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失控的局面
小怡走到刘辉的台子那边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就如一把火扔进了文强东那满腔的汽油里面一样,他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他感觉受到了愚弄,那比嘲笑还要令人难堪。看小怡和刘辉的样子,分明很熟悉了,或者说,分明早就约好了的,而这一切,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旁若无人的!
文强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去狠狠地甩小怡几巴掌,然后把刘辉摁在地上狠狠地打一顿。
怒火攻心,浑身都在颤抖。
终于,文强东拿起洋酒瓶,高高地抛了出去,正正地落在了舞台上。正在唱歌的歌手吓了一跳,走了音。
像定音符一样,文强东接连往舞台上扔了好几个洋酒瓶,那坚固的洋酒瓶摔在舞台上居然是没有破碎的。
场子里的保安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看是文强东,就都歇了,站在边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文少不好惹,连老板都笑脸相迎。能开酒吧的,没点人罩着根本开不下去。连酒吧老板都对文强东客客气气,由此可见他老子在当地的分量。
很快,经理就急急忙忙地赶来。
“把音乐关了。”文强东忍着火气,说。
经理为难地要说些什么,文强东又往舞台上扔了一个酒瓶子。经理急忙拿起对讲机通知下去,音乐顿时就停了,现场的气氛变得非常的诡异,没有音乐,只有那镭射灯光。
刘辉和小怡当然看到了这些,小怡都要吓坏了,赶紧的过来。
“亲爱的,你怎么发这么大火。”小怡扭着腰肢,抱着文强东的胳膊说。
文强东慢慢地把小怡推开,很用力,随即,他扫了一眼全场,大声说道,“哥几个,影响大家开心不好意思了,今晚全场我的!不过要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我处理点事情。”
全场其他客人轰然叫好,有戏看还有人请客,这好事上哪找去。
顾九这边,慕容明晓看清楚了小怡之后,猛地站起来,顾九也惊讶地说出来:“咦,那不是闵情吗?”
慕容明晓的女朋友,确切地说,是慕容明晓在市里的固定***却也比**地位更高一些。否则慕容明晓不会带她出来和身边的朋友见面,顾九也就不会认识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顾九看向慕容明晓。
慕容明晓整个人都懵了,他很少到酒吧玩,本色吧更是好几个月没来过了,平常喝酒都是几个朋友到ktv唱唱歌。因此,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女人来了本色吧当领舞的。
慕容明晓正是在市里的酒吧里玩认识的闵情。
刚才只顾着喝酒,加上光线问题,慕容明晓压根就没注意到领舞的居然是自己的女人!
看着闵情夹在两个男人之间,而且那俩都是同校的富二代,慕容明晓的脸色顿时就铁青铁青的了。
那边,文强东朗声说完,便走到刘辉那边去。文强东这一走,他的朋友们也都站起来跟着往那边压过去,跟电影里的一样一样的。这边这么来,刘辉那边也是不甘示弱的,刘辉虽然还坐着,但是他的朋友们小弟们都站了起来,冷着脸往前走,就站在那里,双方的人马就对峙起来。
走到刘辉跟前,文强东和坐着的刘辉隔了台子,文强东道,“刘辉,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想比划比划?”
现场很安静,文强东的话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李牧和李啾啾坐在后面,淡淡地看着戏,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李啾啾低声说了一句:“还比划比划呢,现在的孩子,都不简单了。”
“终究是孩子。”李牧说。
说起来,李牧也就二十五岁,这个年纪,正常来说,大学毕业工作都没到三年,和文强东这一代人,严格地说,也算是同一代人,八零后的尾巴和九零后的鸡头。
这个时候,李牧心里是基本下定决心,剔除文强东这个兵。确切地说不是剔除,因为李牧压根就还没决定是否接收那五名关系兵。一开始他的确打算,如果身体条件符合,他不介意从其他地方调剂几个名额过来,给当地武装部一个面子,收了他们。
但是,如果有些兵的确存在品行上面的问题,他是坚决不要的,当地武装部的面子,也是想不给就不给。
街头混混一般的文强东,符合李牧的要求吗?
忽然的,李牧说了一句,“其实这样的孩子当兵,也很合适。”
李啾啾愣了一下,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顿时就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明白李牧的意思,有血性的兵,哪怕有点小毛病,也比几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来的兵好。
老五班几位,石磊林雨赵一云,哪个参军前是省油的灯,就连林雨这样的,在家的时候也是打过架开过片的,赵一云更不消说,货真价实的花花公子,文强东这些角色,连赵一云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赵一云那种家里资产上亿的才勉强算是富二代,当然,那是在大城市。
“比划?”
刘辉悠哉悠哉地点了一根烟,“文强东,你是混混,我可不是。不要用你的思维来定位别人。”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现如今是吃这个的。”扬了扬拳头,“拳头再硬,也挡不了子弹。”
文强东阴沉着脸。
闵情真怕出事,她没有想到文强东的反应这么大。之所以没经过文强东的允许就过来刘辉这边坐,她心里想的是试探一下文强东,如果反应不是很强烈,那么往下就可以稍稍放开点。
结果,就出事了。
“子弹?来,往我身上开一枪。”文强东冷声说。
闵情走过来,轻轻拉住文强东的胳膊,柔声劝说,“强东,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和你打招呼就过来坐。”
扫了闵情一眼,文强东冷哼一声,“滚一边呆着去。”
闵情从来没有见过文强东这么生气,对上他的眼神,顿时就吓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慕容明晓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了,突然的从那边大步走过来,手指着文强东:“文强东,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
顿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慕容明晓身上来。
闵情扭头看过去,看清楚之后,顿时慌张起来,居然在这里碰见男朋友!闵情不知道慕容明晓会在县城,慕容明晓只跟她说过家在很偏远的村里,因此闵情才敢到这里上班。
要知道,每个月慕容明晓都有给她钱的,差不多等于是包养起来了,条件就是她不能再去夜场上班了。
就像是偷偷做了坏事,结果被撞了个正着,闵情顿时就慌乱起来。
慕容明晓是真喜欢闵情,不然不会固定的每个月给钱养起来。当前的情况也很明显,遇着事了,尽管慕容明晓心里非常生闵情的气,但是他分得清楚,他和闵情之间是家事。现在有别的男人欺负自己的女人,作为男人,他想的是首先对外。
从这一点看,慕容明晓至少算个真正的男人,也没有完全的被怒火冲晕了头脑。
“你-他-妈谁啊!”
文强东的人就挡住了慕容明晓,不让他靠近。
顾九坐不住了,当即冲过来,护在了慕容明晓身边,其他村里的几个弟兄也都全部过来,在慕容明晓身边护着。说打架,村里的孩子谁都不怵。上学放学路上都是一路打着去打着回来的,村里到学校的那条路的农田,隔三差五的就有庄稼被压坏,摔跤么!
而且,村里的孩子都皮实,在棍棒之下成长起来的,更狠的都见过,这一点是城里孩子所缺乏的。
因此,别看慕容明晓这边才四五个人,但是他们站在那里那股气势,是让对方心里有些打鼓的。
什么人,一看就知道,再明显不过。
慕容明晓站在那里,指着文强东,一字一顿地说:“你再骂老子女人一句试试!”
文强东懵了,没来得及生气,刘辉也懵了,这从哪跑出来的神经病?女人?谁是你女人?
于是,目光就落在了闵情身上。
闵情回过神来,走到慕容明晓身边,低着脑袋,说:“明晓,你听我解释……”
“解释的话回去再说,先解决这里的事情。”慕容明晓根本不给闵情更多说话的机会。
这一说,就都明白了。
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大家再看闵情的目光顿时就不同了,感叹者有之,鄙夷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更多的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的女人,自己上不了,别人上了,自然的就认为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三男一女的戏目,七国都没这么乱过。
慕容明晓现在不想听闵情的解释,但是文强东要听。他此时也注意到了慕容明晓话中的关键点——回家再说!
什么叫做回家再说!
老子女人跟你回家想什么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强东走过来,盯着闵情,“小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慕容明晓便讶异地看着闵情,“小怡?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瞬间就都明白了,什么闵情小怡,恐怕都不是真名。
文强东甚至暂时忘了刘辉的存在,刘辉想干什么,他心里清楚,不就是气不过,利用闵情贪财的弱点,给自己找点不痛快。而眼前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看样子他和闵情的关系不一般。
这才是让文强东感觉到受到了屈辱的地方!
“慕容明晓,你我都是一中的。我认识你,文强东,平时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骂我的女人,我就不能答应了!”慕容明晓冷声说道。
“你的女人?”文强东盯着慕容明晓,讥笑着指着闵情,“你问问她,这一个多月来,每天-操-她的是谁。”
绿帽子,绝对的绿帽子。
慕容明晓忍不下去了,他盯着闵情,目光痛恨而失望,还有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什么给你什么,一个月八千不够给你一万,一万不够给你两万,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耍我是吧?”
“明晓不是这样的……”闵情急得都哭了,打死她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以预见,这地方绝对不能待了,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离开这里。
“一万两万?你很有钱?”文强东眯起眼睛看着慕容明晓。
慕容明晓冷哼了一句,“别在这跟我拼爹,我知道你有个很有钱的老子。但不代表你就能欺负人!马上道歉!向我的女人道歉!”
“我道你骂了隔壁!”
文强东身边的一个富二代就忍不住了,上来一脚就蹬在了慕容明晓的肚子上!
这一动手,就是星星之火燎原。
顾九眼睛都红了,慕容明晓在他心里,从小开始就是最好的伙伴。自己家里穷,慕容明晓没少帮助自己,高中三年学费,有一大半是慕容明晓瞒着他家里帮自己交的,否则自己怎么上得了高中。
他扶住慕容明晓,随即人就冲出去了,随手操起边上台子上的酒瓶照着刚才那个富二代的脑袋上就干了下去!
“砰!”
是个洋酒瓶,直接碎了。
那富二代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就眼睛一翻,倒了。
正准备动手干起来的其他人一看到这一幕全都愣了,都忘了动手,目光慢慢地从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那位移到顾九身上。
顾九也愣了,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半截酒瓶子。
文强东,刘辉,闵情,包括站稳了的慕容明晓,都呆住了,吃惊地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那位,又看了看顾九,目光在这之间来回地移动。
现场死一般的净。
那洋酒瓶多结实,干下去那个声音多大,这人不死也得颅骨破裂了。说到底都不是什么真正出来混的,这一下,就全都心惊胆战了,都畏惧地看着顾九。
顾九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无关人员都散开!”
断喝声凭空响起。
李牧和李啾啾从后面大步走了过来。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此时,场子里的照明灯全都开了,亮堂堂的。
看清楚了李牧和李啾啾,那几位都等着到部队去的,全都傻眼了,一万个后悔也无法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快把顾九带走,我留下来处理。”李牧低声对李啾啾说。
李啾啾点点头,走过去直接拽着顾九就飞快离开,顾九呆呆的被拉着走。他非常的明白李牧有多痛心,变故发生得太快,他们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李牧的意思很明确,一定要保住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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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李团长的解决方案
这一个晚上,很多人都睡不好。
受伤的小伙子叫孙豪,平时和文强东玩的挺好,也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纪的学生。
孙豪被送到医院之后,他的家人就赶了过去。李牧没有出现和他的家人碰面,而是把当事的几个人喊到了他住的招待所里。
文强东,慕容明晓,刘辉,都在他的房间里面站成了一排。李牧打电话给杨青松,让他在医院盯着,一有消息马上报告。
至于顾九,李啾啾和他在另一个房间。
没有报警,事态还不至于失控。
大气不敢出的三人低着脑袋,不敢看李牧。就算是刘辉,得知李牧是部队的副团长,也顿时没了之前的傲气,比乖孩子都要乖。
李牧指着文强东和刘辉说道,“现在给你们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出面去和孙豪的家长解决这件事情,该赔钱赔钱。”
文强东连忙拿出手机来,二话不说就给他老子打了过去。刘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来,走到一边,也给他老子打电话。
慕容明晓也要打电话,李牧说,“你不要打。”
都乖乖的照做。
文强东和刘辉的父亲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得知部队首长当时在场,也是顾不上骂孩子了,两人马上就往医院赶。怕的就是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家孩子,这部队,能不能去得成,全凭人家李团长一句话。
李牧打的主意很简单,让他们身后那些有能量的老子去和有能量的伤者家长谈,私下解决。否则一旦报警走程序,顾九这个兵,是当不成的了。
他也知道,这个忙,他们不会白帮。都是做生意成了精的人,不用面对面地说得很直白,潜台词已经非常明确。
这是一个交易,保住顾九,作为交换条件,那么李牧就会接收文强东和杨青松。当然,杨青松的父亲也在去医院的路上。这几位在当地有能量的人,私下里妥善解决这件事情,问题是不大的。
很快,杨青松打来电话说:“首长,脑震荡,里面没事,骨头也没事。”
李牧大大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基本上就是破了点皮,脑震荡是免不了的。
“辛苦了,请你父亲好好和孙豪的家长谈一谈,妥善解决。”李牧说。
杨青松说,“首长,我爸说请你放心。”
挂了电话,李牧扫视着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的三人。
“为了一个女孩子。”李牧的手指在他们身上点着,“慕容明晓,你先认识的那姑娘,然后是文强东和你刘辉。且不说关系如何复杂,争风吃醋导致有人受伤,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
没人说话。
好一阵子,刘辉忍不住说,“首长,是顾九太冲动了。他不动手,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是孙豪先动的手!”慕容明晓道。
李牧摆手,“不管谁先动的手,根子是你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文强东,你的父亲为了让你进我的部队,花了多少心思。还有你慕容明晓,你爹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个兵,你们是不打算当了。”
“首长!”慕容明晓顿时急了,说,“首长,一人做事一人当,顾九是为了我才动的手。我不去当兵了,求你一定要让顾九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慕容明晓激动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自己受欺负的时候,顾九二话不说就上手。什么叫兄弟,这就叫兄弟。一直以来慕容明晓内心里都是有些瞧不上木头一样的顾九,但是今天晚上他彻底明白,自己错得很厉害,顾九是把他当真正的兄弟。
“能不能去,看今晚这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你们是成年人了,一言一行都要过脑子。图一时痛快,有可能悔恨终生。”李牧道。
看向刘辉,李牧问,“刘辉,你是在读大学生应征,确定了要去部队,你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闹起来,部队是不会要你的。”
刘辉怎么不后悔,冷静下来之后才猛然醒悟,为争这点气,要搭上前途,完全不值得。如果今晚动手的不是顾九而是自己,或者说挨打的不是孙豪而是自己,这个兵,是绝对当不成的了。
站起来,李牧说道:“你们就在这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走。”
说完就出了门,把他们三人留在了房间里。
李牧走之后,三人相互对视着。
慕容明晓忍不住问,“文强东,闵情是什么时候来的县里?她为什么会跟你搞在一起!”
讥笑着,文强东说,“你还真的动了感情?对夜场舞女动感情,慕容明晓,你是傻呢还是神经有问题?你醒醒吧,那样的女人,只看钱。”
刘辉冷笑着说,“你不也一样,逢场作戏,你却当真了。”
文强东顿时就瞪起眼睛来。
慕容明晓说,“打吧,你们在这里好好打一架,一会儿首长来了就说是摔倒。”
这么一说,两人才歇息下来,不敢再相互瞪眼。
自嘲地笑了笑,慕容明晓深深呼吸着,“是,我脑子是有问题了,居然对这样的女人产生感情。白瞎了我几万块钱。”
“几万块?”刘辉说,“今晚我承诺给她一套房子,条件是陪我一个星期。”
这话一出,文强东都愣住了,“你他-妈-的有钱烧的?”
耸了耸肩,刘辉说,“不就一套房子吗。”
“我说她怎么敢没经过我同意,直接就过去找你,原来你开了个高价。”文强东总算是明白了。
刘辉苦笑着说,“现在想想,没有必要。我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让你丢个面子。冷静下来,其实完全没必要置气。这又有什么呢?”、
想明白了就好。
他们俩很容易就想通,想通了心里这一关就过了。
但是慕容明晓没这么容易过,因为他动了真情。慕容明晓心乱糟糟的,各种情绪,他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出神。不甘心,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很残酷。
李啾啾的房间里,顾九抱头痛哭,没有多大声音,但听起来就很悲伤。李啾啾坐在一边抽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
李牧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抬起头来。”
听到李牧的声音,顾九竭力控制着耸动的肩膀,使劲地擦干泪水,抽着鼻子抬起头来。
“去洗把脸。”
顾九急忙去洗漱间好好地洗了把脸,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走出来。
拿出烟来点了根,李牧坐在那里,把烟递过去,“会抽烟吗?”
顾九点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会抽烟的毕竟是少数。
“抽一根。”李牧说。
顾九接过,拿了根颤抖着手点上,拘束得很。
“坐下来说话。”
顾九小心地坐在了椅子上。
抽了两口烟,李牧说,“后悔吗?”
“后悔。”顾九低着脑袋,点头。不是后悔,是非常后悔,悔不该,悔到肠子都绿了。
“喝了点酒就控制不住情绪了。”李牧说。
顾九马上又要哭出来。
不用谁说,顾九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部队是去不了的。他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母亲在自己身上寄托了那么多的希望,家里的重担都压着自己身上,当兵是唯一出路。他甚至都打算好了,他问过,义务兵一个月有六百多块钱,部队管吃管住不花钱,全部寄回家,是够家里几个弟弟妹妹一个月生活费的。
现在,因为一时冲动,一切成了泡影。
想到这一点,顾九再也忍不住了,蹲下去抱着脑袋又哭了起来。
李牧和李啾啾对视一眼,很无奈,也很理解。
此时此刻,再去追究责任,已经没有意义。李牧既然决定保顾九,那么就不用再追究他的什么事情。只要这件事情,给顾九一个深刻的教训。
“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李牧问。
顾九哭着说,“会判刑,赔钱,坐牢。我要坐牢,我家就完了。”
叹了口气,李牧不再说什么。他在等,等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他没有失望,杨青松打来电话,说:“首长,事情解决了,文强东的父亲赔钱,孙豪家里不追究了。”
“好,辛苦了。”李牧说。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杨青松心情是不错的,他万幸躲过这一劫,而且还有机会替团长办事,以后到了部队,团长肯定会照顾照顾。
挂了电话,李牧对李啾啾点了点头,随即对顾九说,“我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吸取教训,以后做事情,三思而后行,要过脑子。”
顾九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李牧。
李啾啾说,“没听明白?对方不追究你的责任,赔偿也有人解决了。团长破例,你,还可以当兵。”
犹如被蛋糕从脑壳上砸下来一样,顾九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顿时站起来,“我还可以去当兵?”
李牧明确地点头。
李啾啾说,“团长偏爱你,到了部队,好好搞,不要让团长失望。”
顾九激动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看了看时间,李牧对李啾啾说,“你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去。我出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李啾啾是知道的。是要去和那几位家长见个面,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他们帮着把事情解决了,那么李牧就要兑现承诺。
约在了茶馆,李牧到的时候,几位家长已经恭候多时。尽管李牧有求于他们,但谁也不敢拿架子。以后自家孩子得在人家手底下干,过得好不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说起来,家长们也是不敢拿捏的。
没有很多废话,坐定之后,李牧扫了眼。文强东的父亲,脸色不是很好。想想也正常,今晚他才发现,自己眼中的乖儿子,居然是这么一个混蛋,丢人到家了都。
“诸位的孩子,原则上,我同意带走。”李牧直接说。
家长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忙活了一晚上,好歹和孙豪家里谈妥,总算是见到了回报。
“不过,硬性要求没有办法改变。”李牧话锋一转,说,“必须重新体检,身体素质必须符合要求。对孩子,对部队,都是有好处的。到了部队,如果因为身体原因退兵,影响孩子的成长。”
“李团长说得是,我是百分百支持重新体检的,没二话,该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杨青松的父亲用力挥手表态。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态,坚决支持。
身体不会有问题,如果有,他们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孩子到部队受苦。
“后天早上五点三十分,准时到武装部集合,到市里的陆军医院体检。”李牧说。
都纷纷表示一定准时把孩子送到。
谢绝家长们的喝几杯的挽留,李牧打道回府。
那边,李啾啾让武装部派人把那几个孩子送走,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回胜利村的路上,在距离村子还有两公里多的时候,慕容明晓和顾九就下了车,沿着黑乎乎的土路往回走。
“九,我对不起你。”慕容明晓说,心有愧疚。
顾九摇头说道,“跟你没关系,是我太冲动。”
“你别想太多,当不成兵就当不成兵,回头我跟我爸说说,你到矿上上班,让他给安排个办公室工作,我肯定把这事给你办成。”慕容明晓拍着顾九的肩膀。
顾九说,“团长说,给我一次机会,我还可以去。”
“什么?真的这么说?”慕容明晓惊讶道。
“真的,团长是好人。”顾九说着,又有些哽咽了。
慕容明晓沉默了一阵子,感慨说,“团长是好人,但是只对你好。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偏向你。当时要不是他让那个娃娃脸营长把你拉走,估计这会儿你已经在派出所里了。”
“团长对你也很好。”顾九说,“娃娃脸营长说,你也还可以去当兵。”
“真的?”慕容明晓站住脚步,惊喜叫出来。
“真的,不信明天你等电话通知。”顾九说,顿了顿,他又说,“明晓,那个女孩子,你不要再跟她有什么联系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慕容明晓沉声说,“知道。算我瞎了眼。在我面前装得那么纯,没想到是一个那么乱的人。想想都觉得恶心。”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沿着黑乎乎的土路往家里走,心情慢慢的就好了起来,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766章 沙场点兵战火沸腾
12月25日,西方圣诞节。
幸福县火车站,凌晨零点零五分,东南军区直属第107轻型快速战斗团新兵二十名,在候车室静静等候着。
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奔赴其他战区的幸福县籍新兵。统一出发,抵达某大城市后进行分流,奔赴各个部队。
候车室里泾渭分明,107团的新兵像孔雀一般骄傲,因为他们穿的是没有挂任何标示的07式沙漠迷彩服,而其他新兵,穿的是青瓜皮,丑到极点的纯绿色老式作训服,看着更像是入狱,而不是入伍。
李牧知道,这是最后一批穿青瓜皮入役的新兵了,明年冬季征兵改成秋季征兵,所有入役新兵都会身着07式迷彩服,更好看。
寒风潇潇,火车站周边有山,有些雾气,在白炽灯的灯光下,灰蒙蒙一片。从有蜘蛛网的窗户往外看,也是一片灰蒙蒙。
家长们都聚拢在候车室门外,候车室门没有关,但是拉上隔离线,家长们不得进入,只能在门外相互挤着看自家孩子,心神不宁,不时的到小卖部买点水买点吃的,一个小时之内送过来两三趟,只怕孩子渴了饿了,再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站前的空地上停满了车,豪车就有二三十辆,另一侧,有大量的摩托车,全都是家长开过来的。也许只有这个时候,这些家长才第一次站在公平的位置上——你小孩当兵了,我小孩也当兵,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我小孩的部队比你小孩的部队更好。
新兵们都还嘻皮笑脸,完全还没意识到,这一去,至少两年没法和爹妈见面。
火车站办公室就在候车室里面的隔间里,可以说掌控着所有新兵命运的李牧和李啾啾,和其他几位带兵干部在里面抽烟吹牛。军衔最高的是武警中校,他要了三十多名新兵,全部都带到河北去。
武警中校是个很爽朗的西北汉子,指着李牧说,“小李团长,跟你们比,我们武警就是后娘养的。你那二十个兵,我是看着直流口水。”
李牧道,“你们内卫部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比机动师都是要舒服的,待遇也好。前些年,我们到某地驻训,住的机动师营房,单人床,专属柜桶,一个班一个房间,那环境是比宾馆都要好的。我们呢,牛大队,我们用的还是架子床,上下铺,一个排房住进去一个排。”
牛大队哈哈大笑,“这个不能这样来比较。武警部队有地方政府支持,毕竟是双重管理。性质上也不一样,你们野战部队啊,随时是准备拉出去,山脚野外一钻,是哪里都能过的。武警部队是没有这个的。”
说得是没错,陆军机动部队,就单兵来说,背包一打,上车就走,营房里的一切,都是可以扔下的。天为被地为床,枪在手,那是要走遍天下的。
空军某后勤部队的上尉一直含笑不语。
牛大队也没打算放过他,指着他说,“要说舒服,他们空军后勤的那才叫舒服。义务兵的津贴都比咱们的高。”
空军上尉呵呵笑,不回话,因为这是事实。相对来说,海军的待遇最好,其次是空军,最差的是陆军,陆军之中最差的是野战部队基层连队的义务兵,那叫一个惨,去年月津贴才三百零二块,去年底提的,六百零二。
伙食标准,也是陆军野战部队的最低。
吃得最差,拿得最少,干得最累,可以说是往死里折腾的,但有一点,是海空军甚至武警都不上的,论玩命,军中同僚也都会承认,陆军大头兵最敢玩命。接受的训练不一样。
牛大队同样也是清楚的,陆军大头兵接受的是一枪毙敌式的训练,武警部队像警察多一些,你不能上去就直接开枪怼了嫌疑人。说白了,武警部队一定程度上是执法不对。
陆军野战部队执法?
执个哪门子发,宪法?
要动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忘死里训我的兵,仗,是要打输的。
说起来,陆军军官在海空军军官面前,多少是有一些天然的自卑感的,但是李牧没有。他堂堂二十六岁少校副团长,只有别人看着他产生自卑的份。
接兵干部在聊天打屁,候车室里的新兵蛋子们闻着烟味强忍着烟瘾,有低声交谈来转移注意力。
一些没心没肺的,小零食就吃了起来,嘿嘿地笑着。情感敏感点的,已经开始坐着不说话,第一件事就是把爹妈赶走,看不见就不会想,就不会鼻子发酸,就不会哭。
哭,那么多人看着,多丢人。
107团的二十名新兵背靠背坐了两排,背包就放在脚下。睡觉用的被子打成背包,直接放在脏兮兮的地面上,新兵们有好一阵子是想不通的。一些人还幻想着,可能到了部队还会给发新的吧,脏了就脏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他们领到的所有一切属于陆军的财务,被子衣服背包绳迷彩胶鞋,都将陪伴着他们至少两年的时间。
至于脏不脏,以后搞野战化的时候,他们再回想起今天,是会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爱干净。
“九儿,抽根烟去?”慕容明晓憋不住了,小心地看了一眼办公室那边,低声对顾九说。
顾九也看过去,犹豫着说:“不好吧。”
“你看那边。”慕容明晓下巴抬了抬,对面有几个新兵偷偷躲到角落猛抽香烟,“咱们抓紧点时间,到了部队可就不能抽了。”
顾九还在犹豫。
慕容明晓拿出烟来,给顾九打了个眼色,就起身走到办公室看不到的角落那里去。顾九没办法,只得跟着过去。
分了烟,两人就大口抽起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消息,跟我说说。”慕容明晓低声问。
顾九说,“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啊。”
“你还装,在武装部的时候,娃娃脸营长喊你去谈了好几分钟,你小子肯定知道什么。”慕容明晓瞪着顾九。
“真没什么。”顾九说,犹豫了一下,说,“就是咱们二十个人,真正能到作战部队的,可能只有一半人。”
“嗯?”慕容明晓顿时就毛都炸起来了。
顾九说,“具体我真不知道,娃娃脸营长当时和团长聊天的时候,就说了那么一嘴。你别跟别人说。”
“我傻啊跟别人说。”慕容明晓沉吟着,“知道也没办法,现在咱们是砧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剁怎么剁。”
“反正都是9527部队,去哪都一样。”顾九说。
慕容明晓鄙视了顾九一眼,“拜托你多学学常识。作战部队和后勤部队能一样吗?我可不想去后勤混吃等死。我一亲戚在后勤干了七八年,你知道他回来之后什么样吗,他-妈-的-啤酒肚都出来了。”
“这么夸张?”顾九瞪大眼睛,也是有些紧张了,不由的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慕容明晓说,“一点也不夸张。我跟你说,有机会,你要向团长表态,坚决要求去作战部队,顺便帮我也说一下。团长看重你,你要是表态,团长肯定答应。”
顾九低着头,声音很低,说,“团长不是看重我,是同情我。”
一下子,慕容明晓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拍着顾九的肩膀,好半天,他说:“九儿,以后我的津贴都给你,寄回家,算我借你的,你努力干,留队有工资了再还我。”
顾九抬起头看着慕容明晓,好一阵子,才缓缓点了点头。
以他们的关系,慕容明晓要帮助顾九,那是早就会做的事情。但是顾九性子比较硬,分得很清楚,坚决不会接受钱财。这也许是顾九最后的底气了——我穷,但我有骨气!
刘贵松老鼠一样过来,拿出软中华,把手往慕容明晓面前一伸,“哥们,借个火。”
慕容明晓看着刘贵松没反应,顾九连忙把打火机递过去。
点上,刘贵松还给顾九,“谢了哥们。”
就站在边上一起抽。
“哥们,你也是107的。”刘贵松说,烟雾中眯起了眼睛。
顾九还没答话,慕容明晓便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贵松,道,“你的身高,好像不达标吧?”
在将近一米八的慕容明晓面前,刚刚卡在达标线的刘贵松像极了武大郎,估计他的外号也跑不了和石磊的一样——大郎。
“刚刚及格,嘿嘿。说来也是神奇了,早上量身高,我是达标的,下午量身高,就差一丢丢,就一丢丢。”刘贵松摆弄着手指吃惊地说,表情好丰富的。
顾九懂这个,就说,“早上人的脊梁处于最宽松的状态,到了下午,脊梁是有些压缩的,所以同一个人,早上和晚上,身高是有一些差异。”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机器有问题呢。”刘贵松也不笨,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恍然大悟。
慕容明晓想不明白,为什么刘贵松这样的人也能进107。这人不但个子矮,而且也丑。那五官和端正这个词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看这家伙的情绪,明显的过关很顺利。
前几天到陆军医院体检的时候,慕容明晓就注意到这个人,一直想不明白。
团长脑袋坏掉了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贵松,家里开五金厂的,就在城西那片。哥们,你们是哪的。”刘贵松主动说道。
顾九说,“我们是胜利村的,农民。”
刘贵松就又惊讶了,他的表情非常的夸张,其实是他的习惯,是一个有些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人。
“胜利村啊,土豪村啊,哈哈哈。”刘贵松说,“你们村可不得了,我去过一次,那村场多整齐,几乎都是小别墅。”
顾九指着慕容明晓,介绍道,“他叫慕容明晓,我叫顾九,明晓家里是开矿的,他们家有钱。我家务农的,很穷。”
刘贵松看着顾九,这个话别人说起来多少会有自卑的情绪,但顾九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不由的,刘贵松多看了顾九几眼,这位战友,是不简单的,性格很坚韧。
人穷,但有骨气!
刘贵松是典型的穷人家庭出身,他上初中之前,家里环境和顾九的差不多,上了初中,他老爹才豁出去搞五金厂,从小作坊发展到现在有百十号工人的正规厂子,也是经历了很多艰难困苦。
他这样的富二代,和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二代有本质上的区别,家教也是颇好,所以刘贵松身上没有什么纨绔之气,待人宽厚,性格使然,极少与人红脸。所以,他的朋友非常多,都愿意和他做朋友。
“握个手,以后咱们都是战友了,我先天条件差,以后哥几个要照顾照顾我。”刘贵松笑着伸手,伸向慕容明晓。
慕容明晓犹豫一下,和刘贵松握手,顾九主动和刘贵松握手。
以后就在一个部队里了,提前沟通下感情,是好事,慕容明晓瞧不上刘贵松,但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很僵。根上他们也没有矛盾,只是一个看不惯另一个外在条件那么差的人也能进107,感觉把107的逼格拉低了。
接兵干部们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着装,都换上了不苟言笑严肃得不得了的表情。
候车室一下子就都安静下来,原先都是压着嗓子说话,现在更是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倒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不当回事,纷纷高声招呼着出去月台接车。
火车来了。
接兵干部中,职务最高的是李牧,他同时也是接兵团的团长,在登车之前,发号施令的是他。
李牧扫视了一眼,高声说道:“各单位组织登车!”
下面自然有各个部队的带兵干部组织新兵起立,整理队伍准备前往月台,等候登车。
门外的家长们开始激动起来,都在挤着要往里看,但都不敢跨过大门,更有一些大声招呼着自家孩子,最后再说上两句话。
新兵蛋子们头也不回,随着队伍从候车室走进了月台。这个时候,谁回头谁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男儿志在四方,恋家的都是懦弱的表现。
雾气伴随着寒风,在灯光下越发的显得气氛的凝重,还有一些肃杀之气。没有月台依依不舍分别的场景,有的是一群被简单训练了队列的新兵蛋子随时准备登上军列奔赴部队的井井有条。
不消说,军官们站在那里,一句话几个字,队伍就规规矩矩的。
军列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列,而是固定线路的火车,专门腾出几个车厢来,从始发站到终点站,沿线新兵上车下车。军运协调员和铁路部门的人沟通着,确保运兵顺利。
在这一天,有数十万新兵在全国各地通过不同的交通方式,主要是铁路运输,前往部队。藏区高原驻军的新兵,全部用军机往上面送。
“登车!”
各个部队最后一次清点完人数,李牧下达作为接兵团团长的最后一个命令。
来不及想,也没有时间去想,新兵蛋子们登上列车。
此次经年,应是沙场点兵战火沸腾,便有万千乡愁更与何人说?(未完待续。)
第767章 滚蛋饺子迎新面
上海我来了。
随着车窗外景色的变化,新兵蛋子们激动起来,离开家乡离开父母那一点刚生出来的情绪烟消云散了去。
国际大都市,有来过的都会兴奋,更遑论顾九这般没有出过市里的乡下娃。以后就要在这里当兵了,想想就开心。
隆隆的普快在铁轨上爬行了十几个小时,加上中转等候的时间,新兵蛋子们骨头都坐发了酸。这会儿即将到站了,都纷纷趴着窗户往外看。
李啾啾走到车厢里,大声说:“想抽烟的抓紧抽,到了部队,是坚决不允许抽烟的。”
新兵蛋子们顿时觉得这个娃娃脸营长真是大好人一个,比那个严肃的年轻团长好多了。他们都是应该有幸接受李啾啾的“宠幸”的,作为特种部队出身的步兵营长,李啾啾的训练方式和强度,是一点也不比李大团长的要低的!
就都纷纷往抽烟处去。
李啾啾又说:“别都一块去!一波一波的来!注意保持车厢整洁!”
都乖乖照做。
火车已经开始减速,慢慢往上海站开。先是郊区的各种工厂和民房,然后逐渐能见到高楼大厦。
接兵干部们都打起精神来,一个兵都不能少,越是大城市的火车站就越要小心。当然,有火车站工作人员的协助,走丢人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李牧把顾九喊过来:“顾九!”
“哎!”
“要回答到!”李牧说。
“是!到!”顾九挤过来,立正站好。
李牧把一个迷彩手提包交给顾九,严肃地说:“这里面穿着你们二十人的档案,从现在开始由你保管,弄丢了,你们所有人都要就地回家!”
“是!”顾九顿时跟肩负了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一样,心情激动起来澎湃起来。
接过迷彩手提包,顾九就抱在怀里,死死地抱住,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不再动弹。李牧相信,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松开迷彩手提包。
火车慢慢停稳,其余车厢被要求暂时不打开,先让部队的人下车。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李啾啾大声下令:“107团的!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集合!检查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弄丢了!”
就纷纷背起背包提着迷彩旅行袋,有的还另外拖了行李箱,都是家里让带的东西。他们会很放心,因为到部队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点,私人物品全部集中存放起来,退伍之前再也无缘见到,至于零食香烟什么的,也会集中起来保管,下连队之前不会让大家有吃抽的机会。
而107团,届时对新兵的管理,只会更加的严格甚至苛刻。
下了车,踩着结实的地面,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是到地方了!
马不停蹄的,大部队就在这里分开,李牧和李啾啾带着二十名新兵,在火车站工作人员的带路下大步来到站前广场。
站前广场是不允许停车的,但是此时在武警的护卫下,整整齐齐停了好多军车,大多是军卡,还有一些大巴,以及少量的迷彩依维柯。
外面旅客熙熙攘攘,里面被划出来的区域空空荡荡,就等着清点完毕人数,把新兵运走。军队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军车和军人都会消失。
徐岩大步走过来,他已经接到了正式任命,担任107团参谋长,他亲自带车前来接李牧带回来的新兵。
“三号,辛苦了。”徐岩敬礼,然后和李牧热切握手。
“参谋长辛苦了。”李牧笑道。
不多说,再一次清点人数,分成两拨,上了两台依维柯,随即,在新兵的注视下,李牧上了他的老陆巡,徐岩和李啾啾分别上其余两台依维柯。
一个小车队,就拉响了警报,呜呜呜的就直接从站前广场往外开,所到之处不无退避三舍。
车还没出站前广场,一台警备区的涂装普拉多就拉起了警灯,不断地摁喇叭,跑到前面开路。
车队的速度非常快,警备纠察车狂奔着,经过路口的时候,根本不管什么灯,直接车子往路中间一横,挡住了三方来车,当然也有交警在现场维护秩序。等着老陆巡和依维柯通过了路口,警备纠察车这才加速,然后很快超到前头去,继续开路,遇到路口,如此这般地炮制。那驾驶风格蛮横之极无法想象的。
依维柯上的新兵蛋子们是能够通过车窗看到这一切的,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想到马上就要成为这当中牛逼的一员,那个骄傲自豪是自不必提的。
小型车队在城区道路上狂奔着,上了高架,警备纠察车就在下个路口撤了,李牧的座车成了开道车,带着两台依维柯朝驻地驰骋。
那颗心还没完全放下来,都以为顶多个把小时就能到部队。这一开,却是直接上了高速。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交谈却都不敢多问。
每台依维柯里面都有两名士官看着新兵蛋子们,俩士官自顾聊着天,偶尔有胆子大的就小心翼翼地问:“班长,咱们这是去哪啊?”
好歹是懂点事的,会叫班长,有些不懂的,见谁都喊首长,是不合适的。
“回营区,还能去哪。”士官就说,开了窗户,拿出烟来分了抽。
那烟味一出来,会抽烟的都忍不住了,但都不敢掏出来抽。另一个士官就笑着说,“想抽就赶紧抽,两个两个来,窗户开了,到了部队,你们是不能抽烟的。”
文强东赶紧的拿出烟来,坐在他身边的刘贵松也不问,直接从他手里抢过香烟,说,“我也来一根。”
点上抽。
其他人见着有两人抽了,就都继续忍着,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的烟慢慢燃着,就等着熄灭的时候。
“你谁啊。”文强东低声,瞪着刘贵松。
刘贵松嘿嘿笑着,“我的抽完了,都是战友,借你一根,回头还你。”
“哼。”文强东心情是不太好的,毕竟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这和大家坐在一起,他心里是有些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像是背了一个污点进的部队。
老陆巡上,李牧坐在后座上,从迷彩手提包里取出二十人的档案,上车之前,档案从顾九手里拿了回来。李牧多此一举,仅仅是希望让顾九觉得自己很重要,有存在感。
逐个看着档案上的名字,李牧陷入了沉思。
这里面有几个兵,他是还没拿定主意怎样安排的。
文强东,刘贵松,慕容明晓,这三人都不太符合作战营的要求,李牧就必须要考虑是否放在后勤保障营里面去,战斗支援营是不可能的,战斗支援营需要承受的军事训练强度不比作战营低多少。
承受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身体素质是一方面,心理素质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李牧不担心打造不出来一个敢打敢拼的兵,他是担心打造出一个有失控危险的兵。
耿帅之后,李牧变得谨慎起来,一个人的背后是一个家庭,屁股决定脑袋,他想事情,不能再像之前那么简单了。
刘贵松可以考察一下,如果成长得好,那么就放到作战营或者战斗支援营,文强东和慕容明晓,李牧心里暂时决定将他们以及另外几个关系兵放进后勤保障营里面去。
李嘉图、顾九和杨青松,比较符合李牧的要求,新兵连之后,是直接下放到作战营或者战斗支援营,作为未来的骨干来培养。
之余107团,每个新兵都很重要。因为这些新兵入营之前,107团是没有义务兵的,他们就是大熊猫那般珍贵。这也是107团名额珍贵的原因,要求高的因素。
闭上眼睛,李牧开始在脑子里捋思路,他连正儿八经的连长都没有担任过,一下子就是副团长,怎么把这样一个团带好,他需要好好的想想。尽管上面还有一个团长,但是司令部首长已经明确表示,安排一个团长,是考虑到他的资历问题。具体工作,还是需要他来做的。
万事开头难,想起团里那一堆事,李牧第一次有了忐忑,感觉如履薄冰。受到重用的同时,也是肩负了更大的责任。他的压力,非常大。
新兵蛋子们不知道团座在想什么,他们只是慢慢发现——咦怎么他-娘-的出市区了?说好的上海大城市呢?就这么走了?往哪走?
高速上一跑就跑了两个小时,看这态势,还要继续往下跑。再一看路牌,这是往西走,什么情况这是。
李嘉图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低声对坐在身边的杨青松说,“东南军区的司令部驻地根本不在上海,我们被骗了。”
杨青松暗暗吃惊,“不能够吧?骗我们干什么?”
“军区驻地在金陵。”李嘉图说道,在这些人当中,他是最冷静的。
“为什么要骗咱们?”杨青松百思不得其解。
李嘉图耸了耸肩,“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107团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杨青松不耻下问。
李嘉图看了其他人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便在杨青松耳边压着声音说,“这些人都以为107团是军区直属部队,肯定比其他部队好,过得更舒服。恐怕都想错了。军区直属部队,不一定都是轻松的部队。原来军区司令部直属过特种部队,特种部队能舒服?”
“特种部队好啊。”杨青松眼睛亮起来,“多牛逼。”
“可惜其他人不这么想。或者说,你现在向往,等你过了新兵期,你就知道什么叫痛苦了。”李嘉图说。
杨青松问,“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当过兵。”
“为了今天,我准备了三年。”李嘉图沉声说。
声音虽然很小,但身边的人是听见了的,于是陷入了沉思。到底要去的是什么部队,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迷茫和恐惧。恐惧从来来自于未知。
半个小时之后,车队进入了服务区。随车的士官马上下车,分成两批去厕所,另一批人在周边站成了一个松散的警戒线。这些士官都是从各个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的,李牧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挖过来,有些人甚至是从各个集团军的特种大队、特种旅挖过来的,作战意识特别强。
要知道,其他接车的干部骨干都是穿的常服,107团的穿的是迷彩服,虽然没戴武器,但那肃杀之气是有的。往那里一站,社会车辆社会人员是不敢靠近的。军人天然的就对普通人有威慑力。
李啾啾和两名士官组织二十名新兵去上厕所,掐着时间,不能让新兵蛋子们憋坏了。
走向洗手间的时候,二十人有一大半心都凉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呢,怎么周遭全是山,那连绵不绝,那叫一个荒凉。都不是傻子,已经开始意识到会去什么地方。
上海往西跑了三个小时,这才中途休息。往西是什么地方,没几个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大城市。
山沟沟在等着他们。
烟是不敢再抽了,干部骨干们也没有了之前的笑脸,都有些不苟言笑。这一切都在表明,驻地快到了。
十分钟后,车队再一次出发,打着双闪疾驰在高速公路的超车道上。有要超车的社会车辆,谨慎地跟在后面,看准了行车道没大车,才敢超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依维柯里坐的是什么大领导。
有常识的会看得出来,部队大领导出行坐的是考斯特,而这种依维柯,大多是机关通勤车辆。被装在军卡里面的,就是最基层的大头兵了。
不管怎么说,这二十人的待遇是比别人好的,起码他们坐的是舒服的依维柯,而不是充斥着柴油味的东风军卡。
又一个小时,下了高速,驶入了县道,两侧那些个民房,那些个山地,让大家的美好愿望是彻底的破灭了。
什么大城市什么夜上海,是彻底无缘了的。
原来,部队也会骗人,不但骗,还他-妈-的连哄带骗。最操蛋的是,家里还提心吊胆的怕进不来这107团,到处找关系请吃饭送礼,把脑袋挤破了,结果给放大山里来了。
后悔吗,后悔,能回头吗,那不可能。这个时候要是退回去,那是要接受法律惩罚的!
早上八点多下的火车,高速上跑了四个多小时,车队开上通往107团驻地那条专用公路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过了。
见识了原始山地丘陵之后,谁也提不起兴致来,当然也有个别例外。比如李嘉图,比如刘贵松,比如顾九,一个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一个是心大,既来之则安之,一个是珍惜,去哪里都珍惜。因此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落差,也就不会低落。
情绪低落又如何呢,没有办法,车队驶入营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整体中的一个部分,一言一行都要依照规矩来,一切行动听指挥。
过了午饭时间,炊事班早就煮了一大锅面条。
滚蛋饺子迎新面,面是西红柿加鸡蛋,天南海北的部队都这个样。
饿坏了,顾不上许多,先把肚子填满。
从饭堂到营房,两百一十七步,抬头看到的都是山,营地居然直接就建在了山谷里,挺大的山谷!
彻底完球蛋了。(未完待续。)
第768章 军官制度改革
107团驻地已经今非昔比,之前只是一个轮训队的驻地,只有区区一排老旧的排房。
现如今,经过了一年多的建设,工程兵拿出了最高的效率最可靠的质量,在山谷里建造出了一个与地形地貌极度融合在一起的有包括直升机基地、装甲车辆保障基地在内的现代化综合营区。
上面重视,下面的效率只会更高,标准更高。
大把钱扔了进来,光是营区基建就搞了两千多万,这还仅仅是一个团级部队。未来,进山的那条路还要按照最高等级来进行硬底化,早就确定作为战备公路。然后那条路会被彻底封死,除了部队的车辆,社会车辆是不能再使用了。
初步估计,光是基础建设,就要投入超过一亿元。
107团的营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完全伪装化。从空中俯瞰,是发现不了这个偌大的山谷其实是个综合兵营,或者应该叫做合成化军事基地更为合适。
整个营区按照功能划分为四大区域,人员区域,车辆区域,飞行区域,后勤区域,分别对应快速战斗营、战斗支援营、直升机中队、后勤保障营。需要指出的是,并不是按照营编制来划分,而是高度合成化,按照作战功能来划分。
简而言之,就是快速战斗营的官兵有可能和战斗支援营的官兵同住一排营房,甚至会合直升机中队的飞行员住在同一排营房。而装甲车辆这些,是集中在车辆区域的,不管隶属哪个营的装甲车辆。
吃住在一起,训练在一起,作战在一起,真正意义上实行了多兵种合成化管理和训练。
这对部队管理工作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非常的考验领导班子的能力,尤其是主官的。
除了直升机,所有的装备全部配备齐全,人员也随着新兵的陆续抵达,达到了满员状态。
107团第一次领导班子会议召开。
团长徐战,政委温朝阳,副团长李牧,副政委张以陌,参谋长徐岩,勤务保障营长张如松,战斗支援营长李啾啾,空中突击战斗连长李风翔,快速战斗第1营营长由李牧兼任,第2营营长赵旭。
这是精简之后的班子,否则至少还要配备一个副团长一个副参谋长,还有政治处主任、后勤处长、装备处长,这些个职务。改革之后的指挥班子,这些职务,都没了。
特别要提出来的是李风翔,他原先是警卫连长,了解之后,李牧发现他居然是特种部队出身,因此决定将本来打算让李啾啾兼任的空突连长这个职务给他。都是军区直属的人,李牧一句话就给他调了过来。
除了李风翔,以上提到的所有人都参会,党指挥枪,这些人都是党委会成员,营一下干部任命都是要过这个会的。
第一次会议讨论也不例外,第一项是人事问题,第二项才是部队的训练管理工作,主要是今年的军事政治工作安排。
徐战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上任之后做过了解,坐在会议室里的,几乎都是李牧的人,就连政委,也是李牧原来的老搭档。
本来他一腔热血打算在这支重点实验部队大施拳脚干一番事业出来,这会儿差不多半条心死了。
孤家寡人怎么开展工作!
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政委温朝阳主持会议,党内职务,他是比团长都要高的。
敲了敲桌子,温朝阳说,“开会之前啊,宣布一个晋升令,上级决定,晋升李牧同志为中校。”
简单直接,晋升令就交了过去。
李牧领过来,给大家敬礼。
距离上次晋升一年了,上中校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少校副团在军中不少见,但以107团的重要性,少校军衔不太能服从,时间上也不算短,好歹一年了,上中校也就没那么扎眼。
赶在二十六岁生日之前,李牧成了陆军中校。
都鼓掌祝贺。
三十八岁的徐战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是三十四岁才上的中校,如今上校也满四年了,人家呢,二十六岁中校,再晚,也能赶在三十岁之前上到上校。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预料之中的事情,也就没有让大家很惊讶,更别说几乎都是李牧系的人。至于晋升仪式,对于一个小中校来说,那是大可不必的。李牧恨不得把每个小时都分成好几部分来用,又怎么会去办那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象征意义也不大的晋升仪式。
等当了将军再说吧。
温朝阳担任107团政委,是上级领导机关经过深思熟虑的。李牧的资历他年轻,因此要调来一位资历足够并且足够优秀的团长。但是又担心李牧会被压制,从而限制了他的发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与李牧相熟的好歹搭了好几个月班子的温朝阳来担任团政委。
还有一个因素,温朝阳和李牧曾是师生关系,这对107团未来的工作,是有好处的。
习惯地敲了敲桌子,温朝阳说,“下面就开始第一项议题,新兵营的人事任命。”
实际上,这项工作应该在一个月之前完成,但107团初创,事情千头万绪,几个领导甚至连凑在一起的机会都极少,只能拖到了新兵入营之后,再把这项议题放到会议上。
另一个因素是,107团同时是陆院的107实训基地,换言之,107团的新兵营不是和其他部队那样的临时编制,而是长期编制。别忘了,陆院的那些干部学员过来,也是新兵身份!
或者叫训练营更为恰当,但李牧就喜欢叫它新兵营,甭管以后过来的是中校还是上校,照样参照新兵的地位来对待。
“同志们也知道,新兵营还肩负着培训陆院学员的任务,而且是长期任务,所以咱们的新兵营不同于其他部队,是货真价实的长期编制,是有军费预算的。”温朝阳说,“军费预算由陆院的专项实训费用项目来负责,和咱们团是分开的。”
“也就是说,从财务方面来讲,新兵营是属于陆院。”
也仅仅是从财务方面来讲,新兵营上到下几十个编制,都是107团的编制,人员的工资什么的,实际上就是107团的一部分。陆院负责的,仅仅是训练产生的费用。而且钱也不是陆院的,总部有专项拨款。
为了搞新型陆军部队,上级领导机关一年几十个亿都砸下来了,关乎到人员素质,对陆院是绝对不会吝啬的,反而各方面的投入会更加,资源也是有所倾斜的。
身在其中,李牧是知道上级领导机关对新型陆军作战部队的渴望,那心情之急切,超乎很多人的想象。否则李牧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超越常规的晋升机会。
“按照规定,新兵营的干部骨干配置,同样采用全新的干部骨干配置。”温朝阳低头看了眼文件,直接念道,“设营长教导员各一名,下辖两个新兵连,各设连长指导员一名,全营设一名营部军士长,各连各设连部军士长一名,营部参谋以及协理员各两名,需要注意,作训参谋和军械协理员必须有一半由士官来担任。”
前面的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这后面两一句话,就让除了三位主要领导之外的人感到诧异了。
“军械士官,军士长,这都正常。参谋士官?”张以陌开口说。
今年,参谋士官还是个没有出现的新名词,即使张以陌是从军区司令部下放的高参,上校正团的副团职副政委,正儿八经的高职低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参谋可以由士官来担任。
从来参谋干事都是干部,协理员也是干部。干部的特殊性不仅仅体现在待遇上面,还体现在可以参与辅助决策。
让士官来担任参谋,也就是说,给营指挥员提供作训建议的是士官。这是何等的难以想象。饶是张以陌是年轻一代的高学历军官,也从未改变过传统观念。
因此他才吃惊地问了出来。
一直没有发话的徐战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看向这位新团长,徐战稳稳地说道,“不同新兵营要如此配置,未来,同样的制度会逐渐引入作战营。最高层面关于增加士官份额减少军官数量的指示早就存在,107团既然是实验部队,就应该来当这个先行者。而且,有大量的数据表明,某些职位的工作,专业士官可以胜任。士官院校已经开始进行新的专业划分,不再限于指挥类和技术类。”
他的嗓音有种闷雷沉沉的感觉,像是重型机械化部队列队碾过地面。顿了顿,让大家消化了一下子,徐战继续说道,“军队要改制,重点难点在编制,在人制。咱们的编制改了,人制没改,就不算是彻底的改变。”
说完,他看向李牧。
李牧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十指交叉随意放在桌面上,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这一看,众人都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徐战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小自己十岁的副团长,在部队面前拥有绝对超过自己的威严,这种现象,是从来没见过的。
光是班子配置就能看出端倪,配了一个副政委,但是这个副政委是张以陌。张以陌是什么人,军区司令部的高参,在军区司令部的关于107团的编制研究小组里,是李牧的助手!
要知道,编制研究小组直到现在都没有撤销!
徐战很容易就象明白过来,上级领导机关是摆明了车马支持李牧的工作,仅仅是考虑到资历的问题,才有自己坐在这个本来属于李牧的位置上。蕴含的意识很明显,你可以不配合,但是你不能影响。
陆军第一支全新的实验部队部队长,哪怕只干一年,也是一种难得的资历。象明白了之后,徐战的心态也就慢慢调整过来,情绪也不是太差了。
“诸位,我可以告诉大家。不久的未来,包括军官制度,士官制度,延伸到军衔制度,都要改,深化地改,不改无法适应未来战争要求,不改无法提升部队整体的战斗力。最高统帅明确提出,一切工作着眼于提高战斗力。一切工作,包括政治工作。提高战斗力是出发点也是落脚点。”
李牧的声音要深邃许多,清晰无比的传到每一位的耳朵里。
“拿我自己来做例子,少校副团长,而我的下级,拿徐岩参谋长来说,他是中校副团。下级的军衔比上级的高,这是非常的不符合常理的,也造成了部队职务与军衔关系的混乱。按照年限晋升军衔,无法完全体现出军衔制度的优势。比如说,技术类的军官,可能只是少校,但是他也有可能已经五十岁。军衔没有上去,但是待遇是随着年限和贡献增长的。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术业有专攻,同时可以有效地控制军官的数量规模。”
这番话若是一年多两年后说出来,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关键是,现在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几乎没有,李牧为什么敢这么说?
众人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李牧有渠道获得了更高一层领导机关的信息。
而在李牧描绘的前景当中,众人看到了一个更好的发展前景,不但是关乎自己,而且关乎更多人,包括今年入伍的新兵。深化士官制度改革一直在做,军官制度改革却是困难重重,究其原因,不难象明白。
李牧说的这种方式,无疑是最贴合实际情况的方式。能力出众的但是到了服役年限的军官,在当前的环境下,如果不想转业,那么就得拼尽全力去争取往上走。甚至这样容易滋生**。
对于部队而言,明明知道这个军官很有能力,但是他的服役年限到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才流失。
这种情况早在士官当中就普遍发生,因此才有士官制度的不断深化地改改改,工资涨涨涨,士官军衔也改改改,一直到能留住人才为止。军官队伍同样如此。
如果按照李牧设想的这种方式,到了服役年限的军官,没有往上升的位置,没有关系,继续服役,军衔不变职务不变,但是待遇是要变的,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能力,让部队需要你。只需要改改服役年限,把现行的复杂的年限,参照新的士官制度,化成三个大的等级,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最大程度地留住人才。
一些国家的四五十岁的上尉军官比比皆是。
轻轻敲了敲桌子缓回众人的思绪,李牧语气平淡但谁都听得出来一言九鼎:“所以,107团会坚定地推行军官和士官制度的先行改革。”
“这也是咱们107团需要做的工作。”
第769章 豪华配置的新兵营
由新兵营牵扯出新的军官制度和士官任命新方式,是一个大的背景。任何一项制度出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是需要一步一步尝试,反复验证,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试点,才能进行推广。
无疑,107团作为试验部队,担负着的就是这样一个任务。
温朝阳接过话,说道,“新兵营营长由分管作训工作的李牧副团长兼任,教导员由我兼任。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其余几个职位的人选。”
又兼任新兵营长,李牧已经兼任了快速战斗第1营的营长,这样一来,等于是有两个营的兵力直接掌控在李牧的手上。这要是放在战时,作为团长的徐战,那是要如坐针毡的。
这已经不是架空那么简单了。
想得再明白,徐战此时的表情也没有办法很自然。最关键的是,这些任命,他事先都不知道!
温朝阳看了眼徐战,随即说道,“任命是会议前上级做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和大家通气。”
这话看似对大家说,实则是给徐战的解释。
再傀儡,徐战也是一团之长,在等级森严的军队当中,任何对上级的不尊重都是不被允许的。
温朝阳的资格不比徐战差,有他这句话,徐战的脸色稍好了一些。
“讨论下面的人事吧,两个新兵连,连长指导员,按照安排,可以兼任,也可以专门任职。”徐战接过话头说,“在座的都是107团的指挥干部,都说说,也可以毛遂自荐。”
张如松是李牧的陆院同学,担任作战部队中分量最重的战斗支援营营长,对他来说算是平调,但是,他同样是高职低配,到了107就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副团干部。
他说道:“新兵连的主官,一定是要在新兵训练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同时还要考虑到未来陆院现役干部学员前来实训的情况。呵呵,得压得住才行。”
这么一说,大家都轻声笑了起来。
在座许多人都是有过类似经历的,而他们的连长正是李牧。当时把他们驯服,李牧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说是斗智斗勇斗不为过。
很明显,新兵连的连长指导员不是什么好差事。
徐战一想到这个方面,顿时觉得李牧兼任新兵营长是主动揽过一件麻烦事。陆院现役干部学员,那些都是营以上干部,自己都不敢说能完全压得住这样一群人。
想到这,徐战的心情好了不少。
张如松点出了新兵连长指导员的蛋疼之处,大家都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来。好好地审视自己,有没有那个魄力。
这个活,能不能干。
当然,也有存小心思的,怕麻烦。管一群新兵和管一群干部学员,完全是两码事。李牧当初的焦头烂额,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李啾啾举了举手,说,“我来吧,我自荐兼任新兵连长。”
在座的除了李牧和温朝阳,也就只有他是有经验的,当初李啾啾就是相当于排长。一直是李牧的助手,他是知道应该怎样训练那些干部学员的。
徐战马上就点了点头,看了看温朝阳和李牧,两人都点头,随即徐战说,“新兵一连长,那就由李啾啾同志兼任。新兵一连指导员,哪位担任合适?”
副政委张以陌忽然举手说道,“我来吧,我有基层连队担任指导员的经历,相信我能胜任的。”
这下大家都有些无语乐,上校正团的指导员,要多奇葩有多奇葩了。不过话说回来,张以陌担任指导员,基本上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的了。是有利于工作的开展的。
“好,张以陌同志担任新兵一连指导员。”徐战说道。
不少香饽饽,而且是比在座的职务都要低的职务,确定下来是很简单的。李牧同样也相信,之所以没有什么人主动要求担任此类职务,不是因为怕苦怕累,而是担心自己没有办法胜任。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新兵训练营,那一点难度没有,关键是,新兵训练营还担负着培训陆院学员的使命。
“新兵二连长,我兼任吧。”徐岩说道。
参谋长兼任新兵二连,这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
随即,赵旭笑了笑说,“那新兵二连指导员,我来试试。”
他之前担任过连队指导员,干回老本行,估计也是没有问题的。
点了点头,李牧说,“干部配置那就这么定了。说一说营部军士长的人选,我这里有个人选,提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说着李啾啾啾把投影仪打开,很快,墙壁上的幕布上,就显示出余安邦的个人信息来。
“余安邦,这是他的履历,第三旅上士,参加过猎人集训,在士官学校进修了两年。我对他很了解,我以前在第三旅的时候,他当过我班长。这位同志有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并且在作训方面,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教学方式。他马上就第十年了,资历足够。我认为他适合当然新兵营的营部士官长。”李牧说道。
徐岩对余安邦再熟悉不过了,就像他熟悉李牧一样。徐岩原来就是他们俩的连长,足足当了两年。
李牧推荐的人选,有人反对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都在微微点头,只等举手表示同意。
营部士官长,或者叫营部军士长,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职务。简单地说,新兵营,除了营长教导员,权利最大的就是营部士官长,连营部参谋协理员这些,都是营部士官长的下级。
但是,士官只能管士官,管不了干部。也就是说,营部士官长是管全营士官的。权利多大可想而知。
徐战会反对李牧吗,也不会,李牧比他更了解情况,李牧推荐的人,显然是最适合的。
然而,作为团长,徐战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的,他说,“我对李副团长推荐的人选表示同意。李副团长比较了解情况,他选出来的同志,肯定是有能力的。”
李牧说道,“营部参谋和营部协理员,两名干部两名士官,士官参谋和士官协理员,大家提一下,讨论一下,主要从内部选取。”
这是会前,徐战、温朝阳、李牧、张以陌以及徐岩五人开小会讨论过的。从外面调人,首先很多部队不愿意放人,其次手续很麻烦,总不能为了几个人的调动请求军区司令部出面。
如果不是李牧坚持,大家都不会同意把余安邦调过来。这也是第三旅是李牧的老部队,老部队配合,手续快了很多,主要是愿意放人。
余安邦不是普通的士官,他是第三旅重点培养的骨干。辛辛苦苦培养了将近十年的骨干,你说要走就要走,谁心里能愿意。
内部选取是唯一的办法。
“胡凤齐怎么样?”低头想了想,赵旭提出一个人选来。
李牧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很快想起来,“有点胖胖的直招士官?”
“对。”赵旭点头,“咱们的技术装备多,他是专科院校的高才生,条件符合。”
直招士官不是什么新玩意儿了。
针对高校的在校生或者毕业生,部队提供了另一种参军方式——直接招收为士官。军衔按照学历来规定。比如本科毕业生,通过直招士官,他就可以直接挂上中士或者上士军衔,直接享受等同待遇,甚至有些直接上军士长都是有可能的。
好比军官,军校毕业或者国防生毕业之后,根据学历来授予军衔,本科对应中尉,这算是起步价了。少尉对应的大专,毕竟是极少数。
“嗯,胡凤齐不错,来之前,他接受过新式装甲车的维修培训,我测试过,有两下子,接受知识很快,也不是个书呆子。”张如松说道。
他作为勤务保障营,说这个话,是绝对有说服力的。
“军械协理员,他比较合适。”李牧斟酌了一下。
温朝阳说,“我也倾向于他担任军械协理员,毕竟他是技术导向的士官。”
徐战扫视了大家一眼,“如果没有不同意见,那么胡凤齐就担任军械协理员。”
都表示同意。
营部协理员实际上就是军械协理员,管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主要是负责军械这一块,完了车辆调度什么的,也是要逐步负责起来。
还有一个营部参谋。
这个职务,相对来说比较重要,也很令人头疼。
李牧问,“咱们的士官当中,有参加过相关培训的吗?”
相关培训,指的肯定是参谋专业相关。
张以陌掌握着全团干部骨干的信息,他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得益于强悍的记忆力,他很快回答,“没有。咱们从其他部队挖过来的士官,大多是服役年限五年以上的,他们还没有机会参加参谋专业的培训。”
缓缓点头,李牧思索着。
徐战略微思考了一下,向李牧这边偏了偏脑袋,低声说,“李副团长,我有个想法。”
李牧说,“团长的意思是?”
“安排几名参谋,一名军官参谋若干名士官参谋,搞搞传帮带,我想,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可以把人培养出来的。”徐战说。
他可不少碌碌无为之辈,而是军区司令部从军区范围的副团以上干部精挑细选出来的。没点本事,是干不了团级军事主官的。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李牧当即就说道,“团长考虑得周全。咱们的参谋军官还是不少的。”
“那就这么定了。”徐战说着,看向温朝阳。
温朝阳点头。
“这样,前期安排一名过硬的军官参谋,两到三名士官,同时进入新兵营部,搞传帮带。”徐战是团长,他这么说,基本上就是一锤定音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同时很快就确定了人选。军官参谋,军区司令部调过来的一名上尉参谋担任。107团是军区司令部的直属部队,是正儿八经的下级单位,军区司令部是绝对的全力支持的。因此好些个军官,是从军区几个大部抽调过来的。
讨论完了新兵营的人事部分,接下来就是新兵训练工作。
徐战说道,“下面是新兵训练工作,一百零八名新兵,这里面,咱们团只留下三十人,其余的给军区送过去另作安排。新兵营的工作由温朝阳同志和李牧同志具体负责,你们新兵营的留下继续开会。团里的工作,晚上另开一个会。”
说完,徐战看向温朝阳,“政委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温朝阳说,“按照团长的指示来办,散会吧,新兵营的留下。”
温朝阳,李牧,徐岩,李啾啾,张以陌,赵旭六人留了下来。营长教导员是李牧和温朝阳,一连长李啾啾,一连指导员张以陌,二连长徐岩,二连指导员赵旭。这些就是新兵营的干部配置,连以下的,比如排长什么的,全部由士官担任。
营长是中校副团,教导员是上校正团,一个连长是少校正营,一个连长是中校副团,一个指导员是上校正团,一个指导员是少校正营。
单单从干部配置来看,堪称豪华!
“一百零八名新兵,分两个新兵连,每个连队五十四人,压力不大也不小。在按照训练大纲进行训练的基础上,加入咱们自己编写的107部队训练大纲内容。强度很大,新兵要承受的压力比普通部队要大很多。”
李牧开始说话,“政治思想工作尤其重要。大家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想比是感同身受的。要让新兵心甘情愿地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军事训练当中去,扎实的思想教育非常重要。这方面,需要教导员以及你们两位指导员,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温朝阳、张以陌以及徐岩都缓缓点头,意识到了重要性。李牧第一件事情谈的是政治思想,说明两个问题——训练强度真的很大,而李牧很不放心现在的新兵的心理承受能力。
也就是抗压能力。
生活好了,人就会变得脆弱。新兵们的身体素质重要,心理素质同样非常重要。我军越来越重视官兵的心理状况,李牧这么重视,也是情理之中。况且,他的妻子是心理辅导专家,耳濡目染之下,他引起重视是非常正常的。
再者,如果当初耿帅能够得到很好的心理辅导,他未必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我和教导员做了一份新的一日连队生活制度,我说一说,大家提出意见来。”李牧说着,看着文件夹念起来,“早上五点三十分起床,五点三十五分早操,六点三十分整理内务和洗漱,七点开饭,七点半操课,十一点半结束上午操课,十二点开饭,十二点半午休,一点半操课,下午五点半晚饭,晚上安排体能训练,九点整点名,九点半熄灯。每周有两天高强度,周六日各半天体能训练。”
说完,大家都张大嘴巴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样的强度,放在老兵身上都显得大了些,更何况是新兵。尤其是每周两天的高强度。什么叫高强度,那就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十点半,这段时间内除了半个小时吃饭,其余时间都是在训练!
李副团长要搞死那些新兵蛋子吗?
此时此刻,新兵蛋子们都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第770章 新兵和班长之间的战争
杨青松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遍布了全身皮肤以下的每一寸位置,而他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时间,七点四十五分,地点,直升机起降场,面前是山谷东面,太阳刚刚从山顶那里露出一半来,营地里的雾气在慢慢散去。
这里被当做新兵队列训练场,混凝土铺设的起降场,是属于直升机基地的。但直升机中队现如今还是一个空架子,因此闲置下来。
军姿,是一切队列动作的根本,是军人的基本形态姿势。不管哪支部队,新兵入营第一件事,就是站军姿。
一个兵好不好,看军姿,一个干部好不好,看军姿。一支部队的精气神看军姿,一个连队的士气,看军姿,一个班的精神风貌,看军姿。
还有番号,喊番号。
今天是第三天,没有喉咙不沙哑的。很多新兵都吃惊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可以去到那么高的一个分贝。
站军姿非常的痛苦,这对新兵蛋子来说,要保持一动不动的按照标准要求的姿势半个小时以上,绝对是一件前所未有的痛苦的事情。甚至直到以后进行了其他队列动作的训练,他们也是谈定军姿色变。
所谓站如松坐如钟,最难的不是动,而是不动如山。
杨青松咬牙坚持着,额头已经在冒汗。要知道,这可是寒冷的冬天!
李牧一路巡视过来,走到杨青松这个班身后,慢慢的打量着。走到杨青松的身后,李牧站住了脚步打量了一阵子。
忽然的,李牧抬脚轻轻地踹在了杨青松的膝盖窝上。
杨青松猝不及防,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
怒起,杨青松下意识回头看,看见李牧顿时手忙脚乱地回到位置上站好,双腿绷得直直的,将力量集中的膝盖上,坚决不能再让团长给踹倒了,脸色也涨得通红起来。
杨青松的班长连忙走过来向李牧敬礼,李牧回礼随即摆摆手,班长就省去了报告的环节。不过,班长看杨青松的目光是带了杀气的。
丢人。
丢的是一个集体的人。
二十七岁的上士班长,面对比他还小一岁的副团长,肝胆都在颤抖。任谁知道新兵营的一日生活制度是副团长亲自拟定的,心脏都会颤抖。任何士官都是接受过教导队集训的,教导队的生活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最舒服的日子是昨天。
这句话也是某特种部队引以为傲的口号,继而在整个军区部队里宣扬开来。
这些经历过最残酷的教导队集训的士官班长们,都在心疼这些新兵蛋子。从老百姓到军人,角色的转换绝对不是着装上的改变而已。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得按照军规来。
杨青松脸上火辣辣的,心跳飞快,他已经可以预示到班长会怎么惩罚自己了。丢人,丢了整个班的人。
打骂体罚是不被允许的,但经验丰富的士官班长们,是有一千多种办法在不违法规定的情况下,让新兵蛋子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没点本事,当不了班长。最起码,底下的兵是不会服气的。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杨青松也不是完全不了解部队,他是做了功课的。因此他深刻地体会到,这个107团和其他部队真的不一样!其他部队绝对不会驻扎在深山老林里,其他部队的新兵训练也绝对不会这么残酷!
难道是,那些退伍回家的人欺骗了自己?
要命的是,那个年轻的副团长在大会上说,107团只会留下三十人。一百零八名新兵啊,居然要淘汰掉三分之二多。
毫无疑问,被淘汰掉的即使不会被退兵,也会被打上次品的标签。都是大老爷们,都是一颗脑袋两颗蛋蛋,谁也没比谁多长个蛋,也谁也没比谁多长只手。别人行,你为什么不行。
绷紧了全身,杨青松用一种近乎悲愤的意志坚持着,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坚决不能再让人踢到,坚决不能!牙齿是紧紧咬在了一起,浑身绷紧到在轻微发抖。
“本来是半个小时的,因为某些同志不认真,我决定延长时间,加半个小时!”新兵一连五班长如此说道。
杨青松心中更加的悲愤和羞愧了,某些同志,说的不就是自己。那种让战友一同受罚的感觉,非常的折磨人。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太阳越来越高。其他班开始踏步喊番号,随即休息几分钟,然后展开其他队列动作的训练。新兵一连之中,唯有五班还在定军姿,木头一般杵着。
慢慢的,杨青松的眼中溢出了眼泪。
“眼睛瞪大!脖子贴紧后衣领!手型捏好!”五班长不断提醒着动作要领,鹰一般的目光扫视着新兵蛋子们。
都咬牙切齿屏气凝神坚持着。
“一人犯错全体受罚!你们要记住!在部队,集体至上!什么叫做集体意识!用你们最熟悉的话来说,就是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只要有一个人犯错!你们都要接受惩罚!”五班长掷地有声地说道。
新兵蛋子们听得呼吸加重。
也有不忿的,凭什么他犯错我也要受罚,不公平!
只能心里想想,不是一般人敢当着班长的面说出来,事实上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都会明白和习惯,一人犯错全体受罚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培养新兵蛋子们的集体意识有很多种办法,基层连队干部骨干们永远都会选择最简单粗暴的一种——一人犯错全体受罚!
“我不需要理由!你们也不要强调理由!要你做什么!你最快速度最高标准给我做好!不让你做什么,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你也不能逾越一步!”五班长像一头恶狼,吐沫星子就要喷到新兵蛋子们的脸上。
五班长的话引起了边上正在和李啾啾说着什么的李牧的注意,便看过来。
李啾啾说,“军区教导队过来的,叫李明涛。”
“挺不错的。”李牧点头表示认可。
正想说什么,突然,李啾啾看到五班那边,一个兵直挺挺地朝前倒下去。标准的军姿是重心落在两个脚掌上,而不是脚后跟。因为如果重心落在脚后跟上,是站不了多长时间的。
五班长李明涛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去,接住了晕倒的杨青松。但见杨青松嘴唇发白双眼紧闭呼吸迟缓,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李牧和李啾啾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
那边,一直在待命的团医疗队的人马上抬着担架冲过来。
看见李牧和李啾啾过来,李明涛急忙问好,心里也是比较紧张的。本来训练强度就很大,延长定军姿的时间几乎是挑战了新兵们的承受底线。他也是担心受到责骂的。
李牧蹲下去快速检查了一下,随即对军医说,“疲劳过度,加上精神高度紧张造成的昏迷,把他抬下去喂点葡萄糖,休息一阵子就没事。”
“是。”军医便招呼着两名卫生员把杨青松给弄上担架抬走。
李明涛在李牧和李啾啾面前站好,军姿拿捏得标准标准的,等待训斥。
看了李明涛一眼,李牧又打量了一下其他新兵,随即说,“继续训练吧。”
“是!”
李明涛松了一口气。
李牧和李啾啾举步走开,李啾啾低声说,“前期的训练强度,是不是往下降一降,这才第三天,已经昏迷了五个。”
其实李牧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骤然的高强度绝对不轻松。这就好比,一台长期在一分钟两千转运转的发动机,突然的拉高到一分钟五千转六千转并且长时间保持下去,搞不好发动机罢工都正常。
循序渐进是最好的办法。
但循序渐进的情况,李牧很难看到每个兵的潜能在哪里。强悍的身体素质是最基本的支撑,如果身体素质达不到要求,其他的自然是不必说的。107团的性质对士兵提出了近乎全能的要求,降低强度容易,再提高却不容易。
人体都有惯性,李牧就是要新兵们第一时间习惯高强度,这有利于未来不断地突破极限激发更多的潜能。
“再过两天看看。”李牧思索着说,“特种部队训练营的强度比这个还要高,我相信他们能坚持下来的。”
李啾啾哭笑不得,“三号,特种部队那不一样。特种部队的新兵都是从老兵中挑选出来的,是有扎实基础的。这些新兵,几天前还是普通老百姓,可比不了。”
这是事实,尽管现在有些特种部队已经尝试直接从应征青年中招收兵员,但是重要的特种部队的兵员,还是来自于全军的各个部队,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实际上,很多特种部队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严重,也都是兵也都是人。
就像是前不久曾经和李牧老部队交过手的某摩托化步兵旅,整体改成特战旅。这种特种部队的战斗力是可想而知的,起码在李牧眼里,他们和一般的步兵部队没有多大区别。
一名真正的特种兵,就拿李啾啾来举例,他是科班出身,国际关系学院侦察与特种作战系本科毕业,四年时间花在他身上的军费没五十万也有二十万。然后下连队,担任排长,副连长,副指导员,指导员,连长,一圈过来,参加各种集训和学习,参加各种训练,弹药不要钱似的打,航空燃油不要钱地烧。就李啾啾这么些年来,单单是他的工资福利,就有上百万。
比不上飞行员,但培养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绝对不便宜。
“就这么定吧,到周五了再看看情况。你密切注意一下,带训骨干每天晚上都要开会分析情况。”李牧道。
李牧决定,李啾啾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宏观地给出建议,李啾啾就会如同方才他所说的那样,建议降低强度。如果站在主观的角度,李啾啾是认为这种强度还是不够的。
整个107团,除了李牧,特种部队出身的干部,就他一个。他是真正的从炼狱中走出来的人。这点强度,那算什么呢。
“思想教育要跟上,嗯,今晚要着急政工干部好好开个会,重点说一下这个问题。兵们的承受能力与思想层次有重要的关系。必须得重视起来。”李牧一边往勤务保障区那边走,一边说道。
李啾啾点头赞同,“是的,一颗强大的心脏就是一台强劲的发动机。绝对必胜的战斗意识很关键。集体意识也非常重要,李明涛把这方面的培养结合在日常的训练中,很好。”
“这个问题,晚上骨干会议好好说一下。”李牧认同。
短暂的休息,顾九向李明涛报告:“报告班长!我想去看看杨青松。”
后面那句话声音就有些小了,小心地看着李明涛,害怕他不答应。顾九和杨青松分到了五班,幸福县过来的二十人,只有他们俩以及李嘉图和刘贵松是分在同一个班,非常的难得。
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幸福县一共过来了二十人,是最多的一批。而最终107团只会留下三十人,这意味着,幸福县过来的二十人,最起码有一一半的人是不能待在107团的,就算全部合格。
部队对地域这方面的规定虽然没以前那么严格,但是也绝对不会放松到让那么多同一个县的兵待在同一个团。
顾九是犹豫了很久才大着胆子打报告,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出乎预料的是,李明涛点了点头,站起来说,“我带你去。”
他知道顾九和杨青松是同一个县的,这点人之常情,李明涛不会傻到去拒绝。换个角度看,新兵蛋子们很金贵,因为脆弱。也许有时候仅仅因为班长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让一些敏感的新兵生出极强的逆反心理。
历史上很多私自离队的新兵,大多有对带训班长不满的情况。
带新兵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但要考虑到他们的身体承受能力,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作为一个个体的自尊。
打个比方说,你可以让新兵去跑一趟三公里作为惩罚,但是你绝对千万不要打他耳光。
其实就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这就要求,带训班长要有极强的情绪控制能力,时刻保持理智。
临时医疗处就设立在飞机仓库前面的空地上,那里正好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阵阵吹来的山风。
杨青松醒了,浑身无力,明显的是能量消耗比补充快的迹象,加上刚才巨大的心理压力导致精神高度紧张,昏迷过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看见李明涛带着顾九过来,杨青松连忙站起来,低着脑袋,“班长!”
在他看来,自己又丢人了。
定个军姿都能昏迷,多丢人。
“没事吧?”李明涛问。
杨青松站直了挺了挺胸脯,“没事!”
点了点头,李明涛对顾九说,“一会儿你带他回来继续训练。”
“是!”
继续训练。
顾九看着李明涛走远,便凑过,低声问杨青松,“老杨,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你大爷,老子是那种人吗?我告诉你,刘贵松那小子上次晕倒肯定绝对是故意的。我还看见他冲我挤眉弄眼的。”杨青松压着声音说。
顾九顿时就愣了,半晌说,“不是装的就好。那你真的没事?我看见你那么倒下去心脏都要吓出来了,班长要不是动作快,估计你是要毁容的。”
杨青松也一阵后怕,“是啊,妈-的吓死我了,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差不多了,回去训练吧。”
两人便急忙整理好着装,两人成列地迈着绝对不标准的齐步向队伍所在的位置走去。
对于新兵蛋子们来说,新兵连就是一场战争,和班长之间的战争,其中有各种斗智斗勇,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新兵蛋子们适应了环境,各种办法就会层出不穷,装病的,偷偷抽烟的。
可惜,他们想过的这些,都是他们的班长玩剩下的。因为他们的班长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一段日子。
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不公平的战争。
从无到有,从历史上第一批新兵入伍,往上可以追溯到红军时期,当然,那个年代上级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因此有了奋不顾身舍命炸碉堡的这样的无数的英雄例子。
改革开放之后,地方经济迅猛发展的同时,多样化的生活方式涌入,物质极度丰富带来的是世界观价值观的改变。停滞不前甚至无法保持的教育体制,在培养出大量精英的同时,也疏于对大部分学生的思想方面的教导。
之于部队,导致的是新兵是一年比一年思想复杂,一年比一年难带。甚至频繁出现班长说不过新兵的情况。部队得跟上社会发展,各个方面。单就带新兵来说,依靠上级的天然威严来让新兵服气,越来越普遍。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现象,因为说明带兵骨干,你无法用你的能力压制新兵,让他们心服口服。
往前发展,是干群关系的变化。任何一名部队首长都绝对不会忽略干群关系。干群关系影响的是部队的稳定,从而影响到的是部队的战斗力。
107团新兵营的生活,新老之间的暗中斗争,这才刚刚开始。考验的不单单是交战双方,还有作为首长的李牧、温朝阳等领导干部。
注:五千字大章,绝对够分量。啾啾终于盟主了,苦尽甘来啊!好,悬崖哥也到起点来了,出手就是五万起点币,这个兵,是有钱途的。
第771章 智慧型领导者
刘贵松绝对是偷奸耍滑的代表,这一点和石磊一模一样。
新兵时代的石磊,简直是班长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关键在于,班长们却反而很喜欢这样的兵。因为石磊拎得清楚,该顶起来的时候绝对不掉链子,训练搞得上去,平时偷个懒什么的,班长也就是呵斥一句,绝对的不会往心里去。
这就是区别。
部队是尊崇强者的地方。
比如刘贵松,他的军姿是七班里最好的,尽管他的身材是最矮小的。关键的关键是,他的五公里成绩排在新兵连前三!
什么叫做扬眉吐气?
班上有个新兵的五公里排在连队前三,这就是扬眉吐气!
瞧不上刘贵松的人,在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五公里之后,就再也不敢小看这位在他们眼中是侏儒的矮个子了。
轻装五公里十八分钟!
别忘了,这是新兵连!
因此,刘贵松有偷懒的资本,因为他让集体有光,让班长脸上有光。谁有本事让班长脸上有光,能给集体争取到荣誉,你甚至可以抽烟。
装晕这种事情,刘贵松也是心有余悸,思想上面稍微的那么一放松,就做出来了。好在七班长沈明没有发现,不然就算是再尖子,也要挨一顿批。
新兵训练第七天,同样的早上,照样的是先定半个小时军姿,雷打不动。刮风下雨那就改在室内。可以同时容纳五架直升机的飞机库完全可以把整个新兵营给装进去,场地要多大那是就有多大。
才十几分钟,刘贵松就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的,两个小腿更是疼得厉害。他咬牙坚持着。上次是装晕,这次就算是真的晕了,也会挨骂。坚持坚持再坚持,刘贵松给自己打着气。
像没了骨头一样,刘贵松果然的瘫痪似的倒了下去。
七班长沈明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刘贵松,第一反应是上前去扶,但是身边的新兵比他动作快,马上就扶着了刘贵松,没有让他完全的倒下。
扶着刘贵松的新兵既害怕又紧张地抬头看着沈明:“班长……”
李嘉图个子高,排在了队头,他忍不住扭头去看。到了部队才知道老乡的金贵,太金贵了。放眼望去五湖四海的人都有,老乡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因为说同一种方言。
“刘贵松,别装了,赶紧起来!”沈明很不高兴,他喜欢这个兵,因为他开朗,五公里跑得快。新兵们,这个时候的新兵们脸上是没什么笑容的,但这个刘贵松不同,心大得很,没心没肺的。
就是这小子装晕这一点,实在操蛋。
刘贵松没反应,沈明就有点来气了,就准备开骂。
扶着刘贵松的新兵吞吞吐吐地说,“班,班长,他好像是真的昏迷了。”
一听这话,沈明顿时就紧张起来,急忙过去扶着刘贵松探了探他的鼻息,很轻缓,但是双目紧闭,是真的昏迷了。
边上两个班的班长也急忙跑过来。
“送医疗室!”沈明当机立断,和另外一名班长把刘贵松架起来就往医疗点那边跑。
另外一名班长就急忙稳住三个班的新兵,集中起来管理。必须要稳住,否则很容易造成大范围的影响。
五班那边,杨青松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了一句:“这家伙,又来?”
谁都以为刘贵松是装的,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真的昏迷了。
沈明吓坏了,刘贵松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班长是逃不掉干系的。再者,他很喜欢这个兵,憨憨的,干活是绝对的很给力,五公里跑得又快,带好了绝对是个好苗子。
李牧闻讯赶到的时候,刘贵松已经被送到了医务室那边。实际上就是107团的卫生队,一个有着好几位资很深的内外科医生的高水平医疗队,李牧更喜欢叫医疗队。
屋里暖气开得足足的,整个营区也只有医疗队和一些必须要保持常温的房间才有暖气。其他的,包括团首长的房间,也是没有暖气的。毕竟这里是长江以南地区,按照供暖的分化线,是不会集**暖的。
医生马上把葡萄糖给刘贵松挂了起来,另外有军队医学院的实习生把他的鞋子脱了,感觉不对劲,便撩起他的裤管,一下子就惊呆了,抬头看着军医。
李牧也皱起眉头来,沈明更是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浓浓的愧疚。
刘贵松的两条小腿浮肿得不像样,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军医伸手去摁了一下,就像是摁在橡皮泥上面一样,摁一下一个坑摁一下一个坑,一点弹性都没有。
军医没有犹豫,脱掉他的袜子,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两只脚也浮肿得不像样,并且有些部位有溃烂的迹象,否则不会这么臭。
李牧扫了一眼,问,“谁的兵?”
沈明急忙站好回答:“报告!是我班上的新兵!”
微微点了点头,李牧说,“你先回去训练吧。”
“副团长……”
李牧身边的李啾啾说,“先回去训练,听不见话?”
“是!”
沈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副团长,没什么大问题,这是典型的新兵腿,加上长时间高强度训练,精神状态不好。嗯,这周已经出现了五个例子,我建议,如果要维持现在的高强度训练,要在伙食上面想想办法。”军医语气很平缓地说道。
李牧微微点头,“辛苦医疗队的同志了。”
笑了笑,军医继续忙活了。
李牧和李啾啾走出去,便看见徐战大步走过来,还没停下就问,“情况怎么样?”
“过度劳累,新兵腿,没什么问题。”敬礼之后,李啾啾回答,随即说,“团长,副团长,我先去了。”
知道徐战有话要对李牧说,李啾啾知趣地离开。
李牧和徐战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说话,训练场上的带训班长们都用余光跟踪着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团首长就杀过来抽检。
“小李,新兵营的训练强度,我看是不是往下降降。这才几天,倒了几个了。”徐战说。
一声小李,反应出了徐战内心的矛盾。应该怎样称唿李牧,绝对是很考验人的。但凡说李牧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问题是他仅有二十六岁。这个年纪,也就是下连队两三年的军校本科生的年纪吧。
另一方面,徐战内心不愿意承认这样一个年轻的副团长,而且还是自己的副手,却是事实上的掌控者。
但是,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徐战就不会甘心做一个傀儡,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声音和自己的一套管理部队的办法。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提出同样的意见了,李牧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徐战拿出烟来点上,递给李牧,李牧摆了摆手,扫了一眼训练场上正在训练的兵们。徐战不以为意,自顾抽着。
“新兵总归是新兵,你也是经过这个过程的。好像,你新兵的时候,是五年前吧?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上来就这么高的强度,新兵的身体受得了,精神上的压力也很大的。我是很担心啊。”徐战颇有些苦口婆心,但话里话外都在点李牧的资。
资是李牧的硬伤。
就算他是对越作战之后出现的极少数的战斗英雄中的一员,就算他参加过多次秘密作战,但他的资总归是从入伍到副团长,今年才是第六年。
李牧不在意这个,他在想的,是要不要降低强度。
新兵营他说了算,就算是教导员温朝阳,不是不干涉他的决定,而是支持他的决定。107团里的领导干部,对了解李牧的莫过于温朝阳了。他心里清楚很难改变李牧的决定,因此干脆全力支持。
李啾啾提过降低强度,但是李啾啾不是团长。徐战是团长,李牧心里从来没有把徐战当成傀儡,相反他非常的尊重徐战的意见,这是对上级应有的尊重。
因此,李牧必须得认真考虑了,如果不能降低强度,那么李牧就得说服徐战。得不到徐战的支持甚至谅解,会影响以后整个领导班子的工作。
徐战半支烟抽完,李牧这才开口说话,“团长,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认为维持现有的训练强度是合适的。”
看见徐战皱起眉头,李牧环视着在寒风中进行队列训练的新兵们,缓缓说道,“今天是第七天,按照我的经验,适应期很快就会过去。这样的强度维持了一周时间,整体来看,新兵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时候再去降低强度,我担心会适得其反。团长,本来我准备向你做个汇报,关于加强新兵思想教育的工作。预防私自离队是思想教育工作的重中之重。”
提到私自离队,徐战的眉头不由的挑了几下。他为什么忍不住要过来找李牧谈降低训练强度的事情,正是因为担心出现私自离队这种情况。
只要是主官,最怕的不是训练伤亡,而是私自离队。私自离队是非战争年代对逃兵的一种中性的说法。
新兵承受不住训练强度,也许是身体上也许是心理上,应该说,所有选择私自离队的士兵,肯定是心理上承受不住,或者是对部队的干部骨干心存不满。
哪年没有私自离队的士兵,是一年比一年多,因为新兵是一年比一年的吃不了苦,一年比一年的有自己的更强的主观意识。
要预防这个问题,思想教育绝对是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其次才是物理上的管控。
徐战当即说,“说说你的想法。”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私自离队,都和骨干有密切的关系。”李牧沉声说,“刚刚发现的事情,沈明对新兵的关心不到位,刘贵松这个兵是好样的,腿肿成那样依然坚持训练。他的昏迷,和沈明有直接关系。”
“如果换成是一名想不开的新兵,恐怕就埋下了委屈和不满的情绪种子,不重视不解决,就会成为私自离队的隐患。带训骨干是直接面对新兵的人,我认为,思想教育工作要改变往常的方式,首先从带训骨干入手,带训骨干必须充分认识到,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的关心与否,都直接影响到新兵的情绪,从而影响到私自离队的隐患。”
徐战听明白了,“你是说,应该接受思想教育提高认识的是带训骨干,而不是新兵?”
“没错。这几天观察下来,我发现之前咱们对带训骨干做的培训,是有欠缺的,也是不够深入的。好在,现在还有机会改进。至于新兵的思想教育,开再多的大会效果不大。主要还是带兵骨干日常生活中的潜移默化的灌输和影响。”李牧肯定地回答。
徐战思索起来,微微点头。
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点的副团长,不苟言笑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在用心思考工作上的缺陷,从而找出解决办法。在徐战的认知里,越年轻的干部,对思想教育就越不重视。
这是常态,部队毕竟是打仗的集体,军事干部的地位永远是最高的,尤其是在现代化条件下的战争,越来越多的要依靠各种技术装备来取胜,相对而言,对人的意志的要求,是没有几十年前那么高了。
比如抱着炸药包炸坦克,现如今还需要吗,因为不需要,因此就少了有那种舍身精神的兵。
而这位李牧副团长却不一样,他作为一个绝对的军事干部,遇到此类问题,不是提出加强日常管理来预防出现私自离队的情况,而是从思想教育入手。他这么倚重政治思想教育,说明他并非一个浮于表面的干部。
他想得很深,想得很透彻。
思想主导行为,人的行为,归根结底是由思想来控制的。
遇到这样的问题,其实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最常用的,粗暴的加强管理,从物理上断绝新兵私自离队的可能性,第二种就是从思想教育入手,让新兵们心甘情愿地安心地训练,而不会去想着如何离开这里。
毫无疑问,第二种方式才是有智慧的领导者愿意选择的。
徐战似乎不像几分钟前那么小看李牧了,他点头答应,“有必要召开一次带训骨干会议,好好地说一说这方面的问题。”
李牧当即说道:“我马上去向政委汇报。”
徐战慕容李牧走远,心里默默说道:不是跋扈的人,很稳重,把自己的位置站得很正。
二十六岁的年轻干部,不持宠而娇,很可怕。(未完待续。。)
第772章 跑了一个!
新兵连前十五天是最难熬的,熬过了这十五天,往后的日子就会舒服太多。大多数承受不住的新兵私自离队,通常发生在这段时间内。
教育教育搞了,管控管控加强了。几个重点班的管理该加强的加强了,比如出现晕倒士兵的班,带训班长那是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晚上总是要起来查好几遍床铺。
私自离队可以认定的是,这么做的新兵,精神上是出现了崩溃。一旦崩溃,就真的如同溃败的堤坝一样,洪水一泻而出根本是无法控制的。
李牧没有想过新兵营会出现私自离队的情况,就算他想得到,也绝对想不到私自离队的居然不是他重点关注的那几个新兵当中的一个,而是他想不到的一个兵。
新兵训练第十五天,凌晨两点,李牧照例爬起来查岗查铺。当新兵营长可以很舒服,也可以很累。李牧选择的是最累的方式,事无巨细全都亲自做到位走到位。
出门的时候,一阵寒风刮过来,李牧不禁紧了紧迷彩大衣,适应了一下黑暗之后,看见温朝阳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没一会儿温朝阳就披着大衣出门了。和李牧一道,开始查岗查铺。
李牧点了一根烟,递给温朝阳一根,抽了两口提提神,一边往营地大门走去一边低声说着明天的事情。
“明天应该开始战术动作训练了。”温朝阳说。
李牧道,“是,新兵三个月,满打满算去头去尾四十五天,时间还是短了点,一方面加快进度,一方面准备下连队之后再加强一下。”
“好在是没有出现身体素质跟不上的兵,都适应过来了。”温朝阳说。
“站住!口令!”突然黑暗中一声低沉的喝问。
温朝阳刚说完话,直接回过去:“枕戈待旦!回令!”
“保家卫国!”黑暗中出来两名战士,两名士官,马上问好,“政委,副团长。”
“嗯,提高警惕。”
“是!”
两人经过暗哨,继续往大门那边走去。
现在所有岗位全部由士官来负责,新兵是绝对不能参与站岗的,那是要下连队之后才能进行安排。
现在这个阶段,李牧胆子再大也不敢安排新兵站岗,要是大半夜的跑一个,他是吃不了兜着也兜不走的。
可以重复一万遍都不会有人觉得烦躁的是,预防私自离队出现。没有哪位主官敢于掉以轻心。出现一名私自离队的,一个连队一年的工作就等于是白干了。什么先进集体什么军事训练达标连队,都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抛开这方面的因素不说,单说主官的脸面!你他-妈-的连队上有逃兵,你走到哪都直不起腰来。
更严重的是,如果私自离队的士兵发生了什么安全上面的问题,那就更糟了。
在李牧的记忆里,西南某省军区曾经发生过黑户事件。
所谓黑户事件,私自离队的士兵失踪了,找不回来了。李牧清楚地记得,那个省军区每年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寻找那两名士兵,结果都是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过兵的都知道,入伍前是要到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办理迁出手续的,户籍关系迁到部队,从此地方的法律层面上就没了你这个人。退伍回家之后要到派出所报到,同时恢复地方的户籍。
因此,假若是非法脱离部队的士兵,实际上一定意义上就是黑户,除了物理个体的存在,在官方统计上,是没有这个人的。
那两名士兵最后有没有找回来,李牧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件事情在全军通报,引发了全军范围的专题教育。打骂体罚的消失,和这些层出不穷的私自离队事件是有密切关系的。
新兵的地位上升到一个爷爷级别。
从部队主官到底下的带兵班长于是对新兵,就有了复杂的心情。不能像以前那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了,要哄着,哄着的同时还要施加压力把训练搞上去。这中间的度是要很好把握才行。多少班长被新兵气得半死,因此不能说班长就爽,班长的苦班长心里知道。
总的来说,私自离队是一条高压线,也是干部骨干们下意识避免去谈论的一个敏感问题。
李牧是真怕他的部队出现私自离队这种情况。
从大门岗开始,沿着营地一路巡查过来。因为营地是建立在山谷里的,依照战时标准建成的永固式综合陆军基地。因此各种岗哨非常多,出于保密的考虑,又正值新兵时期,光是暗哨就布置了十处之多。
巡查下来,李牧和温朝阳是很满意的。从各个部队精挑细选过来的士官们保持了良好的军事素养,这让李牧很是欣慰。
“明天要组织一次会操,检验十五天来的训练成果。”
李牧和温朝阳往新兵营的方向走去,一边低声和温朝阳商量着明天的工作安排。黑暗中,只有风声和他们的交谈声,以及不时的问口令声。
“安排在下午吧,搞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剩下的时间足够组织一次队列会操。”温朝阳说,“明天要重点讲讲当兵为什么,提出问题来,引发思考,晚上体能训练之前,让兵们好好的写写心得体会。”
李牧不由笑了,“兵们妥妥的宁愿多搞一个小时体能。”
温朝阳也忍不住笑了,说,“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不过啊,是坚决要落实的。永葆红色精神不变色。不落实到实处,就是一句口号。”
李牧正色道,“重点解决两个问题,为什么当兵,为了谁当兵。与个人的发展结合起来。咱们来贴近实际,光靠口号是不行了。要让兵们知道,踏踏实实地在部队干,对个人来说,是非常具有发展前途的。政委,我看,明天可以把涨薪的事情拿出来讲讲,刺激刺激兵们。”
“嗯,有道理。不能光来虚的,得来点实际的。咱们107团有专门的补贴,义务兵津贴要比普通部队多两百块钱。这值得好好的讲一讲。”温朝阳说。
政委同时也是大管家,后勤什么的一把抓。温朝阳谈这个,正适合。
他们首先走进新兵一连一排的排房,新兵连的住宿条件是有限的,一个排住一个房间,因为编制里没有那么多兵员,而营房建设是按照部队编制来的,一个房间不会多,也一个房间不会少。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混杂了好几种味道的怪味。
新兵臭,这是众所周知的。
从生理上面来说,新兵们来自五湖四海,在各种家庭环境下成长,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新兵连期间,实际上是内外统一的时期,包括肠胃。因此,在完成统一之前,新兵们散发出来的都是属于自己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古怪的无法形容的臭味。
下连队之后,三个月的磨合时间,大家吃的都是同样的饭菜,完全的统一起来了,放屁都会是同样的一个味道。
新兵臭,原因就在此。
屋里还比较缓和,鼻鼾声也是各种各样。看见有新兵被子没盖好,李牧和温朝阳轻轻第给他们盖严实,然后把大衣盖上去。轻手轻脚的,都是有经验的领导干部,做起来是很自然的。
巡视了一圈,每个铺位都有人,松口气,出来,上二楼,二排。
轻轻推开门,李牧打着微弱的手电扫视了一圈,都睡得很香,有些兵还蒙着被子睡,两个脚露在外面。李牧上去给他把被子整理好。
巡视了一圈,温朝阳准备出门,李牧跟在身后。
突然,在出门前,李牧站住了脚步。温朝阳感觉到,停下了开门的动作,扭头看向李牧。
李牧摆头看向角落里的那个铺位,那个铺位靠近衣柜,那个兵蒙着被子在睡觉,李牧的手电照上去,感觉不太对劲。他几步走过去,掀开被子。
没人。
没人!
被子盖着的是大衣,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蒙着被子睡。
一个空的铺位!!!
温朝阳一下子就看到了,顿时心脏都要跳出来!
带训骨干的铺位,李牧和温朝阳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而这个空铺位,绝对不是带训骨干的。
只有一个解释,跑了一个新兵。
温朝阳毛都要炸起来,站在李牧身边,浑身都在发抖。他是怕,不能不怕!周遭是原始山林,这么冷的天,他能跑到哪里去!出事了怎么办!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李牧摸了摸床铺,冰凉冰凉的。他随即飞快地坚持了床上用品。大衣的标签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文强东。他马上按照名字找到了文强东的柜子,仔细地翻了里面的物品。
按照单兵个人物品的标配来看,什么都没少。衣柜里少了一套07式冬季沙漠迷彩作训服,鞋架上少了一双迷彩胶鞋。
也就是说,文强东是穿着沙漠迷彩作训服和迷彩胶鞋跑的。
“老温,快去把干部都着急起来,全体老兵紧急集合。”李牧想都没有,冷静地给温朝阳下达命令。
他是副团长,给政委下命令,偏偏温朝阳怎么都觉得理所当然,而且这个时候,他更不会想这些细节!
温朝阳脚步匆匆的就曲了。
李牧大步走到外面,取出哨子,吹响了新兵营的第一次紧急集合。
尖锐的哨音在回荡着,新兵营像炸了营一般,突然的就沸腾起来,甚至有亮起灯的。不能不这样,全都是新兵蛋子,仅仅接受了十五天军事训练的准军人,手忙脚乱那是太正常了!
好在骨干得力,很快就组织了起来。
花了七分多钟,新兵营在营房前面集合完毕,很多衣服都穿得歪歪斜斜的。
李啾啾、徐岩、张以陌三分钟就到位,站在李牧面前。
“跑了一个,一连二排四班的文强东。”李牧沉声说,“起码跑了两个小时。”
李啾啾和张以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们一个是一连长一个是一连指导员,难逃其咎!
新兵营值班干部是徐岩,但是徐岩还没说话,李牧就寒着脸走到了队伍前面,他要亲自点名了。
“报告副团长!新兵二连集合完毕!应到实到五十四人!请指示!”新兵二连的值班干部清点好人数,马上进行了报告。
再一看新兵一连那边,四班长马化云脸色要多难看又多难看。很明显,很明显,很明显!他的班上少了一个人!
新兵一连的值班骨干正是五班的李明涛,他也发现了问题,四班少一个人,少一个人,而作为值班骨干的他,却不知道!
情况很明显了,副团长查铺发现跑兵了。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李牧厉声道:“新兵一连,为什么不报告!”
李明涛浑身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跑过去立正敬礼报告:“报告副团长!新兵一连集合完毕!应到五十四人!实到……”
犹豫了,但还是要报告!
李明涛心里一横,“实到五十三人!缺一人!”
轰的一下,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砸下去了一块巨石。好些新兵听在耳朵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消化了这个消息,一下子最后一点睡意都没了。
少一个?
这个时候能干什么去?
跑兵了!
多少个内心世界,全都沸腾起来,唿吸都加重起来。
当事班长马化云整个人都蒙了,呆了,木头一样了,他的思维恢复过来之后,似乎看到了自己被处分的场景。
“带训骨干把人管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出排房!解散!”李牧下达命令,“马化云留下来!”
一个个如临大敌,各自把自己的排带回去,接下来,是绝对睡不着了。
李牧大步朝老兵营区那边走去,李啾啾张以陌徐岩赵旭急忙跟上,赵旭呵斥发呆的马化云一句:“还愣着干嘛!”
李牧回头说:“老赵你留下来,看好新兵营!”
“是!”赵旭马上掉头就走,组织骨干开会,严防死守,
训练有素的老兵部队早就在寒风中集结完毕,全副武装,连枪支都带上了,战斗背囊都背着,里面装了野外作战所需的物品。这是预案中的,没有任何遗漏。
107团的全部干部都惊醒了,急急忙忙的在团部楼前面集合。
风越来越大,忽然的飘起了一些细雨,更冷了。(未完待续。。)
第773章 最坏的结果最新的线索
不是军事行动,比军事行动都让人高度重视。
107团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全部出动,全都是干部骨干。他们都知道发生私自离队事件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107团这样的驻地,周遭都是原始山林,一个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经验的新兵,在跑了两个小时之后会遇到什么危险,谁都不知道。
徐战对李牧的不满在这个时候终于爆发出来。
“小李!新兵营的训练强度必须要降下来!”徐战寒着脸,当着其他干部的面对李牧说。
温朝阳看了一眼整齐列队完毕的队伍,说道:“团长,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到,其他时候以后再说。”
李牧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对徐战道:“徐团长,我负责指挥行动,麻烦你留在家里坐镇。”
说完就大步走到队伍前面,面对着数百名精锐军官和士官组成的行动队伍大声下达命令:“各营以班为单位,以营地为中心,对方圆三公里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一营负责东面,二营负责南面,三营负责西面,四营负责北面,各营干部严密组织,绝对不能漏掉任何角落!从现在开始,成立紧急状况指挥部,我担任指挥长,指挥部成员是政委温朝阳,参谋长徐岩!启用紧急联络方案,各单位务必严格按照预案通讯!各营长开始安排吧!”
“是!”纷纷应声答道。
李牧把李凤翔叫过来,说道:“你率领空突连和一营一起行动,指挥权交给你!”
“是!”李凤翔马上过去,把空突连和一营整合在一起,开始和其他干部研究布置任务。
一营二营是快速战斗兵力都用上了。
三人凑在一起研究方案。
徐岩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团领导,而且担任过军务科长,应对这样的情况非常有经验。这也是李牧单单把他放进指挥部的原因。
“三号,必须得了解一下文强东最近的思想状况,搞清楚他私自离队的动因,以便找出搜索的重点方向来。”徐岩沉声说。
李牧扭头就看到了边上失了魂的马化云,没给他好脸色看,说道:“马化云,滚回来!”
马化云一个冷颤,急忙过来,嘴唇都在发抖。
“文强东最近的思想状况,平常有没有透露出这方面的念头?”温朝阳的语气好一点,问道。
“政委,我……”马化云哭出来了。
徐岩呵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马化云竭力控制住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焦急地回忆文强东的情况,“没什么不对劲的啊,他,他就是有点偷懒,我教训了他几句……”
李牧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看过来,问了一句:“只是教训了几句?”
一下子,马化云就呆了。
“副团长我……”马化云又要哭了。
“哭哭泣泣的像什么!说!”李牧呵斥道。
马化云哭着说,“我打了他一巴掌……我真不知道他会跑……”
清楚了,一巴掌惹的祸。
“什么时候打的?”
“熄灯之前……”
一巴掌放在不同的人身上会产生不同的后果,如果是顾九,怕是甩他几巴掌他也不会跑。但是放在自尊心极强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文强东身上,那就不堪设想了。
他一个想不开,就跑了。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原因找到了,接下来就有目标了。
能跑哪里去,往哪跑,当然是往家跑,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家。
李牧沉声说,“从床铺和柜子的情况看,他没有策划逃跑,极有可能是脑子转不过弯来冲动之下就跑了。政委,你马上安排人把今晚所有的当班岗哨召集起来详细了解情况,安排人对营区进行搜搜,咱们不能搞灯下黑。他不能飞出去,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好,我马上去办。”温朝阳点头就快步离去。
那边,团部驾驶员把老陆巡开了过来,那边,团部的公务员已经把李牧的腰带和帽子拿了过来。
扎好腰带扣上帽子,李牧对徐岩说道,“参谋长,咱们沿着公路往外找找。”
不多说什么,两人跳上车,老陆巡就闪着灯出发了。李牧坐在副驾驶,车载电台就在手边,徐岩手里握着单兵电台坐在后排,随时协调行动。
部队的行动很快,出了营门就看见山上亮起了无数手电的光,不时还传来唿喊声,叫的都是文强东的名字。
老陆巡在唯一的一条公路上行驶着,被列为战备公路之后,工程部队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了硬底化改造,车速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但是老陆巡开得很慢,李牧让驾驶员把车顶的射灯全部打开,经过改造的老陆巡车顶上还装了探照灯,李牧在车里遥控着探照灯扫射着路两边。
人都有下意识,站在文强东的角度思考,跑出了营区,第一个反应就是根据记忆找到公路,然后沿着公路往外走,因为这条路是所有新兵唯一知道的通往外界的路。
文强东跑出营区之后,冷风一吹,他就会很快冷静下来。箭已经射出去,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不管他怎么想,他都会一条道走到黑,尤其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仅存的理智会引导他找到公路。因为新兵入营的第一天,他们就被告知,驻地是在原始山林之中,最近的村子都在十公里之外。并且周遭的山林里是有野兽的,蛇鼠之类的那更不必说。
因此,但凡有点理智的,都不会乱跑。
如果真如李牧猜测的那样,文强东是沿着公路往外跑,那就简单了。两个小时,在这样的夜里,还下着细雨,他跑不了多远。
阵阵寒风从打开的车窗灌进来,车里三人都禁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希望那小子多穿点衣服!
车载电台不断的有信息报告过来,都是各个单位的最新进展,进展就是没有进展。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测绘部门已经对107团驻地所在的驼峰地区进行了一次详细的地形地貌测绘,并且动用了包括测绘卫星、无人机在内的各种高技术手段,最后形成了电子和纸质两种介质的地图。
现在徐岩铺在大腿上的就是107团与测绘部门一起搞的地形地貌地图,精确到一颗成人抱的大树乃至于一处深度一米的山沟。
李牧根本不可能忙得过来,因此后座上也是有车载电台的分支终端的,徐岩一边不断地标识部队搜索到的位置,一边抬头去看中控上的十五英寸显示屏上的情况,随即不断地给各个部队下达最新的指令。
老陆巡是负责作训工作的副团长的座驾,严格地说是经过了技术改装的指挥车。中控经过彻底的改造,塞进去了常规使用的车载电台,当然是军用高性能的,不是民间越野爱好者玩的低端货。
最昂贵的是塞进去了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的终端,那个十五英寸的显示屏显示出来的就是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的信息。
所有参加行动的单兵,全部携带了最新的单兵终端,融合了敌我识别系统的单兵终端。通过敌我识别系统,李牧坐在车里就能实时掌握每一名士兵所在的具体位置,三维信息什么的全部齐全。
没有想到,曾经引起一起特大窃密案件并且还在持续侦破的敌我识别系统,第一次运用,用在了找私自离队这方面上。
可以说,这台服役超过了二十年的老陆巡,车身只能当废品卖,但是改装后装上的高技术装备,足以购买十台八台全新的顶配陆巡。光是车屁股后面那根卫星接收天线就价值不菲。
“三号,一营已经推进到东面断崖,暂时没有发现。对营地的搜索也完成了,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情况。”徐岩报告。
通常,除了团长和政委,其余团领导称唿李牧为三号。一是因为之前对外称唿要保密,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全团也就李牧有这个特殊的待遇,毕竟他的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样,编制在军区,人事档案却是在总部。这种既不是挂职也不是正式调动的情况,是在猎人突击队时期的特殊情况造成的特殊现象。
尽管李牧现如今已经不再需要维持原来的保密级别,但毕竟有些东西还没改,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有些脱裤子放屁。
带大学生军训他都搞了几回,再保密也就没意义了。
李牧说,“告诉政委,继续查,一个大活人跑了,营地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一定要确定他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明白!”徐岩答应着,马上就用电台直接去温朝阳取得联系。
部队是个条条块块的地方,军营是所有行动都高度统一的地方,尤其是作战部队。吃饭睡觉甚至拉屎都有规定的时间,而且,新兵是绝对不被允许单独行动的。就算是训练途中撒尿,也要两人以上行动。
那么多岗哨,文强东这样一个新兵蛋子跑了两个小时,居然没有被任何岗哨发现。这最起码说明一个问题营地的岗哨布置有很多的漏洞!今天当班的岗哨存在玩忽职守的可能!
可以预见,此次事件之后,107团会迎来一次大规模的内部整顿,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迎接李副团长的怒火。
把思绪拉回来,徐岩思索着说,“文强东这个兵我有点印象,身体素质不错,以他的速度,跑出去十公里,是存在这个可能性的。”
李牧很忧虑,沉声说,“最坏的结果是,他跑到了镇上。”
徐岩马上就沉默了。
跑到野外反倒是最不应该担心的,只要不遇上意外。如果跑到镇上,以现在的交通手段,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找到办法离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可以在一夜之间将一个人送到几百上千公里之外。真要出现那样的情况,就很麻烦了。
新兵没有身份证,没有士兵证,甚至连钱都是受到管控的,为的就是预防出现私自离队。没钱什么都做不成。
但是不排除文强东偷偷留下了钱。
李牧知道他是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钱。
想到这里,李牧拿出手机直接打给温朝阳,快速说道,“政委,你问一问马化云,文强东身上有没有钱?点验的时候有没有完全掌握他的个人物品?”
“我马上问,他就在我边上。”
随即就听见温朝阳询问马化云,在有结果之前,马化云作为文强东的直接上级,是要留在身边随时询问情况,因为在部队,他是最了解文强东的人。
温朝阳很快反馈过来信息,语气沉重地说,“马化云交代,文强东有一张银行卡,偷偷留下来的,为这事马化云和他还吵过一次。”
李牧咬牙切齿地说:“马化云该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怒过,马化云严重违反了纪律,文强东这才有私自离队的底气!手里握着银行卡,只要到了镇上,他就是如鱼得水了!
“加速!到镇上!”李牧看了看时间,果断地下达指令。
现在,他基本上可以肯定,文强东一定是沿着公路跑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没钱寸步难行,而钱不会在深山老林里发挥作用。
但是,大范围的搜索依然要继续,否则,如果他真的跑山里去怎么办,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要去做。
徐岩一听就知道事态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李牧肯定是很了解文强东的身体素质的,他真的有两个小时跑出去十公里的能力。
老陆巡陡然加速,5.7升v8发动机狂怒起来,推动着两吨多的车身在平整的可以通行六十吨主战坦克的战备公路上狂奔起来。经过了修理所军用化高技术改装的老陆巡焕发了第二春一样,根本不曾掉过链子。
毛毛细雨越来越密,雨刮器不断地刮着,周遭都是黑暗一片,只有车大灯打出去的明亮亮的两道光柱,将前面照了个亮堂。
李牧这边作为指挥部也作为机动小组当机立断奔赴最近的镇上,营地里的第二次搜索也开始了。首长严令,干部骨干们亚山大,唿吸都带着小心,营地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还每人手里一把手电,恨不得一寸一寸土地地找,哪怕找到一个不对劲的脚印都是进展!
李牧说的一点都没有错,那么大一个人从营地里跑出去,怎么可能不会留下痕迹!
很快,营地的最新信息就报告到了李牧这里来,而李牧也穿过了好几个村子,进入了镇区……(未完待续。。)
第774章 我刚从传销窝点跑出来!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文强东一定不会选择私自离队。
确切地说,他后悔了,寒风一吹,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十个有十一个是错误的。保持冷静保持冷静三思而后行,任何时候都要不要让情绪影响理智,谁都知道但很少人能够真正做到。
十九岁的青年,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受了委屈,能有多大的理智?
后悔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就突然的狠下心来跑呢。怎么就那么顺利地跑出来了呢?
但他不会回头,想过,但绝对不会回头。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面子。就这么回去,还要面子吗?
就算是硬着头皮,文强东也要继续跑,越跑就越坚定,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跑回家,爱咋的咋的!
这当中的心理变化只是在几个瞬间。
事实说明,在跑的过程中文强东没有完全的丧失理智。如同李牧分析的那样,文强东没有乱跑,他根据记忆往东南跑,正是战备公路的方向。
同样,徐岩没有判断错的是,文强东真的跑到了镇上。但是有一点不同,李牧发现人不在的时候,文强东已经跑了两个半小时,而不是两个小时。时间上的误差,导致李牧的动作慢了一拍。
凌晨四点差五分钟,文强东出现在镇上。
山区里的乡镇晚上**点钟外面就没几个人了,凌晨四点左右这个时间,更是野狗都没一只。气温低,下着雨,连过街老鼠都没有一只。
文强东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身上穿着的是迷彩服,必须尽快找便装换上,否则天一亮马上就会被人发现。
部队对便装的管理非常严格,尤其是新兵的。一切有利于私自离队的物品,都被列入严格管控范围。甚至有一些部队,新兵们的存折和银行卡都是必须要建立专门的册子,通常由指导员统一管理。你要用钱了,来申请,一次不会多于一百,除非证明必须要买大件物品。
在部队能花几个钱,买点饮料零食解馋,或者买包烟,几十块钱的事情,并且去小卖部也是有规定的,不是你想去就去。
文强东的底气是偷偷留下来的一张银行卡,透支额度非常大的信用卡附属卡。他很清楚,没有钱,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去。也许他当初偷偷留下这张银行卡并且不惜和班长对着干的时候,心里就存了逃跑的念头。
可是,这个时间,就算是有钱也没地方买衣服去。
文强东一路脚步匆匆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沿着镇区唯一的主干道边行走,专门挑黑暗的地方走,穿过简陋的汽车站,多看了两台停放在那里的中巴车一眼,暗自神伤,起码得早上七八点,这些车才会开动。
抬眼看见前面有银行atm,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过去,但是却对亮着灯的atm有些忌惮。只是也顾不上许多,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任何人影,稍稍松口气,急忙过去,哆哆嗦嗦地拿出贴身的银行卡。
信用卡提现每天的额度只有两千块。
他没有犹豫地提现了两千块,两千块足够跑路了,到了大城市,就是他的天下。
取了钱,文强东开始盲目地走着,寻找着哪里可以找到便装。经过一处民宅,他惊喜地发现外面的凉棚里挂着衣服。他没有想太多,急忙溜进去,飞快地寻找着合适的衣服。
他的运气不错,找到了合适的上衣和裤子,他连忙把迷彩服脱了随手扔在地上,换上上衣和裤子,用军用皮带扎进,但是感觉浑身自在多了。脚上的迷彩胶鞋问题不大,很多老百姓也都喜欢穿,唯一的外形破绽是头发。
预防私自离队是因素之一,因此新兵们的头发都被剃得很难看,只有一个标准短。
如果换上囚服,那就是监狱中的犯人!
找不到帽子,文强东不敢逗留,急忙的离开那里。凉棚里的地上,多了一套成色很新的冬季沙漠作训服。
到哪里找车?
找不着车怎么办,用走?
文强东丝毫没有怀疑,部队肯定是早就发现自己逃跑了。他知道每天晚上,营干部和值班员都会查铺,凌晨两三点那么晚了也不怕冷,尤其是那个副团长,天天查。
他选择在那个时候逃跑,也是考虑到干部查铺的问题,特意挑在查铺之前跑,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他有手表,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了,肯定早被发现了。
一下子就头疼了。
走得到十字路口,文强东似乎记得这个路口。十五天前就是从这里向右拐沿着那条县道一直山里走,穿过几个村庄然后驶上了一条很新的战备公路,一直到营区。
十字路口的西侧是一家五层高的酒店,应该是镇子最好的酒店了。
他一下子就警惕起看着右侧的路口,生怕那里突然的出现什么车辆。越看越害怕,他急剧地思考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待到天亮?镇上的小旅馆是肯定不能去的了,部队肯定会搜查。哪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五层高的酒店,文强东忍住了洗一个热水澡的冲动。再说,没有证件也住不了店。
想不出一个办法来,越来越感觉到冷了,肾上腺素下去之后,感觉到的就是冷,无边的寒冷。
从北面开过来一台车,从车灯判断,应该是轿车。
文强东似乎看到了希望,心一横,急忙站到路边,举手招呼起来。
是一辆过路车,两名赶夜路的客商,从县城出发,要经过这个镇才有高速路口。副驾驶上的中年男子注意到前方招手的文强东,皱起眉头问:“注意路边的人,他在干什么?”
“老板,好像是搭便车的。”司机说。
中年男子思索一下,随即说,“停一下吧,顺路的话带带他,是个小伙子。”
司机没说什么,他也不怕是坏人,他既是司机也是保镖,而且老板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因此便靠边慢慢把大奔停了下来。
文强东看到车缓缓停下,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定定神,看到是一台奔驰车,那就更放心了。飞快地稳定了下情绪,他开始思考措辞。
副驾驶窗户摇下来,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文强东,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近乎光秃的脑袋,心里警惕了起来。
“大哥,我能搭个便车吗?我有急事要回省城。”文强东焦急地说。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不去省城,对不起啊,小伙子,你再想别的办法。”
看见文强东那个脑袋,中年男子就不想惹这个麻烦事了。普通人是不会留这样的发型,跟囚犯一样。
文强东顿时急了,连忙说:“没关系,你们顺路经过哪个城市,把我扔下来就行,我真有急事,拜托了!”
中年男子和司机对视一眼,随即说,“上车吧。”
“谢谢谢谢……”
文强东忙不迭地道谢,坐进了后排。
车启动开走。
老陆巡刚好从右侧的路口那里开过来,转过弯,副驾驶上的李牧就看到了渐渐远去的奔驰车的尾灯,心里忽然的有点怪异的感觉。这个时间点,通过这个小镇的车辆几乎没有私家车,大多是货车,为了省点过路费选择走国道的货车。
犹豫了一下,李牧没有让驾驶员追上去,也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抓到文强东的机会。
徐岩没有注意到奔驰车,他在低头研究地图,这时抬起头来,说道,“搜索范围在扩大了,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营地周遭的几条小路都在掌控之中,带队的干部经验都很丰富,可以肯定。”
李牧缓缓点头,“这么说,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沿着战备公路跑的,重点在镇上,他有银行卡,他的第一件事情八成是去取钱。”
驾驶员经常往外跑,对镇子的情况很了解,“副团,镇上有一间邮储银行一间农业银行,还有一家信用社,都有自动柜员机,三家银行都在国道两侧。”
“参谋长去看看!放我下来,我去查小旅馆,抓紧时间。”李牧果断下达命令。
“是!”
李牧下车,老陆巡载着徐岩前往查看银行。不过,在银行碰见文强东的希望渺茫得很,相较之下,小旅馆更重要,因此李牧决定自己去搜查。
镇上的小旅馆不多,最大的一间是所谓的大酒店,实际上就是一间五层的楼,简单得很,但是却算是镇上环境最好的住宿点了。
李牧首先来到这里,他一身迷彩服,扎着腰带扣着迷彩帽子,身上还挂着单兵电台,这一身装束让昏昏欲睡的保安一个激灵,连忙揉了揉眼睛迎上来。镇附近没有部队,极少人知道107团驻扎在深山里,只是平时经常看见军车来来往往。因此这里的老百姓对军人还是感觉比较新鲜的。
“你好……”保安有些畏惧地说。
保安是裹着大衣坐在门口边上的椅子上的,那里有个避风的角落,街上的动静,他应该是能注意到的,而且这个酒店就在十字路口,这里是必经的地方,文强东只要从这里走过,就一定会被发现,如果保安当时没有打瞌睡的话。
“同志,有没有见过一个穿军装的人从这里经过?”李牧指着十字路口,问保安。
保安摇头,说,“没有,大冷天的哪有人出门。”他指着酒店前面停车的小车,“不是要看车,我也睡去了,这天气。”
还下着细雨呢,这种天气哪里也没有被窝有吸引力。
李牧顿时失望起来,显然保安当时是在打瞌睡,一个人悄悄走过去,不是很注意本来就很难看到,更别说在打瞌睡。
保安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刚刚倒是有个小伙子在路口站着,搭了个便车走了。”
李牧一下子瞪大眼睛,下意识地走近两步盯着保安,“同志,你说什么?小伙子搭便车?刚才从这里过去的奔驰车?”
“啊?对啊,是个小伙子,不过是不是奔驰车我没看清楚。”保安有些害怕地说道。
李牧扔下一个谢谢,连忙用单兵电台呼叫徐岩:“参谋长!过来十字路口接我!人搭便车跑了!就是刚刚过去的那台车!”
接到通知的徐岩振奋起来,连忙叫驾驶员飞奔过来。
李牧跳上车,指着南边道:“往前追!最快的速度!快!”
徐岩还不明白,“什么车?刚刚没有车从这里过。”
李牧说:“咱们刚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一辆奔驰车往南去了。文强东八成在那台车上。十字路口保安提供了一个线索,他看见个小伙子在搭便车。文强东一定是在镇上找到了便装!”
说完,李牧扯起车载电台送话器呼叫温朝阳:“政委!马上组织人员对镇子进行搜索,文强东丢了军装,一定要把军装找回来。我们发现了线索,正在沿着国道向南追!”
大好消息!
温朝阳急忙开始调整部署,把在山里搜索的部队撤回来,同时组织人员,亲自带队,十几台勇士车和好几辆依维柯就装满了人,飞快地杀出营地,奔向镇子进行搜索。
此时顾不上扰民不扰民了。
却说奔驰车上,中年男子不时的通过后视镜观察文强东,越看越感觉到古怪。这人尽管掩饰得很好了,但是眉间依然能够看见焦虑和恐惧,岁数不大,二十岁左右。
当下,中年男子问道:“小伙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我。”文强东犹豫着,出了急智,说,“大哥,我被传销的骗了,刚刚跑出来……”
一句话,让中年男子顿时相信了,因为太符合了。这种慌张的样子,从传销窝点逃出来,太符合了。
“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我又不敢在镇上待,怕被他们抓回去。”文强东说着,想起在部队受的委屈,居然也挤出了一些眼泪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中年男子顿时一阵唏嘘,感叹一句:“传销害人不浅啊,小伙子啊,不担心,出来了就好。我送你去省城,陪你去报案!”
文强东大吃一惊,报案不是自投罗网吗?
坚决不行!
他急忙说道,“不用了大哥,不麻烦你了。如果方便,把我放到最近的城里,我自己能行。”
他一再坚持,中年男子也不再勉强,点头答应,对司机说:“去平安县城,把他送到,咱们从那里上高速。”
人被逼急了,智力也爆发了。
第775章 柳暗花明
直到奔驰车在平安县城把文强东放下来,李牧他们也没能追上来。老陆巡再强悍也毕竟是越野车,拼速度是拼不过轿车的,更何况是动力强劲的3.0t双涡轮增压的奔驰车。
奔驰车开上高速的时候,李牧顿时面临三个选择。
要么上高速,要么继续沿着国道往前追,要么留在平安县城里。
这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而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协调地方交警部门调取监控寻找奔驰车。
最终,李牧做了一个非常无奈的选择孤注一掷上高速追,找到奔驰车就能获得线索,总比盲目寻找来的好。
而根据判断,在有高速公路的情况下,没有谁会选择走国道,并且那还是一台奔驰车。走高速的可能性最大。
关键时刻来不得犹豫,和打仗一样一样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果断作出决策。
驾驶员拉起了警笛,通过军警通道冲过收费站,油门踏板踩到了最底,顾不上什么超速不超速的了,全力往前追。
又一场高速追逐戏上演。
却说文强东这边,他在县城下了车,马上就按照常识步行至城区中心。通常能在这样的县城里找到跑黑车的。此时,时间已经指向了五点,天色还是一点没变,雨水却是有进一步变大的可能。
走了十几分钟,一辆半就不信的捷达从后面开上来,速度很慢,靠着路边,在和文强东平行的时候,车窗要下来。司机是个眼中闪着狡诈光芒的青年,戴着个套头的保暖帽子。
他冲文强东打招唿:“嘿,哥们,坐车么?”
文强东看到有车,惊喜万分,急忙说,“要的要的,省城走吗?”
“走!不过这价钱……”套头司机说,“上来,谈谈价钱。”
文强东丝毫不怀疑有什么问题,拉开车门上车。
套头司机说,“给多少钱?”
“你开个价,我不太了解行情。”文强东说。
套头青年注意到文强东那个有些吓人的发型,心里有些担心,但一看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皮肤还挺白的,顿时就放下心去。
“那得不少钱,这到省城四百多公里,我送你去算是跑单程的,回来是肯定没有客人的,得算双程的钱,过路费油费什么的都要千把块了,大冷天的,哥们,你说你能给多少。”套头青年看着就像是个经常跑车的,说起来滔滔不绝有理有据暗藏陷阱。
文强东哪里知道这个社会到底有多乱,在家里他就是天,在市里他也未曾受过委屈和欺骗,说到底,他这个年纪的人,从学校出来进入部队,社会阅近乎空白。
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怀疑,而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的到大城市,只有大城市才能藏得住人,并且有多种方式可以回家,就算没有证件也有其他途径!
文强东事实上已经计划好一切,到了省城,首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好好休息一番,上班时间到就到二手车市场去买一辆车开车回家!在没有任何证件的情况下,飞机票不用想了,火车票也买不到,坐汽车不用身份证,但是非常容易暴露!
况且,以文强东的作风,坐汽车哪里有自己开车来得更快!
反正信用卡全新的豪车都能刷出来,别说二手车。
他为自己的计划感到骄傲,太完美了。并且,已经跑了这么远,部队根本抓瞎了。如果顺利到了省城,那真是天高任鸟飞的节奏。
想到这里,文强东根本就没脑细胞去思考会不会遇到坏人,当即说道,“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你看两千块行不行?”
套头青年司机说,“哥们别开玩笑了,两千块来回路费油费都勉强,我不能白跑吧?”
“可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文强东有些急了,说。
“那不行,你还是找其他人问问吧。”套头青年司机说。
这个时候哪里去找车,好不容易碰上一台,文强东自然不会让他走。情急之下,他说道,“大哥,我真只有两千块。信用卡一天只能提现两千。要不这样,到省城之后找个能刷卡的地方,我给你刷卡去,换成现金给你。”
套头青年司机眼珠子轻轻转着,不满意地摆手说,“你别蒙我,刷卡消费哪有钱拿。再说,看你这样,你信用卡都刷爆了吧。”
为了让对方相信,文强东彻底急了,说,“我这是白金卡,额度很高的。就是银行限制每天atm提现只给两千块。我能弄到现金的,现在到省城要四五个小时吧。那个时候都上午了,找个能套现的商铺,随便能刷出钱来,真的你信我。”
套头青年司机打量着文强东,“你要是跑了,我上哪说理去。”
文强东一不做二不休,把信用卡拿出来递给套头青年司机,说,“卡你拿着,要密码的,到地方我们一起去取,如果没有,你报警抓我,这样总行了吧?”
他是真急了。
套头青年司机把卡拿在手里打量着,制作精美的白金信用卡,像那么回事,但他还是问,“没别的卡了吗?”
“就这一张。”
文强东倒是想给家里打电话让打钱过来,溢缴款可以全部提现,但是他猜测,部队肯定第一时间联系家里,给家里打电话同样会暴露行踪。只有生米做成熟饭跑回家去这条路走。
咬了咬牙,套头青年司机说,“行吧,我看你也不像是假的,信你一遭。省城走着!”
说完,一轰油门抬起离合,捷达就窜出去了。
文强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殊不知他一脚已经抬入了鬼门关里。
捷达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在附近,治安亭里面一名协警抽着烟看着他们离开,从他们开始接触到离开,这位协警都看在眼里。他以为就是个坐黑车的,大冷天的下着雨,就多看了两眼。
高速路上,奔驰车的司机注意到后方有来车,中网的地方有红蓝警灯在爆闪着,并且大灯一直在闪,亮度非常亮,一看就是改装过的。
他扭头问中年男子,“老板,后面那台车有点古怪。”
中年男子回头去看,皱起眉头,不是警车的那种安装在车顶的警灯,中年男子担心遇上一些飞车党,那些人改装车辆是没有任何法律意识的。
出于安全考虑,中年男子抬头看到前面几公里是服务区,便说,“到服务区休息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到服务区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是不怀好意的人,服务区有人,也不至于会担心。
奔驰车就加速向前,随即减速开进了服务区。
后面,李牧看到目标车辆开进了服务区,顿时松了一口气。驾驶员最后加了一把速度,几分钟后也开进了服务区。
服务区里车辆不多,几台大货,两台大巴,还有寥寥几辆轿车,夜间开车的毕竟少。一眼李牧就看到了那台奔驰车,有两个男子站在旁边抽烟。
不用李牧吩咐,驾驶员直接开过去,车速很快,野蛮得很,在奔驰车边上嘎吱的刹住车,声音引起了周遭人员的注意。
李牧推开车门下车,大步走过去,指着奔驰车问那两名男子:“这个车是你们的吗?”
中年男子和他的司机被这一幕吓得有些慌神了,居然是部队的车,下来的还是个中校军官,那面无表情的很吓人。
“这个车是你们的吗?”李牧又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徐岩也下来了,和李牧径直走到了那两名男子跟前,盯着他们打量。
“是,是我的。”中年男子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你们这是……”
李牧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们在s镇是不是载了一名十**岁样子剃着很短的寸头的年轻人?”
“是。”中年男子下意识地点头,忽然想到那小伙子说的传销,顿时疑惑地看着李牧,“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李牧不知道文强东把部队比喻成了传销组织,冷着脸说道:“你载的年轻人是我部的新兵,他跑了出来。他在哪里下的车?”
不用问,一眼就看出来,文强东没在车上。
司机是退伍兵,这个时候完全回过神来了,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个中校很年轻,但是绝不是假冒的,假冒军人没有这种气质,而且那台老陆巡是货真价实的军车。
下意识地敬了个礼,司机说道,“首长,我是退伍军人。我明白了,那个兵是私自离队。我说当时怎么看着他的样子那么熟悉。他说他是从传销窝点跑出来的,我还真没有联想到逃兵这个方面。”
遇到退伍兵再好不过了,李牧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问,“他在哪里下的车?”
“平安县城。他要去省城,我们也是返回省城的,结果他执意要下车,就在平安县城把他放下来了。”中年男子急忙说道。
李牧紧接着问:“大概是什么时间?”
司机回想了一下,果断地回答:“四点十五分,没错,当时我还下意识地看了眼车里的石英表。”
徐岩看了看时间,四点二十八分,便低声说,“来得及。前面的高速路口下去走国道十分钟能到平安县城。”
李牧向二人拱了拱手,急忙和徐岩跳上车,老陆巡轰鸣着走了。
中年男子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吃惊地看着司机,“逃兵?”
司机点头,“越想越像,这个时候正是新兵训练的期间。刚才那个小伙子,他那个发型太熟悉了。都怪我没及时想起来。他麻烦大了。”
中年男子说,“那俩军官会不会是假冒的?”
“不会。假冒的没这种气质。而且他们身上的单兵电台是货真价实的部队标配,民间是弄不到的。那台军车也是货真及时的。看样子八成是特种部队的,不然那年轻的中校身上不会有杀气。”
“杀气?”
司机陷入回忆:“嗯,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参加过一次集训,战术教员就有这种杀气,但是没刚才那个中校的浓重,估计他杀了不少人……”
对李牧他们来说,当前的态势总算是慢慢有力气来。前面的高速路口下去,正好是平安县城通往省城的国道,也就是说,他们有很大的可能赶在了文强东的前头。
文强东既然不愿意搭这个便车去省城,那么就说明他担心那两名男子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出于下意识的选择,他就算雇佣到车辆,也会下意识地避开同样的高速入口。
除了之前的高速入口,最近的高速入口在平安县城十公里外的某个镇附近。
此时,李牧有给每一位新兵身上装上北斗卫星系统定位仪的冲动,如果有那玩意儿,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一目了然。只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全军没有哪支部队能做到这个程度。
文强东的心理活动被分析得很透彻了,他就真的告诉那套头青年司机说,“不要走最近的高速入口,沿国道往前走,遇到高速入口再上高速。”
套头青年司机心怀鬼胎,根本就没想过上高速,甚至都没想过带他去省城,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出发不久,套头青年司机拿出手机用文强东完全听不懂的话打了个电话,然后笑着说,“哥们,有两个也要去省城的,我得带上他们,你给的钱实在是太少了。”
文强东顿时不乐意了,“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到省城了去套现,我给你钱,绝对不少你分钱。”
“我说哥们你也得理解我啊,大冷天的不睡觉出来跑车,挣两个钱不容易啊。再说了,这车后面不是空着呢吗。放心,误不了你事。这样吧,到地方了我给你打个折。”套头青年司机说。
文强东能说不行吗,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卡还在人家手里,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前面的高速入口,捷达车车速不减过去了。
文强东顿时问:“怎么不上高速?”
“刚才不是说了吗,到前面接两个人,往前开二十公里就是市区了,那里上高速更快。”套头青年司机说。
文强东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都上车了还能怎么办。
就在捷达车从高速入口那里开过去的时候,老陆巡刚刚驶出收费站,李牧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快速驶过的捷达车,果断地说道,“追上去!”
此时就是瞎猫撞死耗子,如果有必要,李牧甚至会在路口设置关卡对过路的车逐一检查。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想的,根据时间来看,前面过去那台车,时间上就有可能是载有文强东。
捷达车的速度很快,老陆巡刚要一鼓作气追上去的时候,突然的看到捷达车在前面一个右拐,拐入了一条土路里去。
恰好此时,老陆巡的车灯打在副驾驶窗户上,李牧依稀看到副驾驶那人的侧脸,非常的像文强东!(未完待续。。)
第776章 一手棍棒一手糖
“速度放慢一些,把辅助灯关了,只留近灯,盯紧别跟丢了。”李牧沉声吩咐驾驶员。
原本勐禽一般往前追击的老陆巡一下子速度就慢下来,远灯什么的都关掉,只留下照射路面的近光灯,并且拉开了距离。
“那小子不会是上了贼车了吧?”徐岩刚才同样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的文强东,外形特征在明显了,那个近乎秃头的发型,绝对的是新兵蛋子的标记。
李牧沉声说,“八成是。”
“好歹是找到人了。”徐岩轻松起来,只要找到人,他可是不不会担心遇到什么歹徒,敢跟当兵的对着干的歹徒还没生出来,或者已经死掉。
一边说着,徐岩一边把快枪套里的手枪取出来,检查了一下,随即拉枪机上膛。受到李牧的影响,107团的干部但凡执行任务,都喜欢佩戴手枪。而徐岩也不是善男善女。李牧还是新兵那会儿,有一回老百姓熘进营区偷菜,徐岩居然开了兵器室当兵们取枪去追赶,把偷菜的老百姓吓得屁滚尿流,从此再不敢熘进来。
这黑漆马虎的雨夜,文强东绝对不会让车走这样的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歹人骗了,极有可能是身上的财物引起了歹人的注意,或者是交谈中暴露了银行卡的信息。
思维乱糟糟的文强东,此时此刻的智商基本上等于零,除了下意识的逃跑。
捷达车上,文强东再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当下警惕地说道:“这是去哪里?路不对啊。”
“这是小路,抄近道还不是为了给你节省点路费。别急,马上到,接了人就走。”套头青年司机说。
说话间,捷达车慢慢停下来,周遭黑漆马虎的一片。
突然车门被拉开,一只大手伸进来,把文强东给拽了出去,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用力地推进了后座,那边坐上来一个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了中间,一声低喝:“老实点!”
冰凉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文强东脑中轰然一响,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再傻也知道上了贼车,才接受了十五天的队列训练,他哪里有半点的反抗之力。
捷达车启动,一熘烟继续往前开,明显的忘偏僻的山里开。
后面,李牧看见捷达车停了一下,两个人钻进去又继续出发,马上就说:“追上去拦住他们!”
徐岩打开保险,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牧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枪,他从手套箱里取了一把螺丝刀握在手里。这玩意儿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器。
驾驶员一脚油门上前,同时勐然打开所有的灯光,同时拉响了警笛。老陆巡动力强劲皮粗肉厚,冲上去一头就撞在了捷达车的左后部,捷达车失去平衡,左摇右晃起来。老陆巡趁势上前,别住了捷达车,硬生生的把捷达车别到了边上的沟里。
捷达车哐当的一声,底盘骑在了土坎上再也不能动。
老陆巡停下,徐岩打开门就跳了下去,李牧的速度更快,炮弹一样射出去,直奔后排。
借着冲击的力量,李牧丝毫没有犹豫,一拳打碎了后排车窗玻璃,勾起门锁顺势一拉打开门,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左侧歹徒的脖子,生生地把他给拽了出来,顺势就是一个肘击,打在他的胸口上。那歹徒顿时气结,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徐岩此时也出现在另一侧,打碎了车窗,冰凉凉的枪口顶在了持刀的歹徒太阳穴上,喝道:“刀放下,双手举起来!”
李牧趁机把文强东拽出来,驾驶员此时也过来了,接过呆若木鸡的文强东,把他塞进了老陆巡,遥控关死了车门。
这个时候,套头青年司机下车要跑,李牧抬脚就踹过去,正正的一脚蹬在了他的肾脏位置。套头青年司机顿时痛苦得浑身发软,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三名歹徒连反应的想法都没来得及生出来,就被干脆利落地搞掂了。借着车灯的光亮看清楚了突然出现的勐人,散发着杀气的迷彩服,那战靴那干脆利落的动作,那霸气十足的军车,顿时心都死了怎么还遇上当兵的了。
文强东惊魂未定,看到李牧钻进来,依然还没能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徐岩自然报警通知警察来处理此事,驾驶员用歹徒的鞋带把三名歹徒的手脚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捆绑俘虏的手法让他们稍微一挣扎都会觉得那携带要吃进皮肤里,痛苦不堪。
107团里连炊事班的都打的一手好搏斗,更别说时常和团首长出门的驾驶员了,每一个人拉出来,都有侦察兵的水准。
李牧通知家里说人找到了,坐镇家里的徐战,在镇子上搜索的温朝阳,以及带部队从漫山遍野返回来准备接受新的指令的其余干部,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一颗心也放了下去。
来得刚刚好,徐战正准备向上报告新兵私自离队的事情,现在报告就变成了新兵私自离队数小时,107团预案充分,顺利把人找了回来。但尽管如此,纪律整顿反省营地的防御漏洞,这些事情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天亮之后,警察来了,接管了现场之后,李牧说明情况,带着文强东往回撤。一路上,李牧都在遥控安排着家里的工作,徐岩则忙着整理从营地出来到找到文强东的这个过程的细节。这些都是要形成书面文字报告呈交到上级领导机关。
文强东大气不敢喘,呆呆地坐在那里,他手里还握着那张从套头青年司机身上找回来的信用卡和两千块现金。之前看似救命稻草的这些东西,现在却变得那么的烫手。
回到营地,已经是上午八点多,新兵营开始了新的一天的训练。老陆巡从新兵营训练的大操场边上开过去,新兵们的目光都跟随着老陆巡移动。大家都听说了,跑掉的那个兵被副团长逮了回来,谁都认识那台老陆巡是副团长的座驾。一时间,各有各的心思。
有兔死狐悲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暗暗引以为戒的,有思想茫然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从班长们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信息,大家都能感觉到,一场整顿风暴在酝酿着。就算再不懂整顿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词都有点腿打软。按照一人发错全体受罚的惯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谁都轻松不了。
老陆巡直接在团部楼前面停下,马上就过来两名团部的士官,面无表情的,由一个干部带领,把文强东从车上押了下来,直接投入禁闭室。怎么样处理是要研究上报的,但关禁闭是免不了,同时通知家里也是免不了。
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一夜没睡李牧也一点睡意都没用,不幸中的万幸,人找回来了,但事情并非就此结束。更重要的事情是反省这件事情当中出现的工作失误,并且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处分。
向上级领导机关汇报是团长和政委的事情,李牧实际权力再大毕竟也只是副手。不过在此之前,温朝阳是来到了李牧的办公室。
刚坐下来喝了一杯温水,暖和了一下身子,温朝阳就推门走了进来,把文件夹放在了李牧的面前。
“查清楚了。人是从炊事班那里跑出去的,那里布置有明哨,经过问话,当班的王世超打瞌睡了,这是唯一的漏洞。”温朝阳简单扼要地把调查情况进行说明。
李牧翻了看了一下文件夹里的记录,记录很详细,包括整个调查过程。看完,李牧摇头说,“按照营地防御方案,炊事班方向至少有两处交叉火力。一个岗哨打瞌睡,交叉火力的另一个点呢?”
温朝阳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这让李牧感觉到奇怪。
好一阵子,温朝阳说,“徐团长调整过那里的岗哨,因此节省了两处岗哨。”
“我并不知道此事。”李牧顿时皱眉说。
温朝阳坐下来,说道,“我也是刚刚得知。不过,他的目的是出于节省岗哨的数量。也正常,咱们营地属于野战化营地,又经过窃密案件,需要的岗哨比普通部队多,他不明白是可以理解的。”
李牧顿时就有些无言了。
在此之前,他还一直在反省自己的防御方案。整个营地包括对外观察的岗哨位置,都是他带着几名骨干军官花了很长时间侦察分析出来的,并不是随便做出来的决定。
在这样的严密控制之下,任何人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营地都是做不到的,何况一名新兵。
他想不明白,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某个部分的岗哨位置被调整,岗哨的数量被削减。做这一切的人是团长,也只有团长,才能做到在调整他的布防方案而不用通过他。
不知道徐战在看到这份调查报告之后,心里会作何感想。
“岗哨已经恢复了,打瞌睡的王世超也被命令待在排房反省。其余相关责任人,我的意思是开团党委会,研究拿出处理方案再上报。”温朝阳说。
李牧点点头,问道,“向上级报告了吗?”
“调查报告一出来,徐团长就向上报告了。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去问。”温朝阳说。
思考片刻,李牧站起来说,“手尾你处理一下,我找他谈谈。”
“嗯,别冲动,要说领导责任,他是团长。”温朝阳提醒了一句。
李牧点点头,举步走了出去。
徐战在办公室里皱眉翻着调查报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新兵能那么顺利跑出去的漏洞,居然是因为自己一次简单的调整岗哨位置削减几个岗哨留下的漏洞。
有人敲门,徐战抬头:“进来。”
李牧推开门,“团长。”
“李牧,快请坐。”徐战下意识地站起来。之前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却是没有了。
李牧坐下,看见桌面上的调查报告,问道,“军区司令部怎么说?”
107团的上级领导机关是军区司令部。
“认真总结教训,加强教育管理。”徐战说道,“这是司令部首长的原话。”
缓缓点点头,李牧沉声说,“这件事情的根源是,新兵营的干部骨干忽略了新兵的心理情况。之前一再强调要特别注意这一方面的工作,结果还是出事了。作为新兵营的营长,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下次党委会上,我要向组织做深刻的检讨。”
徐战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牧过来是自我检讨的。他原以为,李牧过来,就算不提营地防御的事情,也会就这件事往深处分析,怎么也扯不上自我检讨吧。
更何况,李牧现在很明显的很清晰地把自己放在下级的位置来进行自我检讨。
没等徐战有什么反应,李牧还在继续说。
“回来的路上,我认真反省了一下。过去十几天中,我的工作由很大的不足。盲目的高强度训练没有考虑到现在新兵的心理承受能力,另一方面给带兵骨干施加了过大的压力。事实证明,这两个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李牧皱着眉头认真地说着,绝对不是在做戏。
他从陆院出来,直接省略了基层连队这一块指挥工作,上来就是副团长,哪怕曾经带过兵,一下子管理一个新兵营一百多号人,有想不到位的情况一点也不奇怪。
单就实战行动来说,他有强大的自信,但在带兵这个方面,他不认为自己有多能耐。
他是真心实意地非常的认真的做了自我反省。由此可见,他非常的重视这个开头,是107的开头,也是他个人军旅生涯一个全新的开始。
徐战不得不说话了,这位李副团长一副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架势,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脸皮再厚,也受不住。更何况,新兵能跑出去,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调整了岗哨。
“李牧同志,你先别急着自我检讨。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调整了岗哨。”徐战苦笑着说,“就在刚才,我仔细研究了你当初做的布防方案之后才明白,为什么炊事班那个方向要布置三处岗哨。怪我当时没有看出来,以为另外两处是多此一举。”
李牧说道:“炊事班后面是一条野牛小路,之后被咱们利用上,作为一条通往营地外训练场的通道。那里可以直接抵达战备公路。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三处岗哨其实呈现出反三角的阵型,对内对外都能做到第一时间的把控和处置。单单留下一处,发挥不了作用。”
徐战懊悔地点头,“政委跟我说了,之前营地遇到过窃密案件,甚至有胆大包体的境外特工递近观察。是我疏忽了。”
顿了顿,徐战说,“李牧同志,我不自责,你也不要自责。往下的工作,是如何处理好这件事情带来的后遗症,关键还是新兵营。我个人的一些心得,提供给你参考,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一只手拿棍子,一只手拿糖果。”(未完待续。。)
第777章 当视死如归的兵!
“耻辱!悲哀!耻辱!悲哀!197团创立以来最丢人的事情发生了!如此严密的岗哨布置,居然还能让新兵跑出去!我请问你们!如果是敌人!此时此刻营地早已经被敌人的空中火力覆盖掉!耻辱!悲哀!”
老兵大会上,新建成的足以容纳全团人员开会的礼堂里,李牧站在舞台上,也不用麦克风,究竟那么悲愤地面对数百名干部骨干表达他的怒火和失望!
“在座的诸位,士官居多,你们都是从军区各个部队挑选出来的精英!为了把你们调到陆军第一支全新的试验部队里来,费了多大的心思动用了多少资源!精英!你们就是这样的精英!站岗打瞌睡!你们就是这样的精锐!丢人!丢人!!丢人!!!”
整个礼堂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地听见。
团领导整齐地坐了一排,红布长桌上面摆着名牌,所有团首长全部到齐,召开这一次老兵部队的特殊会议。
数百名军官士官正在承受着李牧副团长的怒火,这名经传奇的副团长,正在用他的怒火表达他的失望。
“多次强调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定要提高警惕,结果呢?你们交出了一份什么样的答卷?精锐们,你们交出了一份什么样的答卷?如果文强东没有被及时追回来,如果他跑远了,107从此就必须要在屈辱当中艰难前行。什么军事训练先进单位,什么试验部队,全他-妈扯淡!”
李牧用力地挥手,掷地有声,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块巨石砸在大家的心坎上,剧震连连,唿吸声都下意识地控制住!
“看看这个营地!直升机基地!装车车辆保障基地!综合后勤保障基地!全军最先进的技术装备!全军投入最多的地面部队!承担着整个陆军部队全新编制方式全新作战方式的探索!肩负着党和人民的期望!同志们!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应该参与创造陆军史上最新一代的改革改制!创造辉煌的史!捍卫陆军老大哥的地位!”
话锋一转,沉痛万分。
“可是,看看你们做的都是些什么?平时训练得过且过!思想教育得过且过!安全意识得过且过!老兵,老兵油子了,玩的这些都是你们玩剩下的是吗!能不能做好是能力问题,去不去做有没有用心去做是态度问题!同志们,你们的态度不端正!营地地处原始山林,营地的警戒防御工作来是重中之重。团里不断强调不断要求,提高思想意识提高思想意识,要由战场意识!结果呢!受训十五天的新兵蛋子从这么一个理应固若金汤的营地跑了出去!跑了两个小时没人知道!没人知道!”
李牧停顿下来,扫视着全体干部骨干,每个人脸上都难看得很,每个人的胸膛都在剧烈地起伏。
那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耻辱!
骤然的,李牧怒吼道:“从上到下,全部要深刻检讨!从今天开始!老兵部队训练强度加倍!今年所有干部骨干休假取消!我李牧在这里撂下话来!未来一年,老兵部队必须要脱三层皮!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在军人大会上做检讨!”
所有人的唿吸都加重了,仿佛已经看到了炼狱一般的生活的开始。没有人敢轻视这位年轻副团长的话,也没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能做到!
“你们不求上进,我就帮你们上进!我告诉你们!到年底,任何综合考核不达标的!滚回你的原部队!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脸回去!”
李牧狠话撂了下来,没有丝毫的缓和,干脆利敬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一阵子,徐战才敲了敲麦克风,慢慢的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想着怎么样来唱这个红脸。
“同志们。”徐战开口说话,语气平缓,但也显得沉重,更多的是语重心长,“咱们107团虽然只是直属军区司令部,但是业务指导方面,一直是归总部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107团在首长的眼中很重要。刚才李牧副团长说的,并没有夸张。我团承担着多项重要长期任务,同时还是陆院的实训基地。你们这些人啊,将来是要负责教导陆院学员的。打铁要自身硬,咱们自己的素质上不去,又有什么底气去教导陆院学员呢?”
给大家一个自省的时间,徐战接着说道,“过去半年里,大家也都看到了。最新式的轮式装甲车入役,最新的单兵技术装备入役。别的不说,单单是你们人手一件的北斗单兵终端,融合了敌我识别系统的单兵终端。这段时间使用过来,好不好用大家心里有数。装备上去了,不客气地说一句,就当前咱们团的装备水平,是不逊色于美军部队的。”
“可是,装备标准上去了,咱们自身的素质呢。站岗打瞌睡,这种低级错误居然出现在咱们107。丢人啊,实在是丢人啊。归根结底,是大家的思想意识上那根弦没有绷紧。你们在座的,军龄最短的,也有四年了,最长的有二十年。大家是不是就觉得,非战争年代,没有必要搞得那么真。同志们,这种思想是错误的,是要不得的。”
“刚才李牧副团长讲过,咱们营地地处原始山林,驼峰山区,方圆十公里,只有寥寥几个村庄,真正意义上的原始地带。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驻地?一是出于保密,二是出于训练。驼峰山区为咱们提供了天然的广阔的训练区域。同时也对咱们营地的警卫防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团里之前曾经遭到过境外窃密组织的窥视,这件事情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当初很多装备都还没入役,损失还不算太大。现在呢,除了直升机中队,其余部队配备全部到齐。按理来说,营地的警卫防御程度应当比之前更加严密。”
“事实很令人失望。”徐战沉痛地摇头说,“投资了十几个亿打造出来的陆军综合野战基地,结果连一个仅仅接受过十五天训练的新兵都防不住。”
绝大多数的人都低下了眉眼,根本没脸去看团首长。
和李牧副团长句句诛心的怒斥相比,徐战团长的话更像是慢性药物推入人体那样,将大家心里的羞愧之心引导出来,让你自己来思考,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软硬兼施,黑脸红脸,轮流上阵,要搞的就是老兵!
徐战讲完,政委温朝阳继续讲。作为政委,说出去说回来每一句话都紧扣着政治思想,偶尔插两句军事方面的话语,让大家不会觉得政委不只是政委。
随后,副政委张以陌接着讲,在政委讲话的格局之下再进一步具体化详细化,还是将如何提高思想认识,充分认识到文强东私自离队时间暴露出来的各个层面的思想意识问题。
最后,参谋长徐岩讲话,围绕着营地具体的警卫防御工作展开讲,具体地讲,详细地讲。
足足开了三个小时的会,大家保持同一个姿势就这么坐了三个小时,谁心里都不敢有什么怨言,甚至你恨不得如果领导消气了可以继续坐下去。
只是,这些只能想想,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相信,那个副团长只是说说而已。
散会之前,李牧再一次站起来,下达命令:“散会之后全体人员到操场集合!我亲自搞你们体能!”
这个时候离午饭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这个时候李牧要搞老兵部队的体能,含义非常明显地狱般的日子,就从现在开始,甚至不会留着过夜!
新兵营的排房就在大操场边上,他们已经结束了上午的训练,正在排房里休息,然后准备集合开饭。
老兵部队全数在大操场上集合完毕,除了必要的岗位上的人员,其余人全部参加会议,这些人,全部集中起来,数百人之多。
一辆敞篷212开过来,李牧站在后座上单手扶着支架,右手拿着扩音器,来到了队伍前面。
“没有不好的兵,只有带不好兵的干部骨干!”
李牧的话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新兵营那边听得清清楚楚,一出言就让人味道了一股残酷的味道。
脸色冰冷的李牧,扫视着老兵部队,道:“从今天开始!老兵部队进入为三个月的高压训练状态!你们是老兵,就拿出老兵的样!给新兵同志做个榜样!当兵,就应该当视死如归的兵!”
整个方阵都在粗粗地唿吸着。
“是爷们,就亮出你的肌肉!”李牧吼道:“全体都有!把上衣脱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数百人把上衣飞快脱掉,光着上身。这个时候,山里的温度只有七八度,天色阴沉沉的见不到太阳,阵阵的寒风刮过,就算穿着大衣都有些耐不住刺骨的阴冷。
“把你们的迷彩服上衣扑在面前!”李牧继续说道。
几秒钟之内,数百人全部做完这个动作,在自己面前把迷彩上衣整齐地铺在了脚下,秋衣放在一边。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什么时候汗水把迷彩上衣湿透了,什么时候开饭!”李牧吼道。
顿时,排房里的新兵们都震惊了,都挤在窗户那里往外看,听到这句话,再看那年轻的副团长,就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
这样的天气,要出汗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要湿透一件迷彩上衣,那得什么样的运动强度?而且看样子必须要在大操场上完成!
“他还是人吗?”新兵二排的排房里,五班的刘贵松震惊地说道。
李嘉图站在他边上,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低声说,“别乱说话,小心班长搞你。”
刘贵松下意识地闭上嘴巴,压着声音,“这副团长真可怕,做啥,俯卧撑仰卧起坐?还不如直接弄出血来简单。”
摇摇头,李嘉图说道,“是,的确很恐怖。我不明白,明明是新兵营犯错,为什么受处罚的是老兵营。”
“因为他们是老兵。”班长李明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大家闪开。
李明涛望着窗外开始各自寻找最快速度出汗的辅助体能项目,大操场上顿时就沸腾起来,各种大喝大喊,喊出来,把肾上腺素激发出来,身体进入兴奋状态才容易出汗。
“什么是集体荣誉,这就是集体荣誉。你们是新兵,你们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棍子也首先打不到你们身上。首先要打的,是干部和骨干。”李明涛沉声说。
新兵们都陷入了沉默。
但凡一个男人,看到别人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受到处罚,心里那种愧疚是非常深厚的。
这算什么,老子是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李明涛说,“你们没犯错,但是你们的战友文强东犯错了。那就是整个新兵营犯错了,新兵营犯错了,老兵部队就要受到处罚,因为他们没把你们看好。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三个月的高压训练。所以,你们这些新兵,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没有人会在心里不当回事,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老兵们货真价实的就在大操场做着看似不可能的体能训练。
“准备集合开饭。”
李明涛扔下一句话后之后走出去。
新兵们这一次不再像以前那样,班长走了之后就交头接耳起来,而是继续沉默,心情很复杂,然后突然的发现,自己这些人其实是被团里当孩子一般宠着,可是自己这些人还闹情绪,还私自离队。
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私自离队。
文强东怎么样了,没人想起他,在很多新兵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导火索,印出来的,是新兵营叫苦叫累的现象。
相信往后的训练,一段时期之内,再搞体能,再想起今天老兵的体能训练,大家都不会也不好意思去喊累,并且还会想,自己当了老兵之后,是不是能够做到像他们那样?
新兵营集合前往饭堂,打饭吃饭,从饭堂里可以看到大操场,今天吃饭的动作出奇的轻,新兵们不时的看向大操场,不时的看向那边空荡荡的饭桌,耳边是各种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似乎有千军万马策马奔腾带着杀气腾腾的砍刀集团冲锋而来……(未完待续。。)
第778章 不光彩的方式离开部队
杨青松想要去送送文强东,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他连和文强东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从禁闭室出来,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退兵。
经过上级领导机关批准,107团出现了第一个退兵。
文强东在107团最后几天的日子很好,住的是干部单间,专门有送饭什么的,当然也有人专门给他站岗,每天都有干部过来和他谈话,做他的思想工作。
是的,跑回去和被退回去,性质完全不一样。
107团没法容得下一个逃兵,如果是战争时期,李牧当时就会当场执行军法。对于文强东来说,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留下来,会一直抬不起头,一样过得难受。
处理结果通报全团,每一个人都知道,都在唏嘘。坚持一下,什么都过去了,为什么就要跑呢。可惜时间不会倒流,也没有后悔药吃,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担所带来的后果。
最后几天,干部们的工作就是让文强东保持情绪稳定,等到所有手续走完,当地武装部来人接回去。
文强东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是肯定的,动作迟钝也是正常的,只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调整过来。
不过,这些,107团管不着了,也不会管。文强东给107团带来的是永远都不可能抹去的污迹,文强东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对马化云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调离107,新兵一连四班长由一名叫做扎西德勒的中士来接任。
至于马化云会调到哪里去,许多人不知道,也许会回原部队,也许会安排到其他部队。这些,107团上交到了军区司令部。不会因此这样一件事情否定一个有能力的骨干,走过阴影,他还是一条汉子。
新兵训练第二十天,幸福县武装部的人来了。一台军牌越野车,风尘仆仆的,武装部部长亲自过来。
再一次见面,洪部长倒是想和李牧好好说说话,表达一下歉意,只是,李牧并没有出面,徐战和温朝阳代表107团接待了一下,然后交接。事实上,李牧带老兵部队出去训练了,对李牧来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而李牧,现在不但要盯着新兵营,还时不常的搞老兵部队。
县里的入伍青年有一个当了逃兵,丢的是幸福县的脸面,若不是文强东家里有些势力,洪部长是不会给文强东好脸色看的。
过来之前,文强东的家人要一起过来,但107团是坚决不答应的。允许武装部的车直接到营地里来,已经是最大的破例。
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草草吃了顿午饭,洪部长带着文强东走了。
文强东走了,带上他带过来的私人物品,其余包括军装,任何属于中国陆军财产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部交还。带回去的还是他的档案,至于回到地方之后怎么处理,那是地方武装部的事情了。
以他家里的情况来看,结果不会太坏。
武装部的越野车从大操场边上驶过,在新兵们的注视下驶过。文强东坐在越野车上,望着整齐的队列,几天前,自己也是当中的一员,顿时泪如雨下,孩子般痛哭零涕。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将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后果。
离开部队,以一种不光荣的方式离开部队。
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冲动的惩罚。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竭力地控制住自己,哪怕班长再打我一巴掌。
只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浓浓的悔恨涌上心头,哭吧,放肆地哭,哭出来就舒服了。洪部长从后视镜里看着痛哭流涕的文强东,只能无尽的叹息。大好前途就这么葬送了,可惜可叹。
那一眼望不尽的丘陵山地,文强东再没有机会在里面摸爬滚打,事实上他还没有摸爬滚打过。十五天,仅仅十五天的训练,还没有被真正打上军人的标签,就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离开部队,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难以接受。
洪部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过去,说,“别哭了,这是李牧副团长给你的信,也许对你有帮助。”
文强东肩膀抽动着,胡乱地抹了几把脸,接过来,犹豫着,眼前浮现出那位把自己从幸福县带到部队,又在自己逃跑的路上把自己找到并且救出来的年轻的副团长的面庞,情绪复杂非常。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a4纸,打开,上面之后有一句话:“三思而后行。”
仅仅五个字,却犹如警钟在文强东的耳边敲响。不仅仅是忠告,还是慰藉他心灵的妙药。
把信纸好好折叠起来装好,把信封装进口袋里,文强东终于是止住了泪水,把无神的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滚滚山林。
杨青松情绪低落,幸福县过来的二十人,现在变成了十九人,而被退回去的文强东,是这些人当中与他关系最好的。来之前就是比较好的朋友。杨青松不免有些狐死兔悲的感觉。
训练间隙,顾九坐在他身边,和他轻声说着话,“我看见那个将军肚的部长了,他接的文强东。”
“嗯,我也看见了。”杨青松有气无力的,“副团长好狠,直接让他走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
经过二十天的训练,顾九的变化很大。由内到外的变化,很明显,至少没之前那么木讷了。
一个兵,抱着抗拒的心态训练和抱着主动的心态训练,结果是截然不同的。从表面上的精神面貌就能看得出来。对于顾九而言,再辛苦也是非常值得的,因为他没有退路,因为这是他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因此他珍惜,他努力。
跟他谈什么社会主义理想保家卫国,此时此刻是比较扯淡的。自己的小家如果搞不利索,去谈保卫大家,自己不信,别人也不信。
拍了拍杨青松的肩膀,顾九说,“马化云班长也被调走了,所有的干部都要检讨,你知道的,上次通报说了的。”
“唉……”杨青松摇着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逃跑呢,太冲动了。”
“谁说不是呢。”顾九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想得再多也没用,事情已经这样。”
杨青松长出了一口气。
顾九说,“下午武装五公里测试,听说副团长亲自掐表。”
“我知道,班长说了的。这次是个人摸底,轻松多了。”杨青松说着,目光扫向了隔了两三个人的黄明明,绰号大傻。
顾九也看了大傻一眼。
大傻是新兵一连五班中的五公里老大难问题,这货压根跑不动。空有一个大个子,其实身上都是虚肉,没几个月的训练是搞不出肌肉来。每次集体五公里,班里跑得最快的杨青松和顾九两人就要拽着他跑,那叫一个痛苦。被拽的痛苦,拉人跑的更痛苦。
大傻浑然不觉,只要听说要跑五公里,他的双腿就先抖上了,绝对的是有心理阴影。这让班长李明涛非常的头疼。
不过杨青松和顾九是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的兵,每次不管大傻怎么求情,他们俩都死拽着他往前跑,好歹没让班上的集体五公里成绩垫底,但是也总是上不去。
之前跑的都是轻装五公里,下午要搞的是第一次武装五公里。两人不由的有些期待,也有一些紧张,不知道能跑出一个什么样的成绩。
斯人已去,新兵营的日子依然继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