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坐拥
云海岚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
吴锋乍以为这仍然是她对自己的考验,但随即意识到,她可能的确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他轻轻揽住云海岚的纤腰。
云海岚随手掀起了裙幅的前摆,登时展现出一对白皙如冰的长腿,胯间遮蔽最美妙森林的一片朦胧素丝在吴锋眼前忽闪而过,她却似全无察觉。
吴锋坐上了绣墩,随即云海岚便跨上了他的双腿。
这套开叉衣裙的最大好处,便是能让女子跨坐在男子身上,如若是完整的长裙,便只能侧坐或者正坐了。
云海岚身量极高,几乎和吴锋不相上下,坐上去之后便显得高出吴锋许多。她将翘臀沿着吴锋腿部向后滑去,让自己身子前倾,这摩擦的感觉,登时让吴锋腿上酥融欲化。
她将螓首枕在吴锋的肩头,酥胸随着呼吸轻颤,与少年的胸口轻轻挤压着。发丝散发出柔淡的冷香,传入吴锋的鼻尖。
吴锋一手揽在她腰后,另一手却不知道放在哪,微一踌躇,便沿着云海岚的大腿摸索上去,轻轻按在开叉之处。
肌肤清凉软腻,滑不溜手。
美人登时玉颜轻红,却是忍住羞涩,对吴锋耳畔吐着气:“喜欢嘛?”
“喜欢。”吴锋在她腰后发力一按,道,她的胸上玉雪登时摇颤起来,挤压在吴锋的胸脯上。
云海岚又一阵脸红,但少年如今这绝丽妆扮,却令她想起了少女之时与闺中密友之间的亲昵行为。
虽然她性格矜持,当年并不至于像有些姑娘那样发展到“磨镜”的程度,但洛邑京风气开放,被偶尔上下其手也是免不了的。
“那就这样放着。别乱动。”云海岚红着脸道:“还不睡?”
吴锋应了一声,嗅着佳人幽淡清冷的体香,感受着绝世的温软。阖目睡去。
坐怀不乱需要极高的定力,还想睡着就更不容易。但吴锋毕竟的确也是太过困倦。闭上双眸之后,很快就沉入深远的黑甜之渊。
云海岚偷眼看他侧脸,线条纤美,气质如魅,难描难画。
但她却是突然心头涌起淡淡的伤感,低叹一声。
当吴锋醒来时,眼前瞧见的是一双盈盈妙目,如同幽夜流波。
“醒了?小锋。”话音显得格外温柔。
吴锋点点头。只见室内光华黯淡。侧眼瞧去,只见火盆中已经积了很厚一层白色的灰烬,但仍有木炭在燃烧,至于那两支红烛,则早已燃尽了。
肩头干干净净,云大小姐矜持优雅,也确实没有睡觉流口水的习惯。梦绮舞也曾经和吴锋一起睡了两次,一次枕他腿上流了满腿,另一次则流在他胸口上。
“我睡了多久?”吴锋问道。
“两天两夜。”云海岚答道。
“你一直坐在我身上?”吴锋惊道。
云海岚点头:“我怕惊醒你。新的木炭是我用飞剑取来的……”
玉绳剑这样的神兵,却被她用来戳木炭。只为了不让吴锋惊醒。和吴锋相识以来,云大小姐确然是越来越懂体贴人了。
她自空间袋中取出一大块肉干,以及盛着清水的水壶:“两天没吃东西了。补充点体力吧。”
吴锋接过肉干和水壶,吃了一些,却是微笑道:“你也一直没吃吧?”
云海岚道:“我……没关系的。”修真者能够辟谷,几天不吃任何食物也的确没甚紧要。
但吴锋却是将自己啃过的肉干和水递到云海岚嘴边。
云海岚一惊,吴锋喂食自己吃过的东西给她,无异于间接接吻。但此刻少年身着女装,轻笑之间就有绝世的魅力,令她心魂微颤,竟是在那肉干上咬了一小口。
吴锋见她咽下。又将水壶口接上云海岚樱桃小嘴,令水流缓缓倾入她口中。
由少年喂食过来的肉和水。不知为何,似含着异常的甜。
云海岚俏脸轻红。妙目盈盈瞧着他,带着嗔怪之意。
吴锋却是又喂了她几口,才自己将剩下的食水解决干净,正了神色,道:“云姨……现在,可以说我的身世了罢。”
云海岚闻言,眼神陡然深远迷离起来,带着淡淡的幽怨,陷入到久远的回忆当中。
好一会,她才道:“小锋,我们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对罢?”
吴锋断然道:“你原本的时代已经远去,你便只能属于这个时代了。”
云海岚缓缓摇头:“不……我是说。当我被杨麒所害的时候,你还远没有出生,甚至你的父母,也该还只是几岁大的孩子吧?我说知道你的身世,那么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吴锋心头一震。
是啊,云海岚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吴锋最为奇怪的地方。她不可能知道未来将发生的事情。
那就只可能是推断了。什么令她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便做出了推断?
吴锋努力地回想着。
除非是……自己和她所知的某个人相似。
吴锋随即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莫非太子其实没死,父亲便是大魏太子?
但他随即否定。
从忌部千殇那里,吴锋已经肯定父亲出身于总堂吴家。况且如果太子可能没死的话,云海岚怎么可能一直对他的父亲下落没表示出丝毫兴趣?
那么……母亲那方面的话……
吴锋陡然响起,他向云海岚提起自己的母亲死于难产的时候,云海岚神色微变,并且问他,倘若他的母亲的死并非正常因素,而是与别人有关的话,打算怎么复仇。
他身躯一震,问道:“云姨……我娘真正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云海岚点头道:“这么快就想到了。”
她轻轻叹息道:“那就得从殿下说起了。世人皆传我们之间有什么,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虽然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们的确只是盟友而已。他别有所爱,而且与对方还有一个女儿……”
吴锋陡然感觉到心被悬起。
“当我们的军队一路败退到孟津时,有人带来了消息。他在新安城的别业被杨麒的属下袭击,被他视作妻子的那个女子当场被杀,老仆抱着他刚出生的女儿逃走,不知去向,但剑气已经穿透了老仆人的身体,伤到了婴儿。”
云海岚说得极慢,并不带多少感情,或许是感情太过复杂,所以才无法表达出来罢。
吴锋声音骤冷:“是永恒剑气?”
云海岚点头:“也就是说那个女婴活不过三十岁,如果要生孩子的话,更是必死无疑。”
吴锋终于明白了。
他以前以为,以父亲的修为之高,母亲当也不会太弱,怎么会难产而死?
现在才知道,父亲并不算骗他。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诛仙王……”
云海岚柔声道:“你父亲不肯告诉你,一定是怕你今后逞匹夫之勇,独自前去刺杀诛仙王报仇……”
“我也曾担心过这个问题,太早知道家仇,可能会让仇恨之火扭曲你的计划。但现在你已经十六岁了,心智和决心,更是都远在云姨之上……”
吴锋恨恨颔首。
“我明白。”
“这一笔家仇,绝不止于诛仙王,也不止于杨麒。整个关陇集团都参与了此事,那我……”
“就让他们一个个血债血偿!云姨,你且待我攻破关中之日便是。”
云海岚芳心骤惊。
她看见复仇的烈焰在吴锋的绝丽的双眼中燎烧,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
吴锋竟是将协助杨麒的整个关陇集团,都视作自己的仇人。如此的话,吴锋便绝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刺杀之举,而必定会慢慢积攒实力,以待攻破关中之日。
可是到了那一天,少年的剑下又该堆积多少白骨,染上多少血魂?(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随缘
吴锋的杀性其实颇重,血脉中藏着嗜血的因子,他对此非常清楚。
然而他将复仇对象定位为整个关陇集团,也证明他看透了四十年前那一场大战的本质。
不仅仅是武者和修真者的对抗,更是关陇集团和河洛集团的交锋。
以大魏太子为首的河洛集团不再甘心作为老牌道门各派听话的统治工具,因此道门各派才选择了以杨麒为代表的关陇集团。杨麒顺利地攻破了河洛集团的统治中心,并通过鸡犬不留的大屠杀,将整个河洛集团连根拔起。
但是身具大气运的杨麒当然不甘心与丹鼎派、黑山派等北方老牌道门派阀共治中原,结果便只能撕破脸,将黄河流域分为两个部分,大周和大齐。所谓杨麒屠戮过盛,以至于招致老牌道门门派不满,因此推进到河南地区之后就难以东进,不过是次要原因罢了。
关陇贵族们令他母族灭绝,更使得他从小就没有母亲,吴锋自然恨之入骨,想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云海岚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锋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枭雄人物,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可是,生长在同一块大地之上,流着一样的血液,这样以血还血又真的好吗?杨麒的屠杀令整个豫州十室九空,加上这些年的豪族争战、瘟疫、蝗灾、旱灾,曾经绝世繁华的豫州地区,过了四十多年还远未恢复元气。
当云海岚每次想起洛邑京废墟中的那一片森森鬼哭,她都心中恻恻,辗转难眠。
难道吴锋真的要让同样的惨剧在关中重演么?
此时此刻,少年显得面如桃花,颜如渥丹。眼中的恨火,竟令他看起来越发如同寒冰铸成的利剑,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
云海岚一阵心疼。握住他的手,以自己的玉指轻轻捏弄摩挲。
从云海岚处得知真相的吴锋。终于感觉到了从未谋面的娘亲对他的爱。
算起来,母亲生他的时候已经二十七岁,算是很晚了。以父亲的性格,当会想阻止她,以令她多活一些时日吧。
但母亲自知时日无多,终究是在自己还能生孩子的时候,选择生下了他,代价是最后三年的生命。
吴锋也明白了云海岚对于他的态度。为何会显得这样奇异。
从深墓中醒来的她,猜到了吴锋的身份,却对辈分并不会有强烈的感觉,毕竟这四十年的时光对于她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对于大魏太子的那片感情,令她忍不住将少年吴锋当作了感情的寄托,但当两人的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从小所受的礼法教育,又令她犹疑起来,不敢再进一步。
女人啊……吴锋暗叹。
如果早知道她开始时只是将自己当作一个替代品的话,吴锋多半会保持距离。可云海岚直到今天才敢告诉吴锋。不光是害怕吴锋过于冲动,也定然有这方面的考量。
吴锋一直以为两人的相处,是自己占据主动。现在看来与梦绮舞一样,自己是被勾引的一方。
可是却也并不能怪责云海岚,她的内心确然有着少女的一面,举目无亲的她也的确是太孤独了。
“我想知道得更多一点,可以说一说吗?”吴锋令自己平静下来,将滔天的恨意敛入心房深处。
云海岚点头,眼神迷离,话音幽远,再次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初见你的时候。立刻从你身上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影子,但今天你穿上女装。我才完全确信这一点。简直好像那位女子复生过来,却又比她更美一些。”
“天阳之体和极阴之体一样。都是通过血脉传承,隔几代或者十几代出现一个两个。殿下的父亲,也便是最后一代大魏皇帝,也是天阳之体,但他庸碌无能,并无独自和气运者生死搏杀的机会,只能靠着优渥的修炼资源修炼到镇野境而已。”
“我和殿下同岁,自幼相识。他时常感叹黑山派、丹鼎派这些老牌道门大派把持天下,残害百姓,而大魏帝室为首的整个河洛集团,都只是他们的傀儡和工具罢了。”
“从十五岁起,我们就开始为了理想而行动。”
“十八岁的那年,我为了一桩重要情报利用了杨麒,可是他还带来了弘农杨氏的镇族宝鼎炼制的丹药……我当时知道坏了,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必然败露,弘农杨氏也可能会因此憎恨于我。但解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我只能取走了丹药,希望由杨麒来顶缸。”
“奇怪的是杨麒不但逃过了族中的惩罚,还突然气运加身,修为暴涨,建立了庞大的势力,更成为弘农杨氏乃至整个关陇集团的领袖。”
“二十岁时,殿下突然告诉我,他有了心上人,然而那女子出身平民,他只能待自己登基为帝之后,再娶她过门。但这一世,他不会再动心于其他的女子。”
云海岚黯然轻叹一声:“我疑惑于有哪个平民女子能令殿下如此迷恋,但当我见到她时,只见她风华似梦,温柔如水,容貌气质、为人处事、针线女红,无一不在我之上,偏偏又极有主见,除了修为不显之外,简直是完美到极致了。”
“当时我只是心中失落,但每次当有人求婚的时候,我都想着,既然堂姐能因痴迷修炼而长久不嫁,那我又有何不可?”
“于是一转眼,便到了三十岁……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云海岚凝视着吴锋的双眸,眼波迷离如五湖烟水。
“小锋……云姨对不起你,算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可我们不能再……”她颤抖着声调道:“再错下去了。”
吴锋看见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着。
女人往往以为自己可以浅尝辄止,却终究难以控制自己的沦陷。她说出这样的话语,已是十分艰难。
“那么……”吴锋道:“一切都随缘吧。如果云姨愿意的话,小锋依旧当你是我的仙女姐姐,天上的仙女,是没有年纪和辈分之说的。”
他生性狂狷,本不太将礼法当一回事,只是从小被父亲教育君子之道,终究未敢说得太过。
云海岚眼眶更加潮润,却是从吴锋腿上起身,默默不语。
吴锋取出水囊,洗净脸上妆容,换回了男装。
“去看最后一条甬道吧。”吴锋道:“出口一定在那边。”
他的话音也显得有些落寞。
有些真相,知道了必定是会生出些隔阂的吧。(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密谋
最后一条甬道,竟然是斜向上的走势,给人一种能够直接走出去的错觉。
但这并不可能,不然当年忌部千殇早就逃出去了。
飞过来的时候,云海岚突然又拘谨起来,不肯让吴锋再背她,而是拖住吴锋的衣领飞了过去。
她这闹别扭的样子,令吴锋心中一阵憋闷。
吴锋等她将自己放到甬道口,就猛地捉住了云海岚的玉手。
云海岚怔了怔,试图挣扎,却发现吴锋手掌如同铁箍,完全挣不脱,只得放弃。
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表情沉闷,一同向前走去。
前方传来一道清光。
两人走近之后,发现前方竟是死路,被一块巨大的白玉堵住了。
白玉绽放着淡淡的光华,清澈如水,更带着透明的质感,隔着玉层隐隐可以看见后边,似乎也是空的。
“你先别动。”云海岚道。
吴锋放开了她的玉手。
果然,云家远祖在地宫中为后世子孙留有机缘,不然云海岚不可能感应得到地宫的召唤之力。
那白玉看起来无比凝实,云海岚却仿佛没入光幕一般,不惊起半条波纹地走了进去。
她走到白玉中央,骤然间闭了双目,登时被白玉整个包裹在其中,不再动弹,甚至也感应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再次化作了一尊睡美人。
玉光隐隐流淌着,衬得她的面庞异常圣洁,如同天山上的雪莲一般。
吴锋却是微微一惊,用赤剑向玉壁上一探,却感觉坚硬如铁,随即一股巨力将他震飞出去。几乎吐血。
这是为云家后裔准备的机缘,外人自然不可触碰。
只是将云海岚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看起来就好像死去一般。吴锋也不由心头发紧,暗暗担心。但想起她当初在白玉棺中沉睡时也是如此。才稍稍放下心,静静站在旁边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陡然见到光芒暴涨,白色的光华充斥了吴锋的视野,也将白玉包裹的美人整个淹没。
在刹那间,吴锋骤然看见无数的符文在玉体当中闪烁。
只听轰地一声,那巨大的白玉砰然爆炸开来!
吴锋以袖掩脸遮挡,便见大量极细的玉粉流泻在整条甬道当中。将他半个多身子都埋在里面。
云海岚被一股圣洁的光芒包裹,衣袂无风轻飘,如同云端仙子,那汹涌的玉粉却是未沾上她分毫。
吴锋骤感她周身气息暴涨,体内缠绕的阴气已经完全褪去,完完全全地回复生人之体,虽然仍是极阴体质,但气质却柔润如月华,静雅明亮,不带丝毫阴诡之感。再无初见时偶尔流露出的鬼魅气质。
“恢复了?”吴锋问道。
云海岚点头:“已经恢复到了征天境二重天,是我当年最后一战时的修为。远祖更是在我紫府内烙了数部古经。如此一来,数年内成就真尊有望。”
到了征天境。突破就变得越发艰难,被认为突破一重天,就相当于之前突破一个大境界。毕竟征天之上,便是超凡入圣,离仙神只有一步之遥。
征天境又称尊级,然而一到三重天常被称呼为伪尊,四到七重天才能叫做真尊,八九两重天则俗称为半圣。
之前吴锋借用了云海岚的力量与诛仙王战斗,却远非诛仙王对手。正是因为诛仙王是真尊级的实力。而真尊对上半圣,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悬念。
“你的远祖给的待遇倒也不差。”吴锋微笑道。
继续向前走去。又是一间石室,但这里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吴锋道:“试试能不能发动土遁。”
云海岚一勾玉指,随即惊道:“怎么会……这里仍是不行……”
两人本以为那块大玉是阵法一部分,所以当年忌部千殇才过不去,云海岚将大玉中的力量吸收,应当已经超出了阵法的控制范围,可以出去才对。
难道……真要困在云家远祖留在的地宫里面?
吴锋却是镇定道:“别怕,慢慢找,总会有办法的。既有机缘,又怎可能没有生机?”
云海岚正要回答,却是陡然一凛,压低声音道:“小锋,听!上面似乎有声音传下来!”
吴锋急忙竖起耳朵,细细感应,果然觉着有声音,却是完全听不清楚,细细仿佛蚊鸣。
云海岚作为征天高手,都无法完全听清,更不用说吴锋了。
云海岚微一踌躇,举起玉手,轻轻一划,石室顶上便出现了一个光圈,光圈的边缘流淌着七彩的光泽,如同仙霞闪烁。
上面隐隐约约出现人影,传下来的声音也变得大了一些。
云海岚恢复到征天境之后,她的“隔垣洞见”之术竟然还能收到偷听的效果。
有两个声音,一男一女,男声粗犷宏亮,女声柔媚婉转。
吴锋心中一动,他突然感觉到,这两个声音都有些熟悉。
云海岚玉指轻移,调整着光圈的焦距。
吴锋亦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
光圈中的景象,终于完全清晰了起来。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穿黑袍,女子一身红衣似血。
因为是从下往上看去,吴锋顷刻间便窥见了那女子的一对大白长腿,幽秘如梦的裙下风光……
“不许看!”云海岚突然变得像个小女孩,猛地捂住了吴锋的双眼。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芦名教公主盛醉香?”云海岚问道。
“好像是吧……我还没看清楚呢……等等,我什么时候对她念念不忘了?”吴锋道。
而这时,真真切切的声音,终于借助着光圈,透过厚实的土层和石壁,传了下来。
“只需乔门主鼎力相助,醉香自可颠覆仙台魔宗,令伊中棠一生霸业,化作梦幻泡影!”
两年前的香艳景象,陡然浮现在吴锋的眼底,还是那个荡气回肠,令人脸红心跳的女声,但当时是柔媚婉转,现在却显得决绝如电,英气逼人。
吴锋两年前与她会面时,便意识到芦名教虽然是仙台魔宗的附庸,但身为芦名教公主的盛醉香,对于仙台魔宗却毫无忠心,纵然伊中棠是她的义父,待她如同己出。
没想到过了两年,她竟然出现在这南部城中,与修罗门门主乔北溟策划倾覆仙台之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偷听
云海岚调整了光圈的位置,这才松开了捂着吴锋双眸的素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便只能看见委地的血色罗裙,女子盈盈而坐,满头红发似火。
“还真是惊艳呢。”云海岚瞥了一眼,道:“怪不得你魂牵梦萦,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提了她接近十次。”
明明是云海岚缠着吴锋,让他说分别的一年多里发生的值得关注之事。由于有趣的事毕竟有限,就免不了要重复说。
吴锋自觉提起盛醉香的次数,还不如狄临剑和任夭笑来得多,没想到便被云海岚算得清清楚楚。
女人对于同类的敌意,果然是男人很难想象的。
吴锋只得闭口不答。
却听乔北溟冷然道:“盛公主胆气惊人,然而与你联手,对老夫好处何在?”
盛醉香容止端庄:“敢问修罗门领土,与仙台魔宗相较如何?”
乔北溟微显得意道:“是仙台三倍。”
盛醉香又问道:“可动员的兵力相比又如何呢?”
乔北溟微滞,随即道:“仅有仙台三分之一。”
这还算是保守估计。罗荒野北部地广人稀,修罗门领内人口四百万,其中仅有四十万自由民,可动员的战兵只有两万。民兵之数大概五倍于此,然而大部分民兵都是奴隶。
仙台魔宗本身可以动员的战兵就有三万以上,最强的支派芦名教可动员一万五千,近年降伏于伊中棠的阴魄殿亦可动员一万多,加起来便有六万。这还不算相马帮、葛西阁、三春村、二阶堂等等较小的仙台支派。
由于仙台一定程度上废除了奴隶制度,可动员的民兵也远多于修罗门。
盛醉香道:“冰原上的聚居点是固定的,不似草原可以逐水草而居。若伊中棠发兵北上。乔门主何以御之?更不必说安东府必然趁火打劫……”
面对乔北溟这魔道第一高手,盛醉香不但毫无怯色,更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地宫当中,云海岚对吴锋道:“魔门四大派中。修罗门与安东府是世仇。”
吴锋点头:“我知道。现今魔道各派,几乎只有修罗、安东两派尚未拜倒在伊中棠的竹雀军旗之下了。然而以这两派的仇恨,哪怕面对伊中棠的北侵攻势,恐怕也不能并肩抗敌,反而会被伊中棠挑拨得互相残杀。”
乔北溟一双老眼与盛醉香对视,沉吟了一会,方道:“三分之一的兵力,欲防守三倍于敌的广大土地。自然是极为困难。欲坚壁清野,因地域广阔,定然号令不便。欲扼守险要,则各地的资源点必定被烧杀一空。”
盛醉香道:“以伊中棠的作风,根本不会在乎罗荒野北部的这点人口,圣教大部已在他手中,那么即便是将修罗门从上至下全部赶尽杀绝,令这无垠冰原化作无人之境,在伊中棠眼里也算是统一了圣门。”
盛醉香并不讳言魔教二字,但在乔北溟面前。仍是称呼魔道为圣教、圣门。
这话听在乔北溟眼中,当然刺耳,他乃是一代魔君。连道门第一高手杨麒都不放在眼里,又怎肯向伊中棠折腰?
然而形势比人强,纵然乔北溟真的如杨麒那样是圣级高手,也绝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抵抗仙台汹涌而来的大军!
“这样说来,老夫是非得低头不可了?”乔北溟微有愠色道。
“当年乔门主坠入水潭,以退为进,方得毙杀中原武林盟主张丹枫,名震天下。现今暂时折腰,以求巨大的利益。又有何不可?”盛醉香微笑道:“伊中棠急于整合圣门,发兵南下。野心已经蒙蔽了他的理智。修罗门根本不必如同阴魄殿那样俯首称臣,只需以较为恭敬的言辞写一封书信。声称若伊中棠放马中原,修罗愿与仙台共进退。我再于旁说项几句,伊中棠便会以为修罗算是顺服了,而放松警惕,一心筹备南下之事。”
“其时,醉香自可施展策略,引爆仙台内部的重重矛盾,燃起焚城之火,将伊中棠的霸业烧得灰飞烟灭!修罗门之危自解,更能从旁渔利,攻城掠地,扩大版图。”
盛醉香神色如冰,绝美的面庞上尽是决然之色,全无半分平日里的妩媚娇柔。
“好!”乔北溟击掌如电,声如奔雷:“你父亲盛宣怀被世人称为伊中棠麾下第一辩士,果然是名门虎女,纵横之口才,丝毫不在汝父之下!”
“多蒙魔君谬赞。”盛醉香不卑不亢,意态雍容。
乔北溟道:“然而,老夫尚有数事不解。”
盛醉香道:“醉香愿洗耳恭听,乔门主但有所问,无不竭诚作答。”
乔北溟正了正身躯,声气如铁道:“其一,兵指中土,再度饮马黄河,乃至投鞭断流,越长江而席卷整个天下,是我等圣门各派多年以来的理想。如今伊中棠统一圣教在即,他又是你义父,待你恩重如山,你为何不鼎力相助,反而汲汲于芦名教独立这样的眼前之利?”
盛醉香道:“答案很简单,中土尚不够乱。”
她玉指轻划:“伊中棠自负太高,甚至不愿联络西域的屠龙会和草原西部的佛门,欲仅以圣门之力,席卷中原。然而当年中原的大晋王朝经历八王之乱,十室九空,社稷倾颓,我圣门才得以趁虚而入。现今之中原,仅以北方而论,杨麒的圣王道宗实力雄厚,北燕尚清影也是一代人杰,魔门若南下,中原各派更是可能摒除旧怨,协力抵抗。”
“伊中棠发兵南下,初始还可能势如破竹,很快便会陷入泥潭,不得不苦战!其时,要么圣门联军集体败退回北莽,大家都损失惨重;要么伊中棠以修罗、芦名、阴魄等派为炮灰,勉强取胜,占领黄河流域。但我等却都成为伊中棠霸业的垫脚石!”
盛醉香美目轻盼,依依瞧着自己舒展如杨柳的玉臂,声音转作柔媚如丝:“这一身艳骨。俱是父精母血所化,醉香实不欲因愚忠二字。便将自身拆个粉碎,为他人铺作道路呢……”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就连阅尽世事的一代魔君乔北溟,都不由为之神动。
“好一个媚骨天成的小姑娘。”云海岚在下边感叹道。
若说美貌,她并不输给盛醉香,但娇媚却是远远不及了。
乔北溟点了点头,又道:“其二。你之前说,挑动仙台魔宗内战,紧要之处,便在于伊中棠长子伊千阳身上。”
盛醉香收敛了妩媚,又恢复到典雅如梦的气质,道:“不错。仙台魔宗基业太大,伊中棠不得不将部分权力交给伊千阳,然而伊千阳此人野心太大,已隐隐有父子对立之势。”
乔北溟道:“父子对立,确然有机可乘。然而疏不间亲。你终究非伊家人,怎可能说动伊千阳动手?盛公主不会以为仅凭美色,便能令你那素有勇将之称的义兄迷得神魂颠倒。向亲生父亲举起战刀罢?”
盛醉香笑道:“声色、酒食、娱乐之类,皆不过纵横之术的辅助。以利动之,以术欺之,旁敲侧击,煽风点火。伊千阳自然不是好色之徒,然而四十岁太子,无有不怀恨者。伊千阳已经做了三十七年的世子了……”
乔北溟忽而长笑,声如崩霆,震的满室簌簌震动:“如你所言。你前来游说老夫,也是纵横之术?”
盛醉香神色不变:“纵横之术。有欺诈之术乱敌判断,陷敌于死地。有开诚布公剖明利害,求共同之利。醉香今日与乔门主所言,是否句句实话,门主素来睿智,可自行辨别。”
“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义父,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云海岚道。
“但不可否认,仙台魔宗若乱,对于中土有利。”吴锋秉着理性如此说道。
云海岚剜了他一眼。
吴锋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捏她玉手。
乔北溟再次发声。
“前两个问题,你的答案皆能令老夫满意,现在是第三个问题,最后,却也最关键。”
“你说伊中棠若来攻我,安东府必趁火打劫,与伊中棠联合出兵。那么若仙台内乱,老夫前去攻打,后方空虚,安东家恨修罗门入骨,同样会出兵偷袭城池村庄!若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老夫又如何与你联手?”
乔北溟所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盛醉香却是面色恬然,淡淡道:“交给醉香解决便是。”
乔北溟问道:“计将安出?”
盛醉香道:“饿狗在眼前有肉骨头的时候,是绝不会跑去撕咬站在远处的人的。安东府于数百年前分为上下两家,两家明争暗斗,但由于对修罗门的仇恨,在修罗面前,一直联手对敌。倘若为安东府提供一个统一的机会又如何?”
“醉香在安东府早埋有暗子,接下来以结盟名义,先密通实力稍强的上家,再诈作与下家结盟,却提供假情报,令下家实力受损。上家见修罗门倾力攻打仙台,再无后顾之忧,自然会全力攻打下家,以求统一。”
乔北溟微有不豫道:“如你所说,安东府上下两家统一,对我修罗门威胁更大,此计虽可行,又如何称得上妙策?”
盛醉香听得这话,却是长笑起来,犹如花枝乱颤,满头红发抖动如火海波浪。头上所插的那朵玫瑰发花,也差点掉落于地。
“盛公主又在笑甚么?”乔北溟面色如冰铁。
“待仙台大乱,乔门主攻城掠地,修罗门实力大增,又何惧一个统一的安东?乔门主当年孤身南下挑战武林盟主张丹枫,更是连天下第一高手杨麒也未必放在眼内,如此豪气,莫非还会怕了安东家那几个鼠辈么?”盛醉香敛了笑声,话音堂堂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暴露
乔北溟以手抚须,缓缓点头。
他沉声道:“盛公主若能做到承诺的一切,老夫自当发兵南下,攻打伊中棠。”
盛醉香闻言,却是又露出娇柔神色,微笑如蔷薇清露:“醉香年轻,还请前辈多担待。”
乔北溟道:“那是自然。”
然而,他的目中却是陡然神光暴涨,锐利如鹰隼。
“老夫既与你暗中结盟,共图仙台,自当有个见证。”乔北溟声气听着平和,却暗藏阴煞之意。
盛醉香毕竟年轻,难以抵受半圣高手的气场,隐隐心寒,道:“如何见证?”
乔北溟幽冷一笑:“听闻盛公主年已双十二,但嗜好磨镜,故而尚是纯阴之质。不知确否?”
听得此言,下边的云海岚虽然看不惯盛醉香图谋义父的忘恩负义之举,却也不由暗骂:“好一个老流氓!”
吴锋倒是神色平静,道:“魔门中人行事不依常规正理,更不顾伦常道德。你们洛邑云家南下中原太久,当是把这情状给忘了。”
盛醉香微滞,随即道:“那又如何?”
乔北溟道:“今夜你可留下侍寝,便以你的红丸作为见证。”
说话时眼中全无淫邪神色,却话音决绝,不容反驳!
盛醉香眯了妙目,眼中柔光闪烁,道:“醉香若是不应呢?”
乔北溟道:“你在我南部城中且不说,你明明是出使我修罗门,劝老夫投顺仙台,却与我私下勾结。我倘是将此事告知伊中棠,你又当落何下场?”
盛醉香身上微寒,深知义父行事方式。如若知道她密谋,说不得便要将她投入娼寮,供千万人淫辱之后再处死。就是父亲盛宣怀,亦不可能保得住她。
但她随即神色骤凛。妩媚绝世顷刻化作冷若冰霜,目芒如电逼视乔北溟,竟是丝毫不肯相让。
“乔门主若能攻灭仙台,压服我芦名,一统圣门,醉香当自荐枕席。若门主用强威逼,醉香二十年内必斩乔门主首级,阴火炼魂。以雪耻辱!”
字字如剑,锋芒逼人!
“哈哈哈哈!”乔北溟拊掌长笑:“好姑娘,比伊中棠那个老僵尸对我胃口百倍!”
吴锋向着云海岚浅浅一笑,他早觉乔北溟只是试探,果然如此。
盛醉香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纵然是试探,乔北溟的威压却是真实不虚。在如此威压下能做出正确的回答,实在不容易。
乔北溟又喝道:“有如此胆魄,才配与我分割这北莽大地!拿酒来!”
地下密室之内,除了两人之外并无别人。但乔北溟一声断喝,门边的一张酒柜,却是陡然开启。飞出一个紫色水晶瓶,瓶中酒液清滢,在灯烛照耀之下,华光闪烁。
乔北溟一掌捉住酒瓶,在桌上放了四个硕大的酒杯。
盛醉香微显疑惑之色。
吴锋心头骤然暗惊。
乔北溟抓住酒瓶,掌上魔气激荡,猛地拍向地面,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瓶盖轰然炸开。酒水冲天而起,被室顶反弹。分成四股,刷刷落在四个酒杯当中。
瓶中酒液一滴不剩。全部喷出,密室顶部被酒水喷上的部位干干净净,全无痕迹。四个杯中酒水分配得极为均匀,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更没有半点溅洒在外。
而那酒瓶丝毫无损,完整地被乔北溟抓在手中。
吴锋的云海岚却只听一声巨响,光圈中的景象骤然湮灭,随即一个与光圈一模一样大小的土石柱子轰然坠下,砸得满室烟尘!
“偷听的客人,上来做做客罢!”乔北溟声如雄狮,吼道。
盛醉香移到洞口边缘,待石室内烟尘落去,看着吴锋一怔:“小谢衣……是你?”
云海岚惊得面色隐隐发白,吴锋却是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恐慌。
云家远祖留下的阵法,果然不但能进不能出,而且也只能从外边突破。
但天无绝人之路,两人既然因为偷听盛醉香和乔北溟的谈话,被乔北溟发觉,一掌打破地面,得以出离这地宫,便证明他们尚有活下去的运数。
乔北溟瞧着云海岚,道:“可是杨麒那匹夫的梦中情人云姑娘么?”
洛邑云家的典型特征,便是灰白色的头发。乔北溟刚击走诛仙王,自然立刻想到了这里。
云海岚面色微微发白,点点头。
乔北溟道:“诛仙王只说你复生,这小子又是谁?”
吴锋答话道:“陈郡阳夏谢衣,昔年大魏太子之外孙。”
云海岚骤惊,没想到吴锋竟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却见乔北溟骤然狂笑:“哈哈哈哈,好小子!老夫当年只是收了继母,你却是连比自己大两个辈分的女人都敢下手,大有我等魔门人物的风范!”
云海岚这才想起乔北溟的著名事迹。
胡人旧时的规矩,是新任领袖继位之后,将除亲生母亲之外父亲的所有女人都娶作侧室。
后来胡人领袖们不再愿意戴绿帽子,遂将规矩改成:领袖死亡时,除却新任领袖的生母之外,其他女人都得被杀死殉葬,如若身份特别,则驱赶回其原来的家族,永世不得再与新任领袖见面。
乔家以中土血脉,却入主冰原,成为修罗门门主家族,也沿袭了这条规矩。乔北溟在少时便和青春貌美的继母勾搭上,父亲死后继母将要被杀死殉葬,却被他化装成蒙面怪人,斩杀家臣十七人,将继母救出,藏在外边三年,而后光明正大地娶回来做正室!
这种做法比起天子峰薛衣人以师娘为妻,还要惊世骇俗。然而魔门中人漠视礼法,不顾伦常,并不非常当一回事。
乔北溟对杨麒极为敌视,对云海岚肯定有些好感。但吴锋和云海岚终究是偷听了密议,要想保住性命,须得令乔北溟认为吴锋与他是同一路人。
云海岚面色微红,但这种处境之下,她也绝不敢辩驳。
盛醉香已经从乔北溟处听说诛仙王前来追杀云海岚被击退之时,当下向吴锋嫣然笑道:“小谢衣,真是好胆色呢……”
“乔门主,我两年前曾与谢衣见过一面,这少年智谋气魄皆非常人可及,以他的才智,足可助我们完善击破仙台的计划。”盛醉香转向乔北溟道。
“而我等破坏伊中棠南下中原的计划,对身为中土人的他们来说亦有利无害,他们没有泄露的理由。你我密议的内容,终究是要让忠心的属下知道,不然计划无法开展,那么多两人参与又何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三户馆
乔北溟神色沉肃,气势森然迫人,挥手道:“先上来罢!”
吴锋看了看云海岚一眼,两人一同自洞口纵身而起,落在乔北溟与盛醉香对谈的地下密室中。( 800)(шщш.щuruo.舞若小說網首发)
“小子,你先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究竟是有意偷听,还是无心之举?”乔北溟厉声道。
“说来话长,还请乔门主耐心。”吴锋神色不变,答道。
“无妨。”
吴锋遂从忘忧谷讲起,意外救出云海岚,忘忧谷灭门后一同投奔岩仓,为邓爱侯出谋划策得到重用,遭到凌清风告密引致诛仙王追杀,逃入北极进入地宫,以上事情全数和盘托出。
只是他现在既然叫谢衣,那么父亲便成了忘忧谷一位姓谢的长老,忌部千殇的事情也就略去了。
在乔北溟面前,必须讲真话为主,不能有太多虚言。
乔北溟抚须道:“原来如此。”
盛醉香道:“谢衣与中土各派均无利益牵扯,今后改名换姓回返中原,或能令中土局势越发混乱。”
乔北溟一挥手,桌上的酒杯便凌虚飞起。
他自己抓过一杯,倾入腹中。这一大杯酒足有半斤,却被他一口喝尽。
盛醉香也悠然接过,红唇轻抿,暗香喷吐,酒水如烟雨飘起,落入玉口,却是顷刻便荡然无存。
吴锋接了酒杯,同样一口干了。这酒颜色绝美,流淌七彩华光,入口却极为辛辣烧喉,但吴锋天生酒量不薄,因此还能耐受。
云海岚红唇沾到酒液,便被辣得难受,但如此关头,绝不能露出丝毫怯色。她横下心仰天而倾,将酒水尽数饮了。辛辣之意钻心刺骨,令她差点要流出眼泪来,只得强忍。
“仓促无法设宴,只以此百年老酒相待。”乔北溟道:“老夫与盛公主之中。他日必有一人统一圣门。你既是盛公主看得上眼的人,望你在中土做出一番事业。圣门南下时,倒戈投顺亦可,发兵相抗亦可,只是不要令我等失望!”
一双老眼神光闪烁如炬。令吴锋感觉到全身上下都要被照透一般。
若不是吸纳了先祖忌部千殇的武魂,以他镇野境界的实力,大约真抵受不了乔北溟的气场威压。
吴锋和云海岚暗松一口气。
乔北溟口出此言,表说明他们俩终于安全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半个月以来的危机,终于有个了结。
“必不辱使命。”吴锋目芒闪烁如电,道。
盛醉香对吴锋看得上眼,乔北溟便也加以青眼。但他没有再对云海岚说话,他对这女子的好感仅限于曾经令杨麒难堪而已。而在他看来,杨麒的实力雄厚亦只是源于家世和气运罢了。
乔北溟只是同时对两人道:“那便出去罢,老夫会向门人宣布你们二位是我新近聘请的军事顾问。你等可居住在三户馆中。与盛公主的使节团为邻。安心呆在我这南部城,住多久皆无妨碍。”
吴锋才知道为何盛醉香需要躲在这地下密室中与乔北溟商量事情。她本来的任务,应是带着整整一个使节团来劝降乔北溟,并达成相关协议。因此和乔北溟策划颠覆仙台,便只能躲到这密室当中。
他对乔北溟道:“承蒙照顾,地宫中的财富,愿助门主起兵之用。”
吴锋和云海岚的空间袋中都已经装满了金银珠玉,剩下的本就无法带走。如今见了乔北溟,地宫中的财富便注定是修罗门的了,不若主动献上。作一个顺水人情。
远祖留下的巨大财富,转眼便落入他人之手,云海岚不由隐隐心痛。然而死而复生之后,她变得通达了许多。转念一想那些财富骤得骤失,便如同从未有过一般,有何好惋惜的?
盛醉香与乔北溟相看,以他们的老练,也不由隐有喜色。
修罗门地处极北,百姓穷困。因此动员率非常之低。
乔北溟连番扩张,虽然构筑了修罗门有史以来的最大版图,但无论是奴隶还是自由民,都已有些不堪重负了,小规模的暴乱时有发生。
有了这笔财富,修罗门南下进攻仙台便不必再对领民课以重税,更无后顾之忧,越发胜券在握。
几人沿着阶梯向上踏去,到得阶梯口,她便衣衫飘香,化为魅影而遁。
她绝不能让使节团其他人发现她与乔北溟的密议,只能说是出去散心去了。
走到地面上,登时寒意凛冽刺骨。
所幸这里已经是南部城城主府的一角,没走多远,便出了花园——所谓的花园,无非是较为整齐地栽种了一些极为耐寒的灌木——进入到三户馆中。
馆舍是四排双层的石屋,围成一个方形,却并未用围墙连接起来,各处都留了空隙以供出入。
中间的空地便是院子,放着几个大缸,缸内烧着炭火。这三户馆当中似乎还有小阵法,虽不阻碍空气流通,却封住整个空间令热量不散失,因此地上并无积雪,反而有一股暖意。地面上长满了石南灌丛,下边是红红绿绿的地衣和苔藓。
院子中以血色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有几名侍女正在修剪灌木的枝叶,见乔北溟过来,连忙下拜问安。
随即她们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乔北溟身后的一对青年男女身上。
吴锋显得较为成熟,云海岚是阴极之体,又是征天高手,衰老极慢,因此两人站在一起便如同一对年岁相差不大的姐弟一般。
男子容颜英秀,气质飘洒绝尘,女子意态清雅,恍若临尘仙子,走在一处,好似一对璧人,相映生辉。
她们未曾想到世间竟有与新近来做客的芦名教盛公主容貌相匹敌的美女,而已经长开的吴锋更是光彩照人,令她们心中迷醉,不由纷纷看得呆住。
对这些婢女,乔北溟当然不必解释,但却又见两人并肩而来,一位老者一袭灰色道袍,仅有一臂,容貌极丑。神情阴鸷,右边一位大汉身形壮硕,虬须如鼓,如乔北溟一般煞气惊人。
吴锋自然知道。这两人便是乔北溟的左膀右臂,“独臂擎天”管神龙,与“大力神”厉抗天。乔北溟征战冰原,多赖二人死力。
管神龙本非修罗门门人,而是生活在宁州哀牢山。与乔北溟并称魔道两大高手“南管北乔”。以魔道人物身份,却能够堂而皇之生活在中土,足见其实力。后管神龙应好友乔北溟之邀,携弟子门人北上加入修罗门,屡有战功,以“邪莲鬼气”斩将无数,赫赫凶名布于茫茫冻原。
厉抗天则是乔北溟的首徒,亦是管家,两人之间情同父子,对乔北溟忠心耿耿。亦是乔北溟最信得过之人,修罗阴煞功也练到第七重,较乔北溟的九重境界,相差不甚远。
“参见门主。”管、厉二人向乔北溟微躬,同声道。
“好。”乔北溟目不斜视,道:“谢衣公子与这位姑娘是老夫新聘的兵法顾问。”
他未曾说出云海岚姓名,意思是让两人哪怕猜到也勿要张扬。
“明白。”二人的回答极为简短,显示出魔门中人行事冷漠简洁的风格。
“幸会。”吴锋只是一抱拳,不卑不亢道:“还请多作指教。”
略作寒暄,管神龙与厉抗天便穿过院子离去。
乔北溟指向一座以金箔装饰。闪闪发光的石屋对吴锋和云海岚道:“便请居于此屋。”
早有婢女将钥匙取出,送到吴锋手里。乔北溟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进入屋内,只见灯火辉煌。装饰精美,窗户也是厚实的玻璃制成。虽然北莽人口中胡人占绝大多数,但由于乔家出身中土,故而器物摆设都是中原风格。
只是石头屋子不能保暖,所以墙壁上铺了厚厚一层毛毡,地上垫着鲜红色的地毯。
屋有两层。以木梯衔接,但空间都不大。下边摆着酒柜、茶几和饭桌,上头则只放了一张床榻。
床上铺着大红鸳鸯绣被,罩着粉色的纱帐,顶上吊着大红灯笼,边上有梳妆台和铜镜,却也有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小书桌,墙壁上挂着的彩画,尽是鸾凤和鸣、枝成连理这样的图像。
这分明便是给夫妇同行的宾客准备的房舍。
云海岚不由俏脸晕红,低下头去。正在这时,丁丁的敲门声,自虚掩的房门处响起。
吴锋陡然嗅到一股扑鼻异香,便知道是谁来了,正要答话,却听盛醉香柔媚道:“既然门是开着的,那本姑娘就进来了哟?”
言毕,直接推门而入,一双妙目四下打量,嫣然笑道:“乔门主给你们准备的房舍还真是精致呢,我那边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云海岚面色更红,却是转过眼去看她。
盛醉香抬起双目,缓缓走上楼来,眼波柔媚,勾魂夺魄,全无和乔北溟对谈时的英气:“云姐姐莫非是不欢迎小妹么?”
她又悠悠道:“人家这魔教小妖女,初次见面便认云姑娘作姐姐,姐姐当是不会见怪嫌弃罢?”
云海岚一时微滞,不知道如何对答,只觉此女红发如火,妩媚天成,确然令身为女子的她都感到惊艳。
盛醉香早已转向吴锋,勾着玉指道:“小谢衣真是好福气呢,云姐姐风华绝代,仿佛天上仙子,只怕那北燕的尚清影小丫头也不过如此。”
吴锋也有点尴尬,道:“其实……并非盛姑娘和乔门主想象的那样。”
盛醉香笑道:“我当然知道,小谢衣这么可爱,怎么会动手得太快呢,只是……”她妙目扫向云海岚:“云姐姐,像谢衣这样可爱的男孩子,说是人见人爱绝不过分。姐姐还不动手,小妹可就先下手为强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相约
云海岚平复了一下心情,强装从容,淡淡道:“随意。”
“只怕姐姐口不应心。”盛醉香话音柔淡,却如有魔力一般,简简单单一句话,话音已逝,却仍在云海岚耳边回响不绝。
“这倒没有,只是小锋曾认我做姨娘,他既然父母不在身边,要和哪个女孩子谈情说爱,还得经过人家准许才行。”云海岚不冷不热答道。
现在吴锋用谢衣这个名字,盛醉香定然会以为“小锋”是小名,便更显得亲昵了。
吴锋微微一惊,没想到云海岚面对盛妖女咄咄逼人的攻势,竟是这么快便调整回了状态,并未被完全压制,还能绵里藏针,进行反击。
不管怎么说,云大小姐终究多活了九年,也曾在交际场上走动,纵然对上魔门第一妖女,也不会全无招架之力。在吴锋面前的时常失措,主要还是情动所致,终究是吴锋小瞧她了。
盛醉香蓦然呆住。
但她随即回过神来,道:“云姐姐还真是可爱,和小谢衣真是天生一对呢。”
这魅力惊人的妖女舒展了一下身躯,如同风中弱柳,浅笑道:“本姑娘两年前见了小谢衣,一见投契,便想念得紧。如今重会,便想邀他择日去我那再谈谈天说说话儿,并无他意。既然姐姐不是妒忌的女子,小妹也便放心了。”
她取出一个装饰极为精美的锦盒,道:“云姐姐是极阴的体质,正适合在这北极的冰海雪原中修行,可以多留些时日。但北莽寒气太重,容易伤身,还得以丹药补益之。这焚天丸是仙台魔宗丹药堂炼制的独门秘药。以三十余种阳性药草经五十七道工序炼成,对调和阴阳、混一寒热大有好处。以姐姐的绝世风仪,当是不会嫌弃礼物菲薄。”
话音款款。柔婉绝伦。
云海岚也落落大方,接过锦盒。道:“盛家妹子费心了。”
盛醉香转向吴锋道:“小谢衣可有想醉香么?”
她当着云海岚口出此言,毫无避忌。
“倾慕盛姑娘的人太多,多我谢衣一个不多,少我谢衣一个不少。”吴锋模糊以对。
盛醉香嫣然笑道:“那么若是单纯的倾慕,想必以云姐姐之胸襟,也不会怪罪的。今次没能带见面礼给小谢衣,还真是对不起,前番你答应过醉香。随人家学跳舞的,可不要忘了喔?明晚如何?”
她先镇住云海岚,如今吴锋想要拒绝亦是不可能了。
吴锋点点头,道:“承蒙美意,谢衣不敢推拒。”
盛醉香面露欣然之色,笑靥绝美:“那醉香便准时候着小谢衣喽。云姐姐也可过来,小妹料想洛邑云家的女子,必定也精通舞蹈,若能和小妹交流一番,也是极好的。”
她与二人告辞。飘然而去,在石屋当中留下香气盈盈,久久不散。
云海岚静静不语。
吴锋将门关上。对她道:“怎么了?不会又吃醋了吧?”
说着,再次捏她玉手。
“这小姑娘还真是利害。”云海岚道。
“这种女子,我不会动心的。云姨莫非还怕我上当受骗?”吴锋柔声道。
“不是啦……”云海岚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吃醋是女子的天性,明知道两人如果在一起多半不是好事,照样忍不住心中的独占**。若说了解的话,吴锋心性之坚韧,她本该是了解得极为透彻了。
“明晚要和我一起过去吗?”吴锋问道。
“不必了。”云海岚轻声道:“你自己去罢,我相信你。”
说到底。妖女从旁进言,才说服了乔北溟。对他们两人算是有恩。然而女人的天性,又让云海岚对盛醉香不容易生出好感。
正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却是婢女的声音:“谢公子与夫人在吗?婢子送晚饭来了。”
她不知道云海岚的名字,只好称呼为夫人。
云海岚与吴锋对视,不由俏脸微红,心中却掠过一丝甜蜜。
吴锋与她一起下楼,将餐盒取了进来,只闻香气扑鼻。
那小婢大抵十六七岁的模样,容颜秀美妩媚。
只见她瞧着吴锋,粲然微笑道:“倘若谢公子有用得着小婢的地方,奴家留下来作双飞也是可以的。只是夫人美貌犹如天仙下凡,公子定是看不上奴家了。”
魔门女子果然大胆,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这样说话。
吴锋尚未答话,云海岚已是柳眉倒竖,怒吼起来。
“盛家公主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口不择言!滚!”
吴锋认识她以来,只觉阴柔如水,头一回见她发怒,竟如雌狮怒啸,有这等威势。
也是这婢女太不懂事,言语过于荒唐,温柔如她,都终究忍无可忍了。
这婢女当下便被声浪震得口角溢血,跌倒在地下,沾了满身的苔藓和泥尘,连滚带爬起来逃走了。
云海岚冷冷关上门,却是顷刻恢复了柔美神色:“那就开始用饭吧。”
吴锋道:“她送来的东西你也肯吃?”
云海岚淡淡道:“又不是她亲手做的。晚饭若不吃,你又当我是词锋不如盛大小姐,拿婢女撒气了。这种自命聪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我当年在洛邑京见过太多,又何必放在心上?”
“以魔门的作风,说不定乔北溟会丢个染血的人头给我们,作为赔罪,到时候看着心烦。待会还得让人传个口信,便说这种女人譬如微尘一般,处罚也无意义,不若放过。”
云大小姐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行事亦有些气度。
言毕,她轻轻揭开食盒,只见一个个餐盘涂着金漆,光华夺目。有鹿肉、熊掌、海豹肉、鱼肉,也有酒。素菜有一样,地木耳炒鸡蛋。并无米饭。
吴锋突然想起梦绮舞当年就常给自己做地木耳炒鸡蛋,如今又见到这道菜,不由隐隐怅然。
云海岚道:“北极这边粮食产量极低,除了肉类之外,多半便是以青苔地衣为食,家禽家畜也是用青苔和灌木的枝叶投喂。至于新鲜蔬菜,那是看不到的。”
她曾来过数次,对这边的风土人情还是有点了解。苔藓地衣之类最大的优势,便是适应力强,在极冷极热极旱极湿之处都能生长,因此在北极便成为了重要的素菜来源。
吴锋微笑道:“那我们在这边若呆得久一点,岂不是会弄一身青苔的气味回去?”
听得此言,云海岚也不由浅笑起来,在火红的灯笼光芒照耀下,颜如仙霞,动人无比,瞧得吴锋隐隐心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公主抱
石屋内壁包着毛毡,十分温暖。
食物和酒都微有些粗砺,不如中土精致,但是味道也还过得去,至少不会像草原上的吃食那样腥气浓重。
然而两人互存恋慕之意,纵然吃肉干都能吃得甜蜜,如今有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更是格外温馨。
云海岚凝视着吴锋清隽绝伦的容颜,吴锋也抬眼瞧她,眼神流动,脉脉的情怀交汇在半空当中。
两人这十几天来都吃得不多,如今也饿了,除了海豹肉不是很对胃口,其他的菜肴很快吃尽,酒也尽数饮干。
吴锋将剩了残羹的餐盒托着出门,庭院里早有伺候着的小婢迎上来接过,准备送回厨房。
吴锋向她说了之前送饭那婢女胡言乱语之事,并且把云海岚的意思也一发告知。这小姑娘倒是老实得紧,听得这话,惊得面如土色,好一会才连声代另一个婢女谢罪,并叩头不止,吴锋又劝慰了她一阵,她收了餐盘离去。
步回石屋当中,吴锋将门再次掩上。
临窗的小柜中有围棋、樗蒲等玩具,甚至还有西极传来的西洋棋。
吴锋取了围棋,与云大小姐手谈了一局。两人都不是此中行家,云海岚多十几年经验,而吴锋思维敏捷却要远胜,一番对局下来,吴锋以两目的微小优势取胜。
收了棋局,两人盘坐在地毯上,静静修炼起来,转眼便近午夜。有婢女送来了热水,供两人洗漱。
“该休息了。”吴锋瞧着云海岚俏脸,微笑道。
云海岚仰面瞧了瞧楼上那绘着鸳鸯的床铺和以香薰过的粉色纱幔,脸上发红。
她性格比起梦绮舞要矜持得多,如此香艳的陈设。不由令她心生羞涩,不欲与吴锋同衾而眠。
然而她现在已经恢复人身,也不再愿意睡在那闷人的白玉棺里。
吴锋笑了笑。点出数道劲气,将屋内的蜡烛和灯笼尽数弹灭。登时如水月华清晰地流泻进来。
北极的月光格外明亮,如同流在空气中的冰。
吴锋缓缓步到云海岚身边,姿态从容,信手揽住云海岚的后背,自腋下穿过,另一手抱住她腿窝。霎时间,软玉温香,盈满胸怀。
“小锋……”云海岚一惊。低低唤道,却并未挣扎。
吴锋望着她花凝晓露一般的清雅玉容,与雪靥上的点点飞霞,笑道:“听说这个抱姿在西洋叫做公主抱,是骑士救回被魔王捉走的公主后,所用的姿势。云姨,做我的公主如何?”
云海岚俏脸越红,却是嗔道:“盛家妹妹可是如假包换的公主殿下,更是青春貌美。你怎么不去抱她,抱人家这个人老珠黄的无家女人作甚?”
吴锋抱着云海岚。稳稳坐在一张宽大且有扶手的藤椅上,令她脑袋枕在一边扶手上,双足搭上另一边。翘臀作为着力点压着吴锋双腿,登时柔软绝伦的玉丘便被碾压得向两边化开来,令吴锋全身皆爽美无比。
时值冬日,两边扶手都垫了软枕。
“盛家公主的屁股不若云姨挺翘。且北莽女子的肌肤难免粗糙一点,定是及不上云姨碾在腿上来得软腻的。”吴锋信口品评道。
“你……”云海岚一阵气恼,没想到吴锋竟是这么回答,就如同耍流氓一般。
只是这样处境之下,如此言语,大有旖旎风情。更是赞美了云海岚的身材和肌肤。
云海岚明明素性矜持,却偏偏最爱穿那套低胸高叉的蓝色衣裙。正是以自己的身材和肌肤自傲。盛大小姐皮肤的确不若她肌理细腻,胸臀也不如她。只有腰肢纤细是绝世少有。
吴锋目光下移,解开她云履和罗袜,放在一边,开始摩挲她那对雪足。
玉笋精巧,光若冰雪,盈盈不堪一握。足弓似月,脚背曲线平滑如水,纤巧的足踝灵动如丸。足掌上端整齐并列着五个细长的脚趾,白里透红,如含羞草一般微微蜷曲着。
刚洗濯过的玉足,越发温润娇嫩,肌肤吹弹欲破,更有一种清幽怡人的香气自其上散发而出。
虽然不像盛醉香那样异香扑鼻,也是天生的体香。冷香幽然,沁人心脾。
两年前吴锋为她按摩玉足,曾纵意摸了个够,但再次将这对莲足捧起来轻怜密爱时,仍不由隐隐心动。
云海岚被他一轮揉捏,惹得羞颜似血,娇躯轻颤,微微喘息道:“不怀好心的小家伙,又欺负你云姨……”
“云姨这样可爱,却总是想要强装出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小锋便忍不住想要欺负几下。”吴锋柔声道:“云大小姐小时候,一定是乖乖女吧?”
“唔……”云海岚正被他按到小腿上,将真气贯入经脉之中,不由舒服得哼吟起来,将玉指掩在翕张的红唇边。
“这么乖巧……”吴锋瞧着她迷离的星目。
同样是按摩,这一次吴锋完全改变了主客之势,将云海岚玩弄于股掌当中。
云海岚心中羞恼,却偏偏有些甜蜜的喜悦。
成熟的美女,内心底里终究也是希望被男人怜爱、疼惜的。
“这些天太紧张了。作为补偿,我们在北极的每一个晚上,云姨都要给我抱着睡。”吴锋轻声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嗯。”云海岚玉容绯红,低低应道。
沉吟一会,她又道:“云姨以前没真正体会过感情。”
吴锋点头道:“我知道。”
吴锋至少还曾经和梦绮舞交往过,云海岚的感情经历却真正是一片空白,对于大魏太子也不过是若有若无的单恋罢了。
云海岚陡然伸出双手,环住吴锋脖颈,美目盈盈望着他,吐气如兰,发丝轻轻掠过他面庞,微痒。
“你陪盛家妹妹跳舞,甚至像抱人家这样抱着她,其实都是无妨的……没有她,以后也会有别人。”云海岚幽幽道,眼神含魅。
吴锋诧异,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但你既然陪她跳舞,就得陪人家逛街,一起轧马路,一起买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就像真正的恋人那样……还有,给人家画眉。”
她面红如血,但声音依然稳定,足见她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吴锋未曾想到,她最为在乎的是这些。
但虚荣岂不是女人的天性?
“云姨这么乖,这么美,我又怎忍心拒绝呢?”吴锋如哄小女孩一般,微笑着道,用手掌捏了捏她精致绝伦的小脸,在她耳畔吹着热气道:“夜深了,咱们都睡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舞
屋外流水淙淙,屋内红烛摇暖。
吴锋与盛醉香相对而舞,如同一对红蝶,争妍斗丽,一片风光旖旎。
盛醉香瞧着女装少年绝丽的容颜,越发妙目送光,香氛喷吐,令吴锋几乎要为之窒息。
但少年的舞姿,却越来越流畅起来,飘摇宛转,如风似梦。
对舞免不了时而有肢体接触。妖女美目流盼,咯咯轻笑,犹如雨打风铃,撩拨着少年的神思。
盛醉香的肌肤不如云海岚腻滑,但由于有一半白肤人血统的缘故,白皙却更胜一筹,更是有火一般的热力,与云海岚的清软感觉大不相同。
她示意吴锋将她抱起举高,而后凌空飞旋,裙摆飘扬扫上少年的面颊,越发香气四溢,两条大白腿毫无顾忌地展示在空气当中。
点点香汗如同两年前一样,自美人酥胸打上吴锋的面颊,香气扑鼻。
当吴锋回到住处时,夜已深。
盛醉香笑着邀他留下过夜,吴锋回报了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虽然换回了男装,但全身上下被妖女溅得到处都是汗珠。盛醉香一旦跳舞,就极易发汗,然后随着舞影飞甩。
守在院子里的婢女们见吴锋回来,立刻送来了烧好的洗澡水。
吴锋和云海岚所居的石屋中也有一道绸布帘幕,拉下之后正可沐浴。
云海岚坐在桌上喝着茶,瞧着帘幕上的影子,等候吴锋洗浴完毕,只觉一股芳香透幕而来,不由让她心中微恼。
妖女洒在吴锋身上的汗液,被水浸了反而香气越浓。弥漫满室。
任哪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
等到吴锋洗浴完毕换衣出来。侍女带走换下来的衣服送去清洗,并泼去浴桶中的水。再换一波。
云海岚愣了愣,但仍是带着换洗的衣服走了进去。
吴锋刚在柏木桶中沐浴过,她便要在同一个桶中洗浴,不由令她俏脸微红,但可恼之处在于,桶中留下的气味并不是少年的,而是另一个女人的香味。
盛妖女身上的体香有些像龙涎香,遇水更烈。久久不绝。
云海岚一面搓洗着自己冰凝雪砌一般的娇躯,一面微重地拍打着水面,将水滴震落在地毯上。
吴锋待她洗完出来,侍女们收走浴桶离开,方才打灭灯火,将她轻轻抱到腿上,左手揽着她小腹,右手抚弄着她仍带湿润的秀发。
“突然不想让你再去她那了。”云海岚轻声道。
热烈似太阳的盛醉香,身上浓烈的香气形成了对其他女性的天然挑衅。
“那我就不去好了。”吴锋柔柔摩挲她柔嫩的面颊。
“啐,说得轻巧。”云海岚嗔道:“你答应她学跳舞。是一次就学得会的么?待她问你为什么半途而废,你难道还说是人家不让,平白让云姨落个妒妇的名头?”
吴锋微笑:“若想要当妒妇。还得云姨甘心嫁给晚生才行。”
云海岚眯了眯眼,将盛臀向下挪去,蜷起身子如同一只懒散的猫儿一般,将螓首靠在少年肩头:“小家伙你这样又坏又花心的,谁会愿意嫁给你。”
只是声音柔软滑腻,听不出半点责怪的意味。
吴锋感受着掠过脸上的发丝,心中平宁犹如明镜。
想起初见时的惊艳,少时在她面前强装成熟却只能互有胜负,忘忧谷灭门后相互交心。洛邑京废墟中的坐拥,一路来到北极的生死与共。
这丰丽清美又实力强绝的成熟美女。如今却乖巧可爱地躺在他的怀中,任他体贴温存。
吴锋的实力。实际上尚未成长到足以保护她的程度,然而她却已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倚靠所在,愿意由他来遮风挡雨。
成长,便是如此。
三年了,从忘忧谷中的青涩男孩,到现今沉稳却不失疏狂的翩翩少年。虽然离云海岚所期盼的杀伐果断霸者尚有距离,但也已顶天立地。
吴锋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清软,和曼妙玉体沉甸甸的压力。
云大小姐倚在他怀中,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小女人一般。这令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两人都不急着入睡,只是依偎着,说着淡淡的情话,不浓烈,却温馨。
窗外月华如水,有夜鸟交颈栖在屋檐上,互相磨蹭着毛羽。
这就是幸福。
……
在三户馆中的生活无非如此,早间替云海岚梳妆,在她的指导下为她画眉,上午修炼或是练字,下午与乔北溟、盛醉香密议,完善针对仙台魔宗的计划,晚间陪妖女学跳舞,被她弄一身香汗,回来后在云大小姐的微嗔中抱着她,如哄小女孩一样哄她入睡。
但这亦是吴锋从小到大最悠闲亦最旖旎的日子。
他几乎真的有些想留在这里,不去想总堂,不去想父亲留给他的振兴武者之重托。
乔北溟曾对吴锋说,如果他想和云海岚正式成婚,便为他们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吴锋明白,如果他想要无视世俗礼法,与云大小姐终成眷属,就只能留在这冰雪覆盖的北莽大地。
若回中土,云海岚便只能作为一个隐形人,世人眼光且不说,道门也绝不能容许云海岚依然活在世上。
可他终究是有自己的万丈雄心。
若协助乔北溟这等魔人,纵然杀了杨麒,也只会令中土大地生灵涂炭。
又一个冬晨,北风颇烈,空中却无云,阳光明亮地洒落而下。
吴锋和云海岚都起得极早,披着厚厚的棉袍,携手行走在城内高低起伏的青石街道上。
这样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南部城中居民都从未看到过,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云海岚有些拘谨,小手轻颤,似乎想要挣开。却被吴锋用力捏住,渐渐也就适应了。
南部城建在群山之中,走路都如同登山一般。却丝毫不影响其中的繁华。寒冬时节,城内依然是人流如织。不时有仆人抬着肩舆上上下下,贵人们掀开轿帘,观赏着沿路的风景。
街道两旁有人挑担叫卖着货物,有人设台说书,有人摆摊算命。这北莽最凶恶的魔道门派,主城的气氛似乎与中原的城池也没甚不同,在高空时能感到的汹涌魔气,在地面上却全无踪影。
“美丽的小姐。英俊的公子,要花吗?”一个容颜俏美的小姑娘凑了上来,提着一口花篮,当中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在这北极之地竟然有鲜花,确然出乎两人意料。
吴锋瞧向云海岚,只见她嫣然一笑,于是吴锋对这小姑娘点点头。
仔细看时,绝大部分的鲜花都不是真花,花瓣硕大,却都是用五颜六色的布剪裁而成。散发出的浓郁香味,大概是喷了香水。
只有几束颜色黯淡的小花,才是真正的花朵。
北极风大。植物都贴着地面生长,也只有这样的小花。
吴锋取了一朵素白色的小花,轻轻插在云海岚秀发当中,衬着她灰白色的发丝,竟然有种别样的清雅。
“真是美呢。”卖花女笑道:“承惠,二钱银。”
“这么贵?”吴锋微惊,他倒不是缺钱,只不过这样一朵野花便要两钱银子,也实在是太贵了。
须知在中土。一两白银即相当于一石米,也就是大米两百斤到三百斤。三两白银。即足够一个平民一整年的生活所需了。
卖花女道:“布花若不卖二钱,值不回香水价。野花倒是不贵。可若不是有人喜欢真花,奴家又何必顶着寒风暴雪,去高山深谷中采?只好卖一样的价格了。”
吴锋这才发现这卖花女的衣料裁剪得极为考究合身,更是有着相当于武者换血境的修为。梦绮舞二十岁都未曾达到换血境,而这卖花女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这不但说明修真者修炼比武者容易,以及乔北溟治理下,民众的整体修炼水平较高;同时亦证明,这卖花女的家境肯定也不差。
吴锋掏出一块大银,随手掰下一小块给她,正好两钱,一丝不多,一丝不少。
卖花女用手一掂量,便知道重量,对吴锋的斤斤计较似乎有些不满,嘟了嘟嘴,便提着花篮离开了。
吴锋含笑瞧着云海岚,但他却意识到南部城的繁华从何而来了。
在这极北之地,物资缺乏,就连喷了香水的布花都是奢侈品。
修罗门辖内有四百万人口,却有三百六十万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奴隶,只有四十万是自由民。
而南部城内的人口,只有十万。这十万人中,恐怕还很有一部分是最低贱的仆役,负责城内最艰苦的工作,如建造和补修城市设施,冶炼钢铁等等,几乎没有报酬,也得不到休息。
这样的模式,造就了局部的繁华,这繁华却是以吸血的压榨造就的。
当年胡人南下,同样也是将这套模式推广到整个中土北方,令无数中土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当中。甚至吴锋的母族——大魏皇族,以及云海岚出身的洛邑云家,也难辞其咎。
这种情况,直到大魏废除了胡人的制度,几乎完全接受中土制度才结束。然而当时无论是道门还是大魏,都已经极为腐朽,内斗不断。连绵不断的内战,又带给百姓以新的灾难。
吴锋不忍破坏云海岚的喜悦,当然也强装出自然的笑容,但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计一切代价,绝不能让魔门扰乱中原之事重演。
无论是伊中棠,或是对他有恩的乔北溟、盛醉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双美
吴锋未曾想到,女人对于逛街会有这样大的兴致。
以云海岚的矜持,并未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却也明显比平时活泼了许多,明眸流盼,显得对这山城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吴锋花了四十斤大米(两钱白银)给她买的那朵野花被冷风一吹,便自她秀发上脱落,她也恍然未觉。
在她的指指点点下,两人游走于城内的成衣铺、首饰店和香粉铺,每次都要花好一阵挑来选去,问吴锋怎么样,然后试穿试戴,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番,在老板的恭维下换了一套又一套。
有时会让吴锋买下,有时则离开,进入下一家。纵然如此,也让吴锋见识到了名门大小姐花钱如流水的风格。
吴锋终于明白女人嘴里的“轧马路”是什么意思,她们真正关心的从来不是马路。
男人买到合意而且价格合理的东西,只需要花女人十分之一的时间。然而女性享受的就是那种挑挑拣拣的过程。
如果不是已经磨合了三年……吴锋暗想:自己一定会感到不耐烦的吧。
终于,云海岚买到了一件极为合意的首饰,一枚月色的发簪,镶着祖母绿宝石,看起来像是什么特殊的银料制成,但实际上是冰海中一种极为罕见的玳瑁。
这发簪形式高雅,挂在她灰白色的秀发上,耀得她发梢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来,令整个人都越发明丽。
当看到云海岚戴整齐这发簪的时候,吴锋也真心感到陪她逛了这么久的街乃是完全值得,发簪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并不刻意夺目,却自有绚烂之美。
月华照耀下。云海岚的仙姿清韵才能被体现到极致,而戴上这月色宝簪之后,她无时无刻不看上去犹如仙子降临凡间。
毫不犹豫地付了五十枚金铢的高价之后。吴锋牵着美人素手走出店外,不时偷眼瞧她。
这时。天突然阴了,抬眼看时,纷纷扬扬的雪花自空中飘扬而下。
吴锋将伞从空间袋里拿了出来,却只有一把,是油纸制成,绘制花鸟图案。
他将油纸伞推了过去,遮住云海岚头顶,便只能遮住他的一半。雪尘纷纷扬扬落在他肩头。
在这人流如织的街头,如果用真气震开飞雪,说不定便会洒得别人一身。
云海岚瞧得眼中一热,用玉软花柔的小手轻轻捏住他手掌,嘴唇翕动,却未曾说话。
吴锋牵着她缓缓向前走去。雪尘堆积,很快在他肩上留下一片白。
正在两人享受着这片风雪中的宁谧之时,一个婉媚如梦却满含热力的声音响起,将气氛完全打破:“小谢衣,陪着云姐姐在逛街吖?还真恩爱呢。”
只见她红衣飘飘。疾掠而至,不是第一妖女盛醉香又是谁?
吴锋有点尴尬,点了点头:“竟然在这遇上了盛姑娘。真是巧。”
“伞不够?”盛醉香道。
她说话间,就已经将她手中画着五彩玫瑰的花伞贴了过来,与吴锋手中的油纸伞相接,看起来极为温柔体贴地掸去了吴锋肩头的积雪,然后挽住了吴锋的手臂。
“盛姑娘……这……”
盛醉香如同一只得意的小狐狸一般轻笑,笑声似银铃:“小谢衣,不要厚此薄彼哦,这岂不正是对称之美?”
吴锋试图挣扎,结果发现这妖女在自己胳臂里注入了一股奇异的元力。把他完全锁住了,根本挣扎不开。
三个人。两把伞,正好遮得严严实实。
路人纷纷投过艳羡到死的目光。
吴锋左右手牵着的女子。一红一蓝,一个娇媚如火,恰似最美艳的妖精,一个柔润如水,恍若云端降下的仙子。
这样的齐人之福,简直令众人眼珠子都快要跳出来。
吴锋当然也被这妖女浓烈的香气弄得骤生绮念,但随即惊醒过来。他的云大小姐虽然温柔,可也是个醋罐子呀。
云海岚更是面色发白,红唇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盛醉香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误解,现在解释也很难解释得通。
吴锋面色微红,盛醉香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这妖女的眼里,美少年脸红是最可爱的表现。
盛醉香手臂发力,拖着吴锋快速向前走去,于是云海岚也被带着继续往前。
背后的议论声,也让吴锋脸皮发热。
他骤然咬了咬牙,心一横,瞥了云海岚一眼,将伞递到云海岚手中。
随即他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一把将云海岚抱了起来。
“岚姐姐,真美。”吴锋瞧着云海岚在月色发簪照耀下的玉容,露出一片如痴如醉的眼神。
云海岚俏脸骤红,犹如红玉,眼中却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吴锋看都不看盛醉香,意思是你说我厚此薄彼,我就厚此薄彼给你看。
他假装完全闻不到盛醉香的体香,试图从浓烈的香气中,嗅出云海岚极为清淡的冷香之气,鼻尖缓缓接近她柔润的面庞。
“别亲嘴,人家怕羞。”云海岚以只有吴锋和盛醉香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
吴锋微微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嘴唇贴在云海岚俏脸之上,一片冰软怡人。
他还故意吮吸了一下,发出咂咂的声音。贴了好一阵,他才将口唇分开。
云海岚越发面红似血,却也鼓起勇气,在吴锋的面颊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微麻的感觉,酥融欲化。
“你们……”盛醉香终于微恼地跺了跺脚,猛然甩开了吴锋的手臂:“没见过你们这样秀恩爱的,要不你就这样抱着你的岚姐姐回三户馆!”
“有什么不敢的?”吴锋让云海岚撑着伞,改成双手的公主抱姿势。
盛醉香啐了一声,带着一片香风,飘然而去。
“终于让那女人吃了点小亏。”吴锋道,能让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盛妖女气恼,称得上一件令他小小得意的事情。
“可是羞死人啦。”云海岚道:“放人家下来。”
“不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吴锋微笑着摇头道,大步流星向前行走。
“小家伙……你比她还可恶!”云海岚轻咬银牙,言语中却有淡淡的幸福滋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骄傲
吴锋抱着云大小姐回到住处的路上,不断有人看向他。
云海岚害羞得将俏脸埋到他怀里。
进屋之后,吴锋关了门,顺势就将她搂在腿上。
“云姨,好乖呢。”吴锋微笑道。
云海岚面红似血,嗔道:“整天不是可爱就是乖的,没大没小,信不信人家把你逆推了。”
“乐意之至。”吴锋直接将嘴向她红唇贴去。
云海岚急忙用小手堵住他的嘴唇,阻止了他。
吴锋抚着她秀发道:“看吧,就你害羞成这样,亲嘴的胆子都没有,还逆推……云姨可别逗我笑。”
云海岚乜了他一眼,再次将俏脸藏进他怀里。
“小锋……”她低唤道。
“嗯。”吴锋道:“我听着呢。”
“每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云姨都给了你礼物,对罢?”云海岚柔声道。
吴锋点点头。
十四岁生日是能辅助崩岩掌的螣蛇骨文,十五岁生日那年云海岚外出修炼去了并不在,十六岁生日则是对于化龙境界修行大有裨益的含朱果,与龙纹翡翠一同服用,堪称事半功倍。
云海岚虽是独身一人,却总能从山野当中搜索到极为适合吴锋的好东西。
吴锋这些年修行速度突飞猛进,除了自身天赋和斩杀气运者获得的机缘之外,云海岚的帮助也是重要原因。这点点滴滴,吴锋都是记在心里的。
云海岚转过脸,双眸盈盈,与他对视,玉容越发绯得有若要滴出血来。
“待到你二十岁行冠礼的时候,云姨便把珍藏三十多年的初吻做礼物送给你……”云海岚话音越发羞涩。却依然保持着与他四目相对:“好么?”
修士体格强大,不易生病,除非练功出岔或者身中奇毒、诅咒等特殊情况。因此修炼界普遍晚婚。古代更有“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的说法。
只有世家的第一继承人才常被要求早婚。以生下子嗣,保证家业延续。倘是父亲早死,幼主继位的话,哪怕只有十二三岁,也必须马上成家。
过早破身,则男亏精血,女损真阴,对修炼大是不利。
冠礼对于男性来说。便意味着真正从少年变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适宜娶妻生子,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但云海岚心想吴锋到那时定然要娶别的姑娘,以她的拘谨,能说出献上初吻,已是极不容易了。
吴锋心中轻颤。
“云姨……你不是时常叹息云家绝嗣的事情么?”吴锋眼神凝定:“等我二十岁了,你便嫁给我好了,我们生一群孩子,选一个最聪明的来继承恢复洛邑云家……”
云海岚猛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说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
“所以……你还是没长大呀。”云海岚叹息一声,目光柔柔瞧着他:“你以为争夺天下。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以我的身份,该给你带来多少麻烦?纵然我改名易容,但倘若做了你的妻子。也定然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说不定哪天便会露出破绽。你可甘心再被追杀一次,辛苦奋斗所得全部化为乌有?”
吴锋听得此言,默然不语。
云海岚又道:“人家可以做你的岚姐姐,做你的云姨,做你的家臣,却终究不能做你的女人。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应当是聪明绝顶,又有家族势力。能给你巨大帮助的……听起来很功利,可是你应该知道。多少英雄人物白手起家的背后,是一场极为成功的联姻。”
吴锋木然。深知云海岚说得有其道理。
“收了盛家妹子吧。”云海岚低声道。
吴锋猛然一震:“云姨……你说什么话?”
云海岚咬了咬唇,说出这话,对她来说的确艰难。
“我可不喜欢这小妖女,可无论容貌、家世、手腕,她都算得上你的良配。以你的手腕,也必定能降伏住她。届时反客为主,便能拿下芦名教,成为你争夺天下之基……”云海岚道:“你若不喜欢魔门那一套,将它改造一番就是。”
吴锋道:“我对她没感觉。”
“啐……你敢说真没动心过?”云海岚剜了他一眼。
吴锋苦笑,盛醉香这种世间尤物,谁又可能真的完全不动心呢?倘若能在她面前百分之百地心如止水,那便不是男人,而是泥塑木雕了。
“小妖女对你很有好感,哪怕只是逢场作戏,可以她的眼光之高,世间男子可入眼者太少,你稍施手段,弄假成真并不算难事。”云海岚道,她深知吴锋对她那些体贴温柔,任哪个女子恐怕都抵受不住。
见吴锋仍不答,云海岚又道:“你该不是觉得下不了手夺她的家业罢?她这样坑害义父不眨眼的女人,被这样对待也只能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跟了你,你让她一生幸福,也算报了她对你的恩了……”
这套逻辑实在奇怪,但是听起来又好似很有道理。
云海岚害得吴锋在岩仓殿的经营化为泡影,才为吴锋出了这个主意,希望能补偿于他。在云大小姐看来,这比起去争夺总堂继承人,可行性要大得多。
吴锋却是果断摇摇头。
“不是因为违反道义的问题。要争雄于这乱世,的确很多时候都顾不上道义。如果能从妻族获取一些帮助,我当然亦不会拒绝……可是,如果我通过征服女人来拿下芦名教,岂不是一辈子被人当作吃软饭的了么?”
吴锋正声道:“欲逐鹿者,必有超乎群伦之器量。如果我这样做了,的确能取得一时之利,在起步上大占便宜。但从此必定道心有亏,终究觉得比起真刀真枪夺取势力的那些人矮了一头,如此,则绝不可能笑到最后。”
目芒炯炯,如星如电,看得云海岚一阵失神。
她从女人的角度为吴锋考虑,自以为自己的想法很伟大,却忽视了男人的尊严。
吴锋毕竟是极骄傲的少年。
却见吴锋又柔声道:“小锋还是极为感激的。岚姐姐这样爱吃醋,却能这般为我考虑……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最可爱的云姨。”
言毕,又在她俏脸上轻轻一吻。
云海岚羞涩地眯着眼,屋外有风吹动风铃,响音铮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冰海
天之涯,海之角。
冰盖自群山之中绵延而下,一直到海边,形成百米高的寒崖。
硕大无朋的冰山在海中漂浮游动,时有巨鱼在冰海中腾跃而起,伴随着连天的鲸波。
冰山上,有白熊歇息,神情慵懒,低首听着鲸鱼的长鸣。
这里的冬日,唤作永夜。从早至晚不见日影,只有高挂在空中的七彩极光。
吴锋挥出飞抓百练索,自寒崖上滑落,用长剑在冰体上挖出凹槽,双脚散发吸力吸在其上,扯下长索,几个来回,便踏在了波涛之中。
镇野境的武士,虽不能飞行,却也能身躯不没水中,只需踏波而走,如履平地。
这里才是真正的北极大洋,但由于有海水的缘故,反倒比不上陆地上某些地方寒冷。以吴锋的修为,尚可抵受。
忌部千殇教给吴锋的神魔一念玄功,吴锋已经初步入门,但云海岚赠给他的云笈密谱,却尚未开始修炼。
依照密谱所言,需要在丹田气海中凝聚雪种,作为武学根基。
若是在极北之地漫漫冰洋当中吸取北溟之力和极寒之气,凝聚雪种,便能令修行根基异常稳固。但对于刚开始修行的少年少女来说,是不可能耐受这样寒冷的。
不过吴锋并非一开始便修炼云笈密谱,而是已经通过东辰剑典的修行达到了镇野境界,便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衣衫飘飘,在如山惊涛之中,弄潮而行,真气鼓荡,不沾湿一点衣角。
吴锋望天,长天如同暗蓝色的巨大幕布。极光掩映着星汉,星汉间流动着纤云。
云影在他的神识海之中快速放大,却是乱舞起来。化作鬼影幢幢。
但吴锋丝毫不感到恐惧。
他隐隐感觉到这些鬼魅般的云影,与自己的心魂结合在了一起。
一股狂邪之气。开始在吴锋体内流淌起来,令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要化身为地狱中的恶鬼。
风冷水寒,但吴锋眼中却又隐隐看见了血光和烈火,感觉到自己的杀戮因子正在被激活。
血在烧。
这云笈密谱,果然是极为阴诡邪异的功法。
吴锋意念运转,金黄色的真气亦开始流转,神圣气息自他身上绽放。那种杀戮之意,才渐渐淡化掉。
本应是水火不容。冰炭不交。但在神魔不灭玄功的调和下,淡淡的寒气却在金华流淌中,自吴锋脚底涌泉穴缓缓涌入。
无涯的冰海,在吴锋的神识中失去了实体,化为了星星的散点。
镇野境的实力,令他能够感应到北极寒气的精华所在。
吴锋挥袖,碎灭汹涌的波涛,踏入冰海深处。
以他的脚底为中心,在冰洋之中形成一个隐秘层面的灵力漩涡,不断沿着海面扩大着。玄秘的力量。被吴锋吸入体内。
吴锋的神魔不灭玄功刚刚入门,在调和阴阳之力上并不算圆熟,寒气被他引入体内。顷刻就被他阳性的体质所融化,化为虚无。
他的天阳体质,导致对于寒气有一种天然的抗拒。
吴锋只得向冰海更深处深入。
他尽力牵引着体内的阳气,试图形成一个空洞状态,不与寒气相互干扰,以在丹田中留出空间,凝聚雪种。
这个过程十分之艰难。
一次又一次地,费尽全力吸取进来的寒气被阳气所融化,在这冰海之中。阳气的不断消耗,令他全身开始发冷。
吴锋不得不服食阳性的药草。来维持体能。
不过渐渐地,他开始找到了感觉。
阳性的真气围绕着丹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星云状的涡旋,在中央正好形成一个空隙。
起始时由周遭经脉的挤压形成向心力,而后随着吴锋操作越来越圆熟,寒气被吸入之后凝聚,渐渐有霜白色的晶核出现在丹田当中。
阴阳吸引却不相触,以阴为核心,以阳为环,只要经脉稍加提供元力,便能流转不息。此所谓周流之美。
感受到丹田中的雪种不但地扩大,吴锋心中舒畅,越发踏入冰海深处。
这里的北溟寒气更加精纯。
但随风鼓荡的海水,不知何时却静息了起来。
吴锋恍然惊觉,自己已置身于一片极为奇异的海面之上。
无风,海面平滑如镜,周遭透发出一股幽诡的气息。
在这极夜当中,海面本该都是黑的,但这里的海水纵然有极光的映照,仍然显出漆黑如墨,光影只是疲弱地浮在水的表面。
倏然间,海面飘过几具骨骸,是人骨,却都是天青色的。
吴锋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些人骨,是在为什么诡异的存在开路。仿佛死去多年的宿卫,依然守护着幽冥中的君王。
他心里敲起了退堂鼓,如果只是为了凝聚雪种,徒履险地并非好事。
镇野境的高手,绝不是可以横行无忌,很多险恶之地,只有圣级强者才能生还。
海面上又缓缓飘来了一艘船。
定睛看时,这船长有三丈,通体竟是以粗大的白骨造成,泛动着蓝莹莹的光芒,四周缭绕着阴森的黑气,令人心惊。
白骨舟!
吴锋心头一凛。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无论海面和陆地上,都可能出现此物。若是陆上,则履土而行,与浮水无异,更加诡异。
圣级高手死于凶地,怨气不散,聚集上古奇骨,养魂于白骨舟中。
然而鬼物的实力,一般都远逊生前。圣级高手的凶灵,纵然有白骨舟温养,要想恢复实力,也需要数千年之久。
只是一旦它们温养完毕,杀出白骨舟,便是一场巨大的祸乱!圣级的超绝实力,加上鬼物无孔不入的特性,令这些圣级凶灵能够轻易地杀人无数,倘若没有活着的圣级高手抵御镇压,那么令数座城池化为鬼域亦大有可能。
吴锋心念电转。
这只白骨舟中的凶灵不知道恢复到什么程度,但自己多半不是它的对手。
就算经过苦战能摧毁此舟,也并没有多少意义。这个位置的白骨舟,当中的凶灵入世之后,祸害的无疑都是魔门的人口,碰不到中土百姓。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吴锋便要转身离去。
然而,白骨舟中却是陡然传出一声厉吼。
“嗷吼吼吼吼吼……”
“本皇……本皇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你么……忌部千殇,你这只卑贱的蝼蚁!你以诈谋算计了本皇,令天妖王庭复兴的希望毁于一旦,本皇恨恨恨啊啊啊!”
吴锋尚未回答,一股金色雾气自他头顶冒出,声如雷霆:“去你妈的,一只杂毛的兔子,还敢自称老妖皇,老子刚你老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勇之三境
一股汹涌的妖气,令吴锋感到要窒息。
妖气冲霄而起,在夜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有遮天压地之势。
鬼啸声声,裂人心魄。
平静无波的海水,骤然冲天而起,几根泛着幽光的骨骼自白骨舟当中飞掠而起,扎入其间。
海水在须臾间凝成霜白的冰,汹涌的妖气在冰体中闪动,光怪陆离。
“哼……人类的寿命,终究是如此短暂。忌部千殇你到底只剩下一道武魂而已!本皇这就抹去你这个卑贱的蝼蚁最后的痕迹!”老妖皇冷哼一声,凌空虚抓,一道黑气破空东来,顷刻间被他披在寒冰凝成的躯体上,化作一件披风当空而舞!
吴锋陡然打了一个寒颤。
“怕了?小子。”神识海中传来粗宏的声音。
“没有。”吴锋答道。
“圣级高手的威压,你小子断不能视为无物。但老子明白告诉你,这死兔子也只是残魂,哪有圣级实力?”
吴锋在神识的世界中与先祖对望。
忌部千殇说得当然没错,然而老妖皇的威压却是实实在在的。
“武经心术篇,给老子背!”忌部千殇高吼道。
“武士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那你为甚么恐惧?”
“我……”吴锋微滞。
“小子你见老子的武魂,为何无惧?见了那叫乔北溟的魔头,为何无惧?”
“杀机未显。”
“哈哈哈哈……所以啊,你还未曾真正理解武经心术篇啊!老子是你的先祖,不会加害于你,姓乔的魔头对你并未真正露出杀机。因此你可以用言语劝之。而这死兔子如今对你所露的,是最直接,入于心魂的威压。杀气全无保留。”
忌部千殇又道:“古时有人练射箭,为了培养眼力和胆识。用尖针放到眼睛面前,眼睛不眨,比起‘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又厉害一层。然而他是知道针不会真正刺下来,如果真以尖针刺他眸子,他怎可能不闭眼眸?”
吴锋隐有所动:“若有所悟。”
忌部千殇道:“恐惧,乃是人类生存下去的原动力。古人惧于狮虎妖蛮之威,亡命奔逃,所以得以生存。人祖恨我人族无反抗之力。故而造修炼之法,令人类得以壮大,逐渐反杀。畏死求生,人之本性,也是人类延续之本。”
吴锋点头,他想起一句前人留下的话语——“死亡遥不可及时的模样与近在眼前时截然不同,远望如山,不露狰狞,巍峨壮丽,令人心动。甚至能激起诗情画意来,近看如崖,深不见底。无情的巨口让最勇敢的人也觉得四肢发软”。
老妖皇以圣级威压,带给他最直接的死亡威胁,他又岂能无惧?
吴锋答道:“明白了。至勇者绝非无惧,而是战胜恐惧,求生而忘死!”
“说得好!勇者之境界——第一重是强装镇定,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第二重乃是求生而忘死。第三重才是临死而忘生,是为大彻大悟之淡然。世之武者往往直接强求第三重境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知生,焉知死?”
“老子是你的先祖。武魂与你契合绝无问题。这只死兔子就算给你练手,看你配不配做老子选中的好子孙!”忌部千殇怒吼一声。却令吴锋如听洪钟,又好似醍醐灌顶!
神识中的对话,实际上迅疾而又短暂。
吴锋剑荡苍穹,振衣而起,四方尽是汹涌的怒涛。
老妖皇凝聚出的身躯足有三丈高下,吴锋在其面前真的好像只是一只蚂蚁。
但这微小的身躯之上,却是汹涌着凌厉的战气。
他初始获得武魂的时候,是不大瞧得起自己这个先祖的。觉得忌部千殇自吹自擂,但本事不过尔尔。修真势力当前,却仍打着篡位夺权的主意,又缺乏智略,竟然被云家远祖困死在地宫中,实在丢尽圣级高手的脸。
但与云家远祖决战当前,忌部千殇还深入冰海,仗剑诛杀妖族的残余顽固势力,实足见有一番对于天下苍生的赤诚。
武祖平定妖蛮之后,妖族和蛮族残余势力其实仍有大量顽固者,潜藏各地,往往作乱。一代代武圣们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鏖战,方才换得大陆清平。而修真者们则一直作壁上观,趁着一次又一次的动乱发展实力,最终才得以压制武者,掌控天下。
忌部千殇对于勇的觉悟,并不输给历史上任何英雄人物。即此,他便不愧剑帝之名了。
老妖皇骤然一惊。
他虽然化作怨灵,不复当年的圣级实力,但威压却是真实不虚。
这少年竟面对他的威压,当真全然无惧。纵然先祖武魂与后人之间契合度甚高,也不该如此。
眼中锐芒喷吐,老妖皇再度冷哼,以冰为躯,以云为袖,拂袖翻掌。
“覆手泻涛!”
四字惊天,有言出法随之势。
沧流浩荡,须臾间冲霄怒涌,而后向着吴锋倾泻而下,崩流的波涛,仿佛银汉倒灌,令人有一种时空破碎的错乱感。
而那寒雪凝成的巨掌,霜威无限,更是仿佛这天地之间的杀伐,尽操于掌中。
吴锋感觉到萧萧的悲风,随着怒涛围绕自己盘旋。
厉鬼的森鸣,亡灵的嘶吼,似要再度唤起他心中的恐惧,带他通向死亡之渊。
“去罢,少年!死亡才是你恐惧的终结!”老妖皇长喝,妖气逼人,如同魔云,若要浩荡三万里:“你是忌部千殇的子孙,理应和你的先祖一起归于三途河中,万劫不复!”
“去你妈的,你这只死兔子阴魂不散,该超生的是你!老子还要看着这个中意的子孙剑指八荒,夺取天下,完成老子当年的夙愿!”金色的劲气,自吴锋全身喷薄而出,冲天而起,顷刻间放大到三丈大小,与老妖皇巨大的冰雪之身相对而峙,气势惊人,不作丝毫退让。
吴锋手中赤剑铮鸣,连连十声剑啸。
十荡十决剑法。
先祖时代的恩怨,便在自己手中做一个了结。
他心头战气涌流,已是全然无惧。为了活下去,为了争夺天下,必须送这只怨魂不散的死兔子超生极乐。
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神王棺,剑帝冢
武魂比起生前的圣级高手,实力固然要削弱太多,然而却能拥有新的能力。
武魂战技,有武魂的攻杀之意,但也如同修真一系道术和妖族术法那样,具备远程攻杀的群体杀伤的能力,便能弥补武者的不足之处。
所以才说拥有了祖灵武魂认可的武士,才能够抗衡修真当中的绝世高手。
吴锋挥手,光落,只见连天的碎冰在洋面上轰然爆炸开来,而后在金光激荡中尽数粉碎。
静静立在波涛之上,吴锋瞧着妖力纷纷散开,归于虚无。
“死兔子终于彻底完蛋了。”忌部千殇道,言中有一种得意。
吴锋也长舒一口气,待要转身离去。
但正在此时,一股极寒之意,骤然出现在他背后。
吴锋陡然警觉,一个侧避,而后才是腾空而起。
一道水箭怒刺而来,顷刻将吴锋脚底刺穿,鲜血淋漓!
“别忘了,这里是我的主场。”老妖皇的声音冷冷响起:“只要有极寒之力,我便不灭!你那所谓的神王棺剑帝冢,又怎可能杀得了我?”
妖力自吴锋的创口处汹涌而入,欲要将他整个撑爆,若非有忌部千殇的武魂力量压制,吴锋早已化作一团血沫。
吴锋终于意识到,终究是小觑了这死兔子了。
对方早已看出了忌部千殇的谋划,并且故意假装硬接最强一击。然而它现在的躯体既然是寒冰凝成,又何尝不能更换?
吴锋也考虑到老妖皇并没有死透,但没想到对方声东击西,在自己背后发出气息,却从脚底处杀出!
“该死……这兔子,竟是学聪明了!”忌部千殇怒道。
“本皇的怨恨。远胜于你,自然留存的智慧也在你之上!”老妖皇冷声道:“忌部千殇你本就无谋,而真正的你早已进入幽冥。现在只是一道精气凝聚而成的武魂罢了,怎可能是本皇对手?”
“主场……老子去你妈的!”忌部千殇发出咬牙的声音。虽然魂体的他,并没有牙齿。
然而魂体既然能说话,发出咬牙的声响又有什么奇怪的?
吴锋苦笑。
这下算是被这个先祖坑了?
但也不能全然怪先祖,终究是自己太痴迷于力量的感觉,以至于轻敌所致。如果是往常,对战场的分析本该面面俱到,又怎会中这样的花招?
当然,这也的确是吴锋修为不够。对于这个层面的战斗缺乏了解。以镇野境的思维来思考更高层次的战斗,当然会有疏漏之处。
老妖皇硬接忌部千殇一击,也实在消耗了不少本源妖力,他这一招,实在是伤己而后伤敌的毒计。
但正如他所说的,他在极寒的冰洋中化为凶灵,寒气不灭,他便不灭!如今吴锋本身受创,忌部千殇武魂发挥出的实力便大跌,几乎不可能凭着实力将他杀死。
“幽冥在召唤。少年!你当成为本皇的第一个祭品。纵然身化凶灵,本皇也要血洗人族天下,损耗人类的实力。为我妖族后辈复兴妖族铺下道路。为此——九死不悔!”
老妖皇披风飞舞,雪光浩荡,但说话间,寒冰凝成的巨大面容上,表情已经转向疯狂。
吴锋能够理解这种狂热。
妖族能够与人祖们战斗千万年,一直对人族实行压制,直到武祖时代才被击溃,但仍然屡屡卷土重来,作乱不休。正是有这种强烈的狂热在支撑。
如果当年武士群体不腐朽堕落和放松警惕,保持这样的狂热。以武士的光荣为生存的动力,也断不至于被修真夺取对于大陆的主导权。像先祖忌部千殇这样有野心和赤诚的武士。在那个时代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随着老妖皇的惊涛狂舞,吴锋纵有忌部千殇的武魂相助,也只能勉强抵挡。
冰寒的怒水,一重接着一重,令吴锋应接不暇。
“对付这死兔子,恐怕必须依靠火。”忌部千殇在神识中对吴锋道。
可是吴锋又不是修真者,从哪里变得出火来?在这极夜,甚至没有一丝阳光!
天阳体质虽然是极阳之性,但并不像某些修真者那样可以轻易变出烈火来。
他的本命骨文是麒麟,也并无控火之力。
啪地一声,吴锋被一道怒涛击中胸口,登时肋骨断裂,鲜血狂喷而出。
老妖皇冷声道:“少年,你又何必反抗?这只是给你增加无畏的痛苦与恐惧罢了!”
吴锋却是冷冷看着他。
“前辈。”
老妖皇一怔,随即道:“求饶?”
“不,我叫你一声前辈,是因为敬你为了理想而执着。纵然种族不同,人鬼殊途,但你却也配得上前辈这两个字。”
“然而,你和先祖的恩怨,是该在今日了结了。我本来想,如果今日能逃走的话,也不是坏事,你杀入冰原,受损的都是魔门百姓,与我武者无干。”
“但我方才突然想明白了。我若能取得天下,何尝不能拿下冰原,将那些百姓从魔门的手中解救出来,令他们变作良善之民?”
“你的理想是复兴妖族,而我要令武士的光辉,再次如武祖时代那样,照耀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理想很旷远,但至少要去努力,就如前辈所说的,九死不悔。”
“因此……”吴锋长吼一声:“前辈,安息罢!”
他眼中神光如刀剑,有着所当无前的毅然决然。
老妖皇愣住,随即阴鸷的他也不由狂笑起来:“小子,你莫非失心疯了不成?伤成这个样子,还说要让本皇安息?”
言毕,掌上蕴怒,袍袖飞扫。
“雪浪沉殇!”老妖皇一声断喝,墨黑色的鲸波连天而起,如星河倒转,要涤荡万里天穹。
流波自八方而来,避无可避。
吴锋的神识海中再次传来先祖忌部千殇的声音:“怕了?”
“无惧!”
赤剑狂舞,其声铿锵。
吴锋咬着牙,强忍胸中和足底传来的剧痛。
武魂之力再次澎湃开来。
这是最后一击,必决生死。
无论生死,吴锋皆无悔无怨。
承受了先祖的武魂,便要承受对方最后的因果。这段因果,由他来了结,若他能活下来,那么忌部氏的所有子孙,便将在他手中名正言顺的得以整合统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兰丸
安东府。
它的全名是安东大公府,亦是魔道四大派中唯一完全由白肤人掌控上层的门派。
安东府掌控着北至巴伦支海,东至乌拉尔山脉,西至拉普兰,南至克里姆林城堡的广大地域。在更北面,还有格陵兰岛岛主常年向安东家族称臣纳贡。
它与以基辅城为统治中心的阴魄殿南北对峙。然而更多的时候,安东府与锡伯利亚平原北部的修罗门为了争夺这冰雪大地中极少见的肥沃土地而争战。
仙台魔宗与修罗门统治下的许多土豪都自称国王,但安东府作为并列的魔道大派,却仅自命为一公国。
数百年前,安东府分为上下两家,上家仍占据涅瓦河口的桧山城,下家则占据南面的诺夫哥罗德城。两家时常发生冲突,但在迎击修罗门时,又总能保持步调一致。
桧山城内,风格典雅肃穆的府邸当中。
一名红发女子正迎着凛冽的寒风,抱胸而立,神情散漫,在这冰雪覆盖的宽阔庭院中,就如同冬天里最美的一团光火。
地下有位栗色长发的孩童,年纪大约十一二岁,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满地的积雪。冷风将他的小脸小手冻得红扑扑地,他却毫无察觉。
红发红衣的绝美女子垂下头,瞧着孩童。
这孩童小手移动之下,雪地被划成一道道的经纬,城堡哨楼,军营箭塔,布置得俨然有序。
冰雪凝成的骑兵、步卒和弓手,在小手拨划下激烈交战。孩童时而操纵一方,时而操纵另一方,口中还呜呜有声。似是吹奏行军的号角。
“小维吉尔,姐姐带给你的来自东方的兵书,都记熟了吗?”盛醉香声线显得格外温柔。
“都记熟啦!”孩童抬起小脸。重重地点头,他的容颜清稚。身形更显得有些瘦弱,但宽阔厚实的额头,却已透出一种大气的味道。
“如果以后有人想要与安东为敌,你就用兵书上的学问,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盛醉香轻轻拍了拍这名叫维吉尔的孩童的肩头。
她也未曾想到,只是每天抽点空闲教了半个月,这小家伙便能领悟到这样地步。
“天女姐姐,不要走好不好?”维吉尔突然扯住盛醉香的裙角。低声央求道。
“很对不起小维吉尔,可是不行啦。”盛醉香叹息道:“姐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下次姐姐过来,带给你糖吃。”
维吉尔摇摇头:“维吉尔不要糖吃。等到维吉尔成为了冰原的霸主人物时,想让姐姐做维吉尔的新娘。”
盛醉香一愕,随即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的魅力,连小孩子都无法抗拒。
她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小鬼头!”
这时,重重的踢踏声划破了整个庭院,一名穿着深黑礼服,戴着三角帽。脚着尖头皮靴的中年人走了近来。这人同样是一头波浪型的栗色头发,脸容刚毅如同花岗岩,却又有着贵族的优雅。
他露出致歉神色:“孩子不懂事。让帕苏尔小姐受到冒犯了。”
盛醉香粲然一笑:“没关系,香吉娜是最喜欢小孩子的了。这些天还要感谢大公的款待呢。”
安东大公道:“要致谢的是我们才对。香吉娜公主殿下如此为我们安东家的统一尽心尽力,又这样对维吉尔费心……”
“但我依然想冒犯地问一句,帕苏尔小姐这么做,究竟是仙台魔宗的宗主大人的意思,还是为了芦名呢?”
盛醉香收起了柔媚入骨的神色。
“大公应该知道,香吉娜不喜欢战争,更喜欢用商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她平静地道。
安东大公点头,天生异香的芦名公主盛醉香以红色葡萄美酒沐浴。而后令人贩卖酒液,以收十倍之利的事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论仙台或者芦名,领地与安东都不直接接壤。我的义父或许会有求助于安东来对抗修罗的时候。但并不是现在。然而我们草原人需要冰原上出产的琥珀、水晶、北极皮草、树脂和各类矿石,安东也需要芦名提供牛羊皮、奶制品和地毯。安东府成年累月的内战对商路影响很大,我们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安东府,来收取更多的贸易利润。”
听完盛醉香的话,安东大公微微沉吟,道:“明白了。我一定会统一上下两家,让公主殿下的努力得到充足的回报。”
当盛醉香离开安东府的时候,她也绝对想不到,当初她随手布下的一手棋,会收到远超意料的效果。
天文之乱后,正如她对乔北溟预测的,修罗门实力大增。安东府虽然得到统一,却根本不是修罗门对手,被乔北溟打得大败。
安东大公身受重伤,不久去世。年仅十五岁的维吉尔继位,但这瘦弱清稚的少年,却成为乔北溟一生中最为棘手的敌人。
……
仙台魔宗主城米泽城,世子府。
“真是可恨!”说话者浓眉大眼,鼻勾如鹰,身着一袭连身战甲,嗓音粗重,含着一股肃杀之气。
“安啦,安啦……”盛醉香斟着鲜红色的酒液,柔婉地摆着手:“大哥,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气成这样?”
伊千阳瞧着盛醉香娇媚如能滴出水来的玉容,和慵懒散漫的神情,怒气方才消去些许。也只有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义妹,能在他暴怒时劝解于他。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伊辉夜,也是不行。
伊千阳一直对这个比自己小十三岁的义妹有些念想,虽然这念想在近年来越来越淡——他已经做了三十七年的世子了,而且看这势头还会长久地继续做下去。
“我父亲他……将五个城堡赠给了相马帮,说是要作为外孙十岁生日的礼物!”伊千阳粗浓的眉峰跳动着,额头上隐现青筋。
相马帮帮主的夫人,是仙台宗主伊中棠的长女,也是伊千阳年龄最大的妹妹。对于小外孙。伊中棠显得极为宠爱,觉得这孩子智勇双全,性情刚烈。很有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而伊千阳的儿子伊辉夜,也就是伊中棠的长孙。却不怎么受待见。祖父对他的评价是文弱犹如女子,行事柔懦,比起老爹都差老大一截,更不用说和爷爷相比。
这话听在伊千阳耳朵里实在刺耳,老爷子不但贬低了亲孙子,还把他这个当儿子的也顺口损了。
这次伊中棠为了外孙,竟然把仙台魔宗直属的土地送出去,在伊千阳眼里。这些都是他的东西,怎能随便送给外姓人?
盛醉香却是缓缓道:“义父年老,的确有些不复当年理智。但这并非很大的事。”
听到这话,伊千阳纵然醉心于这个义妹的美色,也不由怒了:“妹子,那你说,甚么叫做大事?”
他忽地哼了一声道:“毕竟你们芦名盛家也是外边的支派,支派力量变强,你怎会不心生欢喜?”
盛醉香叹息一声,眸光幽迷。
伊千阳见她这模样。却是又陡然心软,对于自己将话说得那么重有些懊悔。十多年前,他最怕的就是这小姑娘眼中水光闪烁。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模样,看得他每次都隐隐心疼。
“大哥你且说,每次义父用兵,我们芦名都全力相随,可曾分到过多少好处么?更不必说像相马帮这样,被义父直接送一块土地。芦名扩大的领土,难道不都是我爹拼了老命打下来的?”盛醉香带着淡淡的委屈道:“相马帮势力扩大,小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抱歉。”伊千阳道,他深知盛醉香实在没说错。芦名教作为仙台魔宗最强大的支派。往往是做最多的事情,却得不到什么赏赐。毕竟伊中棠也害怕尾大不掉,不愿意让芦名教再膨胀下去了。
过了一小会。盛醉香才缓过来,道:“五个城堡也就一两万人口,义父随便打一场仗便能夺下来。然而开了这个坏头,就怕其他的支派也都来索要领地,影响的确不好。”
“但小妹所说的并非很大的事,是有更大的危机摆在前面哩。”盛醉香柔声道。
伊千阳一惊。这个义妹富于智略,经常替他出谋划策,她说有危机,定然不无道理。
“且说,大哥细细听着。”伊千阳神色沉肃道。
“相马帮终究是外姓,威胁有限。”盛醉香道:“只是义父想把小弟送去北燕,做那傀儡皇帝的养子的事情……”
伊千阳微愕:“有什么问题吗?”
现任北燕皇帝,是尚清影的师尊以圣女祠之主身份弑君夺权之后扶植的一个傀儡,不能生育,并立下遗嘱,说自己死后在北燕废除帝制,再无皇帝,圣女祠便是最高权力机构。
尚清影的师尊死后,此人试图收养子恢复权力,却被尚清影压服。
现在伊中棠见修罗门也恭顺,便起心南下。但他寻思一阵,觉得自己所针对的是道门势力,可以先避开尚清影的锋芒,就向尚清影提议,以自己的幼子伊实元为北燕皇帝的养子。
这步棋一是和北燕和睦,二是伺机夺取北燕大权。
然而尚清影竟然答应了。
盛醉香轻声道:“大哥你想想,尚清影的个性强盛,还要胜过她师傅,为什么这次答应得这么爽快?”
伊千阳愣住。
可以解释成尚清影立足未稳,也不想与将要完全整合魔门的仙台魔宗为敌。
然而……正志得意满的伊中棠相信这个解释。伊千阳本来也相信,被盛醉香点了一句,却是不信了。
“那女人……没安好心?”伊千阳怔了怔,道。
“讨伐师姐,夺取权力。这种以下犯上之人,却被国内百姓当作一尘不染的白莲花,手腕而想而知。”盛醉香抿了一口酒液:“以小妹看来,她是想如法炮制,让小弟走上她的路子,以乱我仙台罢。”
伊千阳毛骨悚然,道:“不错。小弟做了北燕皇帝的养子,也别想继位。尚清影反而会利用这点为他建立声望,怂恿他回来夺权,其时小弟有数万燕山铁骑相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