万难,高举主角光环旗帜,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那些留言说我水的,说我对不起你们九分钱的,上干货,哪一章水了我立马去删,有失误和过错我接受,比如文中有纰漏和逻辑错误,提出来我都发小黄条承认和感谢过,最近一次是“一人倾人国”刚才发现,搜狗连拼打快了没注意的,谢谢指正的朋友。
因为实在太忙,书评区我一直没回复,但看书评区的留言还有群里的以及贴吧各位朋友的讨论和评价成为我现在极大的动力,有鼓励表扬的有批评指正的,我都能坦然面对,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各位都是我的良师益友。
今天之所以写这个,是看见昨天的书评区几个人留意实在忍无可忍,真不是我为了九分钱忍气吞声,有人还说我有金刚不坏之身,我尊重各位书友,也是尊重我自己,有想法和建议好好提出来,可以借鉴和参考的我会考虑,若再在书评区谩骂攻击其它书友,这九分钱太金贵,贱贱受不起,方士也不待见这样人,请好自为之。
好了,算是把心里话写出来,我性格挺好的,本不想说什么,众口难调的道理我也懂,可看见谩骂攻击其它书友,实在没忍住,这事到此为止算是翻篇了,我就事论事,说过就放下。
还是要感谢一路相随的各位朋友,真心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还有批评和指正!
第十一章 虎威难犯堪比项籍
别人我或许还不了解,越雷霆跟了他三年,性情中人为人豪气爱财如命,大恶没有善也少为,若是说他年轻的时候提刀砍人我还相信,这九死一生的龙虎山,就连我们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越雷霆一己之力能上去,而且还是唯一胜了掌教天师的人,不光是我不相信,就连越千玲听完也在摇头。
我们记忆中的越雷霆和这个传闻中的越居士除了长的像,名字一样之外,没有丁点可以相提并论的地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同名同姓长的一样也不足为奇。
就更不用说陆青眉翻阅卷宗后最后告诉我们的那句话,这还是千余年前的事,越雷霆的面相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根本不可能是修道会法术之人,越千玲很肯定的告诉我们,从她记事起越雷霆就一直如同正常人一样,在慢慢衰老,所以和画像中千余年前的越居士更沾不上边。
而且还有一个我很肯定的事,从我认识越雷霆到现在,前前后后也救过他无数次,能上龙虎山能不能赢掌教天师先不说,能过完三曲九洞的人足以见得道法有多厉害,就这清风庵的第一关,若不是陆青眉存心想让,指不定我们都过不去。
越雷霆能一人破三曲九洞的话,还需要我救他?
我重新看了看画像中的人,问陆青眉为什么此人是唯一赢过掌教天师的人,在玄门应该很有名在对,为什么却从来没听人提及过。
陆青眉告诉我们,毕竟是千余年前的事,她也没经历过,只是这是龙虎山不传之秘,我想或许是因为掌教天师都败于此人之手,秘而不宣也合情合理。
闻卓忽然想到什么,问陆青眉既然现在由她在镇守五行三清乱四象剑阵,能过第一关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偏殿里面这些,那每一个是如何过去的应该有记载才对。
陆青眉点头,回答的确是有,清风庵的卷宗里有关于这些人如何破阵的详细描绘,我也好奇这个能赢掌教天师的人是如何破掉五行三清乱四象,请陆青眉帮忙翻阅卷宗,果然每一个人如何破阵都记录的巨细无遗,可翻到越雷霆的章页下面,竟然只有一句话。
虎威难犯堪比项籍。
项籍是谁,萧连山大为不解的问。
我看见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项籍当然说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也就是现在我们认识的古啸天,羽之神勇,天下无二,事实上古啸天也让我们亲眼领略到了一代霸王的气概。
虎威难犯堪比项籍,是说越雷霆勇猛能和项羽一决高下,想到这里我忽然笑了,一个劲的摇头对其他人说,画像上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们认识的越雷霆,就他在古啸天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居然还敢说堪比项籍,试问当今论道法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算是嬴政亲临,对于一个道法完全不起作用的古啸天也只能束手无策,若不论道法,又有谁能和古啸天一决高下。
就算有,我笑着摇头,怎么算也轮不到越雷霆的头上。
陆青眉见我们对画像中这个人如此好奇,想了想告诉我们。
“历代清风庵主持口授相传,画像中的越居士一人破阵,从入剑阵到扬长而去不过半杯茶的功夫,五行三清乱四象再不济也是堪比诛仙阵的大阵,据说当时二十五名布阵前辈以及发动阵法的主持,无一能近其身,越居士仅用了一招破阵。”
我看越千玲的目光一直落在画像上,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越雷霆,实在是太像,这么久没见到他,估计如今越千玲睹物思人一定是想起下落不明的越雷霆。
我淡淡一笑宽慰的对她说,若画像上的不是越雷霆,现在落在古啸天的手中,至少魏雍和秋诺无法伤其毫毛,如果此人真是我们认识的越雷霆,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能一招破掉五行三清乱四象的人,其他不说,就卷宗上留下的那几个字,虎威难犯堪比项籍,能和项羽相提并论一决高下的人还需要我们去担心吗。
越千玲想想也对,默默点点头,神情还是有些黯然,离开偏殿的时候,在关门的刹那我还是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画像,我宁愿这只是一个巧合,虽然我一直在宽慰越千玲,但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又有几件能称得上巧合,如今在偏殿见到越雷霆的画像,评价是堪比项籍,而巧合的是,我们认识越雷霆的时候,他正巧就在古啸天的身边。
难道这也是巧合……
从古啸天对越雷霆的态度上看,似乎他并不知道越雷霆是谁,若这一切不是巧合,那越雷霆又是谁,为什么要隐名埋姓,林林总总还有很多是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的。
我默默叹了口气,或许只有等再次见到越雷霆的时候,这些疑惑才能解的开,可根据他的面相,六十之后遇大凶之劫,凶多吉少我一直没对越千玲提及过,按照面相上看越雷霆怕是活不到现在。
可是如今见到这画像,我慢慢又开始怀疑之前我的判断,我断古啸天的相也没断出他是谁,若越雷霆真是高人,有心隐瞒的话,那我算出来的或许都是错的。
第二天清早,陆青眉送我们上路,三曲九洞果然非比寻常,第一关我们算是胜之不武侥幸过去,出清风庵向西三里,陆青眉停下来,双手抱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下就送各位于此,山路难行望各位一路珍重,比试之日青眉在山顶静候,不过三曲九洞,一关比一关凶险,各位切莫掉以轻心,到了这里要么回头,要么就不论生死,后面镇守的都是得道高人,青眉也不便多说,各位好自为之。”
“主持客气,手下留情我们才能侥幸过清风庵,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能登顶龙虎山定再向主持讨教大道之理。”我感谢的稽礼回答。
等我们转身正打算离去,我看见闻卓一直默不作声,转头的时候见他长松了一口气,估计是陆青眉没找他麻烦就这样放他走,闻卓这几天夹在叶轻语和她两人之间,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总算是离开犹如脱困之鸟。
“闻居士请留步。”
我看见闻卓听到身后陆青梅的声音,顿时脸色的变了,喉结蠕动一下胆战心惊的慢慢转过身,自作孽不可活,看他这样子我都有些啼笑皆非,叶轻语如今的反应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过至少要比陆青眉得意一些,至少昨日房间中那场暗战最终还是她赢了。
“前面三曲九洞险象环生,想起一些事或许对闻居士有帮助,身在其职多言不便,闻居士过来我告诉你一人。”
闻卓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陆青眉话说到这份上也容不得他还能说什么,我见他深吸一口气,大有慷慨赴义的悲壮,怯生生的向陆青眉走过去。
陆青眉身体往前依靠,距离闻卓很近,几乎是贴在闻卓的身上,闻卓背对着我们,他现在看不见叶轻语嫉恶如仇紧握雷影想要杀人泄愤的表情,我之前还想着陆青眉就算和闻卓有纠葛,但陆青眉好歹也是主持,能坐到这个位置可见其人不管是道法还是悟道的程度都出类拔萃,应该是很豁达淡泊的人,怎么都不会为了丁点儿女情长去针锋相对,争个你死我活才对。
可如今我见到陆青眉对叶轻语的笑容,头忽然间就大了,那笑容太狡黠和得意,我终究还是忽略了陆青眉说到底再厉害也是女子,在情爱方面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那笑容完全是挑衅,目不转睛的看着叶轻语,然后双唇慢慢靠近闻卓的耳旁,轻轻一吹,闻卓顿时把持不住浑身不由自主一抖,耳根和脖子瞬间红起来,在闻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青梅居然一口咬在闻卓的肩膀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面,怎么都难把陆青眉和主持的身份联系起来,怎么看都像无理取闹和情郎卿卿我我的女子,那一口估计咬的不轻,闻卓呲牙咧嘴的捂着肩膀退了好几步,一模上面竟然还有血,语无伦次的大声喊。
“你怎么老是喜欢咬我啊,身上其他地方还没好呢,又咬……”
陆青眉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她要说的话全被闻卓给说了,抹着嘴角淡淡的血渍,心满意足的笑着。
“昨天你答应过我送礼物,这一口就当是了,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每当你看见这伤口都会想起我的,呵呵。”
陆青眉说完转身愉快的离开,闻卓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回头的时候,我已经把目光避开,在越千玲的面前我是不敢帮他说话的,否则就是狼狈为奸,所以我选择了和其他人一起孤立他,萧连山也变的识时务,跟着顾安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越千玲拉着我不再理闻卓,身后留下叶轻语一个人,我很担心,因为她手中拿着雷影,不管是什么结果,我只相信此去一路闻卓不会太平。
第十二章 一字断生死
闻卓很知趣的一个人落在后面,若不是萧连山偷偷晚上给他送干粮,估计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去,他如今就像是千古罪人,就差脸上没写众叛亲离了。
萧连山居然也有教训人的时候,说闻卓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也敢做,而且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够爷们像个男人,不过就是代价大了点,闻卓狼吞虎咽吃着干粮,白了萧连山一眼,只回了一句,这事闹大了,以后更麻烦。
我笑着问闻卓,都当着叶轻语的面肌肤相亲了,还能有什么更麻烦的,闻卓抹着嘴角的干粮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回答,我招惹的不止这一个,后面估计都要遇上。
我和萧连山一愣,几乎同时转头去看他,眼神的意思闻卓懂,我们在问他到底还有多少桃花,闻卓居然一口回答不出来,见我们不依不饶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真不知道,谁记这个干嘛,太多了。
听到他这回答,我和萧连山都选择了离开,按照这情况发展下去,和闻卓保持距离绝对是正确的,叶轻语早晚要剁了他。
离开清风庵我们一直沿着山路而行,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我们停在一处道观的前面,比起清风庵这道观实在太小,上面也没匾额,道观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我拿出顾连城给我的地图,按照地图的标示,这不大的道观就是第二处三曲九洞。
不知道是因为天色渐晚的原因,还是我自己的感觉,这道观我怎么看都有些阴森,应声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看上去挺聪慧的道童,从门里探出头看看我们,伸出手在等什么,我连忙让越千玲把文牒交给他,道童翻看后估计是应该见到陆青眉的印鉴,这才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道观的采光并不好,里面更加阴暗,进来这么久也没发现除了道童之外的其他道士,道观安静的有些让人不适应,道童把我们安排去休息,告诉我们明天去拿文牒便是,我本想再多问他几句,道童说完也没停留的意思,稽礼告辞离去。
生死不论的三曲九洞,陆青眉说过越往后走越凶险,所以我们都没掉以轻心,也不知道明天等着我们的是什么,第一关就是灭神诛仙的杀阵,看这道观这么小,至少阵仗不会比清风庵的大。
我让大家好好休息一晚,不管明天遇到什么,至少现在是安全的,虽然我口中这样说,可一晚上也没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昨晚带我们进来的道童就等在门口,我们整理完毕后跟随他往道观里面的正殿走去,这道观比起清风庵要小太多,最主要的建筑就是道观后面的正殿,可是即便是白天,或许是道观两边的参天梧桐几乎把光线都遮挡,这里依旧阴森幽暗,越往里面走越黑,若不是点燃的香油灯,恍惚间会感觉是深夜。
道童带我们进正殿,三名道长盘膝而坐,面前是一方几案,正殿里面烛光多一些,所以这里远比外面看的清楚,等我们进去的时候面前三名道长多少让我们有些恍惚。
三个人并排而坐,由左至右分别穿在不同颜色的道袍。
最左边的道长,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面无表情,看上去刚直不阿挺有威严之势。
中间的道长,一袭绿袍,双目如电,大有能辨忠奸黑白之量,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最右边的道长红袍加身,面前放着一本书薄,眉如铁剑不怒自威。
这三人的样子让本来就阴森的正殿变得更加诡异,我都感觉后背有些发冷,不过让我们更加吃惊的是,这三个道长居然长的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道袍颜色不同,他们五官即便是再细微的地方都如出一辙。
“我三人奉龙虎山掌教天师之命,静候各位居士多时,我叫崔甲,旁边的是崔乙,另一位是崔丙。”
甲乙丙……
这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取的,我都有些想笑,不过看的出,这三人应该是孪生兄弟,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我三人负责镇守三曲九洞第二关,各位居士能到这里想必也非凡了得,其他的话就不多说了,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是坐下生死有命各位好自为之。”
崔甲开门见山也没太多客套,他这性子我倒是喜欢,免得磨叽半天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正殿不大,三人也未起身,几案对面有蒲垫,按照崔甲的意思一旦坐下去就算是闯关了,我也有些好奇,这方寸之间这三人如何镇守。
我还没坐下,闻卓已经不以为然的坐了下去,被陆青眉当着叶轻语那一口,让他死的心估计都有了,这一路被叶轻语冷眼相加,正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多半是打算拿着三名道士出气。
等我们所有人都坐下去,一直说话的始终都是崔甲,崔乙和崔丙默不作声和这道观一样阴森的很,崔甲把面前的书薄推到我们面前。
“请各位居士把名字写在上面。”
也不知道这第二关到底是考验什么,居然还要写名字这么麻烦,萧连山离书薄最近,抓起旁边的笔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正打算帮我们写,被崔甲阻止。
“此事别人无法代劳,若想要拿到我们三人加盖印鉴的文牒,还是自己写自己的。”
萧连山把书薄递给我们,都各自把名字写在上面,最后交还到崔甲的手中,崔甲接过去一一念出名字,我们分别点头答应,他叫我们名字的时候,我发现崔甲手里多了一支笔,笔身漆黑上有虎头纹饰,笔身山铭刻的居然是百鬼图。
崔甲叫一个人,等我们答应一声,他便用手中笔沾朱砂在书薄上写着名字的地方画一把叉,朱红色的叉看上去有些刺目诡异,一时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等到崔甲把书薄上所有的名字都勾画完,抬头面无表情的说。
“我三人就不给各位居士客套,话不多说言归正传,我三人研习道法专修五术之中的相术,各位能到这里想必道法了得,我三人就斗胆和各位居士切磋相术,胜我三人者可继续前行,输了……”
“那不行,我们是一起来的,赢了一起走,输了也一起回。”萧连山一本正经的到底崔甲的话。
“各位能众志成城同心相向固然是好事,不过输了的人定是无法继续前行,至于回去……”崔甲的目光落在萧连山身上严肃的回答。“从各位坐下来那刻起,输了恐怕也回不去了。”
崔甲说的很透彻,来的路上我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想到第二关居然是比相术,论道法我现在还不敢说一览众山小,但相术倒还是有些把握。
“敢问道长,不知道这相术比什么,是天相、地相还是人相?”
在相术中,所谓的相就是观其形而知其义之法,一般大的分为三大类:一为相天也叫星相,二为相地就是堪舆风水之术,三为相人,就是寻常可见的观面断命。
“道观狭窄,观星断事太过繁琐,地相所需时日太长,难一时分高下。”崔甲不慌不忙目光从萧连山身上移动到我这边。“今日比相术,我三人和各位比相人。”
我心里暗暗高兴,若是比相人依面断命,有我和闻卓在相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第二关竟然远比我想的要简单轻松。
“既然比相人,是比面相还是手相或者是骨相?”闻卓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和我对视一眼笑着问。
“相字!”
“测字,那好啊……”萧连山都知道这是我的强项,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发现有些不合时宜连忙憨笑。
事实上我听到崔甲说测字的时候,心里也轻松了很多,还担心若是遇到斗法什么的,又要险象环生拼的你死我活,这测字文雅也不……
我只想到一半就停下来,之前崔甲说第二个凶险,可测字能有多凶险,慢慢意识到或许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第一关就是五行三清乱四象,既然这三人守第二关,按理说应该比陆青眉的剑阵厉害才对。
我抬头看看面前坐着的三人,若有所思的问。
“测字如何相比?”
“很简单,居士写一字,我们给你测,若是测错或者测不出,算我们输,我们若是测对,我三人分别各写一个字让居士测,若是测错或者测不出,算居士输。”
“就这么简单?”顾安琪在旁边欣喜的问,估计是她也很相信我的相术。
崔甲默不作声的点头,我迟疑了一下,忽然若有所思的问。
“之前道长说赢了可以过去,还未说输了会怎么样?”
“一字断生死!”
第十三章 鬼帝殿
我们顿时沉寂下来,对面的三人还是同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事实上若不是他们身上颜色各不相同,我真分不清谁是谁,崔甲那五个字一出口,我刚才还轻松的心情立马黯然下来。
相一个字即便是错了,难不成这三人还打算要我们的命。
“何谓一字断生死?”越千玲大为不解的在旁边问。
“居士赢了过第二关继续前行,若是测字输给我三人,命归幽冥与人无尤。”崔甲苍古的声音让我们听的异常清楚。
“说了半天还是要动手,何必搞这么麻烦,直接真刀真枪来还痛快点。”萧连山算是明白这一字断生死的意思,不耐烦的说。“你们又不是阎王,就算测错了,命归幽冥也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多半我们也不会答应,到最后还不是要手里见输赢,就别文绉绉的,直接来吧。”
萧连山虽然话说的直白,可他意思没有错,事实上我也是这样想的,就如同之前闯五行三清乱四象,若是技不如人被剑阵所亡,至少还能尽力一搏,这测字就算是输了,总也不可能他们一句话,我真一头撞死在这正殿上吧。
崔甲没有回答萧连山的话,当着我们的面撕下之前我们写名字的那页纸,夹在两指之间口中默念法咒,那纸在他手中忽然烧热起来。
“各位坐下来之前,我三位就劝告过各位居士,若是回头还来得及,一旦坐下就不论生死,如今各位已在第二关之中,测与不测都由不得各位,至于生死就更由不得各位了。”
我刚想问什么,随着崔甲手中纸张一起燃烧明亮的还有这正殿里面的香烛,我抬头这才看见崔甲三人后面正殿中供奉的神像,那神像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
看到这神像我心里一惊,闻卓的反应和我一样,连忙从地上的蒲团上站起来,慢慢向后退,到正殿之外,两边各有一根漆黑的柱子,上面左右各一副对联。
上联:虽天子必至。
下联:是神仙不来。
横批:鬼帝殿。
等我看见这对联,心里更是发凉,连忙重新走回到正殿之中,仰头看那神像上的匾额,四个金漆大字在香烛火光中忽暗忽明。
神目如电。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这道观供奉的是北阴丰都大帝,难怪从一进来就感觉这道观如此阴森,北阴酆都大帝是道教正神,被供奉也不足为奇,很多地方都有其神位,可这道观阴寒之气远过于其他地方,就如同萧连山召阴兵时身上所散发的阴气,甚至比之更重。
我想到崔甲之前勾画我们名字所用的笔,心里暗暗大吃一惊,想到什么,连忙走到几案前,把那本翻开的书薄合拢,上面三个字顿时让我和闻卓震惊不已。
生死薄。
若是这三个字在其他地方看见,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之前崔甲拿在手中的如果我没猜错分明是勾魂判官笔,我们名字被他从生死薄上勾画去,就代表阳寿已尽,他三人明明是修道中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行神鬼之责,我和闻卓慢慢坐下,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比试恐怕比五行三清乱四象还要麻烦,因为还没开始,我们的命已经交到对面三人之手。
崔甲应该是看出我们的疑惑和不解,也不隐晦开门见山的说。
“我三人入玄门之前是孪生兄弟,生母怀胎十月遇难而亡,埋于地底七七四十九日,我兄弟三人侥幸存活被掌教天师所救,传我三人道法已相法为主,我三人因死过一次所以能通阴阳两界,因此供奉北阴酆都大帝,虽不能断人生死,但代鬼帝巡守,除了道法相术其他本事没有,唯独能借人魂魄!”
崔甲话音一完,手中纸张也燃烧殆尽,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除了我和闻卓之外,其他四人纷纷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像是只剩下一具躯壳眼神中没有丝毫生气,越千玲和顾安琪还有叶轻语以及萧连山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发现我和闻卓吃惊的看着她们,很茫然的问怎么了。
我暗暗忧心忡忡,崔甲说的并没有夸大其词,生死薄上的名字是我们自己写上去,在这北阴酆都大帝殿中形同于把三魂六魄都交了出去,他三人能通阴阳,收越千玲她们魂魄暂存于幽冥之中,我们就算道法再逆天,可也是在六道轮回,生老病死没有人能躲的过,何况面前有北阴酆都大帝神位在此。
相当于现在越千玲她们的命已经在崔甲三人之手,我现在才明白一字断生死的含义,若是输了,已经被抽走的魂魄就永远回不来,就连现在仅存在她们身上的也会随之归于幽冥。
现在和我表情一样吃惊的还有崔甲他们三人,抬头看看闻卓和我,掐指算了片刻,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竟然毕恭毕敬对闻卓稽礼。
“我三人虽无太大本事,但倘若在这生死薄上亲手写下名字的人,我三人定能借其魂魄,从未失手,没想到今日居然同时遇到两位居士都安然无恙。”
我和闻卓对视一眼,到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殿唯独是神仙不来,也是神仙不管,我三人借不走闻居士三魂六魄,修行道法多年有幸亲眼目睹正神尊位,无量寿福。”崔甲三人很恭敬的给闻卓行礼,想必是算出闻卓前世身份,因为一直有金甲护其元阳,虽没神力但神尊之位并没有失去,参道修行之人见神岂有不拜之礼。“既然闻居士非此殿中人,这第二关闻居士算是过了,请!”
闻卓根本没有理会面前崔甲三人,很焦急的看了看叶轻语和其他已经被借走魂魄的人,心急如焚的说。
“你们不是要测字吗,一字断生死,好,我帮他们测。”
崔甲礼数一完同样也没理会闻卓,目光落在我身上。
“秦居士居于右侧,又立于我三人之前,三同山,山前有右是个君,来人是君,我三人有眼不识君,还望秦居士见谅。”
“此殿对联写的好,虽是天子必至,我是君又如何。”我淡淡一笑回答。
“秦居士的三魂六魄非你一人所有,此人道法之高我三人终其一生也敌不过十之一二,秦居士的魂魄我三人亦借不手,相术切磋终究比的是道法,既然道法在秦居士之下,这第二关是守不住秦居士,请!”
崔甲说完后,他们三人又重新坐回到几案之前,再也不去看我和闻卓,好像第二场比试在他们眼中只有对面的越千玲参加。
“四位居士谁先来?”崔甲手一伸很威严的问。
我和闻卓不用比,剩下的四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懂道法,更不用说博大精深的相术,越千玲她们都面面相觑的看着我和闻卓,我也重新坐回到蒲团上。
“三位前辈,我和他们同进退,一字断生死,这里有四个人,每一个人挨着来一次麻烦的很,不如由我一人代替他们,一字断五命,我若是赢了,三位道长放我们过去,若是输了,我和他们一同赴黄泉,我的魂魄你们借不走,我自己断,既然你们说我是君,君无戏言!”
“说错了,是六个,把我也算上。”闻卓也坐了下来,忽然嬉皮笑脸的对叶轻语说。“若是到了下面,我带你去望乡台,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厌我了,呵呵。”
越千玲她们一听我这样说,才意识到严重性,或许都以为是简单的测字,现在听到我说一字断五命,现在加上闻卓的,输了就要命赴黄泉,都瞠目结舌的问我怎么回事。
崔甲的目光先是去看闻卓,他想都没想不以为然的回答。
“别看我,我答应过他永不相负,既然他都说了输了一同赴黄泉,他自己断三魂七魄,我跟着一起就是,多点的事还较真了。”
崔甲三人像是极其有信心,也不推脱淡淡点点头。
“闻居士和秦居士都是已过关之人,若是论道法修为,或许我三人未必是两位对手,但若是单论相术,我三人大言不惭还敢和两位切磋一番,但比试之前有言在先,秦居士要一字断六命,想必是胸有成竹,能赢我三人固然是可喜可贺,倘若是输了……就算我们借不走你二人魂魄,其他四人就立刻魂归幽冥,与人无尤,秦居士可考虑周全?”
我回头看看越千玲她们,都极其相信的对我点头,闻卓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似笑非笑的,似乎他比我还有把握会赢,我转过身,心平气和伸出手。
“请!”
第十四章 同心同命
崔甲三人端坐,虽面容威严但看上去没有丝毫怠慢,既然这里是三曲九洞第二关,我伸手请他三人先书字,由我先测,崔甲反倒是把笔墨纸张推到我面前,不苟言笑的说。
“各位居士远道而来,来者是客,秦居士胸有成竹要一字断六命,我三人又岂能占这个便宜,先由秦居士先写,我三人先行斗胆卖弄,若是测不出定当放各位前行。”
崔甲三人能坐镇三曲九洞第二关,单以相术考验过关之人,可见三人虽然口中客气,不过相术绝对非同凡响,能走到这里的人也不可能有滥竽充数之辈,道法修为也可想而知,高手过招斗法,占先机者胜面占多,崔甲三人居然让我先手,要么是托大,要么就是极其自信,当然我很确定他三人是后者。
事实上当我听到崔甲告诉我比试的方法时,我忽然想到虚静子,那个至死也写不出黄爷名字的人,他的奇门之术堪称无双,到最后我相信他应该已经占出黄爷是谁,可惜天命难欺,他终究是被我逼死。
我第一个想法是写一个字,直接问这三人黄爷何在,能算出来固然是好,看他三人如此胸有成竹,我估计他们多半能测出来,当局者迷我们被这个黄爷困扰这么久,早就难以平常心去测算,今日刚好借崔甲三人的相术帮我解决这件事。
可想到虚静子在天师亭所剩的一捧焦灰,倘若崔甲三人真算出来,想必结果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若天雷再降这三人横尸当场,我们虽然能过第二关,到白白搭上三条性命,如此一来胜之不武赢了也不光彩,不过越千玲她们的魂魄已被崔甲三人借走,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这就是我最后的杀手锏。
崔甲三人让我先写字测事,在离开清风庵后,除了黄爷之外,最让我好奇和疑惑的当然莫过于越雷霆,虎威难犯堪比项籍,若那画像中的人只是单单同名同姓长的像而已,也不足为奇,但是越雷霆若要真就是画像中的人,那所有关于我对他的了解和认识就都是错误的。
想到这里,我持笔想了想,在纸上稳稳写出一个一字。
“我以此字寻人,名越雷霆,因祸事横生我于此人失散已久,想以此字请三位道长测越雷霆如今何在。”
越千玲听我以字问越雷霆下来,连忙紧张的抬起头,她心里也应该清楚,崔甲三人非滥竽充数之辈,既然敢让我先写他们来测,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离开越雷霆这么久,生死未知,我看越千玲的表情极其矛盾,一边她当然想我能赢,另一边她又迫切想从崔甲三人口中得知关于越雷霆的消息。
其他人或许心中的想法都和越千玲如出一辙,闻卓从叶轻语身边移到我旁边,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倒是早就算计好了,借他三人之力帮你解疑排惑,那日在天师亭虚静子怎么死的,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人道法远在你我之上,你千万别重蹈覆辙,不然……”
闻卓是在提醒我不要像虚静子那般,等到最后才追悔不已,我默默点点头,告诉他我自有分寸。
等我把写好的字推回去,三人低头一看,这一次崔甲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在最中间的崔乙抬头看了看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此人安好,秦居士不用为此人劳烦费心。”
听到崔乙这个回复,最开心的当然莫过于越千玲,抿着嘴欣慰放松的笑起来,我虽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没露痕迹,很沉稳的继续问。
“道长直言此人安好,不知这安从何来,好又如何?”
“秦居士在纸上写一,你一人书一字,合在一起就是大字,亡者为大,一个已死的人又岂能不安好。”
崔乙话一出口,我们都猛然一惊,越千玲目瞪口呆神情哀伤半天说不出话,我见她嘴角颤动眼角泪水满眶,萧连山和顾安琪听到这个结果也黯然神伤的低下头,我心里一阵寒凉,轻轻握住越千玲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劝慰她。
“道长的意思是说越雷霆已死?”闻卓见我们表情都很哀伤,多问了一句。
“按照秦居士所书此字,所问之人必是亡者。”崔乙心平气和很肯定的回答,不过看了我一眼后又若有所思的说。“亡者有很多种,事实上我兄弟三人也算是亡者,不一样也安坐于此,秦居士书一字,居士有帝王之相,贵为天子,如今手中有女,合在一起是一个好字,所问之人虽亡亦非死,此人尚活于世。”
越千玲听崔乙这么一说,一把抹去眼角的眼泪,完全忘记她自己命在旦夕的处境,急切的问。
“请道长明示,我爸越雷霆如今在什么地方?”
坐在最左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崔丙忽然伸出手,指着我所写的一字,声音浑厚低沉的回答。
“秦居士所书一字于纸上,放于几案,此几案为木所做,木上加一事本,各位在龙虎山寻人问事,本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你们所问之人就在龙虎山。”
我一怔,越千玲和其他人也目光呆滞的愣了半天,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越雷霆在古啸天的手中,怎么会在龙虎山?
越千玲想了片刻极其不相信的说崔丙信口开河,越雷霆不可能在龙虎山,崔丙也不和越千玲争辩,正襟危坐的回答,若是我们能过三曲九洞,应该能有见到越雷霆的时候。
我眉头微微皱起,又想到挂在清风庵偏殿里的那副画像,当然我不会像越千玲那样去质疑对面的三人,若真是信口开河那这龙虎山的三曲九洞未免也太过儿戏,就是这样儿戏的摆设怎么也不可能到最后只会有五人登顶龙虎山。
一直安静半天的崔甲很冷静的把目光落在越千玲身上,看了一眼我后很肯定的回答。
“越居士不用心急,我三人有无信口开河,倘若各位能过三曲九洞日后自会明白,几案是木,秦居士一人独坐几案前,人在木边是一个休,看来你们所问之人,早已经在龙虎山休整多时,以逸待劳静候各位。”
越千玲见对面三人说的言词确凿,再抬头看看我,想从我这里得到确切的证实,我知道在越千玲心中比起崔甲三人,她当然只会相信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如何判断,下意识点点头全因为不想看见她满脸的哀伤和担心。
若是崔甲三人测算的没错,越雷霆已在龙虎山,我真的很期待和他重逢的那刻,若越雷霆真是画像中的那个人,千余年前的事其实已经不重要,我认识的人里似乎这样的年岁已经不足为奇,我只是好奇,越雷霆到底是谁,能被评价为虎威难犯堪比项籍,而且一己之力破三曲九洞最后还胜了掌教天师,殊不知这千余年来,历代前辈高人都没曾从龙虎山带走过玉圭。
“秦居士一字已测完,可否准备妥当,若是没有异议,我三人斗胆向秦居士讨教。”
崔丙的声如洪钟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路,回过神见对面三人已经全神贯注看着我,让我先手已经礼让有加,我沉稳的点点头,心平气和的回答。
“请三位道长赐教。”
“秦居士客气,帝星入命难得一见,贵为天子已非凡人,我三人在秦居士面前赐教两字实在担不起,就请秦居士雅正。”崔丙的声音很客气,但表情却没丝毫客气的意思,从我们进到这里来,他脸上威严低沉的表情就没改变过。
崔丙用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一个人字,推到我面前,不慌不忙的说。
“我以人字问事,请秦居士劳烦测一下,我旁边的崔乙会让秦居士测什么字?”
我没有低头去看崔丙写在纸上的字,而是若有所思的重新看看面前的三人,所谓测字也离不开一个相,道家五术中的相博大精深,但万变不离其中,都离不开一个人,所谓相由心生,不管是天相、地相或者人相,都以人论之。
可我忽然发现已经麻烦棘手的事,也意识到为什么这三人坐镇三曲九洞第二关,单以相术论高下的原因,这三人是孪生兄弟,又是棺材子,死过一次的人能通阴阳,被龙虎山掌教天师所救,若是顺产的话还有前后之分,时辰不同命亦不同,可这三人生母亡故七七四十九日,应该是被剖腹取出,三人生辰八字一样,长的也一样,同心同命,三人如同一人,可又各不相同。
崔丙书人字让我测下一个人要我测什么,看似简单但实则就没那么容易了,秦一手教我相术以相心为上,可这三人同心,除了名字差别外,这三人可以说是同一人,我根本无法判别到底谁是谁,名字不过是给我们的符号而已,但对于他们三人,崔甲可以是其他两人中任意一人,其他两人亦是如此。
所以崔丙所书的字,不管我怎么测,变化都在他三人之手。
第十五章 天子赐命
闻卓见我半天没说话,一直看着对面的三人,也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看崔甲他们,眉头也皱了起来,身后的越千玲她们或许是知道我相术还算难得出手,可半天没有动静,都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安静的等待。
闻卓忽然笑了笑,往我旁边靠过来,指着崔丙写的字不以为然的回答。
“这个字我来测。”
我侧头看了闻卓一眼,看他的眼神也知道,闻卓应该很清楚这三人同心同命,无法相心的麻烦,不过见他胸有成竹,我抬头正想问话,就听见对面的崔丙说。
“谁测都不要紧,不过有言在先,一字断六命,还望各位居士深思熟虑,想好了再测。”
“第二个人测的依旧是人字。”闻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而且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若不是人字,那麻烦的就不是我们,三位道长怕是要一同归西了。”
对面的三人稍微愣了一下,仅仅是片刻的迟疑,我就知道闻卓测对了,因为对面三人的表情分明有一种淡淡惊讶和无奈。
“闻居士直言下一个人会测的依旧是人字,不知道人字何来?”崔丙的迟疑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的威严,反问闻卓。
闻卓指着纸上的人字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测的不是人字,道长既然单名一个丙,我就借你这丙字,丙字是上一下内,内字是人要出门,无内空无一人,就只剩下一字。”
“……”崔丙又停顿了一下,他的眉头也微微一皱,有些大为不解的问。“我测的是人字,闻居士却以我名测字,就算按照你所说,剩下是一个一字,为何闻居士要说下一个人测的是人字?”
“道长三人同心同命,一人出门,其余两人必定会相随,剩下一个一字,是从一而终之意,就是说下一个人也会测人。”
崔丙听完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愉快,好像是胜券在握的意思,也没评价闻卓是否测的对,旁边的崔乙心领神会,慢慢拿起笔,笔尖落于纸,从他起笔的动作和方向上看,他要写出来的字,怎么也不可能是人字,一旦让崔乙把这个字写出来,这场比试就算是输了,一字断六命后果不用我说,这也是我一直在担心的地方。
相由心生,按理说我完全可以根据对面人的面相和心相去测字算出第二个人要写的字,可是对面三人同心同命,也并不是他三人用什么伎俩,只不过别人是相由心生,而对面三人恰巧相反,心由相起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所以他们写出任何字都有可能。
我心里暗暗一惊,不过旁边的闻卓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在崔乙起笔之前不慌不忙的说。
“若第二个人写的不是人字,那麻烦就大了。”
崔乙的笔悬停在纸上,或许是听出闻卓这话不太对劲,崔丙也若有所思的重新抬头去看闻卓。
“闻居士何出此言?”
“你写人字问事,你三人同心,你所书是人,若剩下之人不书人字,就应了你的名字,单名一个丙,一人出屋,房内还剩两人,有分离破损之相,想必三位道长也心知肚明,你三人同命,一人亡三人皆亡的道理。”闻卓漫不经心的笑着忽然指着我说。“现在还剩二人,若是下一个人书的依旧是人字,二人为天,天子就在眼前,天子在二人自当无事,否则恐怕是命在旦夕之兆啊。”
闻卓此话一出口,我的嘴角都慢慢瞧起来,这三人同心同命,虽不能相心,可是正因为同命,所以还必须从一而终,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还是闻卓机灵反应过来。
崔乙慢慢抬起头,先是看看一脸痞笑的闻卓,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我们看着他在纸上重新写出来的字果然依旧是一个人字。
“闻居士审时度势,相术高超无与伦比,就借闻居士之前那句从一而终,我还是写人字,劳烦两位再帮我测一测。”
“请问道士再以人字测什么?”
崔乙瞟了闻卓一眼,正襟危坐很严肃认真的回答。
“我三人师从龙虎山掌教天师,天资愚钝怕是难修长生之术,闻居士说的不错,我三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斗胆请测一下我三人阳寿还剩多少?”
道家不问寿,这是禁忌,没想到崔乙一上来竟然要测的是寿命,闻卓的道法修为和我不相上下,相术也亦然,既然闻卓开了头,我示意闻卓继续测下去。
“此字怕要劳烦秦居士测了。”
崔乙见我让闻卓测,加重语气强调,把写好的字重新推到我面前,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试我斤两还是见我一直没说话存心刁难。
我也没推脱,看看面前崔乙写的人字,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回答。
“道长以人问寿,此字怕是不祥之字,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秦居士但说无妨,我三人已经死过一次,生死有命早就看开,只是道家之人不断自己寿命,秦居士能撑担其余人性命,和我三人一字断六命,相信秦居士相法造诣非比寻常,我三人就借秦居士一言。”崔乙不慌不忙很沉稳的对我说。“就劳烦秦居士为我三人定阳寿。”
我想了想默默叹了口气,人字问寿是大凶,若是平时我定不会多言半句,可崔乙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我再不说出来,怕是非但过不了这三人镇守的第二关,而且按照比试规则,我若不说形同认输,其他人的命还在我手上捏着。
“道长三人同心同命,我刚才朋友测了第一个字,崔丙书人字,有一人出房,独留二位之相,两人为天,道长以人字问寿,可见寿由天定,不再道长之手。”
“这个我三人当然清楚,但凡学道之人都深知天意难违之理,生死有命我三人并不强求。”崔乙豁然看我一脸从容平静。“请秦居士继续说下去。”
“寿字拆开是残春寸日人不全,寿字春头寸尾,可惜春头人不全,是应了之前崔丙先书的人字,你三人同命,既然一人独出屋,命岂有周全之理。”我和崔乙对视胸有成竹的回答。“日是阳,寸日可见阳寿所剩无几,三位道长的阳寿……”
相术中给人断寿一般极其谨慎,毕竟是天人相隔之事,就算知道也很少会直言,何况是给道家之人断寿,更是莫大的忌讳,说到这里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崔乙见我言尽于此,对面的崔丙、崔甲也都和他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崔乙很平静威严的对我说。
“但说无妨,我三人只想知道阳寿断于何时,若秦居士不能言无不尽,我三人全当秦居士测不出来。”
我揉了揉额头,这三人咄咄相逼,我要是不说怕是堵不住他们的嘴,沉默了片刻很认真的回答。
“寿字是春残日破,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日,三位道长的阳寿就算是尽了,到时候也是三位寿终正寝的时候。”
“来年春暖花开……”崔乙重复着我所说的话,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这么算起来我三人只剩下几个月的阳寿了。”
“我依字而断,出言若有冒犯之意还望三位道士海涵。”我一边说目光一边落在崔乙所书的人字上,似乎是想起什么。“不过道长书的这个人字大有蹊跷,虽说命由天定,不过也不一定全是……”
“秦居士此话怎讲?”崔乙追问。
“道长书人,二人为天,以天问寿,看起来道长测这个字向我问阳寿所剩几多并非全意。”我指着纸上崔乙写的人字冷静的回答。“道长书此字大有向天借寿的意思。”
“我三人何德何能,又岂有敢向天借寿的念头。”崔乙摇头看我面无表情直言对我说。“怕是秦居士测错了吧。”
“不可能,你书人字,二人为天,再以此字问我寿命,寿只上有残春头,人字不全,加上我刚好就是春头,而下面加天就是一个奏字,道长口问我寿命几多,口中出言,加下面的寸是一个讨字。”我越说越肯定,完全都忘了这是一场性命攸关的比试,完全是以相论相,把崔乙所书的人字测的彻彻底底。“加在一起就是讨奏,二人为天……我懂了,三位道长不是想像天借寿,按照此字所测,三位若是遇到天子讨奏赐命,寿与天齐!”
“可对?”崔乙就问了我两个字。
“对!”我点头。
对面三人忽然站起身,同时向我稽礼,态度崇敬感激,崔乙的声音如今也变得平和。
“我三人再次谢过君王赐命之恩。”
我一愣,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太投入完全不知道一步一步掉到崔乙早就谋划好的坑里,我身后的越千玲她们或许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旁边的闻卓已经明白,似笑非笑的摇头苦笑。
“想不到道家之人也有这等心机,呵呵。”
“你们……”
“君无戏言!”我刚一出口就被崔乙打断,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他就不让闻卓给他测这个字,以他三人的相术又怎么算不到自己的阳寿,想必也知道遇帝君讨奏赐命的办法,现在我才想起之前崔甲推算出我是帝君时候的眼神,想必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三人就在谋算这一刻。
崔乙最后问我可对,我的点头答对,我的意思是我测的是对的,可他问的是我赐命给他三人可对,想到这里我都不知道如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前面的三人。
第十六章 万人之上
闻卓见我这表情也忍不住苦笑,把我拉坐到蒲团上,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明明是全力以赴的比试,居然会被对面三人设套,而且竟然还老老实实的自己钻进去。
“秦居士相术高超,果真非凡品,之前人字问寿,秦居士字字珠玑,所测结果分毫不差,我三人先行谢过帝君赐命之恩。”崔甲坐下声音很客气的对我说。
“那这事好办了,他都给你们赐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三位道长就高抬贵手,顺水推舟让我们过去吧。”闻卓笑了笑对崔甲说。
“闻居士此言差矣,帝君赐命可不是我三人强迫相逼,以事论事,赐命之恩我三人已谢过,但比试未完胜负未分。”崔甲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要过我三人,要么赢了我们,要么就一字断六命。”
若是相术上输给他三人,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如今不明不白被谋算,我即便知道崔甲他们不可能就此就放我们过去,但还是有些无语,极其无奈的苦笑。
“不知道道长你又想测何字?”
崔甲倒是洒脱,用他手中的勾魂判官笔沾朱砂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极其沉稳平静的推到我面前,我和闻卓低头一看,闻卓再也笑不出来,就连我也一脸难色。
好歹我也赐名给他们三人,虽然不是心甘情愿,没指望他们投桃报李,但也不至于如此刁难,崔甲在纸上所书的依旧是一样的字。
人。
道家有事不过三的原则,即不同之人测同类事,或同一人测不同类事时,凡用不可过三,他三人同心同命,三人实则是一人,同一人连续三次测人字,这违背了道家事不过三的原则,难怪他三人能坐镇第二关,以相术论输赢,姑且不说他三人先借走魂魄的凶险,单以相术而谈,他三人先机占尽。
事已至此我甚至都有些后悔当时没发现他三人的谋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算是输也不能白白赐命给他们三人。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崔甲所写的人字,忧心忡忡的问。
“道长再书人字,不知道这一次要我测什么?”
“各位居士到这里来,无法是为了过三曲九洞,登龙虎山参加玄门比试。”崔甲指着纸上的字威严的问。“我就以人字,请秦居士测今日在这鬼帝殿中花落谁谁家,输赢在何人之手?”
“就测这个?”我看看崔甲写的字很疑惑的问。
崔甲很认真的点点头,等到他确定后,闻卓和我不约而同的笑了,就连对面的三人也不有些茫然,崔甲迟疑了一下问。
“秦居士可以测出来?”
“我赢!”
崔甲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见我回答的如此肯定一时也有些诧异,事实上就算他们不问我这件事,等到该我书字他们测的时候,我也会问这件事,既然他三人能算出自己阳寿,今日比赛谁输谁赢当然也能测算出来,崔甲居然先问了出来。
虽说崔甲所写的依旧是人字,事不过三,可他偏偏是用人字问输赢,而且是在我的面前,机关算尽也还是棋差一招。
“为什么秦居士如此肯定我三人会败于你之手?”崔甲疑惑的问。
“这还不简单,你们三人都写人字,合在一起就是众。”闻卓淡淡一笑很轻松的回答。“你们看这众字像什么?”
“众字就是一人踩着两人肩膀上嘛。”一直没机会说话的萧连山憋了好久,终于插上话。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非要在他面前以人问输赢,呵呵。”闻卓看了看我意味深长的笑着继续对崔甲说。“你明知道他是帝君,万人之上,你书这个人字,合之前两人就变成众,这是一人踩万人,有句话道长应该听过,一将功成万骨枯。”
崔甲听到这里眼角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半天没有说话。
闻卓应该是和我一样,也看见崔甲那细微的表情,一脸邪笑的说。
“他是帝星入命,能赐你三人寿命可想而知,天子之威莫敢仰视,试问道长你自己说,是他踩在你肩膀上的可能性大,还是三位踩在他头上的可能性大,忘了给三位说,还真别把他逼急了,若是他狂暴起来,绝对不会介意脚下再多三位道长一副枯骨,呵呵。”
我没闻卓那么得意,至少没写在脸上,不过闻卓说的倒是一点也不错,我很从容淡定的对崔甲说。
“道长,以字测事,我测出来的结果和他一样,但三位都是前辈高人,比试不结束也难确信谁输谁赢,此字就一笔带过,姑且等到最后再说,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当然,道长若是认为我测错,就另当别论。”
崔甲仅仅是迟疑了瞬间,也没过多在此字上纠结,或许也意识到此字在我面前问胜败,单从字面上看输赢一目了然,不过看他表情未必会相信和接受这个结果,我连台阶都给他搭好,崔甲没道理再过于在此字上花时间。
“秦居士说的有理,比试未完胜负难分,这一圈下来,我三人能和秦居士不分高下,秦居士的相术果然出类拔萃,现在还是请秦居士书字,由我三人来测。”
在知道这个结果后,我反而放松了很多,正想着让对面三人帮我测什么,身后的越千玲忽然坐到我身边。
“雁回哥,我想知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越雷霆身在龙虎山,他既然没在古啸天手里,那岚清又在何处,我在纸上写下一个岚字,送到对面三人面前。
“我还是寻人,这岚字是我一位长辈的姓,也失散很久,就以此字问人在何处?”
崔乙一看我书的岚字,没有丝毫思索,脱口而出。
“若是寻人,秦居士倒是不必大费周章,此人已在龙虎山上。”
“我妈在龙虎山?!”越千玲从蒲团上站起来,吃惊的问。
“岚字上山下风,所谓所谓山下有风,不期而遇,风遇山而上,秦居士在龙虎山以岚字问事寻人,结果一目了然,此人已在山上。”崔乙胸有成竹的回答。
越雷霆也在龙虎山,岚清也在龙虎山。
这两人明明应该是在古啸天的手中,怎么都到了龙虎山,之前从霍谦口中得知,秋诺一直想方设法在找越雷霆,想从他口中打探出那批秦俑的下落,如今魏雍和秋诺都会到龙虎山拿玉圭,越雷霆和岚清就算是从古啸天手中逃脱,也没有必要自投罗网往秋诺手中送的道理。
越雷霆和岚清上龙虎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请问道长,此人现在可安好?”越千玲没我想的那么多,她只关心的是,这么久没见到岚清,还是否安然无恙。
“居士大可放心,岚字寻人是大吉之字,上山为艮,下风为巽,这个岚字上艮下巽,刚好是周易八卦中第十八卦,山风蛊卦,卦辞是元亨,利涉大川,是大吉大利是相。”崔乙点头极其肯定的回答。“所寻之人定平平安安。”
越千玲听崔乙这么一说,抿着嘴唇欣喜的笑起来,旁边的顾安琪拿出岚清送她的文王铜钱也高兴的说。
“岚姨宅心仁厚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岚姨在龙虎山,只要我们能上去,就能再见到她了。”
“是啊,千玲,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可好,霆哥和岚姨都在龙虎山,早晚你会和他们团聚的。”萧连山宽慰的对越千玲说。
闻卓和叶轻语不明白中间的缘由,叶轻语也对越千玲点头鼓气,闻卓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听到这个结果我应该高兴才对,可越雷霆和岚清在龙虎山的原因我始终是想不通,能再见到他们固然是好事,可自从在清风庵偏殿见到那副画像后,我隐约感觉这事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崔乙见我没再继续问下去,很威严平和的打断我的思绪。
“之前秦居士一字,我三人测三字,似有不公,居士赐命之恩虽不能认输相报,不妨秦居士让我三人连测三字,再轮到我三人向秦居士讨教。”
虽然之前被崔乙谋算,不过听他言语倒是中肯,我刚想说什么,忽然旁边的闻卓接过话。
“你们还算有点前辈的样子,是不是我们谁问你们都行?”
“秦居士既然敢一字断六命,我三人又有何不敢测,各位居然谁书字都可以。”
闻卓示意我坐到一边去,他坐到我刚才的位置,一脸不羁的邪笑。
“就这样和你们耗下去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分输赢,先说好,比试规则可是你们说的,测错了和测不出就算输,后面的字我来,也别麻烦了,就一个字,你们测不出来就算输,能测出来我们六条命就是你们的了,如何?”
第十七章 心细如尘
闻卓当然不会那我们六人性命开玩笑,他话一出口,对面坐着的三人都有些诧异,之前我是一字断六命已经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估计是想不明白我何来的把握。
如今闻卓更胜一筹,一字论输赢而且他三人只要能测出来就算我们输,我对闻卓的道法和相术是很相信的,可对面这三人也绝非平庸之辈,我猜到闻卓想用什么字去问,那也是最后万不得已的办法,何况之前崔甲写下人字,以字相断今天的比试应该是我们胜出才对,到现在我反而不是那么着急想结束这场比试,难道遇到旗鼓相当而且又置身事外的旁观相术高人,刚好借他三人之力,帮我解开一些我无法测算的疑惑。
可闻卓话已出口,我现在想要反悔也来不及,正有些遗憾的摇头苦笑,忽然旁边的叶轻语一脸单纯正经的说。
“三位道长说要公平,我看这比试一点都不公平。”
“叶居士何出此言,我三人镇守三曲九洞第二关,虽之前玩弄伎俩向秦居士讨要赐命,可论及相术我三人绝无手段,一字一事对错立判绝不推诿。”崔乙目光落在叶轻语身上严肃的问。“还请叶居士明言指教不公不平从何而来?”
“既然都说好一字断六命,我们有六个人,凭什么我们只能测三个字,就算你们让我们先手,六个人也应该是六个字才对。”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多少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但叶轻语的单纯和灵秀,让她怎么看都像是对的。“各位道长都是前辈高人,口中说不占我们便宜,可实际上三位可算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试问对我们还有何公平可言。”
对面三人迟疑了一下,其实和他们比相术又岂是字多字少的问题,以他们三人的相法造诣,就是先让我测六十个字,结果还是一样,他们既然敢让我先手,就说明心中胸有成竹并不担心,事实上高手测字斗法往往都是一字定输赢,测再多也无济于事。
我并没指望靠多测几个来赢他们,不过现在叶轻语无心插柳的这么一说倒是帮了忙,我正在遗憾闻卓操之过急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浪费了,叶轻语不卑不亢的问题反倒是让对面三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是前辈也不能在这方面计较。
“叶居士言之有理,是我三人考虑不周,就先让你六人测六字,既然叶居士要公平,那有言在先,之前秦居士已测一字和岚字,如今还剩下四字,要测什么随便各位,不过……”崔乙说到这里目光移动打闻卓的身上一本正经的说。“此观供奉的是鬼帝,殿前无妄言,闻居士既然刚才说出一字定输赢,我三人若测不出就算是输,那最后一个字便留给闻居士,可是若测出来……各位居士就别怪我三人殿前断魂。”
闻卓没想到叶轻语居然会出来搅局,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论相术我和闻卓应该和对面三人旗鼓相当,就算是知道最后结果会赢,可就这么你一个字我一个字的对测,真不知道要耗到何年何月去,估计是闻卓都嫌麻烦,正想说什么,见我淡淡对他摇摇头。
闻卓见我这动作,应该是猜到我有其他安排和打算,也不和叶轻语争辩,事实上在叶轻语面前,他肩膀上的陆青眉留下的伤口还没好,叶轻语不招惹他就是好事,他又怎么敢在她面前多言多语。
对面三人留了五个字,最后一个留给闻卓,我还有四件事可以问,我坐到闻卓身边,想了想客气的说。
“在过清风庵的时候,在偏殿见到历代过三曲九洞前辈的画像,听陆主持提及唯一登顶龙虎山并赢下掌教天师的是一位叫越雷霆的前辈,既然能登顶龙虎山,说明这鬼帝殿他也安然过关,测字之前闲聊两句,很好奇他是如何过此地的?”
对面三人听我提到这事,顿时都闭口不言,相互对视一眼面有难色,看的出他三人对此事多有困扰。
“若是有难言之隐当我没问便是。”我不想强人所难连忙笑着补了一句。
“秦居士能赐命我三人,形同再造,若不是负责镇守此地,秦居士赐命之恩我三人定到肝脑涂地,关于秦居士问及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陆主持都能说出来,我三人也不相瞒。”崔丙一脸威严从容镇定的回答。“玉圭是玄门信物,存于龙虎山已有千余年,从来没人可以带走,除了秦居士提及的此人,按照卷宗所记,此人当年在鬼帝殿书下一个兵字,问当时镇守此关的人,以兵测他手下多少亡魂。”
“……”我一愣,能坐镇此地的人相法可想而知,以兵字测手下亡魂有几多看似麻烦,可绝对难不倒相法高手。“他……他就测了这一个字?”
“就这一个字!”崔丙点头。
“难道之前守关的前辈没测出来?”我有些大为不解的问。
“测出来了。”
我和闻卓再次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这前后矛盾的话,既然此人只测了一个字,又被测了出来,那是如何过此关的呢?
“此殿是鬼帝殿,神鬼莫欺,赢可过,输断魂,可世间有句话,防小人不防君子,此人……”崔甲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停顿下来。
我眉头微微皱起,既然是神鬼莫欺,不管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来到这里再多伎俩也无济于事才对,我诧异的问。
“难道此人是小人?”
“不是……”崔甲摇头,沉默了半天后很无奈的回答。“此人莽夫可心细如尘,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当时以兵测字,测出结果此人也不否认点头称是,刚巧有蚂蚁寻食,此人随手捏起数只,放于当时镇守此关人的前面……”
“然后呢?”顾安琪听的入神,见崔甲停顿下来,连忙追问。
“对啊,然后怎么样了?”或许是此人和越雷霆长的太像,所以她尤为的关心。
闻卓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倘若当时是我给此人测字,可能现在的表情也会和崔甲三人一样,此人果真是心细如尘,并没伎俩心计,不过这个兵字测手下亡魂,不说是输,说了也是输。
“为什么啊?哥,难道你也测不出来?”萧连山大感意外的问。
“此人以兵字让测手下亡魂,可命在他手,到底有多少亡魂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闻卓翘着嘴角淡淡的笑着回答。“当时坐镇此关的人就算测了出来,可此人捏蚂蚁放于面前,言外之意就是说,到底手下有多少亡魂全凭他一心之念,他自己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难怪问及此人如何通关,崔甲三人面有难色,此人赢在计谋非相法,虽不是他三人败于此人之手,可这样的输法说出去未免会辱没了这鬼帝殿的威名,所以三人一直欲言又止。
我心里暗暗一笑,还真别说,就这一点还真有点像越雷霆的处事风格,他总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处理复杂的事,问完这件事后,崔甲言归正传,把纸笔再次推到我面前。
“秦居士请!”
我接过纸笔想了想,沉稳的在纸上写下一个雷字,送还到三人面前。
“听闻此人名越雷霆,和我之前所寻人之人同名同姓,而且那日在清风庵见其画像,这两人长相无异,可听陆主持说登顶赢了掌教天师的越雷霆是千余年前的人,我就以雷字问事,劳烦三位前辈帮忙测算,登顶了人和我要寻找的可是同一人。”
崔乙低头看看我纸上所写的雷字,默不作声想了半天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看我,而是和旁边两人相互对视,看到出他都有些没十足的把握,其他两人纷纷低头去看雷字,片刻后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卷宗记载此人千余年前登顶龙虎山,可是秦居士以雷字问的事……”崔乙一脸不解的迟疑犹豫了半天才说出来。“以雷字断事,我三人测的结果都一样,只是结果有些匪夷所思。”
“雷字测出来是什么结果?”越千玲现在比我们谁都要紧张。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这个结果,我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其实我也很难相信我们所认识的越雷霆有这么大本事,或许是画像中的人太像越雷霆,我们难免先入为主,可既然越雷霆不是之前登顶龙虎山赢掌教天师的人,他和岚清为什么现在会在龙虎山。
“为什么不是啊,总有一个原因吧,你们说的这样模棱两可的。”萧连山很憨直的对他们说。“是就是,不是九不是,什么叫应该不是?”
“请问道长,雷字该当何测?”我也反应过来,就如同萧连山所言,似乎对于这个字,对面三人没十足的把握,连忙追问。
“秦居士书雷字,雷字是上雨下田,雷霆之怒堪称霸,以雷字问事测人,足见所问之人有雷霆万钧之势。”崔丙指着我所写雷字侃侃而谈。
第十八章 见龙在田
越雷霆除了名字霸气点,为人豪气干云,但若是论及雷霆万钧之势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就连旁边的越千玲听见崔丙这话也默默摇头,口里小声嘀咕应该不像是同一人。
崔乙接过话去不慌不忙的继续对我们说。
“以雷字断事测人,唯霸者非羽莫属,而雷字是上雨下田,雨润禾田有兴旺之相,所谓王不过霸,意思是说,论王者霸都敌不过项羽,王者为真龙,雨下有田,是见龙在田的意思,利见大人……”
萧连山憨直,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笑,小声对我们说,霆哥为人豪气重情重义是没的话说,可说到霸气,之前还认为他有一些,可后里经历过那么多事,见过那么多人,这个霸字怕是霆哥怎么都担不起。
我心里也暗暗赞同萧连山的话,越雷霆惜财如命也算是性情中人,对越千玲和岚清还有我们那真是没话说,可要配得上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这几个字,越雷霆似乎还差的远。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可见此人非比寻常,不知道道长所说的是登顶龙虎山的人,还是我们所问之人?”闻卓一本正经的问。
“不知道!”崔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很疑惑的回答。“这也是我三人想不明白的地方,若是按照各位居士所言,这两人同名同姓,而且长相一模一样,但能力气势又判若两人,单以雷字断事测人,这个结果还真不知道说的是谁。”
我眉头再次微微皱起,居然连他们三人都无法确定,难怪之前说出来的话也模棱两可,一时更加好奇。
“这雷字还未测完,请道长再说下去。”
“秦居士书雷字,我三人测出来结果一样,雷字是霸头田尾,霸字拆开是雨下革尸孤月伴,尤战沙场何须还,看来你们所问之人是沙场征战的战将。”
“那绝对不可能!”萧连山一听完就摇头肯定的说。“霆哥没当过兵更没上过战场,说他砍人我还相信,说他征战沙场……那绝对不可能。”
“非但是战将,而且还是孤寡之人,单以雷字断此人有万夫莫敌之勇,可惜时不利己最终马革裹尸还,倒是和西楚霸王项羽经历相似。”崔乙没有和萧连山辩驳,反而更加确信的说。
他们三人越说下去,我越感觉他们说的绝对不会是越雷霆,淡淡一笑也不再坚持,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看来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可三位道长为什么之前不能确定呢?”
崔乙没有回答我沉默不语,旁边的崔甲用他手中的判官勾魂笔指着我所写雷字若有所思的说。
“刚才给秦居士只说了一半,雷字怎么断事测人,似乎都在隐射千古无二的霸王项羽,秦居士用雷字问之前登顶龙虎山和所寻之人是否是同一人,道家有事不过三的原则,秦居士一再问及此人,想必对此人极其用心。”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回头看看紧张的越千玲。
“此人遭逢横祸是因我而且,我有愧于他所以想知道此人吉凶安危。”
“既然秦居士有心问此人,雷字是雨下有田,田字加心是一个思,雨是霸头,项羽自刎断头于乌江,这雷字合在一起就是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崔甲抬头看我心平气和的回答。“秦居士问两人是否是同一个人,我三人之所以迟疑不答是因为……测出来的结果是,若霸王项羽还在,秦居士所问两人必是同一人!”
崔甲话音一落,除了不知情的叶轻语,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越千玲的反应最大,对面三人犹豫不决是不明白测雷字为什么会和项羽扯到一起,一个自刎乌江的人又怎么会健在,难怪他们之前是那样的反应和表情。
若是霸王项羽还在,登顶龙虎山的人和我们认识的越雷霆就是同一个人!
对面三人不明白和不理解的事,项羽怎么可能还在,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从古啸天单手在我们面前举起千斤重的石狮的时候,就再没人怀疑过这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
“我爸……有……有这么大本事?!”越千玲瞠目结舌的问我。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按照陆青眉给我们所看的卷宗,对画像中的评价是虎威难犯堪比项籍,之前还没和越雷霆连续在一起,如今想想依旧感觉不可思议,越雷霆居然能有和神勇无匹项羽一决高下的本事。
我们认识越雷霆的时候,他在帮古啸天做事,现在细想恐怕这也不是巧合,至于原因估计也只有等到见到越雷霆后才能弄清楚,但至少有一点,从古啸天对越雷霆的态度上开,他并不清楚越雷霆到底是谁。
“霆哥也太……太能装了吧。”萧连山挠着头大为不解的说。“就他那本事还需要我保护,成天替他提心吊胆的,他……他也太不厚道了。”
我认识越雷霆是因为钟卫国要害他而设下的阎王招婿局,一个能登顶龙虎山的人道法之高可想而知,怎么会连一个风水局都看不出来,而且他的面相我当时就看过,何来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之说。
难道……
难道从一开始阎王招婿局是给我准备的,越雷霆是以此局诱我入出手,再到最后我留在他身边也变成顺理成章的事,可越雷霆其他我现在不敢说,但他算的上可以肝胆相照可托生死之人,绝非奸恶之辈,他若是有意留我在身边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越千玲有刑克之命,当时秦一手得知她戴过八龙抱珠项链,就断言她会刑克至亲,亲生父母注定早亡,她是被越雷霆和岚清养大,为什么他们两人到现在会相安无事呢,越千玲的七窍玲珑心中有芈子栖的魂魄,身份非同小可,难道越雷霆从一开始也是知道的。
我越想头绪越混乱,直到崔乙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秦居士,还有三字,请!”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其他人和我反应都差不多,除了不了解越雷霆的闻卓和叶轻语,其他人都一脸茫然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许这些疑惑只有等到再见越雷霆的时候才能一清二楚。
我调整好情绪,见那纸笔又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接过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一个魏字后,再交还到对面三人面前。
崔乙看了一眼我写的字不慌不忙的问。
“秦居士想以此字测何时?”
“测一人结局。”
我想测的是魏雍,他是所有事的始作俑者,抛开陆陆续续那些离奇的事和匪夷所思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开始,我一直相信也会因他而结束,上龙虎山是为了阻止他拿玉圭,与其说我是心系天下苍生,直白点还不如说是我为了救越千玲,所以此人的结局也关系到越千玲的生死。
“乱世之人!”崔乙一出口便一语中的,我都不得不佩服其相术果真是出类拔萃,单凭一字就断出魏雍这个人。
“为什么说他是乱世之人?”叶轻语好奇的问,看样子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字就能断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她认识我们时间不长,对魏雍并不了解,看其他人听到我提魏雍的名字都咬牙切齿。
“魏字拆开是八千女鬼乱朝纲,可见此人非正统之人。”崔乙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点点头,崔乙所说一点不错,我心悦诚服的再问。
“那此人最后结局该当如何?”
“此人如今何在?”崔乙一本正经的问。
“魏雍现在……”我想了想抬头很确定的回答。“此人应该也是上龙虎山参加玄门比试来了,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应该在山上。”
“那此人必死无疑!”
“啊?!”我一愣,就连身后其他人也听闻这个结果后都大吃一惊,说实话能不能最后登顶龙虎山我心里没底气,论道法虽然我现在不忌惮魏雍,但真正要说十拿九稳赢他,也没这把握,更不用说断其性命。
“要此人命的人并非是秦居士。”崔甲听我这么一说,看了看纸上的魏字摇头回答。
我更是吃惊,恐怕没有人谁比我们这几个人更仇视魏雍,特别是我,他一心开幽冥之路救芈子栖,就意味着要罔顾越千玲性命,对此我绝对会和他以命相拼,或许魏雍若真必死无疑,多半也应该是死在我手中才对,可崔甲却如此肯定的否定,我很诧异的问。
“道长为什么说此人不是亡于我之手?”
“此人亡于女子之手,秦居士一介男儿又岂能要此人性命。”
“亡于女子之手……”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秦一手告诉过我关于魏雍后两句签文,最后一句是七尺高台愁断肠,秦一手一直没肯告诉魏雍,想必这最后一句应该就是魏雍的结局,不过我一直都无法参悟其中的意思。
第十九章 诛心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崔乙以魏字直接断了魏雍必死无疑,而且是脱口而出,我迟疑了片刻追问崔乙,到底他是如何测算出这个结果。
崔乙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指着我所写的魏字回答,他问我此人如今何在,我答已上龙虎山,崔乙接过我手中的笔,在我刚想所写的魏字上加了一个字,再推到我面前。
巍。
崔乙放下手中的笔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秦居士问此人结局,显而易见,此人若登山会亡于女子之手。“
“为……为什么?”顾安琪有些茫然的问,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
“此人乱世,身边有八千女鬼独见此人也非比寻常,如今此人在龙虎山,魏字头上加山,有压鬼镇恶之意,山下压鬼永世难以翻身,所谓女罗山鬼折香遗。”崔乙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的回答。“此人怕是凶多吉少。”
魏雍必死无疑倒是没让我有太多惊讶的地方,我就算以命换命也不会让他活着,所以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在意,反倒是崔乙所说,魏雍居然会亡于女子之手,这让我有些疑惑。
“请问道长,此人会亡于什么女子的手中?”我认真的问。
崔乙再次拿起笔,在魏字上从中间画了一笔,魏字变成委和鬼两字,用笔指着上面回答。
“魏字分开就是委鬼,可见此人遇委便成鬼,而委字上禾下女,说明断其性命者为女子,而委字去女剩下一个禾,此人若是登山,遇到姓名中带有禾字的女子,必死无疑!”
名字中带有禾字的女子……
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女子名字中带有禾字,那就是秋诺。
按照崔乙以魏字测算的结果,倘若魏雍登顶龙虎山,最后会死在秋诺之手,论道法修为魏雍或许还真不是秋诺的对手,秋诺想要他的命也轻而易举,可很明显魏雍是秋诺手中棋子,利用魏雍迫切想开幽冥之路救芈子栖的打算,一直在他身边暗中推波助澜,虽然到现在我不明白秋诺的目的,或者说她背后那个神秘黄爷的目的,但按理说魏雍应该是一颗上佳的棋子才对。
为什么秋诺会选在这个时候了断魏雍,难道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可这也说不通,魏雍为开幽冥之路不惜布下人神共愤的五帝嗜魂阵,秋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现在埋血万骨山,阵法已经发动,万事俱备只等玉圭到手魏雍便可心想事成,都做了这么多事,秋诺何必在最后一刻除掉魏雍。
我暗暗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又是秋诺,这个如同和黄爷一样神秘的人,之前害我然后又救我,她的反常让我不知所措,我问过虚静子,此女最后生死都在我手,若是按照崔乙所测算,那最后在龙虎山上,我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是魏雍,而是秋诺,但麻烦的是……
她是一个杀不死的人。
想到这里,我慢慢抬起头,对面三人从容不迫的和我对视,剩下的还有两个字,最后一个留给了闻卓,我还能测的只有一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拿过纸笔,停顿了一下后,最终在纸上写下一个秋字。
“不知道秦居士打算用此字测什么?”崔甲很认真的问。
“测一个人,生死该如何了断?”
崔甲仅仅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摇着头反问我。
“秦居士言外之意是想问如何断其性命?”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若真有和秋诺生死相向的那一天,对于一个连嬴政都杀不死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和她一决高下。
“秦居士所问之人是不祥之人,秋字分开左禾右火,禾苗至秋为成熟收割,右边有火可见仅剩荒草,以火燎原刀耕火种大有亡败之兆。”崔甲指着我所写的秋字确切的说。“若此人为敌乃大凶,必是死劫。”
“道长所言分毫不差,此人是我所遇宿敌之一,敢问此人如何能了断?”我点点头冷静的问。
“了断……此人的命怎么能了断。”崔甲默默摇了摇回答。
我一怔,旁边的闻卓也有些担忧,秋诺杀不死我们已经知道,可没想到我问对面三人可以了断办法,得到的答复竟然也是摇头。
“难道……难道这个人真的杀不死?”
“秋字是秦居士所书,我等不过是以字断事,秦居士请看,这秋字左禾右火,之前我说有刀耕火种亡败之兆,以火燎原可烧毁荒草,可是……”崔甲抬头和我对视心平气和的回答。“可是殊不知野火烧不尽,秦居士的秦字上是春头下也是禾苗,大有春意盎然万物复苏之意,秦居士偏偏以秋问此人如何了断,合在一起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天意难违此人怎么也了断不得。”
我和闻卓几乎同时皱眉头,好一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秋诺还果真是如此,三番五次命在旦夕可转眼又安然无恙,我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人,但比起秋诺这不死之身,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既然我怎么都杀不死她,那何必言胜负,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我永远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不过……”崔甲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意味深长的说。“此人虽然了断不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惜具体该怎么做,我三人也不得而知。”
“有办法!”我连忙抬起头,很紧张的问。“请三位道长明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了断其性命?”
“秦居士以秋测此人,问的是如何了断其性命,足见此人让秦居士惴惴不安,心烦意乱,秋下加心就是一个愁字。”崔甲拿笔在我写的秋字下面加了一个心字,然后再用他的勾魂判官笔,沾染上朱砂一笔抹去心。“愁字去心便不愁,秦居士若是想不再为此人烦心忧愁,断此人的心就可如愿以偿,但这心该如何断我三人就不得而知了……”
断秋诺的心……
我第一个反应是要想了断秋诺必须诛灭她的心,若是这样虽说困难重重,但至少还有办法和机会,可很快我就看见闻卓对我摇头,他提及那日在钟山之上,秋诺挑衅嬴政之事。
我也想起来,当时嬴政单掌手印击中秋诺,以我的那点道行都能断了穆汐雪的心脉,何况是嬴政,对于他来说,怜悯和手下留情这两个事情恐怕是他永远不会具备的,秋诺在当时就应该心碎如渣才对。
若是诛灭其心就能了断秋诺,可最后她还是完好无损的站在我们面前,而且后面的古啸天手中虎头盘龙戟穿透秋诺胸口,直接从后背透出,那一击秋诺的心恐怕也是窟窿,结果还是安然无恙。
从这两件事上看,崔甲让我诛心便可灭了秋诺,或许这诛心并非意义上的意思,就连对面三人也知道办法,但如何做也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我重重叹了口气,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对面三人的目光已经不再看我,都威严的注视着闻卓。
六个字,加上我之前最开始测的一字和岚字,如今还剩下最后一个字,对面三人有言在先,最后一个字留给闻卓,而且按照约定,是一字分胜负,若是他们测出来就算我们输。
我当然是相信闻卓,虚静子奇门之术旷世无双,能通三界最后能测出黄爷是谁,可惜天命难欺,他至死也写不出这个人的名字,虚静子如此了得也不过是山门迎客道长,而对面三人坐镇三曲九洞第二关,相术和虚静子的奇门之术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卓随便写什么,让对面三人测黄爷是谁,不管能不能测出来,结果都一样,因为他们即便是测出来黄爷是谁,亦能测算出说出来的后果,这三人能谋算向我奏讨赐命,足见这三人惜命,一定不会说出来,测不出就算他们输,他们要是说出来估计结果和虚静子一样,既然守关的人都死了,那也算我们赢了。
“虚静子我已经错过一次,万一这三人不知进退,非要说出来……”我把头探到闻卓耳边忧心忡忡的小声说。“虽说过三曲九洞不论生死,但是万一这三人也和虚静子下场一样,你我就罪孽深重了,而且其他人的魂魄被他三人借走,拿不回来其他人也会随着他三人魂断幽冥,你到底想清楚没?”
闻卓抬头一脸不羁的邪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信心十足的样子,从几案上拿过纸笔,一边写一边轻描淡写的笑着说。
“你喜欢狂暴不代表我也喜欢,测字这么文雅的事何必搞得你死我活的,放心,交给我就行了。”
第二十章 测不出的字
我以为闻卓会写出虚静子那日没写完的起笔一字,再问对面三人黄爷是谁,可到最后我也没看见闻卓写的是什么,在他从几案上拿过纸笔之前,先是起身去三人后面供奉的鬼帝神像前,一边点香一边回头漫不经心的对我们说。
“进庙烧香,见神礼拜,你虽为帝君规矩也不能坏,既然来了你也上柱香,就当是保佑我们这一路平安。”
都到这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想着这不着边际的事,不过上香拜神无非是求一个心安,一路艰辛险象环生,我没有动萧连山先站起来,他向来虔诚不管领不灵验,他说礼多人不怪何况是神,搞不明白闻卓又在想什么,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给鬼帝上了一炷香,闻卓在等我,看他一脸邪笑的样子,似乎非要我上这炷香不可。
坐在对面的三人也有些大为不解的看着闻卓,之前他信誓旦旦一字定输赢,到了现在好像他完全都把这事给忘了,唯一还在的是他脸上依旧信心十足的自信。
我走过去无奈的苦笑,什么不还拜居然拜鬼帝,也亏闻卓想的出来,我随手拿起三只香在旁边的烛火中点燃,用手扇灭后看见闻卓若有所思的一笑,他把自己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中,其他人都是跪拜,而闻卓只是站着什么也没说,仰头和鬼帝神像对视后退到一边。
比起萧连山的虔诚,闻卓这上香拜神就显得太过随意和敷衍,也不知道他搞这么多事意欲何为,我也把香插到香炉中,刚想跪地腿曲到一半忽然鬼帝神像前的神位牌摇晃几下。
咔嚓。
那神位牌竟然裂成两半,还坐着的三人惊讶的站起身,神位牌破裂是神尊迁怒于人或者大为不满的征兆,让掌管生死的鬼帝不满,那三人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只是上香其他的并没有坐,崔甲扶起裂成两半的神位看看我和闻卓面色迟疑。
闻卓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就如同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嘴角微微上翘,坐回到蒲团上,心平气和的说。
“神我们也拜了,言归正传,我书一字劳烦三位测算。”
现在的闻卓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有信心,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我探头过去看,他居然捂的严严实实,直到他写完我也压根没看见他写的是什么,闻卓把写好的字折叠起来,不慌不忙放回到几案上。
“就请三位测算这纸上所写之字。”
崔甲他们现在的表情和我一样,闻卓的举动让我们都有些茫然,崔甲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我估计或许是之前神位破裂一事,让他三人有些分心,不过论及相法他们并不担心,闻卓此举或许在他们眼中更像是哗众取宠。
对面的三人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威严,坐在中间的崔乙看看闻卓后,气定神闲的伸出手去拿桌上折叠的纸张。
“等一下。”在崔乙快要触碰到的时候闻卓忽然若有所思的打断他的动作。
“闻居士还有话说?”或许是对面三人对闻卓的举动都归于拖延时间,所以对于闻卓的做法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但字条早晚都会被打开,拖的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因此并不介意闻卓再玩什么花样。
闻卓也没回话,抬起双手,左手竖起两指头,右手握拳,两指紧靠右拳虎口,忽然表情变得严肃,甚至比对面三人还要威严,我听见他口中细念的道咒。
五雷神将,化身千真。驱役雷电,走火行云。五方降气,速驱雷霆。吾今召汝,直至坛庭。听令施行,急急如律令。
闻卓一边念咒,左手双指一边慢慢随着道咒向左边平滑而去,一道金光随着他双指闪现,等到双指移动到一半的地方,我们看见他那把金锏已经握于右手之中,金锏在他指尖慢慢显露出来金光耀眼,等到闻卓口中咒完,金锏光芒万丈照亮了这幽暗阴森的鬼帝殿,慢慢那金光都隐回到金锏上。
我看见萧连山在摸他的龙角号,我估计他是看见闻卓拿兵器,以为要动手,心里暗暗苦笑,这里是鬼帝殿,供奉的是酆都大帝,是幽冥圣主,就连五方鬼帝都听其号令,何况是幽冥六将,在这里招阴兵请阴将那才真是班门弄斧。
何况其他四人魂魄已被对面三人借走,我相信闻卓就是再大胆也不敢拿他们性命开玩笑,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叶轻语,所以我绝对相信闻卓不会是萧连山想那样的打算。
果然闻卓右手横握金锏,慢慢放在几案上,不偏不倚就压在之前他折叠好的纸上,回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我这金锏若是以前怕分量是够了,现在我入六道为人,这金锏有道法可惜没神力,帝王,你不打算再放点什么?”
我仅仅是迟疑了刹那,忽然嘴角也随之瞧了起来,难怪闻卓会如此自信,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我之前还在犹豫若是问黄爷会伤及无辜,很显然闻卓的办法要比我的好很多。
笑了笑连忙拿出传国玺,口中喃喃自语小声念咒。
紫微敕命,号令万神。云飞霄汉,雷电相从。伏魔四将,统摄雷公。龙虎骑吏,煞鬼无踪。三五吏兵,大布威雄。随吾符命,速立神功。急急如律令。
念完后也不慌不忙把传国玺一同压在几案上闻卓写的纸上。
闻卓心满意足的一脸邪笑,转头看对面三人,心平气和的伸出手。
“要测的字就在这纸上,三位道长,请。”
崔乙的手就悬停在半空中,看看多出来的金锏和传国玺,也不明白闻卓和我是什么意思,或许是被闻卓耽误太多时间,也不想再和我们周旋下去,可那折叠好的纸张如今被金锏和玉玺所压,他若想知道闻卓所写是何字,就必须先移开上面的两样东西。
崔乙不以为然的把手放到玉玺上,仅试了一下脸色立马就变了,开始还是一只手,上面那两样东西纹丝不动,崔乙多少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看我和闻卓,然后另一只手用放了上去,金锏和传国玺并不重,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越千玲都能拿的起,可是如今崔乙却怎么也拿不动。
旁边的崔丙和崔甲见崔乙脸色越来越震惊,两样东西如此用力也是徒劳,纹丝不动的压在纸条上,他二人同时把手伸了出来,三人合力握住传国玺和剑锏,他三人虽然一直说以相法论胜负,道法修为不足挂齿,可能有这等相术,道法修为又能差到什么地方去,何况能坐镇三曲九洞第二关的人就不会有等闲之辈。
对面三人知道我和闻卓用道法加持金锏和传国玺两件法器,三人也不敢怠慢,合力起法三人同时念咒打算托起那两样东西,越千玲她们只是看这崔甲他们用很奇怪的表情吃力的在拿桌上的传国玺和金锏,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事他们居然做的这么费力。
事实上如今是崔甲三人在和桌上两件法器斗法,只不过对手并不是我和闻卓而已……
崔甲三人越是发力,桌上的玉玺渐渐透出白莹之光和金锏的耀眼金光相互辉映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明亮,而他们三人的表情却越发吃力和惊讶。
忽然身后的鬼帝神像在开始轻微的抖动,供奉在前的香果祭品洒落一地,之前我们插香的香炉震荡剧烈。
哐当。
香炉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随之破裂的还有我们面前的几案,应声断成两截,放在中间的纸条落于地上,金锏和传国玺依旧不偏不倚的压在上面,只是犹如万斤重物般深深陷入青石大殿的地板中,四周都是数到细细的石裂横路。
崔甲三人有些惊讶和惶恐的看看地上那深深的破裂,再回头看已经停止晃动的鬼帝神像,最后目光落在我和闻卓的身上,崔甲重重叹了口气。
“我三人看不了闻居士写的字,自然也测算不出来,我们输了。”
崔甲话音一落重新掐指用他的判官笔在生死薄上再书四字,阳寿未尽,念咒烧于我们面前,我连忙回头看越千玲她们四人,眼神中又恢复生气,被借走的三魂六魄又回来,我和闻卓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对面三人或许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输也输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这三人还算是言出必行大有得道高人的气量,规则是他们定的,胜负已分也无话可说。
崔甲示意旁边的道童把文牒拿过来,递到我手中,表情多少有些遗憾,皱着眉头迟疑了半天疑惑的问。
“我三人技不如人,按理说不该多问,可即便是输也想输的明明白白,敢问两位居士是用何道法能另我三人合力都举不起这两样东西?
第二十一章 天师木盒
叶轻语慢慢走上来,就蹲在凹陷的地板上,一脸单纯的看看崔甲三人,很好奇的伸出手去,几乎没用吹灰之力就一手传国玺,一手金锏的拿了起来,很意外的问,这东西有那么重吗,怎么会拿不起来。
叶轻语的语气中没有挑衅的意思,她完全是出于好奇和不解,对崔甲他们三人也不是挖苦和嘲弄,可越是这样崔甲三人反而越是震惊。
看他们三人表情,估计他们现在很诧异,论道法修为叶轻语简直不值一提,可三人合力拿不起的东西,如今却轻轻松松被叶轻语举在手中,而现在不光是叶轻语,或许都有些好奇,剩下的越千玲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都把这两样东西拿了过去。
崔甲他们更是大吃一惊,抬头看我和闻卓一脸的茫然和期盼,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三人就不是于我和闻卓斗法,最开始闻卓给鬼帝上香,我当时不明白他的用意,闻卓虽归六道为人,可他前世有神尊之位,举头三尺有神明,闻卓上香给鬼帝,殊不知他的神位远在酆都大帝之上,道理很简单,臣拜君理所当然,但哪个臣敢安坐高台等君来拜,闻卓上香是表明身份。
而我上香鬼帝那伸位牌破裂,不是迁怒于人也不是心存不满的意思,我和嬴政同身同魂,昔年嬴政上斗神众,下令鬼魂无所不能,我拜鬼帝形同嬴政拜,鬼帝又岂敢受的起。
在加上那金锏和传国玺都是举足轻重的法器,他三人以道法相斗又怎么能拿的起**三十六天,执掌雷霆之政的金锏,就更不用说赦令三界的传国玺。
闻卓把这些告诉崔甲三人,他们这才恍然大悟,不过看样子知道的并不清楚,毕竟不是虚静子能通三界,来人不用问,他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嬴政算起来是他君师,所以关于嬴政的事虚静子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崔甲三人虽然测算出我是君,但应该并不知道其他的事。
三曲九洞第二关过的算是有惊无险,还借崔甲三人的相法测算了很多一直困扰我的事,虽然我了解一些但是怎么都感觉越是知道的多,反而越是迷糊。
文牒已经拿到手,打算休息一晚后明天继续赶路,刚想转身就被崔丙叫住。
“之前测字,知道秦居士是君,打算向秦居士讨奏赐命,所以我三人各书一个人字,合起来是众,可天意难为君王是万人之上,此字一出胜负已分,我三人也心知肚明,只是想知道秦居士是如何胜我三人而已,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两位足智多谋审时度势,我三人输的心服口服。”
“三位道长客气,论相法之术三位前辈出类拔萃,今日领教受益匪浅,虽胜三位可胜之不武,也是万般无奈的办法还望三位前辈不要计较。”我见崔丙话语诚恳,胜不骄败不馁颇有高人度量,稽礼回他。
崔乙走过来对道童点头示意,道童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去,然后抬头看我心平气和的说。
“之前我书人字向秦居士讨寿,事先没明言不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如今秦居士已过我三人镇守第二关,就把话说明了,我三人是棺材子,还未入世就埋入地底阴阳两隔,所以有能通阴阳的本事,但命该绝于此,幸的龙虎山掌教天师所救,天师厚德不忍我三人夭折遗腹,破腹续命传道授业才有我三人今日。”
他们三人之前借测字在我这里谋算寿命,怎么看都非前辈高人所谓,可惜了他们一生道行,多少有些下作,可如今崔乙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似乎另有原由。
“秦居士测算的没错,我三人同心同命,可本事魂归幽冥之人,再临阳世阳寿已尽,阴不阴阳不阳,我三人此等遭遇实属罕见,阴阳两界都无我三人容身之所,天师续命于我三人,并安排于此。”崔甲接过崔乙的话诚恳的对我说。“并告之若是在此遇君赐命,可重得到阳寿,我三人并非贪图生死,如今一来我三人幸的秦居士赐名,再为阳世中人,寿终正寝之日方可再回六道轮回,秦居士对我三人有再造之恩,功德无量。”
我听完恍然大悟,原来他三人在我这里谋算阳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三人阴阳两界不收,所以供奉鬼帝,我是君就是阳世帝王,我开金口便能让他三人重入六道。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若有所思的问。
“三位道长说是龙虎山掌教天师安排你们在此,这么说……天师知道你们一定会遇到赐名帝君?”
“这个天师未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数,秦居士推算我三人春暖花开会寿终正寝,实际也没错,只不过幽冥生死薄上没我三人姓名,去幽冥走一遭还是要回来。”崔甲摇摇头不慌不忙的回答我。
“又要回来?”萧连山重复崔甲刚才所说的话,大为不解的说。“这么说你们怎么也死不了,那还不好啊,多少人想长生不老呢。”
“萧居士此言差矣,我三人阴阳两界不收,上不能见天,下不能沾地,此地供奉鬼帝刚好在阴阳两界之间,我三人从小便没离开过这里,好从何来?”
“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顾安琪好奇的问。
“我三人不属于阴阳两界,更谈不上修神化仙,若离开此地就会被天诛地灭!”崔丙一脸从容的回答。
我和闻卓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进到这里感觉阴森奇怪,原来此地是龙虎山两界结汇之所,听他们三人这么一说,我能明白和体会他们的苦衷,永世无法离开这道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里就像是一座没有门锁的囚牢,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相同的日子那才是生不如死。
我给他们三人赐命算起来还是做了件善事,刚才出去的道童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陈旧的木盒,交到崔甲手中,他看了看又递给了我。
“给我的?”我愣了一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掌教天师法旨,若我三人遇到帝君赐命,便把这木盒交予赐命之人。”崔甲点点头很平静的对我说。“天师交到盒中之物定要此人亲自开启过目,我三人幸不辱命总算是等到秦居士。”
留给我的木盒,这掌教天师还真是厉害,安排三人在此不但救了他们的命,也算到早晚有一天我会来这里,可我从未来过龙虎山,更没和玄门中人有过交集,怎么会留木盒给我。
越千玲催着让我打开来看看,其他人也都很好奇木盒里面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素未谋面的掌教天师会留什么给我,崔甲三人已经离去,正殿之内只剩下我们,我慢慢打开那木盒,从里面拿出来的只有一张字条。
我缓缓展开纸条,闻卓在旁边读出上面的字。
虎恋高山别有机,众人目下尚狐疑,雁来嘹呖黄花发,此际声名达帝畿。
“这……这事一句相法中的签文。”顾安琪听闻卓念完很肯定的说。“留下一句签文是什么意思?”
“这签文解释出来是,恋守高山的猛虎,看似无所事事其实是养精蓄锐,其他人还在懵懵懂懂质疑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伺机而动,雁来嘹呖黄花发的意思是,大雁南飞是秋季,而黄花也是秋季盛开,而帝畿指的是京城,泛指天下。”我想了想若有所思的回答。“这签文合在一起的意思是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是谋事不但会成功,而且还会誉满天下。”
“这签文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意思是说目前无人能识,日后必受众人赞颂,怀才不遇者得此签,日后必发达。”闻卓漫不经心的说。
“怀才不遇?这儿……”萧连山看看我们大家一本正经的问。“那也不对啊,我们这儿谁怀才不遇啊?”
越千玲从我手中接过签文看了看,重复我之前说的话,忽然兴高采烈的说。
“这是好事啊,从签文上看,我们现在不正是打算去龙虎山拿玉圭吗,就是说我们不但会成功,而且还能名动天下。”
若真是这么简单,掌教天师又何必留下这签文给我,既然知道我们所谋之事会成功,还不如直接把玉圭放在这盒子中,可见这四句签文还有其他深意,掌教天师和我素未谋面,却留下这几句话,我怎么看都像是在提醒我留意什么,或许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才用如此隐晦的办法。
我的目光落在四句签文中的雁来嘹呖黄花发这句上,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我名字中有一个雁,而现在困扰我们扑朔迷离的黄爷的黄爷在这句里面,其他三句我一时半会想不出含义,但这一句我或许能解出来。”
“这句是什么意思?”越千玲认真的问。
“雁来嘹呖是指雁过留声,而黄花发是盛开卓越,这一句有雁有花,刚好让我想起一句话……”
“雁过关山双翼倦,花开寒岭一枝鲜。”闻卓还没等我说完就知道了,现在他的面色和我一样焦灼。“这句还真应了我们现在的情况,雁过关山是指我们等龙虎山,双翼倦是指就算我们能上去也会历经千难,最后疲惫不堪,而花开寒岭一枝鲜,刚好和我们的处境截然相反,一枝独秀静待暗香来。”
我深吸一口气和闻卓对视一眼,若有所思的低沉说。
“看来在龙虎山顶我们会遇到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