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无错
第四十八章、你无错
金环。
龙凤金环,又名龙凤子母环,金环在空中闪过,在经过两声碰撞之后,落在了上官金虹的手中,上官金虹眼神冷酷而淡漠的望着身上留着血,手中握着剑的荆无命,他冷冷道:“你在求死?”
荆无命平静回应:“我在杀人。”他说着视线望着比他更苍白但眼神却和他一样冷静坚毅的阿飞。
上官金虹道:“你认为你杀了人之后还能活下来吗?”
荆无命道:“大概不能,只是我从来不去想杀了一个人之后会不会被另一个人杀掉这种事。”
上官金虹旁若无人道:“为什么?”
荆无命道:“那样你会连杀第一个人的勇气也没有。”
上官金虹的面色变了,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半晌才开口道:“看来论及杀人我实在不如你,可今天你偏偏不能再杀人了。”
荆无命没有问,只是望着上官金虹。上官金虹语调冷漠道:“一个睡着了的人还有机会杀人吗?”这句话刚落下,上官金虹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中指就落在玉枕穴上,因此还准备杀人的荆无命就昏睡了过去。
上官金虹的视线冷冷望了阿飞一眼,冷冷道:“当年之时我本想找你算账,只是现在这笔账已经记在李寻欢身上,因此你可以走了。”他说着就慢慢将荆无命交给正在为荆无命包扎伤口的林仙儿,他的视线望着林仙儿的时候,眼神才柔和了下来,道:“你现在可以带他走了,我马上回来。”
林仙儿搀扶着荆无命,她望着上官金虹问:“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上官金虹道:“你希不希望我死?”
林仙儿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神色,她瞧了一眼李寻欢,而后实现落在上官金虹身上,也道了同样一句话:“那你希不希望我死?”她说完就离开了。
上官金虹一怔,随即肆无忌惮的大笑,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愉快笑容,任何人都应当看得出此时此刻的上官金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愉快,这种表情是掺不了假的。
李寻欢也笑了,他微笑着吩咐叶开带着阿飞离开,无忧林中还流淌着血,血腥味如瘟疫一般在两人中间弥漫,这血是飞剑客阿飞以及夺命剑客荆无命的血,但马上这地方就会还增加一个人或两个人的血,这血或许是上官金虹的血,或许是李寻~欢的血,关于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即使天神也不可能知道。
李寻欢长身而立,脸上带着极其愉快的笑容,叶开带着阿飞离开的时候,李寻欢脸上的笑容都非常灿烂,灿烂得如同春天里阳光,绝对没有一丁点的阴霾。
上官金虹也在笑,可他的笑容却已经冷了起来,冷得如同冰,如同冬天中的日光,冷冽带着彻骨的寒意。
林仙儿搀扶着荆无命离开了,荆无命被上官金虹点住了玉枕穴,原本应当已经昏睡了过去,事实上荆无命的确已经昏睡了过去,但他清醒过来的时间却远比常人想象中要快上许多,刚走出无忧林,他就清醒了过来,而后慢慢将林仙儿推开,问了一句:“他还在里面?”
林仙儿道:“李寻~欢也在里面。”
荆无命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道:“看来明日之战将在今日展开了。”
林仙儿不能否认,刚才他离开那片林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当他看见叶开带着阿飞离开以后,她更加证实了这件她并不愿意见到,但绝对不会以他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他望着荆无命,准确而眼是看着荆无命已经断掉的左臂,她柔声道:“你并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种事?”
荆无命冷笑,他冷声道:“你认为我这样做全都是因为你?”
林仙儿笑了笑,她的笑容依旧眼里,但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妖娆妩媚,但在男人眼中看来却更加迷人,她轻声叹道:“你若不是为了我,那为何要和阿飞交手呢?我记得你从来不因为自己的私事出手,而我的事情是一个例外。”
荆无命冷冷道:“你自作多情了,我挑战阿飞只是因为兵器谱排名而已,昔年重编兵器谱的时候将阿飞排在第四,而我则是第五,因此我想看一看他的剑是否有资格排行第四。”
林仙儿笑了笑,她望着神情冷漠的男人,轻声叹道:“不管如何我实在应该谢谢你,其实我早就想好好教训这个害得我身败名裂的男人,只可惜过去我只能一直想着,现在终于有人帮我做到了。”
荆无命没有说话,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并不是故意装作高深莫测,而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荆无命并不喜欢记太多的事情,而且能让他记住的事情实在并不算多,其中最重要得一件事就是听上官金虹的命令,成为上官金虹手中的杀人兵器。
除此之外让他在乎或令他想主动记住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多,如果非要算上得话那也就仅仅只有一个女人说得一句话而已:我之所以身败名裂是因为李寻~欢,而若不是李寻~欢想让阿飞逃离我的掌心,我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如果你还愿意见我想和我睡觉,那请你帮我杀了阿飞。
他当时和这个女人躺在同一张chuang上,但他并没有答应这个女人的请求,他只是默默的穿衣,在女人的咒骂声中离开。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去做这件事,但一直以来他也没有忘记这件事,这二十年来他一日比一日刻苦,而原因岂非因为二十年后这一战,他要完成昔年在心中默默许下的承诺。
这件事那个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女人已经忘记了,但他没有忘记,而且做到了,但他并不准备对这个女人说什么,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再说呢?
江湖人眼中那个女人是一个yin荡无匹的妇人,可那有如何呢?而在他眼中那个女人是天上地下最漂亮最有趣的女人,也是唯有可以让他停下手中剑的女人,对于别人的想法他不想理会。
——他不喜欢在女人身上贴上善恶的标签,他只是心甘情愿做女人想让他做而他又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了这个他可以等上二十年,他也可以立刻去死。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已经准备好好休息了,这些年来他实在太累太累了。
叶开带着阿飞和林仙儿擦身而过。林仙儿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的阿飞,她温柔一笑,一如当初阿飞见到她时候那样的笑容,只是这一次笑后她并没有走向阿飞,而是转过身和阿飞擦身而过。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错过了就错过了,当年她的确爱上过阿飞这个男人,只是现在她已经不爱了,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男人——上官金虹。
那个愿意为他冒着生命危险拿回属于她的尊严荣耀的男人,她的视线已经望向了无忧林,她在等。
——她在等那个男人出来,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
不管如何,今生今世她已经了无遗憾了。
“有些东西我一定要向你讨回,虽然拼命一向都不是我擅长喜欢的,但我这次不能不找你拼命了。”无忧林中,两人对视良久,上官金虹冷不丁的开口道。
李寻欢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并不太清楚你要讨回什么,以什么身份向我讨回。”
上官金虹道:“林仙儿的丈夫,昔年被你害得身败名裂的林仙儿的丈夫。”他说得很慢,很冷静。
李寻~欢听得很清楚,他望着上官金虹道:“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身份,不管如何当年林仙儿会落到那种地步的确是因为我的原因,但你想讨回什么?”
上官金虹道:“尊严,林仙儿的尊严。”他说道这里已经攥紧了拳头,李寻~欢的观察力之强天下少有,他是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的,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上官金虹是一个泰山崩于前亦可面不改色的人物,此时竟然会流露出这种神情,显而易见林仙儿这个人已经不仅仅只是上官金虹为了成就霸业而立上的夫人,上官金虹和林仙儿之间也一定有着一种常人难以道得清楚的复杂关系。
李寻~欢望着上官金虹:“因此你唯有打败我才可以为林仙儿找回昔日的尊严?”
上官金虹冷笑,他傲然道:“当今武林又有谁敢对林仙儿不敬,又有谁敢对金钱帮帮主夫人不敬。”
这是一句实话,一句即使李寻~欢也不能否认的实话,虽然就名望而言少林武当依旧是武林泰山北斗,但雄霸天下的金钱帮却也已经渐渐成为第二青龙会一样无匹庞大的组织。
因此又有那个人敢对金钱帮帮主夫人不敬呢?
李寻~欢没有开口反驳,他只是在等,他在等上官金虹继续开口。
上官金虹继续道:“自古以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当年林仙儿若成功了,那她就会成为古今以来被江湖传颂的一代巾帼,但他不幸她最终败在了你的手中,因此她才被世人唾弃。”
他望着李寻~欢眼睛正在发光,一张冷肃的面庞竟让流露出淡淡的红晕,他慢慢开口道:“今日之战倘若我胜了,那就证明当年之时林仙儿只是败而已,并非是错,而且也还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她嫁给我并没有错。”
李寻欢望着上官金虹的眼睛,他此时还能说什么呢?他发现无论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无论再说什么也无法阻止上官金虹对他出手了。
上官金虹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和他交手了。
不管是为了林仙儿的尊严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上官金虹都必须出手,必须出手曾经打败上官金虹自己以及林仙儿的他,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可反驳呢?
他没有理由反驳,也没有时间反驳了,上官金虹手中已经握住了龙凤金环,随时准备出手了。
——他认为林仙儿无错,错得是江湖,这个从来没有所谓公平与正义的江湖,因此他要讨回公道岂非也需要以江湖人的手段讨回。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因此他要挑战李寻!~欢,他要胜过李寻~欢。
此战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最厉害的武器
第四十九章、最厉害的武器
刀。
森林中,有些冷冽的光线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一柄刀上,刀在光线下流露出更加夺目冷沉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喜欢收藏兵刃的人自然会喜欢这柄制作精致的短刀,这柄短刀无论在用材还是制作工艺上都可以算得上大师级的手笔,天上地下如此精良的小刀或许并不仅仅只有一件,只是也绝对不多。
这柄刀现在我握在一支白嫩如玉的手掌中,这是女人的手,天上地下也只有女人才会有如此光滑白嫩,仿佛如同碧玉一般无暇的手。
刀在女人的手中,但女人并没有遇上危险,她只是拿出到来好好观赏把玩而已,以前他很少观赏这柄刀,虽然这柄在许多武林人士眼中梦寐以求的神兵一直被她携带在身上,但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眼,毕竟他这一生之中即使上古神兵鱼肠剑也得到过,这种兵刃实在难以得到他的重视。
但今天是一个例外,她望着这柄那个男人送给他的这柄刀,眼中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忽然发现她的人生并非是不幸的,而是她一直被幸运陪伴,只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已。
现在她已经注意到了,可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呢?她抬起那双二十年前令无数江湖英豪失魂落魄的美丽眸子,望着前方那充斥着肃杀气氛的森林,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刀在手中,刀光一闪,已经收入刀鞘中,她转过头发现一双冷酷的眸子,一张苍白的脸凝视着她,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已经睡了,为什么又醒了呢?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对于刀光太过于敏感吗?
她微笑望着倚靠在一颗古树躺下的男人,轻笑道:“你怕我想不开去死?”
男人冷冷道:“我只知道如果上官金虹出来没有看见活生生的林仙儿,他或许会死,他可以去死,但绝对不能现在去死。”
林仙儿又笑了,他微笑望着面前这个一直以来都以冷酷嗜血著称的男人,道:“你放心我不会去死,至少我不会在没有见到上官金虹的尸体前去死,或许我在见到上官金虹的尸体后,我也不会想着去死了,因为我忽然发现倘若上官金虹死在了小李飞刀之下,那金钱帮的大权岂非就已经落在我的手中了?因此我怎么可能去死呢?”
男人冷眼以对,但没有动手,此时此刻倘若说出这一席话的人换着其他任何人,他也不会顾忌身体上的伤势出手杀掉那人,即使那人是上官金虹的子女上官飞或上官小仙都是一样。
这一次他没有动手,他之所以没有动手的原因,因为他清楚倘若上官金虹死了,那林仙儿也一定会死,林仙儿已经爱上了上官金虹这个男人。
这本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但也是他现在也不能不承认的事情,虽然这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一个愚蠢的女人会为男人飞蛾扑火,一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或许会比愚蠢的女人做出比飞蛾扑火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即使这个女人曾经是一个图谋不轨心术不正的女人。
林仙儿慢慢坐了下来,他倚靠着一颗大树坐了下来,如同对朋友一样对着身侧的荆无命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自从我懂事以来我就认为我是非常不幸的,别人有的东西我都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永远也要不到,当时我就发誓只要我林仙儿想要的东西我通通都要得到,别人有的东西,我林仙儿都一定要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我林仙儿也要拥有。”
荆无命已经闭上了眼睛,现在他的情况不能开口,他也并不打算插言打断林仙儿的言语。
林仙儿继续道:“因此我在得到诗音姐姐的亲睐收养了我以后,我处心积虑设下一个个圈套,和一个个有财有势,有名气的男人上chuang,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得到了一些我以前梦寐以求但得不到的东西,譬如游龙生的鱼肠剑以及金丝软甲。”
“只可惜我最后遇上了阿飞以及李寻欢,因此我功败垂成,成为江湖人眼中唾弃不耻的存在,因此在我看来我其实非常不幸,我这一生都充满了悲剧。”林仙儿语调冷静,脸上忽然展现了笑意,微笑道:“可从另一方面我其实也何尝不幸运呢?诗音姐姐远远不计较我的身份和我做姐妹,游龙生这些男人愿意为我献出他们最珍贵的东西,甚至性命也在所不惜,因此我实在也是非常幸运的。”
“当然这并不是我最幸运的,我最幸运的不过是在我功败垂成之后不但认识了世间炎凉,人性丑陋,而且还看清楚了身边的人,譬如你,譬如上官金虹,譬如林诗音。”
“对于别人来说,你们有些是好人,有些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但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差别,你们都是我非常重视的人。”
林仙儿继续说着,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荆无命睁开了眼睛,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感**彩望着林仙儿,道:“你想说什么?”
林仙儿理了理褶皱的裙角,轻笑道:“我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们会不会记住我?记住一个叫林仙儿的女人。”
荆无命一怔,他望着这个眼神无匹清澈简直令他有些不认识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眼神清澈见底似乎可以堪破一切谎言,因此他准备的说辞也难以到出口。
一阵,他望着这个女人,轻声道:“但凡见过林仙儿的男人此生又如何会忘记得了林仙儿呢?”
林仙儿笑了,笑靥如花。
荆无命望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他看见得最美丽的笑容,望着这个笑容,他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柔和了一下,他发现或许就算他已经老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忘记这张灿烂的笑脸,这是属于林仙儿的笑脸。
刀已经收入刀鞘,林仙儿双手握着刀的两端将刀递给荆无命道:“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荆无命没有迟疑,他结果刀,只是望着眼神坚定而清澈的女人。
林仙儿道:“如果上官金虹死了,我希望你用这柄刀结束我的生命。”
荆无命眼中闪过一抹火光,他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林仙儿笑了,他微笑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轻叹道:“我不想死的时候还要受苦,而且我也希望你永远可以记住我,这算得上我对你的报答,也算得上惩罚。”
荆无命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短刀收在身上,人则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
阿飞就坐在距离荆无命、林仙儿不远的地方,林仙儿、荆无命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即使想上前或开口,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言语,最终只是深深瞧了林仙儿一眼,而后将所有的实现投掷在已经看不见密林决斗。
叶开、阿飞、荆无命、林仙儿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就是等,他们在等这场决斗的结果。
一秒即万年,他们也不知道等了多少万年了,终于密林深处出现了一道身影,望见那道身影的时候叶开、阿飞的心就沉了下来,他们的人已经站起身向着那个人冲去。
那个人自然不是李寻~欢,如果那个人是李寻~欢,那他们面上已经流露出非常轻松愉快的笑容。
他们望着上官金虹,望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伤痕的上官金虹,他们已经想开口了,可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上官金虹就已经冷冷开口了:“小李飞刀败了,他败在了我的手中,现在你们可以见他了。”他并没有停顿。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阿飞还是叶开都只是无足轻重的人而已,他并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走到林仙儿的面前,望了一眼林仙儿,也望着蹒跚站起身的荆无命,他沉默了,林仙儿也沉默了,荆无命更是沉默了。
六目相对,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才有人开口。
上官金虹开口了,上官金虹望着林仙儿道:“我胜了。”
林仙儿微笑:“我知道你胜了,你若败了,那已经死了。”
上官金虹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胜了,只可惜我并没有杀李寻~欢。”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歉意以及一抹非常复杂的神色。
林仙儿微笑摇头:“你如果杀了李寻~欢我才不知道应当如何向诗音姐姐交代,你不杀李寻~欢我也不用交代了。”她说着就拉住上官金虹的手,问:“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上官金虹道:“没有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林仙儿道:“那走吧。”
三个人走了。
还有三个人在林子中。
李寻~欢笔直的站在林子中,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伤痕,这片林子看上去甚至没有一丁点交手的痕迹,难道这次决斗是一招决定胜负,因此这片林子之中才没有交手的痕迹。
李寻~欢望着叶开,阿飞,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这一战我败了,虽然我并没有和上官金虹真正交手。”
阿飞、叶开呆滞。
李寻欢自顾自说道:“有时候甘心落败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上官金虹没死,林仙儿也没有死,荆无命没有死。”
——
“今天已经八月十二,距离八月十五的苍山之约还有三天。”荆无命依旧冷酷说道。
上官金虹笑了笑,道:“不去了。”
荆无命道:“不去了?”
上官金虹道:“是的,不去了,我本不想和墨清池交手,我为什么要去呢?何况就算我现在前去也赶不上了。”
荆无命没有言语,他默默跟在上官金虹的身后。
上官金虹将视线从荆无命的身上转移只林仙儿的身上,他望着林仙儿开口道:“自古以来江湖上出现了不少神兵利器,其中名气最大的有七种武器:霸王枪、孔雀翎、离别钩、多情环、长生剑、碧玉刀等,也有新出现在江湖的武器泪痕剑、割鹿刀,只不过在我眼中看来这都不是最厉害的武器,天上地下有一把武器是最厉害最可怕的,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武器?”
林仙儿沉吟了一下,她抬头望着上官金虹道:“我猜不出。”
上官金虹:“你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武器,至少对于我来说。”
林仙儿笑了,她倒在了上官金红的怀中。
断了一条手臂的荆无命步履蹒跚的跟在两人的身后,望着林仙儿的身影,对于他来说,天上地下最厉害的武器也是林仙儿,因此只要林仙儿好,他也就甘之如饴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各方高手
第五十章、各方高手
故事说道这里戛然而止,老者依旧坐如磐石,青春热血的少年已经站立起身了。
老者微笑望着少年道:“昔年上官金虹封锁了他和李寻~欢决斗的消息,至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最多也不超过十个,你不知道也并不算奇怪。”
少年苦笑望着老者:“先生,我既没有猜中开头,也没有猜中结尾。”
老者一本正经:“并非是你没有猜中开头,没有猜中结尾,而是因为有一点你一直忽略了。”
“哪一点?”
老者抬头望着窗外,轻声叹道:“你一直以来都不了解上官金虹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想着去了解那个人,你既然对那人一无所知,又如何可以知晓那人的想法呢??”
少年沉默了一下,轻叹:“是的,我一直以来都不了解他。”
老者道:“因此现在你应当明白了,如果你想要做一件事就必须要了解你的对手,了解你想要做得哪些事情,否则不管你的武功如何高强,不管你的布局如何精妙,你都会败,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少年没有反驳,亦无法反驳。
少年苦笑望着老者,轻声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只是现在我并不想将这件事延伸在我的身上,八月十五苍山之约,即使上官金虹未至,那其他人为何没止呢?譬如水母阴姬、屠龙仙子以及公子羽等人。”
老者语调明快,言辞清晰,一字一句道:“公子羽没有来是因为公子羽已经决定放弃了世间的名和利,他已经寻到了他心中的那轮明月,他此生已无憾了。”
少年并不认同这个答案,他开口道:“先生不是曾说公子羽在决定与明月心在一起之后,决定在苍山之约中最后一次试剑,可为何最终止住了呢?这并不符合公子羽的性情。”
老者淡淡一笑,他道:“因为公子羽碰上了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
“你可还记得傅红雪?”
少年思忖了一下道:“就是哪位惊鸿一现出现在江湖上而后又消失于江湖的傅红雪?”
“是的,就是傅红雪,只是你大概永远也想象不出他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上为墨清池拼命之后不但销声匿迹于江湖上,而且还娶了一个妻子,而且天下地位最低贱最令人不耻的ji女。”老者玩味道:“当然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来看,那个女人最大的缺点并非是ji女,而是长相平平,他根本配不上傅红雪,可傅红雪娶了她。”
少年皱起了眉头,他从来不对任何人有偏见,哪怕是公认最低贱的ji女也是一样。他从来都相信没有那个人愿意成为人人口中不耻的存在,她们会这样做岂非有自己的原因?因此他无论对任何人都平等对待,无论是卖身的ji女,还是讨饭的叫花子。
他第一次以极其冷淡的语调对着眼前这位他非常尊敬的先生开口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ji女,也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想当ji女,而且当ji女的人未必比其他人可耻或低贱,至少她们是自己赚钱。”
老者愣了一下,他心中苦笑了一声。他其实并不轻视ji女这个行业的人,只是有些话在江湖人口中如此言语,他也就司空见惯如此言论而已。
他并没有做出一丁点解释,而是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开口道:“不管如何傅红雪最终娶了这个女人,而且在娶了这个女人之后遇上了前往参加苍山之约的公子羽。”
少年也没有在前面那个称呼上计较,那并不是他非常感兴趣的事情,他道:“我很好奇傅红雪对公子羽说了什么,为什么公子羽愿意放下执着,直接和明月心携手逍遥山林。”
老者道:“并非是傅红雪对公子羽说了什么?而是傅红雪和公子羽之间有一段对话,公子羽先开口的。”
————、
公子羽指着在厨房忙碌的女人,望着正在劈柴的傅红雪道:“她是你的女人?”
傅红雪道:“她是我的妻子。”
公子羽玩味笑道:“她长得并不好看,她配不上傅红雪。”
傅红雪继续劈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淡淡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丑陋瘸子,一个瘸子可以娶一个四肢健全的妻子,你说我不应当庆幸吗?”
公子羽呆呆望着傅红雪,他发现傅红雪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傅红雪了,因此他沉默了,只不过他仅仅沉默了一小会,他道:“你知不知道八月十五是墨清池约战天下英雄的日子。”
“我知道,白玉京曾和我说过这件事。”
“你不准备前往?”
“我为什么去?”
“至少墨清池是你的朋友。”
傅红雪淡淡道:“是的,墨清池是我的朋友,但现在墨清池并不需要朋友,他需要得是可怕的对手,而我的妻子不同,他需要我。”
“因此你留下?”
“丈夫本就应当呆在妻子的身边。”
公子羽又沉默了,他问了最后一句话,他道:“你此生就甘心如此平凡度日?”
傅红雪停下了手中的斧头,他慢慢抬起头望着公子羽,慢慢开口道:“我本就不属于江湖,我本就不喜欢江湖,我甚至已经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江湖,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留在江湖呢?知道想要过怎样生活的人并不是别人,而只能是自己。”
少年静静听完老者讲述的故事,而后有些吃惊的望着老者,问道:“也正是因为傅红雪的这句话,因此公子羽才甘心退出江湖?”
老者先点头,而后摇头,他道:“是也并不全是。”他道:“傅红雪的巨大转变只是影响公子羽的因素之一,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因为他从傅红雪的那句话中明白了他的心。”
“心,什么心?”
“**不止,前进不止。”
少年摇头,“我不明白。”
老者道:“公子羽口口声声或苍山之战是他退隐江湖的最后一战,但即使他也不知道苍山之战之后江湖上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高手,他会不会继续停顿在江湖上,而这些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这只是他心中的**在作祟。”
少年道:“公子羽真正想要得是和明月心退隐江湖?”
老者道:“他明白了这一点,因此他直接和明月心退隐江湖,并没有再在江湖上停顿。”
少年重重叹了口气,道:“古往今来能有如此干脆利落决断的人实在不多。”
老者微笑道:“因此公子羽只有一个。”
“大好河山,不如共醉天涯。”少年叹道:“不得不承认,世上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也只有公子羽了。”他说道这里,忽然转变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先生曾说水母阴姬绝对是可以媲美薛衣人等人的盖世高手,她虽然是女人,武学造诣并不逊色苍山之战的任何高手。”
老者道:“是的,倘若她在八月十五那一天抵达苍山,那一战恐怕是胜负难料,不知鹿死谁手。”
“她为什么没有上苍山?”
老者道:“因为宫南燕。”老者似乎知道少年并不了解这个人,因此继续解释道:“宫南燕是水母阴姬的弟子,也是水母阴姬的爱人。”
“水母阴姬的爱人?”少年有些吃惊,问道:“神水宫一向不是不收男弟子吗?”
老者道:“是的,神水宫从来不收男弟子,因此宫南燕并非是男弟子,而是女弟子。”
少年有些目瞪口呆,但见惯世间之事的老者却开口道:“这本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世上有男人喜欢男人,难道不可以有女人喜欢女人,而水母阴姬就是这种人。”
少年苦笑望着老人:“为什么我每次从先生口中听见一些事情总是感觉说不出的荒诞,但却愿意相信呢?”
“因为我说得都是实话,而且我从未对你说谎,因此你不能不信我,即使我哪一天对你说得不是实话,你也会继续相信我,这是人的惯性。”
少年没有争辩,他道:“因为宫南燕并不愿意她参加苍山之战,因此水母阴姬没有前往?”
老者道:“是的,据说宫南燕对水母阴姬说过这样一段话:神水宫虽名震当世,但从来不招惹别人,因此别人也不敢招惹,故而神水宫一直以来都是一片净土,如今师尊前往苍山赴约,倘若胜了,那神水宫自然会成为天下江湖高手纷争之地,倘若败了,那神水宫自然也会被天下人小瞧,而且师尊其实并不在乎天下第一高手之称,既然如此师尊为何要前往苍山赴约呢?”
少年道:“因此水母阴姬并没有抵达苍山?”
老者道:“是的,她本不在乎虚名,她平生以来最在乎得不过是她创立成为一方净土的神水宫而已,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将麻烦带进神水宫呢?”
少年点头,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而且这个理由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会雷同,正如水母阴姬,恐怕若不说出,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出这样一个女人,竟然因为这种原因退出了苍山之战。
————
“屠龙仙子呢?二十年前她就已经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了,她收到了墨清池的请帖,为什么没有前往呢?”
老者道:“如果是二十年前或者三四年前,争强好胜的她都会参加这次苍山之战,只可惜慕容惜生认识了墨清池,因此她就不愿意参加这次苍山之战了。”
“她不愿意让她的弟子为难?”
“她不希望她的弟子因为这件事情为难,因此不去参加苍山之战对于她对于墨清池来说都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因此她没有前往苍山。”老者说道这里对手少年挥了挥手,示意少年可以停止询问了。
他道:“我知道你最想问得并不是这两个女人,而是那个被成为美貌天下第一,狠毒天下第一又被成为武学造诣天下第一的女人石观音,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也没有参加苍山之战?”
少年点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画眉鸟
第五十一章、画眉鸟
石观音为什么没有上苍山。
少年问这个问题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非常有理由的,他将理由一一罗列在老者的面前。
一石观音的儿子南宫灵因墨清池而死,二他图谋武当继而谋求武林的计划因墨清池的出现而破灭,三他的武学造诣极其高深莫测,有资本和墨清池交手。
老者非常赞同少年的观点,但他还是事先强调了一件事:“石观音并没有出现在苍山,更没有参加苍山决战,准确来说参加苍山决斗的人包括墨清池也仅仅只有七个人而已。”
这一点少年知道,少年听老者讲述过这件事,他并不开口,只是望着老者准备聆听他想知道的事情。
老者是一个非常乐于传授知识与经验的人,眼前这位少年可以算得上他最得意也是唯一的弟子,因此他愿意将自己行走江湖为人处世的经验与知识都交给这位弟子,因此他自然不会隐瞒这对行走江湖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道:“石观音没有抵达苍山也是碰上了一个人,但这个人并不是小李飞刀李寻~欢,也不是传奇刀客傅红雪,而是一个叫画眉鸟的女人。”
“画眉鸟?”少年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精研武林密室,对武林之中三百年以来的成名高手都有涉猎,但在记忆中却并没有这个名字。
老者微微一笑,他解释道:“画眉鸟这个名字你或许不知道,但你知不知道拥翠山庄?”
言语落地,少年就已点头,他道:“拥翠山庄作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据说拥翠山庄庄主李观鱼并未病入膏肓之时四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一剑客寻遍天下武者无敌手的天下第一剑薛衣人都曾向他请教过问题,此人在武林之中威望极高,在江湖上的朋友亦是极广。”他说道这里就止住了言语,问:“李观鱼前辈和画眉鸟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者道:“李观鱼原本和画眉鸟没有关系,只是画眉鸟是李观鱼儿子的妻子,因此两人就自然而然产生了关系,一种非常特殊非常玄妙的关系。”
少年思忖了一下,眼中已经有了亮光,问:“莫非石观音并未出现在苍山是因为画眉鸟想要对付石观音,最终请出了他的公公李观鱼出手,最终石观音败于李观鱼之手,可倘若李观鱼的武学造诣若真高于石观音,那苍山之战李观鱼本也应该有一席之地才是。”
老者淡淡笑道:“你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可你还是犯下了同样一个毛病。”
少年是一个心思灵活的女人,立刻响起才不久老者提起的问题,他道:“画眉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者开心大笑,他道:“一个人如果可以记住自己犯下的错,那这个人总算还是有药可救。不错,要解开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画眉鸟身上,如果你知道画眉鸟的身份,那你解开这个问题其实就并不困难了。”他说着就已经站立起身从高高的书架最上层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只写了三个字,赫然就是画眉鸟。
这本册子记录了画眉鸟的生平经历,上面记载得之详细,恐怕即使画眉鸟本人见了也都会吃惊不已;而且更重要得一点就是上面记载的内容都是绝对真实的。
任何一个人只要脑子还没有坏看见这本册子中的内容或多或少都会明白一些东西,少年的脑子并不坏,而且他的人比一般的寻常人要聪明一些,因此他明白得比普通人还要多一些,他飞快但非常深刻的阅读玩册子中的内容,思忖了半晌才抬起头望着老者,道:“实在难以想象画眉鸟竟然是石观音的弟子,而且曾经是石观音最信任的弟子。”
老者道:“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不是人可以都预料得见了,或许即使神也不可能预料得准所有的事情,因此你不知道也不奇怪,现在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少年道:“我已经知道了。”
老者面无表情道:“那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少年沉吟了一下,道:“我明白了。”
老者道:“你明白了什么?”
少年道:“我明白了要打败一个人的方式并不一定需要高明的武功和深沉的心机,或许只需要深入了解那个人就可以了,当你完全了解了那个人,那你对付起那个人来绝对会比学习高深武功来得更加简单。”
老者慢慢站起身,他眼中一点也不掩饰,流露出极其欣慰的神色,他轻声叹道:“很好,很好,你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你可以懂得并且运用这个道理,那你就真正可以行走江湖而无惧于天下人了。”
少年站起身恭敬对这位教导他多年的老人鞠躬道:“多谢先生教诲。”
老者慢慢坐下,他没有理会少年的恭敬,他只是很随意也很自然的回到原有的问题上,他道:“你现在明不明白为什么石观音最终上不了苍山了?”
少年道:“我明白,因为画眉鸟已经要下定决心对付石观音,她希望从石观音手中拿走解药,只不过她也不知道他本身其实没有中毒,所谓的中毒不过他自身的心病作祟而已,对于这件事情甚至过程我都基本上已经明白,但我唯有一点不明白。”
老者道:“你哪里不明白?”
少年道:“既然画眉鸟费尽心机擒下了石观音,又为何轻而易举放石观音离开呢?难道他不害怕石观音报复她吗?”
老者道:“自然不是,画眉鸟会放走石观音也是因为石观音的一个弟子,这个弟子的名字你大概知道,她叫曲无容。”
曲无容?听见这个名字,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叹息,这是一个曾经绝代风华,但现今容颜已经全毁的可怜又可敬的奇女子。
他深吸了口气,道:“你意思是说曲无容最终救了石观音的性命?”
老者道:“是的,就在画眉鸟准备杀死石观音的时候,曲无容以及中原一点红的出现,最终让石观音死里逃生,不过这次江湖经历也让石观音下定决心不再南下中土,永远在中原武林上销声匿迹。”
对于这一点少年点了点头,他可以理解石观音的这种想法。
老者坐在榻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小抿了一口,先沉沉闭上眼睛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道:“现在你是不是都已经明白为什么苍山决斗邀请得明明是二十七人,但最后进行苍山决战的人却仅仅只有七个人了?”
少年点头:“我明白了,虽然这其中原因非常复杂,但我总算还是弄明白了。”
老者点头,眯着眼睛望着少年,问:“你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
少年摇头:“对于他们我已经没有什么想问的了,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现在我只需要听先生讲述真正的苍山之战了而已。”
老者笑了,不过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笑着笑着就闭上了嘴巴,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又张开口讲述那世人眼中成为一道永恒不解谜团的苍山决战。
“小老头吴明、叶孤城以及魔教教主他们三人在八月十五之前进行了清除计划,在他们眼中看来墨清池邀请得二十七人当中其中大部分都不配和他们交手,因此二十七人在八月十五仅仅只余下六人,他们其中有些离开了,有些已经死了,有些已经成为了观战者,而真正和墨清池交手的人只有六个人。”
“这六个人是不是吴明、叶孤城、西门吹雪、魔教教主、薛衣人、独孤求败?”
“是的,就是这两个人,所谓的苍山之战其实就是这六个人再加上墨清池的交手。”
语音刚落,少年就迫不及待接口问道:“因此墨清池八月十五之前出现在了苍山之巅?”
“该出现的时候墨清池自然不会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墨清池也自然不会出现,苍山之战是他一手策划的,因此如何又不会出现呢?”老者说道这里,眼中闪过一抹非常复杂的身侧,他道:“当日即使墨清池认识的所有红颜知己求他不要出现,他也一定会出现,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的这次出剑。”
少年并不太懂老人言语中的深沉,不过他幸好明白此生为剑而生的墨清池出现在了苍山之巅。
既然墨清池出现在了苍山之巅,那这场决斗岂非就是势在必行??可既然这场势在必行的惊世决斗为何最终会成为江湖人眼中永恒不解的谜团呢?
距离此次决斗已经过去了二十载,至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场决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决斗胜负如何?更没有人知道这场决斗之后为何如日方中的墨清池竟然会悄无声息销声匿迹在江湖上?
他不知道,江湖上也没有人知道。
少年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在眼前的老人身上。
老人须发尽白,但其实并不算太老,他也不过是五十出头的年纪,只是他的智慧,阅历已经和其他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了,甚至还要高出不少,
因此这个老人看问题看事情远远比许多人看的更清楚明白。当然在少年眼中这个老人最重要的一点并非这些优点,而是因为老人的名字。
老人的名字叫柳长街。
这个名字从未在江湖上出名,只是他是墨清池在世上最信任的人,也是墨清池的朋友,墨清池行走江湖的许多时候都有他的身影,因此这个人也是当今世上知晓关于墨清池秘密最多的人。
苍山之战是墨清池惊鸿一现于世间的最后一个大手笔,而这个大手笔柳长街也正好参与其中,倘若这件事情连柳长街都不知道,那江湖上下还有什么人能知道呢?
少年实在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老者低头望着桌上。
桌上只有茶和酒。
这二十多年来,柳长街一直喝茶养生,从未再碰过酒了,可今天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喝酒了,他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那个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朋友——墨清池。
他至今还记得和那个人第二次见面就喝个酩酊大醉的情景,因此他伸出了手,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倚靠在窗前,望着绿意青葱的院子,一口将杯中酒饮下。
而后慢慢道:“八月十五,辰时,苍山之巅,叶孤城、西门吹雪、叶孤城、魔教教主、独孤求败以及墨清池前后而至,只可惜这一战并没有观战者,一个观战者也没有。”
少年惊呆了,他望着柳长街,问道:“一个也没有?为什么一个也没有?”
柳长街道:“因为墨清池也因为龙五。”(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白小楼
第五十二章、白小楼
苍山之战决斗算得上一场古往今来少有的决斗,观战者本应如云,只是这场旷古绝今的决战中并没有任何一位观战者,这其中原因既是因为墨清池,也是因为龙五。
龙五。
这个名字听上去非常平凡甚至平庸,但如果在龙五的前头加上三湘龙五,那知道的人就一定会不少。倘若如果在三湘龙五之前加上一句诗:“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这句话,那几乎没有哪个人没有听说过龙五这个人。
龙五可以算得上继沈浪、李寻~欢、公子羽之后,又一个为天下人公认的名侠。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在江湖上隐藏了多少常人看不见的权力,每个人都知道任何人任何地方只要有三湘龙五在,那没有哪个人不能不给这个人一个面子。
这样一个五湖四海都吃得开的人自然是一个极其有本事的人,实际上这个人的本事比许多人预料中的还要大,至少没有人能想得到龙五竟然可以聚齐江湖上流传极广的七把武器中的三把武器:孔雀翎、离别钩以及霸王枪。
孔雀翎的主人孔雀山庄的秋凤梧是一个除了名的不近人情的人,但任何人也不能不承认拥有孔雀翎的秋凤梧也绝对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可以请动这样的一个人那不但需要本事,而且还需要关系,而龙五做到了。
龙五不但请动了不近人情的秋凤梧,也将脾气火爆性如烈火的霸王枪的主人大王镖局的总镖头王万武请动了。除此之外也将最近已经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离别钩主人杨峥请动了,这三个人同时出现在苍山山脚就足以证明龙五要办一件非比寻常的事情。
倘若不是做非比寻常的事情,那龙五也不会请动这三个很少有人可以请动的人。
他做得事情实在非比寻常,他这一次做得是一件几乎可以算得上得罪了所有江湖人的事,除开参加苍山决斗的人,任何人都不许踏进苍山一步。
有人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惜他们在不相信之后做出了一些错误的选择,因此他们只能在相信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龙五并不喜欢杀人,秋凤梧、杨峥、王万武也都不太喜欢杀人,因此对于许多闯入的人,他们只是断手或断指警告,实在有不听话的,那他们也只有杀几个人给这些人提醒。
不少人非常愤怒的问:“古往今来有那么多次决战都可以让人观战,为什么这次不行?”
杨峥说出了龙五早已经准备好的理由:“因此这场决斗的七个人并不希望任何人看见这场决斗。”
这一句话是一句非常完美的解释,大部分人听见了这句话都绝对不会再说上什么了,实际上也的确是这个样子的,这一句话落下,基本上也没有任何人言语,就算再想说些什么的人也不敢闯进苍山。
八月十五,苍山山脚下又站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已经消失多日的燕十三,唐傲起初和燕十三结伴来到苍山,但这些天他并不知道燕十三去了那里,而且令他更奇怪得是燕十三听见杨峥等人命令式的言语,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强行上山,反而留在了山下,任何想闯入苍山的人都必须先问过他的剑。
燕十三也已经厌倦了杀人,可他杀人却从不手软,任何人触犯了他的禁忌,他都可以杀人,而且一出手就要人的性命,有些不识好歹的人不相信,燕十三用性命警告了这些人。
苍山之战不允许任何人观战,因此没有人知道苍山之战的情形,除开参加决斗的那七个人。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斗,只可惜没有观战者,所有人都只能呆在山下眺望着苍山之巅,即使施行这个阻碍行动的龙五也一样。
龙五坐在一张四平八稳的太师椅上,站在半山腰上,他的身侧是秦护花,两人抬着头望着苍山上那远处的影子,很久以后两人才开口。
龙五指着向着山上行走的那一道黑色身影,轻声叹道:“对于这场决斗的胜负我并不太过在意,我只希望可以在决斗结束之后从那条山道上见到墨清池的身影。”
秦护花没有言语,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轻易开口,这一次决斗的人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这些人的身手也绝对比他只强不弱,因此他也不知道这次决斗的胜负,更不知道参加决斗的七个人会如何展开这场决斗。
苍山之巅已经有人,是一个手中提着一把刀的老人。
刀是用黑色的布包裹着,他的人坐在一块磐石上休息,而刀则随随便便放在巨石上。
但凡一个真正的刀客绝对不会如此怠慢自己的武器,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名刀客,更不向一名武者,他仿佛就是一个迷了路的路人,在苍山欣赏风景而已。
可苍山之上决斗不可能再有路人了,所有的路人都已经离开了,包括苍山派的弟子也在今天离开自己的道场,纷纷下山,今天是决斗的日子,不许任何围观者,因此即使苍山派的弟子也一样。
因此这个看上去年迈而随意的老人只有一种身份:参加此次苍山之战决斗人,虽然这个老人一点也不想即将准备进行生死大战的人,可他的的确确就是的。
“这就是传说中天上地下最厉害的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阳光照在身上,老人感觉说不出的柔和与慵懒,而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也就在这个时候悄然间响起了。
老人半眯着眼睛,并没有睁开转身望向那渐渐爬至山巅的那人,不过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人锐利得如剑锋一眼的眼神,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柄依旧被黑布包裹着的刀,以一种非常沙哑而苍凉的声音开口道:“此地无小楼,也不是长夜,更没有春雨,只有一柄刀,一个人。”
“一柄什么样的刀,一柄什么样的人?”
“一柄杀人的刀,一个杀人的人。”
“他为什么要杀人?”
“魔刀出鞘,岂能不杀人?”
“一定要杀人?”
“是的,一定要杀人。”
这并不是这个老人和其他人的对话,只是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而已,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望向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看上去如远山上的冰雪的男人,他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看这柄刀了。”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深深瞧了一眼那被黑布包裹的刀一眼,而后伸手从腰间解下他的兵刃。
他用得不是刀,而是剑。
他的剑和他的衣裳一样雪白无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酷以及蕴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老人从那柄剑上感觉到了杀气,一种并非由这个白衣人身上散发出来,而是单纯从剑上散发出来的冷森杀气。
只有杀过人的剑才会流露出杀气,一柄刚铸造的宝剑绝对不可能会流露出如此杀气,而若杀气能达到这种地步,那这柄剑上至少有数十甚至上百条亡魂。
老人对于这种杀气并不陌生,因此他还能很平静凝视着这位白衣剑客。
只是很快,他的瞳孔开始剧烈收缩,他忽然发现这名剑客看上去穿得的确是一袭白色的衣裳,但实际上并非这样子的。
这件衣裳看上去已经很老很旧了,虽然依旧是白色,但仔细看这间白色衣裳的胸口以及后背衣领处却可以看见一些红色的斑点。
老人的眼睛开始剧烈收缩,而后在一个瞬间,老人的眼中开始流露出如帝王一般威严不可一世的气息,白衣男人也感觉到了这种睥睨天下的气息,拥有这种气势的人一定是掌控权力的人,而且一定是掌控大权的人。
不过白衣男人面上依旧没有一丁点变化,他的手中依旧握着这柄剑,冷酷的脸上望着老人的神情已经闪过了一抹笑意,他淡淡道:“这把剑并不能算神兵利器,更不能算名剑,可天上地下可以比得上这柄剑的兵器并不多,我想你应当知道。”
老人望着面前这个白衣男人,点头道:“我知道,这柄剑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剑,这柄剑的铸造材质与工艺虽然上层,但并不是顶尖,只是这柄剑是你的剑,因此天上地下可以比得过这柄剑的兵器没有几件,但我的刀可以比得上。”
他说到了刀,眼中的光芒就更盛了,他的眼中流露出令人不可直视的光芒,他冷冷盯着眼前的白衣男人,手中已经握住了刀。
那把被黑布包裹住的刀。
这柄刀他是万万不想让人见到的,因为任何人见到这柄刀的人,他都只能送哪些人去死,除此之外在他看来天上地下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见他的这柄刀了。
而现在显然出现了一个目睹这柄刀的人。
黑布解开,一柄乌黑的刀,乌黑的刀鞘出现在白衣男人的面前,白衣男人抚了抚头上的斗笠,望着眼前这柄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刀,凝视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道:“这是一把好刀,或许已经可以比得上我的剑了。”
老人冷冷一笑,脸上没有半点自得的神色,他冷冷盯着眼前的白衣男人,道:“你的剑和你的人都很不错,只可惜你遇上了我。”
“哦?”
老人淡淡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遇上了我他的结果就只有败,即使你是昔年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也不例外。”他说完深深瞧了一眼薛衣人身上那浅得已经有些看不见的血迹,淡淡道:“我知道你身上的血都是昔年哪些挑战你高手的血,只可惜你这件血衣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我的血,而我这件破旧的麻袍上却会留下你的魂。”
白衣男人摘掉了头上的斗笠,大笑。
他愉快的笑了起来,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愉快,愉快得简直如同一个得到非常好玩玩具的孩童一样,甚至带上着一抹纯真无邪。
老人没有笑,他冷静的望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白衣男人,他是明白这个男人笑容中的意思的。
这个男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上对手,他的剑也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饮血了。
一个许久没有遇上对手的人忽然遇上了对手,一柄饥渴想要饮血的剑遇上了配它饮血的人,那它如何不会笑呢?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老人很冷静,他没有畏惧,他的心也在开始沸腾了,他岂非也是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遇上可以让他拔刀的人了吗?
老人手中握着刀。
刀身刻着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他握着得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世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而他的人则是天上地下最可怕的存在魔教教主白小楼。(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撄锋
第五十三章、撄锋
刀。
白小楼手中有刀。
剑。
薛衣人手中也有剑。
四目相对。
神情苍老而疲惫的老人手中握着刀以一种非常柔和的语调对面前这位一身白色衣裳的男人开口道:“你想不想看一看我这柄刀。”
黑布已经解开,乌黑的刀鞘,但刀身却看不见。这是一柄魔刀,一柄出鞘就一定会杀人的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多么优雅有趣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可惜这确实带着杀意的七个字。
薛衣人望着白小楼,望着眼前这位曾经纵横四海,君临天下,睥睨武林的魔教教主,他的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忌惮神色,一个会流露出忌惮神色的人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因为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处的人都已经准备赴死的。
他们此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只想见识一下天上地下最犀利的锋芒,仅此而已。
他语调淡淡:“我想看一看你的这柄刀,这把可以胜过天地人鬼神皆可杀七杀刀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是什么模样,只是你愿意此时此刻拔刀?”
白小楼那苍老的面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轻声道:“有何不可呢?此次苍山之战并非仅仅只有我们两人而已,但你是我这些年来平生以来遇上的可怕对手,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出手呢?何况我并不会败。”
听见这句话,薛衣人还能说什么呢?薛衣人什么都不说了,什么也不都不想再说了,他的心早已经沸腾,他的剑早已经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意,既然如此他本不必说了,他的手握住了剑,人也即将出剑。
老人的手握住了刀,握住了那惊世骇俗震惊天下的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江湖上没有听过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个名字的人并不算多,但见过小楼一夜听春雨的人没有几位,见过出了鞘的小楼一夜听春雨的人更少了。
这是一柄魔刀,一旦出鞘就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或许是对手或许是自己或许是一个走路经过的一个陌生人,这柄刀不见血不杀人绝不出鞘。
这些年来这柄刀上面的鲜血绝对不比薛衣人配剑上的血少,而且大都都是曾经在江湖上威震一方的高手,即使横行天下的青龙会不少堂主也曾倒在这柄刀的刀锋之下。
薛衣人手中握着剑,他的实现盯着那柄刀,那柄缓缓拔出乌黑刀鞘的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圆月状的刀,这是中原少有的刀的形式,即使在波斯之地,这种类型的刀也屈指可数,因为这柄刀看上去如同圆月,因此小楼一夜听春雨又被称为圆月弯刀。
古老相传这柄圆月弯刀在月圆之夜可以发挥出更可怕更无敌的力量,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事实。
现在薛衣人已经看见了这柄刀,这柄至今只有几个活人才能看见的刀。白小楼拔刀的速度不快,非但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他似乎是故意想让薛衣人看清楚这柄刀,也似乎是想让薛衣人看清楚这柄刀以后能够无怨无悔的离开这个人世间。
世间之上死在这柄刀之下的人不知凡几,死在这柄刀之下而没有看清楚这柄刀的人亦多不胜数,因此白小楼这样做是绝对有道理的。
薛衣人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在白小楼慢慢拔出那柄刀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拔出自己的配剑,他平生以来从不肯占人半点便宜,无论那个人多么正直善良多么无恶不作,他都不会,因此他此时没剑,他的眼中已经看见了那柄刀。
连鞘的刀,乌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刀锋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门眼中的湖水。
薛衣人凝视这柄世上人人忌惮的魔刀,他发现这柄刀上隐隐有刀光闪过,青色的刀光,弯弯的,开始仿佛如一轮新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道飞虹,纵然未出鞘亦可以流露出破人的杀气,何况已经出了鞘的刀呢?
薛衣人已经感觉出这柄魔刀的可怕,虽然并非如传说中那样可怕,但他已经感觉这柄魔刀似乎比传说当中还要可怕,可怕得令人一见就要死。
白小楼并不着急,他手中握着圆月弯刀,他平静的立在原地,他在静静的的等,静静的等薛衣人仔仔细细打量这柄刀,他等到薛衣人没有将实现放在刀上而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以刚才那种沙哑的声音慢慢开口道:“现在你已经看见了我的刀?”
“我看见了。”
白小楼又道:“你可已经看清楚了我的刀。”
“我看清楚了,天上地下除开你以外,恐怕没有什么人比我更了解这柄刀了。”薛衣人的手依旧握住剑柄,他望着白小楼,他问:“我已经看清楚了你的刀,你是不是想看一看我的剑。”
“不用。”白小楼淡淡道。
薛衣人皱起了眉头,道:“不用。”
白小楼道:“死人的东西我一向不看,因此他并不值得看,现在你可以出剑了。”
薛衣人居然很冷静,他冷静的点了点头,说:“好,很好,很好。”他的手还握住剑柄,可剑已经拔出了剑鞘。
他的出剑不慢,应当说,快如飞火流星,快如流光闪电,天上地下有如此快拔剑速度的人屈指可数,拥有如此快拔剑速度又有如此精准的拔剑手法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他的剑非常快,但也非常飘渺。
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但飘渺得如同山间的云雾,虚虚实实,没有人看得清他下一刻他要出剑的方位与交手。
白小楼手中握着刀,他笔直的站立。
往见薛衣人拔刀之时,他全身上下的精气神都已经聚集了,他人忽然之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准确来说似乎变成当年那位魔教教主,那位横扫江湖,君临天下的魔教教主。
当年的魔教教主是一个永远不会败的人,他的身上谱写了一曲又一曲的不败传说,这一次他会不会败呢?
他看着薛衣人的剑,现在他终于肯定薛衣人的确有资格名列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如此剑法天下第一剑的确实至名归,只可惜即使天下第一剑也一定会死。
他相信这一点,他的手中握住了小楼一夜听春雨,他的手腕抖动,一记世间罕有的旷世绝学随即应运而生。
一刀斩下。
圆月弯刀是刀中魔刀,他已经有了魔性,因此他曾经在白小楼之前有过不可数计位主人,这些主人都惨死了,只有白小楼还活着。
不少人都对这件事情做出过推断,有些人认为白小楼是真正的魔刀之主,因此才可以驾驭魔刀。有些人认为白小楼可以驾驭这柄圆月弯刀只是因为白小楼在圆月弯刀上刻下了小楼一夜听春雨七个字;还有一些人认为白小可可以驾驭这柄魔刀是因为白小楼就是传说中可以驾驭这柄魔刀中至情至性或大智大慧的人。
除开这些说法以外,其实还有一种说话,那就是白小楼可以驾驭这把魔刀是因为白小楼身怀不世绝学神刀斩。
神刀斩威力巨大,这是魔教的一项最高武学,据说这招式可以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力量,但也会给人带来不详和灾祸。许多修炼神刀斩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唯有白小楼出来。
因此对于小楼一夜听春雨对于神刀斩对于白小楼,江湖上的人有诸多揣测,只是有一点他们不用揣测——白小楼并没有死,而此时此刻白小楼使用这柄魔刀使用出了神刀斩。
白小楼不想浪费时间,他相信薛衣人也不希望浪费时间,因此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以一招决定胜负。
神刀斩本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武学之一,再加上天底下最可怕的武器,这一刀发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世间所有人的预料,这一刀不但石破惊天,甚至可以算得上惊天动地。
薛衣人出剑欲戳穿白小楼的胸膛,但他亦感觉到这种极其神秘无处不在的力量,他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江湖上会那样形容这一魔刀了。
魔刀一出,当者必死,这一刀威力无俦,那柄一出中分,神鬼皆愁的魔刀,那是无坚不摧,至威至利的一刀,石破天惊的一刀。
此时此刻薛衣人也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死,他手中还有剑,他还有无上剑招。
他不愿意死,更不甘心死。
因此在可怕的魔刀之威下,他亦出剑。
剑光忽闪,这一剑没有其他的特点,唯有快,快如闪电,快逾闪电,这一剑无匹快速,快速得令人不可思议。
这一剑几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直接向着魔刀之主白小楼的胸口刺去。
一声铿锵之声响起,大地震动。
刀,剑,人而立。
白小楼手中握着刀,薛衣人手中握着剑。
血已经染红了他那件血衣,魔刀上也在流血,鲜血慢慢从青色的刀锋缓缓划过,最终落在了地上。
白小楼依旧一点冷漠的模样,他的肩膀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原本这一剑应当要刺穿他的胸膛,但他身法闪躲,因此仅仅落在了肩膀上,虽然很深,但并不致命。
薛衣人腰间有一刀刀痕,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刀,这是神刀斩斩下的刀。
这一刀非常深,深得已经见骨,可薛衣人依旧没有死,他手中持剑,站立得如同一株松树,笔直如长枪。
两人对视,一刀一剑。
很久很久以后,白小楼才开口道:“很好,很好,我原本只是想见一见墨清池,但没有想到见到了你,即使如此,此次之行我亦无悔。”
薛衣人神情冷漠,他冷冷望着面前这位神情苍老的老人,他低头瞥了一眼胸口白色衣裳上那一道新鲜的血迹,他道:“我应当穿一件新的衣裳来,他们的血都不配与你呆在一起。”
白小楼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他望着薛衣人道:“你还能战?”
薛衣人道:“我手中还有剑。”
白小楼又笑了,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他的笑容却是绝对非常开心的,他微笑望着薛衣人道:“你虽然还可以战,但我已经不能战了,这一刀依旧耗费了我全部的体内,因此也便是说我已经败了。”
薛衣人愣住了,他呆呆的望着白小楼,望着面前这位神情憔悴的老人,他忽然才发现这个和他交手的刀客已经是一个年纪七旬以上的老人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生出一阵惊恐,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位老人正值巅峰之时,他的武学造诣究竟打到何等境界,天上地下无人与之撄锋,这绝对并不是空口无凭的言语。
他望着白小楼,眼中已经闪过了佩服的神色,人生在世可以如这个老人如此豁达的人,实在不多。
他向着白小楼走去,坐在白小楼附近的一块磐石上,指着不远处山腰上站立的两个人,轻声叹道:“据我所知最终有资格参加这次苍山之战的人除开墨清池以外只有六个人。”
白小楼深深瞧了一眼向着山巅走来的那两位令人眼前一亮的剑客,眼中闪过一抹战意,轻叹道:“可现在仅仅只剩下四人了。”
薛衣人眼中亦闪过一抹轻叹,点头道:“是的,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
刚才的交手,他们已经耗费了全部的气力,身体也已经被对方重创,难以一战,此战他们已经无缘参与,不过他们却也是幸运的,可以亲眼目睹这一次巅峰对决。(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白衣无双
第五十四章、白衣无双
苍山之颠的这场决斗至少已经被四个人看在眼中,这四个人自然就是前来参加苍山之战的其余四个人:叶孤城、西门吹雪、吴明、独孤求败这四个人。
只是此时此刻白小楼和薛衣人仅仅只是看见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而已,至于独孤求败、吴明两人他们并没有看见。
叶孤城、西门吹雪两人并肩自山腰向着山巅走来,而白小楼、薛衣人就坐在山巅的一块磐石上。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两个人本就都是不喜欢开口的人,因此没有一个人开口。
山下有人,有一个人,一个年轻人,此时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向着山上走去,不少人都亦一种非常讥讽非常鄙夷的眼神望着这个胆子极大敢闯上苍山的青年男人,他们都等着看好戏。
天上地下又有几个人可以同时面对离别共、霸王枪、孔雀翎这三把极其厉害武器的主人,何况除了这三人以外还要加上一个剑法已经不知道臻至何种境界的燕十三呢?
地上有鲜血,很多人都以为地上又要添上鲜血。
只不过事实却出乎这些人的意料之外,准确来说是让这些人目瞪口呆,这个人的确被拦了下来,那拦下那个人的燕十三并没有出剑,而是开口了,他望着这个想要闯进山的男人,问道:“你认为我有没有资格和你交手?”
男人微笑望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流露出可怕气势,仿佛如魔神一般的男人,他开口道:“很好,看来你已经领悟出了第十五剑。”
燕十三的面色已经开始变了,他道:“你早知道有第十五剑?”
男人点头道:“是的,我早知道世上有第十五剑,这一剑可以算得上天下无双,但同样这一剑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破绽。”
燕十三已经攥紧了拳头,他道:“这一剑有什么破绽?”明明是无敌的剑,又如何会有破绽呢?倘若说出话的人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燕十三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开口询问。
男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道:“你既然已经使用出这一剑那你应当明白当你使用出这一招的时候并非是你的人控制你的剑,而是你的剑控制你的人,因此这一剑虽然算得上举世无双,但也仅仅只是举世无双的剑,而并非举世无双的人。”
燕十三默然,他在使用出夺命第十五剑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但眼前这个人形容出了这种感觉。
男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一次他伸出了手,他伸手握住了燕十三的肩膀,他以一种极其冷静的语调开口道:“任何剑都可以被人掌控,因此我相信你可以掌控这一剑,只要你可以掌控这一剑,或许你可以达到另一个境界。”
“另一个境界?”燕十三眼睛已经开始发亮了。
男人微微一笑,他道:“破碎虚空,倘若你可以完全掌控这一柄剑,那你应当可以达到这个境界。”他说完就继续往苍山之上走,他没有任何迟疑了,他这次的目的就是上苍山,又如何会迟疑呢?
燕十三呆呆望着那人的身影并没有阻拦,此时此刻他仿佛有些明白为什么墨清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和他交手的原因了,这原因岂非正是墨清池在帮助他提升剑法境界吗?
不少江湖人已经有些激动了,他们不约而同走上前开口询问,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上苍山。
对于这个问题,王万武只是冷冷道:“因为他是墨清池。”
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苍山之战的请帖都是墨清池请人发出去的,因此最有资格上苍山的人岂非只有墨清池呢?既然那人是墨清池,那他们还有什么言语呢?
请帖。
叶孤城、西门吹雪身上都有请帖,他们的请帖也都是烫金请帖,只是他们的请帖和别人的请帖并不相同,别人的请帖是请他们前往苍山赴约,而他们的请帖则是请他们前往苍山交锋。
这个和他们交锋的人并非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因此准确来说轰动江湖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紫金之巅的决斗已经转移至苍山之颠了。
叶孤城、西门吹雪两人都是言出必行的人,这是他们平生以来唯一一次更改,而这次更改也是他们都互相同意的,倘若他们之中有那个人不同意,那他们是绝对不会更改这次交锋。
他们更改了这次交锋的地点,最终他们要在苍山之颠一决胜负。
他们交锋并非为了江湖人眼中的虚名,他们交锋仅仅是剑与剑的交锋,剑客与剑客的交锋,无关其他,他们并不希望有观战者,他们不希望自己的交锋成为别人眼中游戏,因此他们来到了苍山。
这次交锋西门吹雪、叶孤城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使他们最好的朋友陆小凤他们也一字不提,因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上了苍山,但绝对不知道他们上苍山并非是为了和墨清池交手,而是要与对方进行那场早已经在紫金之巅定下的决斗。
高处不胜寒,两位才第二次见面的剑客,一见知心,再一见则生死相向,两人无怨无悔,甚至两人已经将这个当成宿命,剑客的宿命,他们愿意接受这种宿命。
他们的剑还在腰间,没有出鞘。
但他们的人如剑,他们全身上下流露出绝世锋芒,这是两柄绝对可怕的剑,两个绝对可怕的人。
山巅上,一直望着叶孤城、西门吹雪的白小楼忽然开口道:“他们并不是来见墨清池的,他们只是见对方的,在他们眼中唯有眼前的人才配当他的对手。”
薛衣人是剑客,也感觉到那种非常奇怪的气质,他也点头,他轻叹道:“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世上有些人的交锋往往不是寻世间公认最顶尖的高手交锋,而是寻他们心中有资格和他们交手的人交锋。
叶孤城是这样的,西门吹雪也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他们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这位知己,仇敌,对手——世上既然有叶孤城就不应该有西门吹雪,世上既然有西门吹雪就不应该有叶孤城,而世上既然有了西门吹雪,叶孤城,那这两人就注定是天生的仇敌,也注定是天生的自己。
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这场决斗,即使他们自己也不能,他们的相遇就注定一场极其可怕的决斗到来,这场决斗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之光,但足以照耀千古。
沉默的两人都没有开口,他们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此时此刻他们也已经不想开口,此刻两柄剑已经代替了他们在无声对峙,他们又如何需要开口呢?
叶孤城手中腰间,西门吹雪手中亦有剑,两柄剑虽然都还没有出鞘,他们却已经展开了无声的对峙,这种对峙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也看不出。
他们仅仅只知晓今日今时今刻,他们一定会交手。
还未至山巅,他们在山腰上行走,他们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并不可以赶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们加快脚步了,他们需要得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即使是决斗也是于此。
——叶孤城早就知道世上有西门吹雪这个人,西门吹雪也早知道世上有叶孤城这个人,他们都相信对方手难得一见的绝佳对手,但两人从不主动去寻找对方,他们在天涯漂泊,而后在天涯相遇,最终在天涯拔剑。
他们相遇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这一次相见就注定世上不可能还有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两个人同时存在,或许西门吹雪、叶孤城两人都不会存在于世,或许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仅有一个人永存于世,可不管如何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不可能同时出现了。
他们的人,他们的剑的相遇注定这两人不能同时存在了。
叶孤城心中已经准备向西门吹雪拔剑了,西门吹雪也已经准备向叶孤城拔剑了,可他们并不着急,因此他们并不赶路。
他们山脚相遇,一直走到山腰这一段时间,他们虽然一句话也没有开口,但他们却已经非常了解对方。
——有时候剑客之间本就不需要用言语交流,譬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岂非是如此。
他们都清楚对手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但他们必须想对手出剑,甚至杀掉对手。这冥冥之中已经成为宿命,这也不知道是谁定下来的宿命,或许在叶孤城、西门吹雪两人握住剑准备献身于剑道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或许在两人降生在世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命运亲睐因而注定。
他们并不抗拒这一宿命,他们乐于结束这一宿命。
因此此时此刻他们非常安静,心里也非常平静,即使他们身边都站着他们即将要出剑的超级剑客,他们亦无匹安静。
这种安静简直如同死亡,令人情不自禁沉迷在死亡的窒息中,白小楼、薛衣人都望着这两人,他们看着这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原本他们已经不想再站起身来的,他们已经很累了,可此时此刻他们却站起身来了。
在他们这种人看来此时此刻的巅峰对决,他们又如何不表示尊敬呢?他们望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两位剑客,眼中闪过一抹尊敬之意。
很久很久以后,手中握有旷世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白小楼忽然开口道:“我此生也有一个想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间的那样的对手。”
薛衣人没有说话,他抬头望着更远的方向,他想看一看那个人,那个他现在似乎需要仰望的人。
那个人在他的心中何尝也不是一个如西门吹雪与叶孤城那样的对手呢?
叶孤城、西门吹雪非常平静的从这两人身边经过,他们依旧没有发一语,他们的神情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站立在刚才白小楼和薛衣人决斗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互相望着对方。
此时此刻只要是一个人都应当清楚这两人即将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叶孤城手中握着剑,眼中依旧流露出犀利的光芒,他望着西门吹雪,道:“叶孤城。”
西门吹雪望着叶孤城,冷冷道:“西门吹雪。”
两人拱手,便沉默了,再也不言一语。
苍山的半山腰上,一人正拼命向着山巅前行,他是来赴约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观剑
第五十五章、观剑
苍山之颠。
叶孤城、西门吹雪相对而立。
叶孤城手中有剑,视线已经望到了西门吹雪腰间的剑,他很少会去打量别人的剑,在他看来世上可以让他正眼看的人事物实在太少太少了,剑则更少了,只是这一次他已经将视线移在西门吹雪的剑,他在打量对手的剑,一个在接下来可能杀掉自己的对手宝剑。
西门吹雪手中握剑,他的眼神停在叶孤城的身上,而并非是叶孤城的剑。他知道叶孤城的那柄剑是一柄名剑,而是是一柄神兵,但在他眼中看来剑并不足矣让他重视,真正可以让他重视的岂非仅仅只是人,而非剑。
因此西门吹雪的视线盯着叶孤城的人,而很少停在叶孤城的剑。
一道寒芒闪过,剑光忽闪,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出鞘。他的拔剑手法非常优雅而潇洒,看上去如一副泼墨山水画,随意而灵性。
拔剑是一门学问,古往今来有不少剑客研究拔剑这门学问,在一些专门研究拔剑技巧的剑客眼中拔剑的方式至少有三百七十三种,有些拔剑手法非常古怪,甚至古怪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许多拔剑手法追求奇巧,而西门吹雪的拔剑却并非如此,至少在叶孤城这位剑道高手眼中看来西门吹雪的拔剑手法快而优雅且自然,这是臻至上乘境界的剑者。
西门吹雪已经拔剑,但叶孤城并没有拔剑,他在西门吹雪拔剑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看见西门吹雪拔剑,他全身上下都非常放松,没有一丁点反手的迹象。
此时此刻倘若西门吹雪拔出的这一剑是刺向叶孤城,那叶孤城一定已经死了,即使叶孤城的武学造诣再高,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西门吹雪的剑一定可以刺进叶孤城的胸口,这一点时间西门吹雪足以握住他那柄外形奇古的乌鞘长剑取下叶孤城的性命。
叶孤城没有动作,他只是很冷静的望着西门吹雪,他相信西门吹雪绝对不是那样的剑客,倘若西门吹雪这一剑拔剑是要取下他的性命,他也心悦诚服,只不过在他眼中西门吹雪绝对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一位品性不良的人即使有再高明的剑术,那也只是剑术而已,终究难以窥视至高无上的剑道至境。
西门吹雪拔剑,他的剑没有刺进叶孤城的胸口。
剑光一闪,剑出现在叶孤城的面前。
这是一把白如雪的剑。
剑柄乌黑,剑身白如雪,他的手握住剑柄,剑尖则横在叶孤城的面前,并未刺向叶孤城的胸膛。显而易见西门吹雪拔剑并非是要杀叶孤城,只是让叶孤城看剑。
西门吹雪手中握剑,语调依旧冷漠无情,道:“此剑虽非名剑,但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叶孤城眼中望剑,心中只有剑,半晌他点头道:“好剑。”言语刚毕,他已拔剑。
他的拔剑手法也非常优雅而潇洒,如天上的白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飘逸之气。
这一剑拔出的很快,但西门吹雪也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实现从叶孤城的人转移到叶孤城的剑上。他看着叶孤城拔剑,但他的心很平静,简直没有一丁点感情,他的身体也很放松,他似乎也相信叶孤城这一剑并非是取下他的性命,而是给他观剑。
叶孤城已拔剑,可他的眼睛却盯着西门吹雪,他望着依旧冷漠无情的西门吹雪面上已经露出了笑意,他忽然生出一种知己之感。
他在剑道之路上寂寞了太久,终于发现了一名知己,只可惜这名知己是他宿命中的对手,他手中的剑或许在下一刻会贯穿西门吹雪的咽喉,只是这一刻他们两个下一刻就生死相向的宿敌却可以肝胆相照,非常信任对方。
这种人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位,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出来也不过区区几回而已。
白小楼、薛衣人两人不约而同回头望了一眼对方,他们都从对付眼中看见了惊叹神色,显然在他们眼中出现这种情况简直实在他不可思议了。
倘若不是他们早知道这两人要交手,他们甚至还以为这两人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只是因为他们知道实情,因此他们知道这两人并非肝胆相照的朋友,而是肝胆相照的仇敌。
肝胆相照的朋友本就很少,肝胆相照的仇敌,举世之间能有几人呢?因此无论是魔教教主白小楼还是纵横江湖不可一世的昔年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眼中都流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叶孤城的眼中只有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眼中只有叶孤城,在他们眼中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们心中此时此刻岂非只有对手以及手中的剑,因此无论是白小楼的眼神还是薛衣人的惊叹,他们都没有看在眼中,他们只是看着对手。
叶孤城手中已经拔出了剑,他望着西门吹雪淡淡道:“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冷冷望着剑,道:“好剑。”
叶孤城道:“本就是好剑。”
言语落下,两柄剑再一次藏入鞘中。
此时此刻倘若一般人望见这一幕绝对会非常惊讶,他们不明白为何这两人会拔出剑之后再将剑插入剑鞘中。
只有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人才知道他们两人的用意。
——剑客的剑本不应当轻易拔出剑鞘,拔剑就意味着见血,可此时此刻的叶孤城、西门吹雪却只能选择拔剑,因此他们并不希望对手认为他们的剑中藏有暗器或毒药之类的东西,他们是来比剑的,并非是因为杀人而比剑,而是因为比剑而比剑。
西门吹雪相信叶孤城的剑中没有暗器,叶孤城也相信西门吹雪的剑上没有抹毒,但不管如何他们总希望可以让对手看清楚,因此他们只能拔剑。
毕竟此时此刻没有人为他们验剑,因此他们岂非只有拔剑?
现在两柄剑都已经插进了剑鞘中。
因此那刚才令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剑光也消失,只是无论他们还是白小楼等人都明白这两柄剑还会出鞘,而下一次出鞘则并非是给人看,而是要掉对手的性命。
两人静静立在苍山之颠,清风拂面,白云悠悠,天地一片静谧。
两个人仿佛也沉静在这一片美好之中去了,可在这个时候,叶孤城视线又一次望着西门吹雪,他道:“请。”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了,他的眼神闪过一道如闪电般刺眼的光芒,他的手按住了剑,一股恢弘的气势自他的身上涌现而出。
同时间,叶孤城的眼中也闪过一道并不逊色西门吹雪的明亮光芒,他的手也已经握住而来剑。
此时此刻天上地下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此时此刻天上地下似乎都仅仅只有这两个人这两柄剑。
两柄剑出鞘,两柄令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的宝剑出鞘,两位令天地都为之叹息的绝代剑客拔剑,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斗终究在这和风之中悄然降临了。
一个人行走在半山腰上,他要上苍山,他要去参加苍山之颠,只可惜他来得实在有些慢。原本他起来得已经足够早了,可惜他遇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非要让他吃一餐自己做的早点,因此他来迟了。
现在他只希望可以赶得上这次决斗,关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这场决斗是他安排的,因此他希望可以亲眼目睹这场决斗。
他快速攀登,但还没有至苍山之颠,他已经感觉到空气忽然发生了变化,他也在这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苍山之颠气氛的变化,而是第二次。
他知道这每一次变化就意味着可能发生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决战,也意味着他错过了一场惊艳天下的交锋。
这一次他彻底停下了脚步。
他在半山腰上已经看见山巅之上那两道对峙的身影,两人的手已经握剑,人也已经准备拔剑。
因此可以说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赶不上这场决斗了,这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
“叶孤城、西门吹雪?”他并非是一个人,他身侧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封锁苍山的龙五。
龙五并没有抵达苍山之颠,他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人,即使是他立下的规矩,他也不会去逾越。
他站在山腰上眺望着山巅上两道模糊的身影问这身侧的人。
那人深深凝视了一眼山巅,而后慢慢开口,轻声叹道:“是的,正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龙五道:“他们为什么已经交手了?”他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望着身侧的这个年轻人。
那人很平静,甚至并没有回头望着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龙五的身侧,他淡淡道:“因为叶孤城本就是因为西门吹雪而上苍山,而西门吹雪本就是因为叶孤城而上苍山。”
龙五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他望着身侧这个年轻人深深叹了口气道:“这次苍山之约,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不但设计铲除江湖祸乱,而且还特意安排了这场绝对不会任何人知晓的决斗。”
那人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的实现依旧很平静的望着山巅,他的人依旧迈步走了,他只是抛下一句话道:“我如此煞费苦心,可惜也不能亲眼目睹这一战。”
龙五什么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那人登山的背影渐行渐远,很久很久以后,他对一直跟随在身侧的秦护花开口道:“你说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个人?”
秦护花望着那人的背影,过了很久很久,他仿佛思忖了很久很久,才给出一个答案,他道:“大概是不能了。”
龙五轻轻哦了一声,而后凝望着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的那道身影,他道:“记住这个时候,以后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为我准备两坛酒。”
秦护花道:“准备酒干什么?”
龙五道:“纪念这个人,这个叫墨清池的人。”
秦护花没有说话了,他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人也慢慢闭上而来眼睛:墨清池,这的确是一个有趣得值得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都值得记住的人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强敌已逝
第五十六章、强敌已逝
两柄剑已经拔出,两个人也已经交锋。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交锋并没有如薛衣人与白小楼交锋那样生出夺目而摄人心魄的刀光剑芒,只有两柄剑,两个握住剑的人。
剑已刺出。
两柄剑几乎在同时剑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经开始不停的变动了。人移动得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一招还未使出,就已随心而变,无疑两人对剑道的理解与境界都达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地步。
没有纵横的剑气,没有摄人心魄的剑芒,只有两柄剑,两个人。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一战并不激烈,不精彩,甚至可以算得上平平无奇。如果有不少江湖豪客在此观战,甚至可能认为所谓的叶孤城、西门吹雪只不过是徒负武林三大剑客的虚名之辈。
可这里并没有其他的观者,只有四个观者,距离最近的薛衣人、白小楼,以及屹立在一个小山丘上的两位年纪已经极其老,但并不年迈的老人,他们的眼中都已经生出了震惊神色,额头上流下冷汗,心中更是流露出了凝重。
他们都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高手,因此他们的见识自然比寻常的武林高手高上太多了,他们看出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种没有任何花哨的对决,他们看出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这种剑术变化,竟然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这也正是武功之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古往今来可以将武功练就如此境界的人亦是寥寥无几。倘若叶孤城的对手并非是西门吹雪,他剑上的任何一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的一剑。而西门吹雪亦是如此。
这绝对算得上一场古往今来少有的巅峰对决,一场以白小楼、薛衣人的武学造诣至今也都判断不出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最后一个变化击出的时候,两人会是谁胜谁负,谁生谁死。
没有人知道,即使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自己也都不知道,两人的剑锋还在不停的转变,两人的人也还在慢慢的靠近彼此,虽然速度并不快,但这也足以令人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之敢。
叶孤城已经无欲无求了,心中唯有剑,他此时此刻心中唯有出剑,刺出他平生以来最巅峰最绝妙的一剑,他这一剑不但是献给自己的,也是献给西门吹雪这个值得尊敬对手的,更是献给他一直以来忠于的剑道。
他的人如天上的白云,海外的孤舟,他已无欲无求,他的对世上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一丁点的**了,他刺出这一剑,他的心已经步入神的境界。
凡尘的爱恨离别甚至生与死对于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眼中只有这一剑。
而西门吹雪呢?
西门吹雪的剑亦是空灵。
他的剑本是出世之剑,他人也本是出世之人,但他却一次次步入红尘,甚至和剑客独孤一鹤的弟子结为了夫妻,但他毕竟是西门吹雪,他的妻子石秀清也毕竟是峨眉三英四秀中最勇敢最冷静的女人,她让西门吹雪选择了剑,而放弃他们。
在她看来西门吹雪本就属于剑的,并非属于俗世之中任何一个人,因此西门吹雪又回归到了剑的世界。
出世、入世、出世。
西门吹雪的剑达到了一个他都难以预测的境界,他现在心中只有剑,他刺出的这一剑心中也已经没有任何**,他只想着出剑,他刺出这一剑,即使是生死也不在意了。
两个人是如此相似,他们的人与剑已经合一,这一剑不但是他们的剑的交锋,也是人的交锋,因为刺出的这一剑是心剑。
墨清池开在快速赶路,他距离苍山之颠的距离并不远,因此他更是加快了脚步,虽然他已经知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绝对绝对不会冗长,两人的性情本就是喜欢简单而直接,即使对于剑以至于对于自身的性命也是如此。
他们的出剑绝对会非常郑重,可他们的对决绝对会很短暂,因此他们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侮辱剑道,侮辱自己的事情。因此他们的剑一定会出得很快,也一定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出剑,而他也一定赶不上这场对决了。
——当他感觉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身上涌现出那恢弘的气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赶不上这场对决了,可他还在拼命狂奔。
山巅,人已经至山巅。
空气中没有纵横捭阖的剑意或剑气,只有两柄已经交锋的剑的两位已经站立的人。
墨清池攥紧了拳头,他终究没有能赶上,即使他以最快速度上山,但依旧没有赶上,他仅仅只看见最后一瞬间,叶孤城的剑刺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剑刺向了叶孤城。
两柄剑几乎在同一时间刺入对手的胸膛,准确来说是叶孤城的剑刺进西门吹雪胸膛要快上几毫秒,快上一丁点。
西门吹雪也注意到这一幕,因此西门吹雪在剑已经要刺穿叶孤城胸膛的时候,他已经准备收剑。
他自认自己已经败了,他自认败了就要死,因此他虽然有机会和叶孤城同归于尽,可他已经准备收回了剑。
世上不可能同时存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但也不可以同时没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可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叶孤城原本要刺穿西门吹雪的剑剑锋忽然又起了变化,虽然是一丁点的变化,可在这一丁点变化的同时,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因此西门吹雪的剑反而先刺进叶孤城的皮肤,最终刺穿了叶孤城的胸膛。
西门吹雪的手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他望着叶孤城,望着眼前这个比朋友还尊敬的仇敌,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叶孤城手中握着剑,握着沾染上了自己身上鲜血的剑,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深深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而后慢慢倒下,而后永永远远的闭上了眼睛。
西门吹雪望着叶孤城,望着慢慢倒下的叶孤城,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慢慢蹲下身,他明白叶孤城的意思,因此拾起了叶孤城的剑,抱起了叶孤城。
决斗之前,叶孤城就曾对西门吹雪说过倘若他败请带走他的剑,不要让宝剑随着他沉埋于尘土之中。叶孤城最后望了他一眼,虽然仅仅是一眼,但他明白叶孤城的意思,因此他拾起了那把冰冷的剑,抱起了叶孤城那冰冷的尸体。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经过去,比朋友更尊敬的仇敌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呢?
他抱着叶孤城就慢慢望着山下走,他没有看白小楼、薛衣人一眼,也没有看墨清池一眼,在他眼中看来世上一切的人都已经不值得他重视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局外人了。
墨清池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很久很久以后,才开口道:“现在的西门吹雪才是最巅峰寂寞的西门吹雪,他的剑已经达到了他的巅峰,只可惜我已是永远无法看见他那巅峰的剑道了。”他深深叹了口气,而后走向白小楼、薛衣人。
他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道:“在下墨清池。”
白小楼、薛衣人望见墨清池这道身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墨清池了。因此他们的神情很平静,他们甚至也没有在多看墨清池一眼。
现在他们满脑子都在思忖一个问题:刚才那一剑叶孤城明明可以先杀掉西门吹雪,为何叶孤城在最后剑锋发生了改变,难道是因为叶孤城的判断出现了错误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对于顶尖剑客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了,可现在却偏偏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实在不太了解。
墨清池望了两人一眼,他已经知道两人心中的疑惑,起初他也并不明白,但他看见叶孤城望着西门吹雪那一眼神他已经明白了。
叶孤城在这世上已经无欲无求,世间的胜败荣耀,甚至生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他在乎或值得留恋的人事物了,因此他可以选择去死。
西门吹雪表面上是和他一样的,只可惜西门吹雪却并非是这样,西门吹雪身上还有责任,他还有妻子,还有儿子。
因此当他看见他的剑可以刺穿西门吹雪的胸膛,而西门吹雪的剑可以取下他的性命的时候,他放弃了。
他希望西门吹雪可以活下来,代替他的剑活下来,同时肩负起一个父亲妻子本应当尽的义务与责任。
因此叶孤城选择死了,他没有告诉西门吹雪理由,但西门吹雪却一定可以明白这种理由,他和叶孤城本就是同一种人,否则西门吹雪也不会在知道自己的剑比叶孤城慢一点准备收剑了。
他同样也并不希望叶孤城死。,
西门吹雪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他的剑杀死叶孤城以后,他的剑道又臻至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他人却已经是高处不胜寒了。
天上地下还有什么人配他出剑了,配他拔出杀死叶孤城的那一剑呢??
西门吹雪走了,叶孤城也走了,可墨清池来了,墨清池来到了苍山之颠,他的手中没有剑,但他的腰间有剑,他的整个人就是一柄剑。
一柄举世无双的宝剑。
他的视线在惊才绝艳的魔教教主白小楼以及薛衣人身上停顿了一下,马上视线又已经望向了远方,他望着远处山丘上在默默观战的两个人,两柄剑。
他摇摇对那两个人点头,而后说了同样一句话:“墨清池。”他说完这句话就慢慢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平静而有些苍白的面庞。
随机一黑一灰两道身影如同苍鹰腾跃,他们身法极其雄健刚猛,如狂风,眨眼间就已经出现在墨清池的面前。
两人开口。
“吴明。”
“独孤求败。”
言语落地,即使高傲自负如白小楼,即使目空一切如薛衣人两人都不由变了颜色,望着这两个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江湖上的人。
两个已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本不存于世的人
第五十七章、本不存于世的人
黄昏落幕,即使黑暗降临。
白小楼是魔教教主,是昔年横扫江湖,君临天下的魔教教主,手中掌握着天上地下最可怕的刀也可能是最厉害武器‘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魔教教主,但岁月不饶人,即使是一代天骄如白小楼也在岁月的面前老去,但他并没有弯下膝盖,在岁月面前臣服,他手中有刀。
只要他手中一日还有刀,他就不会臣服在岁月之下;只要他还没有死,他就不会臣服。时光可以杀死他的**,但无法泯灭他的精神与意志。
他已经老了,老得对世间的事情没有什么期待了,除开一件事——他想见一个人,他想见一个五十年前见过一面的人。
五十年多前,已经掌控江湖甚至染指朝堂的青龙会还继续他统治,而他当年十五岁,他是十五岁遇上得那个人,那个他至今都难以忘记的那个人。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那个和他同样年轻的青年人以一柄铁剑横扫气势汹汹的三十七位青龙会高手,而后飘逸离去。
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风华正茂,气冲云霄的年轻人。他也永远忘记不了那个人那柄至今都令他感觉惊艳的剑。
当年他也曾习剑,可看见那人的剑以后,他确信自己在剑道之上难以超越那人,因此他放弃手中的剑,转而学刀,因此世上才出现了一个横行天下的白小楼,出现了一个成为世人眼中一抹晦涩的魔教。
他成了魔教教主,成为了睥睨天下的魔教教主,四十多年前,当时论及天下第一高手,不少人都将白小楼排在第一位,论及天下兵器排名的时候,更是将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件兵器排在七种武器以及上古诸多神兵之上。
对于这些江湖人口中流传甚广的事情,他只是付之一笑,他并不太在意,他没有什么可以在意。他知道他并非是天下第一,至少在他的眼中还有一个人的武学造诣他至今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胜过,倘若胜不过那个人,他又如何可能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呢?
当年他创立东方魔教的最初目的,并未是称霸江湖,而是希望帮他寻找到那个人,那个平生以来最想交手的那个人,那个算得上他唯一想要交手的那个人。
可惜这五十多年来,那个人却从未出现在江湖上,仿佛那个人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又仿佛当年他亲眼目睹的那件事本就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但事实上真是如此吗?至少在他看来,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也没有死,他相信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杀掉那个人。
因此他一直在等,他一直在苦练武艺,他在等那一个人的出现,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放弃过。他想找到那个人,他想和那个人交锋进行一场真正的交锋。
这已经成为了他平生以来最大的心愿,现在他见到了那个人,见到了那个自称吴明的人,那位已经和他同样年纪,但眼中闪烁着和他当年见到那人时候一模一样的精光,充斥着锋锐与杀意的人。
这本事一个应当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现在出现了。
白小楼的手已经攥紧,他望着吴明,他凝视着吴明。
薛衣人并没有看吴明,事实上在苍山之战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世上有吴明这个人,但他的眼中在看着一个人,看着一个在他眼中也应当成为传说中的人。
这个人似乎也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可江湖上下却到处都留下了这个人的足迹。纵横当世的华山剑圣风清扬除开修习华山派至高剑术清风十三式以外,还修炼着一套并不逊色清风十三式的绝世武学——独孤九剑。
这一套招式正是这个人传授风清扬的。
他曾经想从风清扬口中打探这个人,只可惜风清扬也并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也是惊鸿一现出现在江湖,而后又飘然离开了江湖之上,他和吴明一样,他们仿佛并非是江湖中人,他们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
但薛衣人一直相信这个人是存在,他见过这个人,一直以来他都想和这个人交锋,一直以来这个人都是他博得天下第一剑客称呼之后最想交锋的人,可他寻觅了二十多年,但一直没有寻到这个人。
他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他一无所知仅仅知道一个名字的人。
——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这个人可曾败过,这个人的一生是不是从没有败过?薛衣人从来没有迫切想知道一个人的一切,现在他想知道这个人的一切,这个叫独孤求败的人的一切。
独孤求败带着一个青色的斗笠,他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两侧已经有了白发,他的眼睛盯着墨清池,望着眼前这位惊动他和吴明的剑客。
吴明头发已经全白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名剑客,反而像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儒生,他身上没有一丁点剑意,也没有一丁点剑客或武者的气质。
只是当白小楼见到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老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是当年的那位绝世剑客,一定是,绝对是,虽然此时此刻他看上去一丁点也不像是一名剑客。
吴明、独孤求败都在打量着墨清池。
墨清池长身而立,无论是身上还是心理都没有一丁点的紧张或拘束,他很坦然面对这两位当今世上最顶尖剑客那比剑还锋锐的眼神的打量,他也很平静的打量这两位剑客,这两位曾经在他的心中一度是神话的剑客。
现在他不能不面对一个事实,今日他要和这两位剑客交锋,至少要和这两位剑客中的其中一人交锋。
无论是独孤求败还是吴明,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倘若他有必胜的把握,那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正是因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他出现在这里,他看见一见这两位当今世上最顶尖最厉害的剑客。
风静止了,空气静止了,空间也静止了,时间也静止了,天上地下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很久很久以后,有一个人才开口了,他凝视着墨清池:“你知不知道我?”
墨清池望着那个人,开口的人是独孤求败,他知道那个人是独孤求败,因为独孤求败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这个人,因此他点头。
一名剑客不能不诚,或许可以不诚于人,但绝对不能不诚于自己,因此墨清池点头了,他望着独孤求败道:“我知道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存在在这个世上。”
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精芒仿佛如剑一眼刺中墨清池的眼睛,半晌他才开口道:“不错,我本不应当存在于这个世上,只可惜我叫独孤求败,因此我只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白小楼不懂、薛衣人不懂,甚至吴明也有些不懂,但墨清池隐隐有些明白了。
墨清池笑了笑,他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愚蠢的问题,他道:“我们是不是一定要交手?”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这本就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墨清池微笑道:“难道我们在交手之前就必须如同呆子一样笔直的站在这里,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再出手。”
吴明笑了,独孤求败也笑了,他们的笑容都非常短,简直就是一闪而过。
随即吴明开口了,吴明的声音非常磁性,带着一种唯有饱读诗书的学者才拥有的气质,他微笑望着墨清池道:“那你认为我们应当干什么呢?”
墨清池眺望了一下远方,笑道:“秋季是苍山最好的季节,难道我们能错过吗?我建议我们至少应当散散步,看看风景。”
没有人说话,不过三个人几乎同时迈步了。
一个习武的人都知道静止的人是很难露出破绽的人,但人一旦动了就会露出破绽,而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即使一丁点的破绽就会成为他们杀人于瞬息间的致命武器。
不过他们都非常相信对方,竟然非常自然的行走,全然没有防备。
三个人走了,他们走得很慢,简直就像散步一样。
三个人面上都带着非常愉快的神情,墨清池在这个时候不急不缓慢慢开口回答了刚才独孤求败那句话,他道:“为什么因为你是独孤求败,因此你只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独孤求败淡淡道:“倘若你在你那个世界已经寻不到对手,那你会如何呢?”
墨清池道:“我或许会去选择过另外一种生活。”
独孤求败笑了笑,道:“因此你是墨清池,而我是独孤求败,我平生以来寻一败而不可得,因此我不甘心,而我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可以帮我寻到对手。”
墨清池道:“因此我出现在这里?”
独孤求败道:“因此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他瞥了吴明一眼,轻声叹了口气道:“那个人并没有骗我,我的确应当来到这个世界,他也的确帮我寻到了可敬的对手,只可惜我还是独孤求败。”
墨清池道:“是不是因为你还没有败?”
独孤求败道:“是的,因为我还没有败,因此我依旧是独孤求败。”
墨清池笑了,他大笑望着独孤求败道:“是的,因为你还没有败,因此你叫独孤求败,只可惜你这一次一定会败。”
“哦?”
墨清池淡淡道:“因为你遇上了墨清池,因此你一定会败。”
独孤求败也笑了,他摘下头顶上的青色斗笠,低头俯瞰这山下白云,轻叹道:“我这一生已经寂寞了太久太久了,但求一败。”
墨清池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在和独孤求败说什么了,他和独孤求败的话已经说完了,因此还有面上好说呢?
白小楼、薛衣人面上已经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四目相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望着独孤求败,他们的脑海中浮现了四个字:破碎虚空。
难道独孤求败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破碎虚空来到这个世界的,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寻到平生一败而不可得的对手?
他们有些不相信,可独孤求败和墨清池的言语仍尤在耳,他们如何能不相信呢?
是的,独孤求败是破碎虚空来到这个世界的,而他的目的正是为了寻找一个对手,寻找一个别人早已经为他安排好的对手——墨清池。
墨清池并没有望着独孤求败,独孤求败也并没有望着墨清池,独孤求败静静的慢慢,欣赏着四周的景色,他知道此时此刻想要说话的人并非仅仅他一位。
这个和他交手多次,身手绝对不逊色他的无忧岛岛主小老头吴明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墨清池说,因此他没有开口了,他漫步,聆听。(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弹指五十年
第五十八章、弹指五十年
吴明已经见到墨清池,他见到墨清池那一刻就已经想开口了,但他一直没有开口,他并不是不想开口,而是独孤求败已经开口了。
一个人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另一个人自然不能在开口插言了,这对于他来说这是规矩,因此他没有开口,他等独孤求败和墨清池的言语说完,他才开口,他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已经有五十载的言语。
他望着眼前这个年纪无匹年轻的青年人,他开口道:“你是墨清池?”
这本是一句不应当开口问的废话,可如吴明这样一位智慧近于妖的智者却开口询问了这本不应当开口问的话。倘若墨清池并非墨清池,又如何会抵达苍山之颠?
墨清池的神情很平静,甚至很郑重,他很郑重的回答了吴明的这句话,他望着吴明神情平静而郑重的开口道:“我就是墨清池,我就是五十年前和你交手的墨清池,虽然时至今日墨清池依旧是五十年前的那个墨清池,你已经不再是五十年前那位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吴明了。”
吴明的瞳孔猛缩,他瞪大眼睛望着墨清池,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开口道:“不管如何你总算还是墨清池,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五十年前和我交手的墨清池就是现今的墨清池,但我总算知道你还是墨清池,我也还是吴明。”他的手已经按住了剑,但并没有拔剑,可全身上下却涌现出无匹凌厉的气息。
墨清池望着吴明,他看得出吴明眼中的疑惑,但他没有立刻解答吴明眼中的那种疑惑,而是以一种极其冷静的语调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此时此刻的墨清池为何是昔日的墨清池?”
吴明没有迟疑,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眼中有着剑意的青年剑客,他道:“你愿意开口?”
墨清池淡淡道:“我是自然愿意开口的,但我怕你不愿意听,但也不敢听。”
吴明冷冷道:“你可以说。”
他的语调依旧很平淡,但言语中却流露出非常坚定的意味。墨清池望着此时此刻吴明,他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给这位等待了将近一生的剑客,因此他也开口了,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开口了,他道:“造成这一切人并非是我,而是一个我们永远也想不到的人。”他说着实现已经聚集在独孤求败身上。
吴明并不笨,倘若他不聪明,也不会让聪明如宫九这样的王爷心悦诚服,他望着墨清池,问:“是他?”
墨清池点头道:“是的,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但我也不能不承认。”此时此刻独孤求败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他的手已经攥紧,他的眼神也流露出一抹极其凌厉的神色,他望着墨清池,“是他?”
他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是将我送到这个世界的人?”
墨清池道:“是的。”他说道这里,深深望了一眼这两位武道修为深不可测的剑客,他开口道:“你们本可纵横无敌于两个世界,你依旧是永恒不败的独孤求败,你依旧是可以暗中操控天下的绝代枭雄,可惜你们遇上了我,因此他将你们放入同一个时代,因此你们和我都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独孤求败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吴明的神情却很冷静。
两人都望着墨清池,眼中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墨清池没有开口了,他静静望着这两人,他等待这两人开口,他不知道要等多久,但他一定要等。
很久很久以后,这两人开口了。
首先开口的人是吴明,吴明开口了。
他并没有愤怒拔剑,而是非常冷静的开口了,他开口望着墨清池道:“也就是说今日我们的交锋其实本就是那个人操控的。”
墨清池道:“是。”
独孤求败道:“因此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个人的目的就是希望我最终和你交锋。”
墨清池道:“不错。”
独孤求败,吴明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了笑意。
而这个时候墨清池愣住了,他呆呆望着吴明,也望着豪气干云的独孤求败,他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这两人竟然还可以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他马上明白了,因为独孤求败说了一句话。
独孤求败已经摘掉了斗笠,露出那披头散发,他望着墨清池问了一句问道墨清池心底的问题,他道:“你心中想不想和我交手?”
墨清池道:“此人若能和你们交锋此生无憾。”他说出这句话,心中顿时明亮起来,眼神中也流露出如太阳一般璀璨耀眼的光芒。
吴明望着墨清池,他的脸上也露出非常儒雅的笑容,他道:“你这句话也正是我想说得话,既然你愿意和我们交锋,我也求之不得想要和你交手,这件事情是什么人安排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次交战并非会是别人的决定,只不过是我们见面之后的宿命而已。”
墨清池深深叹了口气,他对着两人躬身,而后轻声叹道:“是的,此战无论胜负或生死,都不过是我们的私事而已,和任何人无关,因此即使那个处心积虑安排这件事情的人,我们也并不用对他抱有任何怨恨,或许我们更应当感激他让我们相遇。”
独孤求败点头,他凝视着墨清池道:“你现在可有剑?”
墨清池低头望了一眼腰间的那柄邀月为他铸就的宝剑,而后道:“我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他顿了一下,道:“你们可有剑?”
吴明没有开口,他手中已经握住了剑,握住了那柄五十年前曾败在墨清池手中的剑。
独孤求败手中也有剑,他握住得是一柄无匹沉重的玄铁重剑,他望着墨清池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是我四十岁后领悟出的剑法境界,随后我亦领悟出天下万物都可以为我手中之剑,但面对你我却必须用这柄剑,因为你本就是一位必须让我全力以赴应对的剑客。”
此时此刻墨清池也笑了,他的手中也已经握住了剑,但并没有拔出,而是望着远方青色草地,开口道:“此时此刻我并不想拔剑,我想再走一走。”
三柄剑还在手中,并未出鞘,三个人继续前行。
两个人没有言语,他们见证着非常古怪的一幕。
白小楼、薛衣人两人将这三个人的言语听得清清楚楚,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们的人也已经惊呆了,他们并不笨,因此听出了这三个人言语中的意思。
世界之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人控制了一切,处心积虑制造了这三个人的相遇,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不是人的人——神祗。
世上除开神祗,还有什么人能如此本事呢?可以在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情况之下将这三个人聚集在一起呢?他们脑海中除开这个答案,实在已经再想不到起来的答案了。
——神祗,除开神祗,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念头在两个人脑海中一闪而过,无论是白小楼还是薛衣人都没有再思忖了,世上有没有神祗的存在对于他们已经不再重要,此时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比得上观看这三位随时间都可能决斗的剑客更重要了。
墨清池、独孤求败、吴明手中有剑,但没有拔剑,他们继续非常悠闲自在的在散步,仿佛这场即将决定胜负荣辱以至于命运的决斗一点也不重要。
白小楼已经从磐石上站起身,他的人虽然苍老,他虽然已经很疲惫身体已经重创了,他依旧站起了身,他对眼前这三位剑客表示深深的敬意,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对身边哪位同样已经站立起身的剑客开口道:“此次苍山之约我实在没有半点遗憾了。”可以亲眼目睹一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斗,他还能有什么遗憾呢?因此白小楼笑了。
他的一生虽然被荣耀与不幸堆积,但他依旧可以笑,可以非常豁达开心的笑。
薛衣人望着身侧这位宠辱不惊的老人,心中也忍不住涌现出敬佩的神色,但他的答案却不同,他开口道:“我现在已经后悔和你交手了,倘若我晚一点见到你或者早一点见到他,那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交手的。”
白小楼一楞,但他没有生气,随即大笑了起来,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天上白云、阳光依旧,但他的生命已经临近黄昏,可他的眼睛却充斥着光明与希望,这绝对不想世人眼中描述的魔教教主,而是一位具有大智慧的圣人。
而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止住了言语,甚至脸上的情绪也都在这一瞬间瞬息冻结。
没有其他原因,因为三位即将交手的剑客已经停下了脚步,三个人以一种灿烂的笑容望着对方,他们虽然已经没有拔剑,但无论是白小楼还是薛衣人都已经感觉到一股气息在无形间已经弥漫了正苍山之颠。
他们对于这种气息并不陌生,这岂非是交战时候应当流露出来的气息。
山腰上有一个人在行走。
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此时他也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深深瞧了一眼山巅,但却没有太多的迟疑,他继续前行。
对于他来说无论苍山之颠发生任何事情对于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最尊敬的仇敌已经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提起兴趣呢?
他实在已经想不出了,他继续前行,他已经准备离开苍山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虚空破碎
第五十九章、虚空破碎
三人停下了脚步。
此时,世间一切都仿佛已经静止住了,甚至人的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停顿了。
苍山之颠,三个伫立的人,三位顶尖剑客,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而脚步的停下意味着岂非一场即将躲避不了的交锋也将蓄势待发?对于这一点独孤求败、吴明、墨清池都是心知肚明的。三人的神情很平静,心中也很宁静。
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也已经没有了生死胜负,只有剑。
白小楼、薛衣人是有幸可以目睹到这一幕的两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目睹到这一幕简直太幸运了,他庆幸自己来到了苍山,见到了两个他们一直想见但已经没有法子见到的人,现在他们终于见到了,而且还见证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奇异的的对决。
有三个人,谁与谁交手呢?这本应当是一个非常有趣也非常麻烦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在独孤求败、吴明、墨清池三人眼中却并不麻烦。
独孤求败开口了:“我只出一剑。”
吴明道:“一剑定胜负。”
墨清池微笑:“虽然我想出两剑,但现在我也似乎仅仅只能出一剑了。”
没有人知道独孤求败这一剑是刺向谁,即使此时此刻的独孤求败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吴明也一样,至于墨清池更是如此,可他们三个人的神情还是如此从容而镇定,无论面上还是心中都没有一丁点愁绪,或许在他们眼中看来常人应当担忧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能算得上问题。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言语,他们该说得话在这一段时间都已经说完了,余下得不过拔剑了。
——一名剑客不管如何,最终能决断出的事情或命运,也只能看手中的剑,也只能拔出手中了,不管是怎样的剑客,最终不得已的时候都会拔剑,而拔剑的那一瞬间才是剑客存在的真正意义。
三柄剑,三个人。
剑在腰间,未出鞘,但准备出鞘。
此时此刻世上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已经在他们面前消失了,他们眼中只有对手以及身上的剑而已,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会拔剑,现在他们能知道得仅仅只有一点:一旦拔出剑,那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令人窒息的气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寒光在烈日下闪过,天地也仿佛被寒意弥漫,一剑寒光十九州,一柄剑出鞘了,这柄出鞘的剑将天地的光辉都掩盖而下,似乎天上地下都只有这一剑,这一剑出鞘,这剑握在吴明的手中。
吴明手中握剑,他已拔出剑,他这一剑拔出朝着墨清池挥出。
此时此刻墨清池也不能不拔剑了,倘若他不拔剑又如何可以躲开吴明这一致命一剑呢?
因此有一道剑芒在天空中一闪而过,这一剑看上去平平无奇,墨清池手中我剑,这一剑以极其优雅的手法拔出,而后非常干净利落的刺出,只是这一剑要刺的人并非是吴明,而是独孤求败。
同时之间,他的人也在飞退。
望间这一幕,独孤求败笑了,他也拔出了剑,那柄玄铁重剑,这一剑他指向了吴明,身法向后腾跃保持与墨清池剑势一旦距离。
三个人、三柄剑,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循环,都循环只想对手,仿佛他们对身后的那一柄剑一丁点都不在意,他们对于自己的生死也一丁点都不在意,他们的眼中仿佛就只有挥剑要刺中的人,可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三个人握着三柄剑都要刺向对方,可当剑要刺穿对方的后背的时候,这时候忽然发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变化,这三柄原本应当呈现循环的剑忽然之间如针尖对麦芒一样交锋了。
三个绝世厉害的剑客,三柄惊艳江湖的剑就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下交锋了。
山下,燕十三、秋凤梧、王万武等人都在焦急等待这一战的结果,他们已经看见西门吹雪离开了,带着叶孤城的尸体离开了,可想而知这场震惊江湖的决斗已经开始了。
没有人问西门吹雪上面的情况如何,没有人敢问,因为西门吹雪的身上仿佛带上了一层寒冰。
可现在唯一知道上山事情的人只有西门吹雪,他们若不问那就只有等了,他们只有等待山下等待结果。
燕十三原本是坐着的,但忽然之间他站了起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更是无与伦比的光芒,简直亮若星辰。同时,孔雀翎之主秋凤梧、霸王枪主人王万乌以及离别钩杨峥面上都流露出和燕十三那样的惊讶神色。
他们听见了一道声音。
一道兵器碰撞的声音。
燕十三了解剑,因此他相信那是剑与剑碰撞发出的声音。
山上除开墨清池等人以外,绝对不可能再有闲杂人等了,可这道声音又如何解释呢?难道这道声音是从苍山之颠传下来的?可苍山之颠距离山腰有上千米,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又如何可以传得如此远呢??
燕十三、秋凤梧、杨峥、王万武以及不少还在山下等待这场决战结果的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在他们眼中只有一种不可能的可能——难道这一剑真是苍山之颠发出来的?
可怎样的剑才能发出如此锋锐绵长的剑鸣呢?
此时此刻武学修为最接近墨清池、独孤求败等人的燕十三亦难以用语言形容这件诡异的事情,他的夺命十五剑虽然已经不能算人间的招式,可也难以做到这种神奇的地步。
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燕十三的脑海中,这一刻他的人几乎就想向着苍山之上冲去,但还是按住了脚步:难不成是破碎虚空?
自古以来江湖上就有一个传说,武道极致便可破碎虚空,成为世上仙人,可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件事是不是存在?因此这一直以来从来没有被江湖人认可。
江湖上下也从来没有那位高手希望凭借修炼习武达到破碎虚空的目的,他们习武仅仅是因为钟情于武而已。
以前燕十三是绝对不会想到破碎虚空这个字眼的,可现在他不能想不到了,此时此刻这件事情除开破碎虚空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件事呢?
除此之外,似乎任何言辞都难以解释这件事了。
山腰上,两坛酒,龙五和秦护花正痛快饮酒,他们听见了这道声音,他们在山腰上隐隐看见了山顶上那三把剑三个人碰撞的一瞬间涌现出比天上太阳还耀眼的光芒,因此他们不能不相信,一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出现了——破碎虚空。
龙五往肚子里狠狠灌了一口酒,轻声叹道:“我原本想和他喝个不醉不归,现在也只能自醉了。”
秦护花没有开口,他默默饮下酒。
他在送别,他在给墨清池送别。
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白小楼、薛衣人对这场决斗还要了解了,他们就坐在山巅之上观看这场决斗,他们亲眼看着三把剑交锋。
三把剑碰撞,发出一声铿锵之声,随即一幕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整个虚空竟然以三把剑为中心彻底破碎了,而三个人就在这一瞬间卷入了那灰蒙蒙的空间之中,刹那之间,三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苍山之颠。
仿佛三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苍山之颠一样,可四周纵横的剑气与剑意,又无时无刻不证明着这三个人曾经出现在苍山之上,可他们人呢?
白小楼愣住了,薛衣人也愣住了。
他们都是心智坚毅的人,但此时他们很久很久没有开口,似乎一直沉浸在这种震惊之中。
时间空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在三人决斗的中心忽然涌现出一股非常巨大的龙卷风。
龙卷风铺天盖地席卷苍山之上。
白小楼、薛衣人两人也感觉到了这种非常恐怖的吸扯力量,他们赶紧向后飞撤。
他们抱住一块岩石,而身体漂在半空中,抓住得那块巨大的岩石也在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卷入那黑色的龙卷风之中……
龙卷风无匹磅礴与强烈,可在极其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消失了,伴随着龙卷风消失,两个不可思议的人也出现了。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消失却又忽然出现的两个人:独孤求败以及吴明。
他们神情冷静,默默将剑插入剑鞘。
这时候白小楼以及薛衣人忍不住走了上去,他们想开口,却被小老头吴明抢先一步开口道:“我们刚才送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我们的仇人。”
薛衣人道:“那个人是不是墨清池?”
小老头点头:“是的,他就是墨清池。”
薛衣人又道:“因此你们这次交锋其实是想将墨清池送走。”
小老头摇头道:“我和他的交锋只是想胜过他,只可惜我虽然没有败,但终究还没有胜。”
薛衣人道:“他去哪里了?”
小老头淡淡道:“有些事情你们可以问,但并不是现在问。”
薛衣人似乎并没有听出小老头言语中的其他意思,他开口道:“我什么时候可以问。”
小老头眼神古怪的瞥了薛衣人一眼,冷冷道:“破碎虚空,你什么时候可以破碎虚空就可以问了。”
薛衣人面上变了颜色,白小楼那苍老的脸上也变了颜色,他们眼中又出现了一种以前几乎在他们眼中不可能出现的不可思议的眼神。
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白小楼也开口了,他开口问道:“古往今来都有流传破碎虚空的传说,只是谁也没有人见过这个传说出现,这个传说可是真实存在?”
独孤求败指着刚才他们消失的地方,淡淡道:“如你们所见,墨清池已经消失了。”他说在这里顿了一下,开口道:“准确来说我们其实也和他一起消失了,只是我们还要回来,因此我们回来了。”
白小楼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独孤求败道:“另一个世界。”
此时此刻,世上的一切声音都已经消失了,四个人安安静静站在苍山之上,仰头望着断崖,望着天上的那轮骄阳。
——他们是在欣赏苍山的美景,还是在纪念一个创造传奇的人呢?亦或者两者都是。
老者已经停下了口中的言语,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慢慢站起身,拿起装满酒水的酒杯走到窗前,举杯望着窗外的海棠花,一口饮下。
少年安静坐在榻上,望着这位苍老的老人,终于也已不再开口言语了。
他们也在纪念那个人,那个创下了古今未有壮举的男人——墨清池。(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大醉人间
第六十章、大醉人间
没有天,也没有地,但有人,有一个人。
一个漂浮在虚空中的人,一个灰蒙蒙虚空中的人。
这个人平躺在虚空中,仿佛已经沉睡了千年万年之久,他的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丁点生命特征了,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仿佛已经死了很久很久的人,可他还活着。
他睁开了眼睛在这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中坐起身来。
他的神情很平静,对于这种无匹诡异,没有日月没有光明,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仿佛一丁点也不陌生,他很平静的坐在半空中,而且饶有兴致的瞧了一眼四周的风景。
四周其实本没有什么风景,只有一片死寂。
除了灰色便再没有其他。
青年人扫了四周一眼,而后重重叹了口气道:“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一个问题,难道主神世界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模样吗?”
四周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可四边八方都传出了声音,传出了一道苍凉而冷酷的声音:“当你有一天感觉世上的一切都不过过眼烟云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种晦涩的黑暗与灰色才是最适合你的颜色。”
青年笑了笑道:“或许吧,只可惜我不想见到,我永远也不会见到。”
“你如此肯定?”
青年道:“是的。”
“为什么?”
青年道:“有两点,一,我确信我不会对生命失去兴趣,第二,一旦我对生命失去兴致了,那世上就不再会有墨清池这个人了。”
“也就是说你一旦对世上的一切失去了兴致,你会选择去死?”苍凉的声音慢慢响起。
青年点头:“是的,毕竟我是人,我也只是人,因此我只能做出人才能做出的抉择。”
天地忽然有寂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片空间本就是感觉不到时间和空间的流逝的,因此他也感觉不到,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种寂静,道:“是的,你是人,而且还是人类中一个非常奇怪独特的人,现在我似乎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时不时做出一些本对自己没有利益甚至有害的事情。”
青年笑了笑道:“毕竟我只是人,毕竟我还拥有人的七情六欲。”他说到这里开始抬起头望着上方那晦涩玄妙的灰蒙蒙星空,不过他并没有陷入思忖,而后开口道:“我记得这次我和独孤求败、吴明两人的交锋,不仅仅导致我成功破碎虚空,他们也随之破碎虚空了。”
“是的。”
“他们现在在哪里?”
“你想见他们?”
墨清池道:“我并不想见他们,我只想知道他们的选择是什么。”他似乎害怕这个空间的执掌者主神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继续开口道:“每个破碎虚空的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以及自身设想抵达的世界,因此他们也是一样的。”
“是的。”那声音也停顿了一下,道:“你认为他们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呢?”
墨清池沉吟了一下道:“他们应当已经回到人间了。”
“哦?”
墨清池道:“他们在人间还有牵挂,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还没有寻觅传人,而吴明在人间还有一个女人,因此他们会选择回到人间。”
“你没有猜错,但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墨清池微微一笑,他道:“我也有选择?”
“至少你现在还有筹码,你应当也已经知道吴明和独孤求败两人的事情本就是我亲自安排的,因此我毕竟还是违背了主神的协议,因此你现在手中掌握着这两个筹码,因此你现在已经有了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墨清池灿烂一笑,他轻声叹道:“原本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看来你对你做出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忘记,那么你对我做出的事情也一丁点都没有忘记。”
“神想要忘记一件事并不太容易,现在你已经掌握住我干扰人间的把柄,而你也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因此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你可以利用你的筹码来规避我对你未完成任务的惩罚。”
言语落地,墨清池就已经开口了,他微笑道:“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受到惩罚,我记得这是你选中我成为穿越者之后对我说得第一句话,我至今也没有忘记,因此我不用规避惩罚,虽然我手中掌握住可以威胁你的筹码。”
“看来你心中早已经有了选择?”
墨清池道:“是的,我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墨清池抬头望着天上,慢慢说道:“我曾答应一个人此间事情了结,就陪他大醉三天,因此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两个筹码?”
墨清池道:“是的。”
“墨清池,你可知道你用完这两个筹码之后,你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
“可以。”
墨清池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很诚心的鞠了一躬,轻声叹道:“你应当知道我的确是一个怕死而且不想死的人,只可惜我同时又不是一个太想以后事情的人,光阴易逝,又如何能辜负美好年华呢?”
主神没有开口了,他知道墨清池心意已决,他还能说什么。
一道白光漂在虚空向着墨清池靠近,白光开始只是如同拇指般大小,随后渐渐将墨清池笼罩住,而后白光慢慢变小,墨清池也慢慢变小,最终白光和墨清池消失在这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空间又恢复了死寂,很久很久以后才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光阴易逝,莫负年华?”
老者举杯,饮酒,很久很久以后才对少年开口道:“八月十五,苍山之巅决斗结束,此战叶孤城死,墨清池销声匿迹于江湖之上,参与苍山之战的六人除开已经已经死去的叶孤城以外,其余五人对于此次决斗只字不提,因此这场决斗也成为困扰所有武林人士眼中最大的谜题。
这一点少年是知道的,少年开口问道:“难道墨清池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墨清池消失在江湖,不过他却陪我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哦?”
“那时已经是九月初一了。”
少年的事情已经有些激动起来了,他望着老者道:“因此先生您的意思是九月初一墨清池还现身过。”
老者点头道:“倘若他从未现身,那我又如何知晓你现在可以知道的事情呢?只是他在陪我喝上了三天三夜的酒以后就又彻底消失了,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我也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世上再没有墨清池的踪迹了。”
他说到这里,又喝了一杯酒。
他已经戒酒多年,可每次谈及或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喝酒,他一直以来都记得墨清池消失前对他说得那句话:“我此生专修剑道,不理会红尘俗世,但最终红尘染身。”
他问:“因此你后悔了?”
墨清池道:“是的,我后悔了,倘若我早知道结果,那本不应当选择剑道,而因沉沦红尘,大醉人间。”
他问:“今日一见,可是最后一面?”
墨清池道:“若有来日,定来此地见你。”
柳长街忘了一眼四周,这里偏僻而静谧,他没有说话,拿起酒坛和墨清池相碰,酒如水下饮入咽喉,这一****已经醉了。
二十年如一日,他依旧在此,他在这地盖上了一间茅草屋,种植了一些那个人最喜欢的海棠花以及几颗梧桐柳树,这个偏僻的小镇他已经做了二十年的捕快了。
现在他已经退休了,虽然每天还要往衙门走上一趟,看一看他守卫的小镇。但他绝大多数都在等,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陪他喝个三天三夜大醉不醒的人,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等到,但他相信他会等到的。
少年默默收起堆积在桌面上的书卷,他讲书卷放进书架上,而后默默离开。
他看得出先生已经醉了,因那个人而醉了,因此他现在除了离开还能干什么呢?他将精舍中的一切收拾整理好了,而后走到院子中摘起了那个人寓意为:海棠依旧,初心依旧的海棠花,离开了这间孤独的房屋。
此时此刻他心中想了很多很多,但他心中思忖得最多得是:墨清池会来见先生吗?
他不知道,他不能肯定,他只知道在先生眼中,不管多年来,只要墨清池有机会一定回来见他。
他是他的朋友,挚友。
窗外已经下了雨,大雨磅礴。
滂沱的秋雨浇灭了柳长街心中的酒意,他慢慢的转醒了过来,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苦笑的挠了挠头,他现在想起来他已经醉了,而弟子在他大醉的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
他站起身撑起一把伞快步想着院子走去,他想看一看院中的海棠花在这滂沱大雨中是不是还安好,如果雨实在太大,他并不介意将一盆盆花运至屋中,虽然这需要浪费不少时间,不过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撑着伞走到门口就已经停了下来,他看见那长满海棠花的院子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坐在轮椅上撑着一把伞望着开得如白雪一眼美丽纯洁的海棠花,似乎已经入神了,即使柳长街踩在地上那沉重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柳长街向着那个人走去,准备开口询问那个人的身份来历,而这时候那个人却慢慢开口了,他说了一句立刻让柳长街呆滞住的言语:“记得上一次你明明只喝了七坛半酒却硬要说八坛,以至于我们打成了平手,只不过这次却不会了,这一次我会看着你的酒坛见底了,才会算一坛,你敢吗?柳捕头。”
慢悠悠的言语慢悠悠响起,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抬起遮挡住面庞的雨伞,露出了一张柳长街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这个人手中捏着一株海棠花轻嗅,一脸微笑望着他。
柳长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撑着雨伞望着这位前来赴约的朋友道:“我一共有三十六坛美酒,你可喝得下?”
那人微笑:“人间难得一醉,今日我要大醉人间。”
已经不再年轻的柳长街大笑,依旧年轻的那人微笑,两人邹静精舍。
窗前,两人饮酒听春雨,不醉不休。
人间一醉,大醉人间。(未完待续。)
第一章. 要命的海棠
第一章.要命的海棠
韩盖天身高七尺九寸,一身精钢铁骨十三太保横连的功底的外门功夫,江湖上下少有人及。
韩盖天今年五十一岁,他十五岁就已经出来闯荡江湖,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江湖上最有权势的八帮十会中的海沙帮最核心的成员,三十九岁时就已经取代前任帮主孙擒虎成为海沙帮最有权势的人——海沙帮帮主。
这个人的经历在武林之中已经算得上传奇了,他算得上海沙帮自创建以来年纪最年轻的帮主。
韩盖天继任帮主之位之初有许多元老不服,几乎没有那个人认为年纪轻轻的韩盖天可以治理得好海沙帮。
今年是韩盖天继任帮主之位的第十五个年头,现在的海沙帮比起十五年前,规模几乎扩大了一倍,帮派弟子也几乎增加了一半。
原本海沙帮在八帮十会中排行靠近,但自韩盖天继任帮主之位以后,海沙帮在八帮十会中的排名节节攀升,现在除开巴陵帮、洛阳帮以外,已经没有那个帮派的名气比海沙帮还要大了。
虽然有许多人讨厌这位跋扈嚣张冷酷无情的海沙帮帮主,但任何人也不能不承认这是海沙帮创建以来最有能力的帮主之一。
今天是韩盖天继任帮主的第十五个年头,一向喜欢讲究气派的韩盖天自然不会吝啬银子了。
对于以贩卖私盐为生的海沙帮来说,银子就如同地上的石头,只要他们愿意,只要弯一弯腰就可以唾手可得。因此他们自然也是不会在乎这些银两的。
杭州最有名的酒楼是一品居,因此韩盖天的酒宴就办在一品居,这次宴会他已经向着八帮十会中的帮主、会主等诸多重要的人物都发了请帖,甚至还请了当今朝堂之上实力最只手遮天的宇文化及,因此任何人也不能不承认这场酒宴不能不隆重。
距离酒宴还有六天,韩盖天高高坐在太师椅上,他在等人。
他已经吩咐下去将负责主持这次宴会的尤秋凤、余杭分舵舵主冷球、余杭分舵副舵主谭勇叫到这地确定这次宴会的情况。
尤秋风、冷球、谭勇都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这些人的品性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对于他来说,不管这些人再如何不堪,只要他们可以记住一件事那他并不介意给这群人富贵。
背叛,他平生以来最讨厌有人背叛他。
因此只要这三个人没有背叛他的想法,那他就会用他们,他现在已经闭上了眼睛,前些日子和宇文化及一席长谈已经令他心神俱疲了。不过他绝对不能在属下面前流露出这种疲惫,他不想在属下的眼中失去了威严,因此他闭上了眼睛,等待这三个人走进屋子,他又成为威武霸气的龙王韩盖天。
在海沙帮内,韩盖天的话简直比圣旨还管用,没有任何人敢违背韩盖天的命令,即使已经身处海沙帮权力最高层的尤秋凤、冷球、谭勇也是一样。
韩盖天说什么时候到,那他们不但会准时,而且会早一点到,因此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门口就已经响起了敲门人,一个声音柔媚的女人开得口。
韩盖天睁开了的眼淡淡道了句:“进来。”
大门推开,三个人走了进门。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尼姑,这个女人脸上带着非常妩媚的笑容,但人却很恭敬站在韩盖天的面前,她的身后跟着两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他们的脸上肃穆,眼中带着浓浓的恭敬神色。
韩盖天很满意也很享受三个人的恭敬,在他眼中看来倘若属下对帮主都没有一丁点的恭敬,那这个做帮主的人一定做不长,而且可能随时都会将脑袋交待在手下的身上。
而他对于这种人不但不会不用,而且会立刻杀掉,他绝对不希望身边有这样的一种人出现,一个也不行。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令尤秋凤、谭勇、冷球不敢直视的霸气,这一点也不像刚才独处时候那疲惫的中年人,此时此刻的韩盖天才是海沙帮帮主龙王韩盖天,他的视线先在谭勇、冷秋身上扫了一圈,而后望着体态玲珑的女尼姑尤秋凤,这时候他不紧不慢开口道:“听说前些日子巨鲲帮帮主云广陵死了,他的女人云玉真继任了巨鲲帮帮主之位?”
冷球、谭勇恭恭敬敬立在韩盖天的面前没有开口,他们知道帮主并不是问他们,因此他们不敢开口。现在他们已经将视线余光瞥向令他们忍不住咽口水的那具曼妙的娇躯身上。
尤秋凤妩媚一笑,她扭着丰满的臀部走到韩盖天的面前,以一种更妩媚的语气开口道:“是的,据说这个新继位巨鲲帮帮主云玉真可是一个大美人,这次帮主酒宴她会代表巨鲲帮前来为帮主贺寿。”
韩盖天冷冷瞥了尤秋凤一眼,示意这个风liu的尼姑安分一点,他慢慢道:“八帮十会中的铁骑会任少名平素眼高于顶,对于八帮十会中人嗤之以鼻,他也会来?”
尤秋凤笑道:“任少名为人自负,桀骜不驯,但这却是对其他而言,因此他就算吃了一万个豹子胆也不敢轻视帮主,此时放出去的请帖没有一道退回来,因此帮主想要邀请的客人朋友门都会到场。”
韩盖天点了点头,他视线从一副跃跃欲试的尤秋凤身上移开,抬了抬手,立刻尤秋凤笑呵呵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冷球。谭勇继续半低着头,他们虽对于这一幕看在眼中,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神情非常恭敬。
韩盖天望着这两位也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他开口道:“一品居哪里如何?”
谭勇是具体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因此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拱手道:“一品居哪里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无论想吃敬酒的还是想吃罚酒的,我们海沙帮都能包他满意。”
韩盖天笑了起来,他望着谭勇眼中已经流露出一抹赞叹神色,但一闪而逝,他的视线又已经望着一向较为木讷但本事不小的冷球身上,他道:“球子,你可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说?”
冷球抬起了头,他的脸是苍白的,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张死人的面孔,他的眼神非常漆黑而冷酷,如同秃鹰的眼睛,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倘若是别人露出这种对他露出这种眼神,韩盖天一定叫人摘掉这个人的脑袋了,但冷球是一个例外,他知道冷球天生就是这个模样的,因此他并不介意。而且他更明白冷球其实非常尊重爱戴他,而且这个人有能力,因此他又如何会处置这样一位优秀的属下呢?
他望着冷球,等待冷球开口。
冷球抬起了头,望着这位出生入死多年的帮主,半晌,他才开口了,他的声音说得很慢甚至有些含糊不清,仿佛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不过韩盖天毕竟还是了解冷球,因此他对于冷球的话还是听得非常清楚的。
冷球道:“这些时日酒宴的布置都井井有条,杭州城内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有一点有些奇怪。”
韩盖天拍了拍尤秋凤丰满的臀部,开口道:“哪里奇怪?”
尤秋凤如同棉花一样躺在韩盖天的怀抱中,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也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冷球。
冷球道:“我们这一次请的客人是贵客,因此我命令一品居这一个月歇业,因此一品居内本不应当有客人。”
韩盖天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这次酒宴表面上是为了庆祝他成为帮主十五个年头的大日子,但实际上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因此绝对不可以出现一丁点以外。
一品居的一切都必须掌握在他的手中,一点出现一丁点的意外,就可以影响他的全盘计划,他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他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冷如雪狼,盯着冷球,静静倾听。
冷球道:“这些日子我在一品居安插了一共三十八名守卫,分别以潜伏、乔装打扮等方式安置在一品居的一楼,二楼,他们也没有看见一品居出现陌生的人,可有一点实在有些奇怪。”
“哪一点奇怪?”韩盖天皱起了眉头,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也知道冷球不是一个喜欢买关子的人,可冷球现在偏偏卖关子了,因此他也就不得不耐心了。
冷球迟疑了一下道:“属下们都没有见到陌生人闯入,但却在我们设下酒宴的大厅中发现了这个东西。”他说着,手就已经伸进衣袖,双手捧住一个盒子。
韩盖天瞧了尤秋凤一眼,而后对着冷球问道:“里面是什么?”
他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完,尤秋凤已经将盒子从冷球手中接过,递到他的手中。
冷球毫不迟疑开口道:“一瓣白色的海棠花。”
他说完的时候,韩盖天已经打开了盒子,盒子中有一瓣海棠花,刚才韩盖天打开盒子的时候,脸上还有笑容,但他王建海棠花的时候,面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住了。
韩盖天的手很稳,他可以轻而易举的举起一根五百斤重的石磨,可就是这很稳很稳的手现在已经不稳了,他就连小小的一个盒子也握不住了。
盒子已经掉在桌上,声音在寂静的屋子中格外响亮。
尤秋凤脸上原本还有笑容,可此时此刻却也一丁点笑容也没有了,她并不是知道这海棠花代表什么意义,她只是不敢笑了,她已经从想来嚣张霸道的帮主眼中看见了恐惧,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从这个男人眼中看见的东西,但现在出现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的确出现了。
此刻,寂静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盖天才回过神来,他眼睛中忽然布满了血丝,他冷冷盯着冷球道:“你找到这瓣海棠花的时候,是不是有这个盒子。”
盒子是非常普通的盒子,海棠花也非常普通,只是现在杭州并没有海棠花,也并不是海棠花开的季节。
冷球不敢隐瞒,他道:“是的。”
韩盖天听见这句话,精气神仿佛在一瞬间萎靡了去,他的人整个就瘫软倒在了椅子上,很久很久以后,韩盖天才回过神,望着三个满脸疑惑的手下,苦笑道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海棠公子?”(未完待续。)
第二章、海棠公子
第二章、海棠公子
海棠公子?
龙王韩盖天的言语落下,游秋凤、冷球、谭勇三人的神情剧烈变化,一双或妩媚或冷酷或狂傲的眸子都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神色。
韩盖天可以明显感觉到坐在他身上的这个俏尼姑柔软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明显已经僵硬住了。
屋中寂静无声,半晌,才有人开口。
开口地人是余杭分舵副舵主谭勇,他问:“帮主刚才说得海棠公子可是哪位近年来如流星一般崛起于江湖之上,甚至已经与多情公子侯希白相提并论的青年高手海棠公子?”
韩盖天额头上已经留下了冷汗,他冷冷道:“天底下除了这个海棠公子,还有那个海棠公子?”他说道这里语音顿了一下,视线忽然极其凌厉扫视在场三人,他道:“你们应当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成为海棠公子吗?”
若在几年前恐怕没有几人知道,但最近几年,江湖上却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海棠公子之所以叫海棠公子,只是因为他在杀人前都会在那人要去或居住的地方放上一个装着海棠花花瓣的盒子,而且一定要让那人看见,最终他会在那人看见海棠花之后杀掉那个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海棠公子叫什么,姓什么,因为他喜欢用海棠标示想杀的人,因此人们称他为海棠公子。
至今为止,武林之中海棠公子凭借这种手段已经摘下了二十九位声名显赫的一方高手或官吏的性命,至今为止,但凡见到海棠花还没有死的人,一个也没有。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得在于至今为止海棠公子已经杀了二十九位名动一方的江湖高手以及官吏,但至今为止依旧没有任何人看见这个人的真正面目。
——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如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更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年纪如何,是青年人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亦或者是一个江湖经验阅历丰富的中年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哪些人。
现在所有知道海棠公子的人只知道一件事:一旦这位海棠公子寄出了海棠花的花瓣,那就意味着这位海棠公子一定会出手,这并非是最可怕的一点。
最可怕的是在于至今为止,但凡被寄出海棠花花瓣的人一定会死在海棠公子的手中,而且也一定没有人知道或看见海棠公子的真正面目。
这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影子,无处不在,但又处处不在。
至今为止江湖上有太多人忌惮或想要对付这位海棠公子,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有法子对付这个人。倘若你连这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你都不知道,那你又要如何对付这个人呢?
一片冷寂,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开口了,每个人的面色都说不出的苍白,每个人的眼神中流露出说不出的忌惮与畏惧。
砰的一声,韩盖天狠狠拍了拍桌子。
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他的眼中闪烁着极其阴鸷的神色,他冷冷盯着眼前这三位得力手下,冷冷道:“这位海棠公子在我的酒宴中寄出海棠花,目的是不是要对付我?”
冷球、谭勇两人都是胆子极大的人,可此时此刻却也不敢妄语。他们跟在韩盖天身边多年,知道韩盖天不是一个轻易喜欢发脾气的人,但同时也知道,一旦韩盖天发火了,那手段之残忍恐怖,绝对会令人发指,他们并不想被殃及池鱼。
游秋凤沉默了一下了,她望着已经在暴走边缘的韩盖天开口道:“观这位海棠公子过去的行事,这并非不可能。虽然每次海棠花都没有指名道姓送给说,但他每次要杀的人都是宴会或群人之中最显眼的人,显而易见,这次也不例外。”俏尼姑游秋凤依旧非常柔软的坐在韩盖天的双腿上,虽然也还在轻轻的用臀部摩擦韩盖天的双腿,但她的语气却一改刚才的妩媚,变得前所未有的清冷,简直就如忽然从ji女变成一个性冷淡淑女。
韩盖天对此非常不介意,反而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都非常信任游秋凤,这不仅仅只是其他弟子眼中游秋凤有一个极其风sao娇媚的外表,还因为游秋凤有着帮派内其他人难以比拟的本事,否则以他那桀骜冷酷喜新厌旧的性情也不会将游秋凤的名头排在冷球、谭勇之上。
他望着这个已经不再风sao的游秋凤,他道:“很好,你可想到什么法子没有?”
游秋凤微笑道:“我记得帮主应当请了江淮军的首领杜伏威?”
韩盖天点了点头:“虽然这个人比我还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但杭州毕竟已经快沦为他的地盘,因此我不能不请他,何况这个人至今为止和我的关系不错。”
游秋凤继续道:“杜伏威是江湖上极其有名的高手,一手袖里乾坤的造诣举世无双,据说当今世上除开四大门阀中的宇文阀阀主宇文伤、宋阀阀主宋缺以及独孤阀阀住独孤峰以及当今世上三大宗师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与他可以一较长短,倘若帮主可以得杜伏威相助,就算海棠公子的武学造诣可以媲美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杨虚彦,智谋阅历亦是江湖少有,却也难以抵挡得住武功如杜伏威这种老江湖。”
韩盖天皱了皱眉头,道:“杜伏威一向都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要得到他的相助他若不得到一丁点好处,他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因此你言下之意是希望我和杜伏威合作。”
游秋凤已经听出了韩盖天言语中的不乐意,但她还是微笑开口道:“如今杜伏威掌握江淮军,如日中天,而且现今又正值大乱之际,倘若我们和杜伏威合作,那江淮一带的运输路线自然就可以畅通无阻,因此就算让给杜伏威一些生意,我们其实也并非也没有任何好处。”
韩盖天沉默了一下,点头道:“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只不过酒宴招待的地方需要改一改。”他说道这里视线已经瞧向冷球,他道:“你去安排一下,在我们的那座大船上设下酒宴,但不要撤去一品居中的酒宴,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冷球愣了一下,而后马上点头。
谭勇的面上已经流露出了佩服神色,他开口道:“帮主英明,我们海沙帮一直以来以海为生,对于水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只要我们在船上不但可以防止海棠公子闯入,亦能更加掌控主导地位,倘若海棠公子上了船,有帮主以及杜伏威杜总管的出手,拿下海棠公子简直就如同探囊取物。”
韩盖天面上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笑意,他对着冷球、谭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继续安排,至于尤秋凤则留了下来。
冷球、谭勇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退出屋子,观赏房门。只不过房间中却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料中的画面。
韩盖天已经慢慢站起身,望着大海的方向,他慢慢开口道:“此时是不是真已经万无一失了。”
游秋凤摇头道:“不一定,我想海棠公子一定非常清楚我们帮派内部的情况,否则也不会在帮主派出了我们帮中两大护法尤贵以及凌志高之后安排这次杀人计划。”
韩盖天眯着眼睛,眼中射出一抹精光,他站在窗前望着已经走远的冷球、谭勇,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冷冷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不过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利益也都会出卖自己的老子,因此我虽然很相信他们,只不过却也只能抱着怀疑。”
游秋凤并不奇怪,他问道:“关于帮派内奸之事我会排人去调查,只是帮主杜伏威自然一向翻脸无情,倘若到时候海棠公子若以利驱杜伏威,那到时候我们可能就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因此我建议暗中召回左右护法尤贵、凌志高,以防异变。
韩盖天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做出决断,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飘忽,慢慢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却必须要问一问那个人的意见,毕竟事情还没有办成。”
游秋凤点了点头,他跟在这个喜怒无常看上去粗犷但实际上却粗中有细的帮主多年,她对韩盖天也非常了解,因此她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点到为止,随即离开。
不过她才走了两步就被韩盖天叫住了。
韩盖天走到游秋凤的面前,一把搂住游秋凤的腰,面无表情道:“这些日子你想必已经饥渴难耐了,要不要本帮主为你解解馋。”
游秋凤笑了,她的笑容又变得无匹妩媚与娇柔,令人一见了就忍不住生出无穷的**。
韩盖天本就是一个粗人,因此他根本没有想过忍,直接抱起游秋凤,一把将游秋凤丢在chuang人,快速脱掉衣服,人就直接扑了上去。
很快房间中传出浓浓的喘气声,一朵海棠花安安静静呆在一个盒子中,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杭州城内,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抱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走进了一间僻静的小巷,最终进入到一处摘种满海棠花的院子。
女人晾起好洗好的衣服,而后走到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慢慢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应当走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并没有开口,他只是弯腰摘下一朵白如明玉的海棠,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口,才慢慢道:“可惜了这些海棠了。”
女人笑了笑,她揉着男人的肩膀,望着眼前正花开茂盛的海棠花,轻声道:“聪明的人总喜欢做一些蠢事,而蠢的人总难以做出一件聪明的事,只不过前者会死,后者有机会活着。”
男人笑了笑,轻轻抛下那朵海棠花,轻声道:“以韩盖天的性情应当会暗中搜查杭州城吧,而我们也是时候应当离开了。”
“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我们至少要见到那个人之后再离开。”
女人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柔柔的笑意望着神情从容自若的男人,轻声道:“我立刻去安排。”她说着就松开男人的肩膀,不过却被青年男人抓住了手。
女人有些诧异的回过头,青年男人依旧望着眼前的海棠花,头也没有回,淡淡道:“不用急,你陪我看看这些花吧,这些花可长得不容易。”
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这个男人,那她依旧甩手了。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这个人,那她恐怕会将这个人当做疯子,但正是因为说话的人是这个人,因此他安安静静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陪着这个男人看海棠花开,脸上带着淡淡但却无匹耀眼的笑容。
——江湖上都知道海棠公子喜欢海棠花,这一点是绝对没有错的,可江湖上的人似乎也仅仅只知道这一点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