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极案46
好吧,这也被心晴给梦见,我悻悻地掏出礼盒,塞到她的手里,她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像宝贝一样抚摸了半天,戴在头顶展示给我看,“大的的,漂亮嘛?”
“你是天下最美的小女孩。”我捏了捏心晴粉嘟嘟的脸蛋。
“不许捏我。”
心晴抗议道,她张开胳膊,“抱。”我把她揽在怀里,心晴在我耳边吹气,“大的的,我要听故事。”一股热流钻入我的耳蜗,撩得我痒痒。
“晴晴,我给你讲个两只老鼠的故事。”我抱着她坐上小板凳,“从前,有一只老鼠,叫舒克,一生下来就注定背上了“小偷”的罪名,于是,他决定离开家,开着直升飞机到外面去闯闯。贝塔也是一只小老鼠。从他降生的那天开始,就有一个可怕的影子始终跟踪着。那影子就是小花猫咪丽。”
……
故事讲了有半个小时,聚精会神的心晴渐渐的格外安静,我低头一看,她睡得很香甜,银色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真好。
微风吹过,小孩子抵抗力都低,我怕她着凉,将她抱紧宾馆。
于小愿冲我笑了笑,接过睡熟的心晴,“小宇,晴晴没耽误到你吧。”她弯起手指刮了下心晴那娇小可爱的琼鼻。
“陪她玩我很惬意。”我捏了捏心晴肉乎乎的小手,笑道:“不早了,我先告辞,下次有空来玩。”我向门口走去。
推开了玻璃门,于小愿叫住了我,我收回脚步询问的看着她。
“他……”
于小愿顿了顿,低声问道:“还好吧?”
“我看不透他。”我愣了片刻,直言不讳的说:“裴头儿那副邋遢不修边幅的外表下,隐藏着很多情绪,与其认为他不想提起,倒不如说他是没有人可以说心里话。”此时,我脑海中浮现出古诗词家柳永的《雨霖铃》中那句话“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或许,这就是裴奚贞真实缩影。
于小愿失神的抱着心晴上了楼,我也临上车前,特意看了眼门牌:“真心晴愿。”
……
第二天清早,多日来的疲劳一扫而空,我精神倍爽的来到D.I.E。
一进办公室,就听见裴奚贞和林慕夏在争吵。他俩争吵的方式有些特别,他说时,她就静静地听,说完后,她又开始说,你来我往的架势让我觉得挺新鲜。
正当林慕夏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时,我突然插了句:“头儿,小林姐,你们在讨论啥啊,热火朝天的。”
“闭嘴!”
她和他同时冲我喊道,然后二人接着吵。
我悻悻地走出屋子,关好房门去了休息室,一上午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度过,约十二点时,林慕夏猛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吓得我魂差点丢了,她兴奋的比划着“耶~!我赢了。”
“赢了什么?”
“咱中午BBQ去,地点,城西的紫川河畔,看我争取到的福利,还不感谢我?”
林慕夏找来一个本子,趴在桌子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串食材。这班上的太悠哉了,敢情这两位大神花了一上午工作时间就为了去野外烧烤,我似乎迷恋上了破案的过程,蔬菜狂魔案一结,之后的半个月里,我闲出屁了,而其它二位每天不停的为一些琐事从上班吵到下班,似乎永远都说不完。
我们之前调查的油画失踪案,根据杨彦当日说的,盗窃者名叫摘星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贼王。无人之其姓名,D.I.E的档案中,有他不少做过的盗窃案,但这厮行踪捉摸不定,无迹可寻。
只好暂时存档,重新挑了件,这次女士优先,林慕夏抓阄,抽到了“极案类、第四十六案。”极案!终于开始干正事了,我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兴奋,连血液也在沸腾。
她在备份档案的电脑里翻找了会,便把资料调出,打印了三份,我们人手一份。
这桩极案建档日期于2006年。
天南市开发区有一间经营七年的毛绒卡通玩偶店,老板叫毛卜顺,陆陆续续的总丢失大型毛绒玩具,均是机器猫、维尼熊、米老鼠三种款式。后来那家玩偶店莫名其妙的关门歇业,所有玩偶以一元的价格,抛售一空。
2005年3月份,毛卜顺携妻儿离开天南市,移居首都。
就在三个月后,六一儿童节那天,毛卜顺的尸体出现在天南市的毛绒玩偶展览会,最先发现他一部分尸体的,是一个小孩子,缠着爸爸妈妈买了机器猫,想把里边的绵绒取出弄蓬松些时,却看见其中有两只手臂和一条剁碎了的腿。
接下来,有个女孩子挑中一只维尼熊,却意外发现里面的棉绒中裹着被劈成四半的头颅,随后主办方报警,赶来的重案一组很快意识到这是一起碎尸案,并以这种方式展现在儿童节,可谓是公然挑衅,造成社会恐慌。
警方令主办方终止展览会,逐一检查毛绒玩具内部,最终又在一只超大号的米老鼠内部,找出一条腿。至于躯干,不知所踪。经过法医鉴定,发现的残肢与头颅均是源自一个人身上。右半边头颅中,插着死者的身份证,“毛卜顺,男,汉族,1980年8月10日出生,地址是天南市下辖的乌卢县毛家村。”
联系到了毛卜顺的妻子梁月,她惊闻噩耗连夜赶回天南市,却在去警局的途中,遭绑架失踪,就此下落不明。在梁月销声匿迹了三十六天后,警方接到市民报警,开发区的一家关门很久的店,清晨门户大开,里面有具女尸。
重案一组赶到现场后,发现这间店就是毛卜顺赴京前经营的毛绒玩具店,店黄了后一直没转让和出租。
死在店中的女尸,躯干和丈夫一样不知所踪,只剩下头颅和四肢,拼接在一具高度腐烂的男人躯干上,勉强组成了一具完整的尸体……切碎的头颅中依然插着死者身份证,“梁月,女,苗族,1981年4月27日出生,地址是贵州省施秉县龙塘苗寨。”
法医鉴定躯干是属于毛卜顺的,而四肢与头颅出自梁月,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天南警方迅速联系到了首都警方,将毛卜顺夫妻的遗孤,便是正在首都第三十二小学读三年级的毛绒绒保护起来,以防难免这桩案子是寻仇的灭门惨案。
开发区那家毛绒玩具店旧址被认为是煞气极重,牵连的整条街都生意惨淡,然而时隔一年之久,到了2006年7月份时,这件案子依然没有告破,渐渐淡出市民的关注,加上市政府对开发区的大力扶持,那条街渐渐兴隆,但那家店依旧关门,无人盘下。
警方也将此案列为悬案,封入D.I.E,就在首都警方撤出对毛绒绒保护的第二天,毛绒绒出事了。
这条鲜活的小生命,尸体出现在昔日毛绒玩具店内,死状和父母一样,头颅、四肢,他的躯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早已腐烂的梁月的躯干。那条街再次陷入经济危机……
天南市警方成立专案组,重案一组、二组、三组全都参与进来,历时两个月,却拿这案子无可奈何,迫不得以对外称为毛卜顺一家均为自杀。档案送入D.I.E就此蒙尘于世,没想到今日被林慕夏给抓了出来。
“棘手,真棘手。”裴奚贞一边拔胡子,一边撕碎了手中的资料,扔进垃圾桶里,“重新抓阄。”
我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以我们这点人手和能力,破不了。”
“不!”
我把自己的那份资料重重往桌子上一拍,“你这是不尊重死者的行为!就这件!”偏执的我,想要保留侦破此案的权力,既然抓阄抓到,或许冥冥注定了因果,死者难以瞑目才会让这案子出现在我们眼前。
裴奚贞吹胡子瞪眼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凌宇。”林慕夏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请理解下裴sir吧,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好吗?”
我依旧固执已见道:“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天天就是来这坐穿D.I.E,讨论去哪BBQ,去哪买生活用品质量好,去哪看风景压马路的?”我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夸大,但也没扭曲事实。
“这话你可说错了。”裴奚贞笑着摇了摇头,他道:“咱部门拿的可不是纳税人的钱,之所以福利这么好,为啥,因为我们破掉的案子,里的凶手的所有财产都充公,我们拿的只有一小部分,于情于理,应得的。”
长见识了,没想到有关D.I.E的财政原来还有这一说。
“警局的蛀虫!”我唾了一口,妥协了二人。
我们重新抓阄,这次依旧是林慕夏出手,发生了刚才退案的事情,我特意在她抓完公布结果之前,补充道:“这次咱们可不许再换了,抓到啥就是啥。”
裴奚贞嘴角翘起:“依你。”
林慕夏开始公布结果,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却发现她神色古怪,迟迟没念。裴奚贞笑道:“怎么了,快说啊,别开玩笑说还是极案类、第四十六案就行。”
“极……极案类、第…第……”她揉揉眼睛,继续说:“四十六案。”
裴奚贞笑容僵住,抢过林慕夏抓的阄,难以置信爆了粗口:“干!”
第三十二章:一截指骨
郁闷的裴奚贞歪在椅子上拔胡子,“咱们准备一下,待会去经济开发区那边,现在D.I.E编制是3人,今年已经过了六个月,才破了两件悬案,还是在你们来之前,得抓点紧了。”
“头儿,蔬菜狂魔案不算入其中吗?”我问道。
他点点头,“不算,因为咱是在重案三组放弃这案之前插的手。”
十分钟后,我们准备出发,忽然林慕夏称胃不舒服,要坐我车里,裴奚贞独自驾车,就这样两辆车驶向开发区。
经济开发区被城东和城北两片区域夹着,十年前那一带还都是乡镇农村,现今俨然成为天南市第二经济支柱,商业化气息浓重,毛卜顺的旧店址在东旺街,我们到了这条街之后,发现人流量不少,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林慕夏根据资料上提供的信息,带着裴奚贞和我找到了那家店铺。
卷帘门被人用漆喷绘了一个红色的“禁”字,下边两条粗黑线条形成大大的“”形。似乎在向所有看见的人展示它的危悚。
我们在门前的街边站了约有十分钟,通过观察发现,很多路人或者周围店铺的营业员经过时,都会不约而同的避开店门前,所以这一小片地方竟然成了繁华街道的无人区,连跪街讨饭的乞丐都不会涉足这里。
啥情况?就算这店里发生过凶案,也是三年前的旧事,犯得着跟躲恶鬼似得避之不及吗?“哎~!这位阿姨,你等等。”林慕夏叫住了不远处拎着菜准备回家的大妈。
拎菜大妈挺和气,走了过来,“姑娘,什么事呀。”
“我想问个事情。”林慕夏嫣然一笑,她的手指着身后,“这店门前为什么没人敢经过。”
“姑娘,你不是这边的人吧。这家店邪乎的很呢,谁挨的近了,就会沾染上霉运。四年以前在这开店的一家三口,人都搬走了,隔了几个月全回到这死于非命,尸首也不全。开始有人不信邪,硬是要盘下这间店,可交易的当天,也离奇失踪了。即使东旺街生意在好,这店却成了人们的禁忌。就拿个亲身经历来说,有次我儿子的足球滚到卷帘门旁,他捡了回来,连着高烧七天,嘴唇都黑了,最后还是请了高人,烧才退。”她小心翼翼的朝店门望了一眼,哆嗦了下,“我还赶着回家做饭,不聊了。”
裴奚贞摸着下巴思索,良久说道:“小宇,你一直张罗着非此案不破,说说你怎么看?”我没说话,身子靠在路灯柱上,想着拎菜大妈说的话,并没有推敲出有价值的线索。裴奚贞轻轻拉断根胡子,他笑了笑,“这回犯难了吧,根本不知从何展开调查。时隔四年,人们还对这店恐慌。”
“余威犹存啊。”
林慕夏打开便携包,从里面掏出一副手套,递给我,“戴上。”不容置疑的语气,我问她要我戴手套做什么,她笑道:“来都来了,咱得进去瞧瞧吧,不然哪会有线索。待会我把锁打开,你把卷帘门拉开。”
这时裴奚贞接了个电话,挂掉之后,说让我们先在这儿弄着,他去趟火车站接个人。主心骨走了,我和林慕夏相视一眼,齐步来到店门前。她像在杨彦家那样,取出一截软钢丝,插入锁孔扭动几下便搞定了,我扣住底部,向上猛地把卷帘门给掀开。灰尘落了我一鼻子,林慕夏倒眼尖,早躲多半米远。我吃瘪的模样,惹得她呵呵直笑。我们弄出的动静很快招来周围人的注意,纷纷驻足观望,指指点点的议论,我清楚的听到一句:“这俩娃真不怕死。”
隔着玻璃,店里的样子让我大吃一惊,按理说这店铺荒置三年多了,应该布满灰尘才对,但是除了玻璃是脏兮兮的之外,诸如地板、桌子、柜台啊,一尘不染,像每隔几天就被人悉心擦拭过一样。
林慕夏又以同样的方式打开门的锁链,我推开门,她先行而入,低声道:“快进来,把卷帘门拉下一半,让店里有可见度的能看清东西就行。”对于她的指示,我挺纳闷的,便问她说为啥。林慕夏嫌恶的望了眼外面,努了努薄唇,“外面那群人快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我可不想在办案时像猴一样被观看,影响我发挥。”听她说完,我朝店外看了看,的确如她所说,除了店门前空旷外,看稀奇的人排了里三圈外三圈,交通都堵塞了,愤怒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哐当!”
卷帘门被我拉到很低,店内的光亮顷刻间暗了数倍,但并不影响视线。
林慕夏拽掉了我左手的手套,她戴在自己手上,东敲敲,西跺跺,没一会,就累得额头布满一层细汗,“凌宇,你觉不觉得奇怪。”
“是挺奇怪,店里除了正门,没有任何出口,却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在一幅壁画前站着,这画的面积得有七八平米,上面有三个卡通形象,机器猫,维尼熊,米老鼠。记得死者毛卜顺他没搬家前,频频丢失这三种毛绒玩具。当他被杀害分尸后,就是把尸体分别藏在这些相对应的玩意中。
“根据你敞开卷帘门时的落灰来看,这门的确有年头没开启过。”林慕夏摊开左手掌,冲我挥了挥,我看了过去,手套上一道锈迹,又瞧瞧自己右手戴的那只手套,也是一样。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锈迹更能证明卷帘门常年处于闭合状态。”
“那店内肯定别有洞天呗。”我也东摸西碰,试试可不可以幸运的发现异常。
我找了半个小时,几乎敲遍了店里的所有角落,仍然一无所获。我有些气堵,迁怒的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垃圾哗啦啦的散落一地,林慕夏听到声响后,眼睛盯着这堆垃圾。我笑道;“里面有花?”
“没有。”
她走过来弯身捡起一个空的牛奶盒,“这牛奶的生产日期是上个月。”我说你快别逗了,她看我不相信,就举起牛奶盒朝我仍过来。我单手稳稳接住,翻过来一看,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果然是2009年5月份的,接下来我更确定了,这店里并非像从外面看得那样无人问津,反倒却经常被人光顾。关键问题是入口在哪……难不成有人可以瞬移,一个闪烁闪进来?
我发现第二个柜台底下有只皮箱,就给它拽了出来,加了道密码锁。我喊林慕夏上前开锁,她已经连开了两次锁,此时已经有点腻烦了,而密码锁又不像钥匙锁那样,需要有好的听力,恰好她偏偏不愿意发挥特长,反而使用暴力以鞋跟踢碎了塑料制的密码锁,看得我一阵无语。
箱子里竟然有两根金条!
“纯度挺高。”林慕夏拿起来掂量几下,便失去兴趣放了回去。
我以前只听说过金条却从未真正看见过,摆弄了半天,林慕夏的声音幽幽飘入我耳中,“想私吞了就直说,裴sir不在,我就当没看见。”她误以为我起了贪念,我气道:“你当我什么人啊,只是觉着新奇。”说完我便把金条随手丢入皮箱。
忽然,金条似乎受到了撞击,裂成几半,里面居然是中空的,装一只套着钻戒的指骨。我挖苦道:“小林姐,是谁说金条纯度挺高来着。”
“我一拿在手里就知道它是假的。”林慕夏白了我一眼,“不然怎么会说你私吞了我就当没看见呢。”敢情她故意耍我,我颇为无奈,“那这枚钻戒呢。”她掏出手机对着戒指晃了晃,淡淡道:“假货。”
“指骨怎么处理?”
“包回去,带给鉴证科。”林慕夏想了想,手伸进便携包中摸了摸,取出一枚黑色指甲盖大小的物体。我看清楚后就乐了,“你还有收藏鼻屎的习惯?”
“是啊,要不要给你尝尝?”
林慕夏懒得理会我,她把手里的东西在手心里搓了搓,那小玩意貌似变软了,被她黏在壁画的维尼熊眼睛处。接着林慕夏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皱着眉道:“真粘。”此时,我也猜出了那玩意恐怕是摄像头之类的,定睛朝她粘的地方看了看,如果不伸手去摸,它就像隐形一样,一般人察觉不到。
“凌宇,咱们该撤了。”她将套着钻戒的指骨包裹好,低下半个身子,钻出店门。我临走前,特意把箱子合上塞回了原处。
一出来,我发现四周的人向我们投来敬畏的目光。
我们所经之处,人群会自动让出一条路,很快,我俩回到车上,给裴奚贞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结果,便离开东旺街。
林慕夏似乎很累,刚发动车子不久便睡着了,我全神贯注的开着车,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掏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于小愿,以为是心晴又用她妈妈的手机打来的,便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是小宇吗?”
原来不是心晴啊,心想于小愿没事打我电话干嘛,我说:“于姐,找我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晴晴在你那吗?”
“没有啊。”我减低了车速,感觉于小愿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
“晴晴她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断指
心晴失踪?那还了得!
我赶紧把车刹住,推醒正在睡觉的林慕夏,她茫然的问我:“干嘛?”
“如果一个小女孩,不见了。”我看着她,心急的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怎么描述,只好表达出简单的大概,“她会去哪儿?”
“被人拐了,离家出走,偷偷出去玩了。”林慕夏想了想,给出三个答案。
要是心晴只是跑出去玩,我还能淡定,万一真被人贩子给拐了,我和她虽然才认识不久,却对这个跟我后面喊“大的的”的萝莉真心当成了妹妹,我根本承受不了失去,而裴奚贞那边知道后不得伤心死?
我眼里的心晴平时是个很乖巧的小女孩,但愿她只是贪玩。
看了看时间,接近下班点,我琢磨一番后没打算先把这事告诉裴奚贞。林慕夏和心晴的家离的不远,都是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我绕了个弯先把她送回家之后,便赶到真心晴愿宾馆。
停好车子,我进去看见于小愿正在打电话,一边抹着眼泪,内容大致和对我说的差不多,都是询问心晴的下落,可却没有一点结果。
“于姐,别慌,心晴经常玩的地方找过没有?”我耐心等于小愿打完一个电话,插了句。
她没注意到我来了,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电话摔在地上,缓过神后,她哭道:“小宇,我都找遍了,哪儿都没有。没了晴晴,我可怎么活?”
于小愿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我怎么太会安慰人,便从前台拿了一盒纸巾递给她,“凡是都要往好了想,也许心晴偷偷溜出去玩呢。”于小愿并未接过纸巾,她摆摆手说:“晴晴把她自己的衣服都带走了,还有蜡笔,小板凳。”
“离家出走?”我愣住了,屁大点的小孩什么也不懂,独自在外能安全才怪,便问道:“心晴有没有最想去的地方?于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大概两个小时前吧,起初我还没在意,之后就感觉不对。”于小愿双目无神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手机,“她说她最想去拉萨。”
还有预谋有计划?我问道:“她带钱没有?”
“没。”于小愿牙齿里挤出一个字,接着拨打通讯录的号码,逐一询问有没有见过她女儿。
我离开了真心晴愿,决定先去城西火车站找找心晴。忽然我手机响了,是我家对门的邻居,叫赵阿生,一个粗犷的东北爷们。眼下寻找心晴为重中之重,我便任由手机响着没接,专心致志的快速开着车。
手机停了五分钟,又响了。
还是赵阿生打来的,我心想他这是吃错药了?平时从未和我通过电话,我们也不熟悉,当初留下号码只是出于邻居的缘故。拐了弯之后,我腾出手来接了电话,赵阿生那浑厚的声音传来:“凌宇啊!有个小姑娘等你!她在你家门口坐半天了!我想让她先到我家等你,她不乐意。楼道里蚊子多,你快回来吧,这小姑娘胳膊腿上被蚊子咬懵了。”
小女孩?
我听见这个词,一下子走了神,险些没把车开入一个水果摊,险些酿成车祸。我急忙问道:“那小女孩长什么样,你给形容形容。”此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头上戴着很好看的发卡,看起来有四五岁的样子,舌头捋不顺。”
“谢谢阿生。”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你帮我转告她句话,说我很快就会回去。”
……
我在路上买了点零食和打包了两份饭菜,把车开到我家楼下停好。发现心晴在楼道口早已等待多时,她看见我回来,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手里还抓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衣服。
“晴晴,你怎么还离家出走?你妈妈多着急啊。”我捏了捏她的脸蛋。
“不许捏。”心晴躲开,撅着嘴道:“谁让她不给我买新蜡笔,我只好来陪大的的了。你不许告诉她哦,不然以后不跟你好了。”她伸出胳膊,我看见六七个蚊子叮的红包,就带她去小区便利店买了瓶花露水,给她涂好。
我偷偷给于小愿发了条短信,说心晴找到了,让她放心,明早就把人送回去。于小愿很快打来电话,我压低声音和她解释完情况,她想了会,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挂了。
第二天清早,我送心晴回家,她下车之前塞到我手里一张纸,“大的的,晴晴昨晚梦到了可多好玩的东西了,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就把画送给你吧。么~”她扑到我脸上亲了一口。
关好车门,我打开画,乱七八糟的涂了一堆。
我皱紧眉头仔细辨别,看了半天,才明白她这张和以前画的不一样,是类似于四格漫画的版式……我把纸张对折两次又重新打开,顺着折痕分出四张小图,总算看懂了心晴想表达的意思。
第一张小图,有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四张纸片,他鼻子下有两撇粗黑线条,像八字胡……男人嘴咧开哈哈大笑,背景全是五彩斑斓的小点点。
第二张小图,还是这个男人,背景也一样,只是手中的纸片变成了两张,他的八字胡少了一撇,我看着都想乐,小萝莉画的还挺有感觉。
第三张小图,这个男人的八字胡全都没了,而他两只手向上举起,最为显著的变化就是嘴唇,从先前的开怀大笑变成了嚎啕大哭,眼中汩汩躺着眼泪。
最后一张小图,男人没有出现,背景与前三张有所不同,那些五彩斑斓的小点点变成了鲜红色,还多了一些大点点。
我揣测着心晴想表达的意思,梦境中的结局,这个男人是死了吗?看背景渲染成的红色,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审讯室中杨彦在我眼前爆炸的那一幕,所以这时自动把画面最后的背景脑补成溅满了血迹。
摇了摇头,我心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因为活人爆炸的例子很少见,在天南市警局所有档案中就杨彦这一件,还被我和裴奚贞赶上了。
我把画叠好,随手放在副驾驶座,来到D.I.E后,看见林慕夏正在拖地,“哟,小林姐真勤快嗬。”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连头也没抬,冷笑道:“要指望着你们男人干点活,可费死劲了,瞧瞧地面脏成了什么样。”
裴奚贞此时也到了,他紧锁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我们注意到他一来就把包往办公室一丢,跑到档案室翻找个不停。
“凌宇,裴sir昨天晚上可能酗酒了哦。”林慕夏在我耳边悄声道,“看他这样子,估计还没清醒,走路都打飘。”
两个小时过去,我们发现裴奚贞还未从档案室出来,寻思着他到底想找啥,打算住里面吗?我们经过一番猜拳后,林慕夏输了,七局四负,她便走入档案室一瞧个究竟。
“啊~!”林慕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就没了动静。
我赶忙冲进档案室,发现她一点事没有,可裴奚贞却倒在几摞档案上呼呼大睡。我斜着眼看她,“裴头儿睡个觉,你大惊小怪的鬼叫什么,我还以为你被他给侵犯了。”
“我不是叫这个。”
林慕夏一只手捂住嘴吧,另一只手指向裴奚贞的左手。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卧槽!裴奚贞左手的小拇指呢?昨天还有印象他是十指健全的,怎么今天就残了呢!小拇指被削掉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但感觉稍微一碰就会流血。
十指连心!
看见这一幕,我心里隐隐抽痛,紧了紧自己的手指。我抬手拉住林慕夏的胳膊,“供灵牌的房间对面那间,里面有药架子。你去找点纱布和药水,给咱们的头儿好好处理下,万一感染咋整?”
林慕夏并未迟疑,当即去找来包扎和消毒需要的用品,给裴奚贞处理好。我把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慢点,别把裴sir吵醒了。”林慕夏拉着我退出档案室。
我们在办公室里为裴奚贞失去一指的事情百感交集,记得他昨天到经济开发区接到电话便匆匆离开,他肯定遇到了难以摆平的事。
忽然,敲门声响起。
我以为裴奚贞睡醒了,便热切的跑上前拉开门,结果门口站着俩人,一个是白天负责值守D.I.E的武云峰,另一个是唐然。武云峰把人带到这儿后,转身离开。
“唐然,你咋来了这?新调来的?”
“我也想调过来,可惜只能想想……你家裴头儿看不上我。说正事吧,傲头儿派我来送份悬案,你们这儿难不成藏着宝贝吗,连进来都得被警卫贴身跟着……”他把一个档案袋递给我。
我耸耸肩,D.I.E素来以看守严密著称,笑道,“习惯了就好。”
“偶像!哎哟,你们这里不错嘛。”唐然打量着办公室的环境,嘎巴嘴道:“碉堡了。”
送走唐然后,我拆开档案袋,里面装的哪里是悬案,根本就是有一个人闲的蛋疼报的假案,还重复报了好几次,说是有人在他家安装了炸弹,重案三组初次接到报案后,很重视,因为先前被D.I.E抢走了肉,急需功绩挽回颜面,然后……
第三十四章:八字胡
于是王傲率人立即前往报案者所在处,结果扑一场空。在之后的五天内,此人连续报了五次案,最后重案三组懒得去了,王傲把这些假案归拢到一起,封入档案袋派唐然移交给我们D.I.E。
我把档案袋递给林慕夏,她看完档案后冷哼了声随手丢在桌上,对我说:“凌宇,你说裴sir的手指没了,会不会和那截戴着假钻的指骨有关联?”
“小林姐,你联想未免也太过于丰富。”我想了想,虽然同样是手指,但昨天裴奚贞在进店之前就离开,从一切迹象来看,两件事根本没联系。
这时,办公室电话忽然响了。
林慕夏接起电话,皱着眉头听完,她放下话筒,我问道:“谁打来的。”林慕夏朝桌上的档案指了指,“王傲一肚子坏水,那人又向警局报案了,结果王傲对他说此案已经不归重案受理,给了他咱们部门的电话,他打到这来报案了。”
“走,咱们过去看看情况,这人坚持不懈的报了这么多次案,其中必定有蹊跷。”我当机立断道,拿起了车钥匙。
林慕夏点点头表示赞同,她跟着我上了车,我问她怎么还胃不舒服吗,又蹭我的车。她笑了笑:“省油。”我一阵无语,掏出一枚一角钱硬币丢给她,“姐啊咱D.I.E每个月报销上限是一万,你有那么穷嘛,同事一场,我捐助你点,不用谢不用还了。”
她冲我晃了晃拳头,“我这个月的那一万,已经报了九千五了……”
“你才来二十几天,也没看你干啥啊?”我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包了小白脸?”
“笑的真贱。”林慕夏瞪了我一眼:“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开你的车。”
报案者的地址在也在城西,夕林路37号,位于城西到市中心的地段。我们来到这里下了车后,我便愣住,这不是那天我在D.I.E提车后去找心晴的路上、给她买发卡的那家饰品店吗?
这间饰品店客流量不错,所以老板对我没啥印象,他应该就是所谓的报案者胡一刀。我们出示了警察身份,胡一刀微微皱眉小声嘀咕了句,“这么嫩。”我问他你说什么,他笑着打哈哈避开问题,道:“我今天又收到了一张纸条,有人在店里安装了炸弹,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每天好怕。你看我店里客人很多,我自己怕的同时,也怕伤害到了这些无辜的性命。”
胡一叨从兜里拿出牛皮纸,递给我们。
“通知,已有一枚炸弹置放在你店内,如果晚上六点之前找不出,那么他将会自动爆炸——都市爆破者,20090704。”
署名为都市爆破者,日期的确是今天的。
林慕夏并未与他对话,直接拿起了牛皮纸,并走到收银台拿起胡一刀的进货清单,比对了下字迹,嗤之以鼻道:“这么明显的BUG,胡老板,纸条是你写的?”
胡一刀脸色变了变,颓然的说:“唉,为了让你们警方重视这事,才出此下策的,对不起。”他身形一动,迅速窜向林慕夏,把纸条给抢了过来,撕碎后塞进嘴里。只见胡一刀表情纠结了那么一下,他喉咙咕咚动了动,发出艰难挤塞的声音,废了好大力气终于把纸条咽了下去,我看着都为他觉得辛苦……
戳破了报案者的谎言,这要是常规部门,早就把胡一刀带回去拘留教育了,可D.I.E封存了众多悬案,再说也没那么多地方和人力,所以除了审讯嫌疑犯,我们一般不会带人回去。我们只好对胡一刀口头批评下,然后决定回去看看裴奚贞情况好点没。正在我们推门要走时,胡一刀在身后拉住了我。
我转过身厌烦了看着他:“胡老板,你到底想闹哪样,被拘留了才肯罢休?”
胡一刀扑通一声朝我们跪了下来,见他不依不饶,林慕夏可没我那么好脾气,瞬间火了,一脚将胡一刀踹翻在地。店里的顾客注意到发生了事端,纷纷放弃购买,四散而去,顷刻间场面安静了。
我把胡一刀扶起,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真的有炸弹,请相信我。”
“嗯嗯,我信你。”
“我也信你,别哭了可以不?”
我俩被胡一刀这架势给弄得没辙了,只好无奈得说着违心话。随后林慕夏悄声对我说了句“凌宇,我最膈应男人哭了,能给他止住吗?”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蓦然吼道:“别他妈哭了你!”
果然起到了震慑效果,胡一刀眼泪不流了,他连忙擦干,闷着声不说话。
“你到底从哪断定你这有炸弹的啊?”林慕夏问道。
胡一刀缓和了下情绪说:“早上我开门的时候,有人打来电话,说了纸条上写的那几句话,我问他是谁,说是劳什子都市爆破者。之前我报了六次案,你们警察根本就不相信我,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伪造了份牛皮纸恐吓书。”观他的眼神,这次说的倒是真话,连林慕夏都没有再怀疑真实性。
我和林慕夏相视一眼,决定一人搜半边店,我左她右。
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在摆放的那堆饰品中发现有异物,就在我快放弃时,在几个头饰中间,发现一个纸牌盒,要是不仔细看,一打眼还真注意不到。我对此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胡老板,你店里还卖扑克牌?”
“什么扑克牌?没有卖过啊。”
“那是不是你自己玩完之后不小心落在这的。”我指了指纸牌盒,看着他道。
胡一刀连连摆手:“我没见过。”
林慕夏那边搜完了,听见我们的对话,她走了过来,盯着纸牌盒良久,此时气氛紧张到极点,我们仨屏住呼吸望着它,心想里边该不会就是炸弹吧……
我把林慕夏推向一边,壮起胆子,我拿起纸牌盒轻轻晃了晃,把盒盖打开,发现里面装并非是炸弹,也不是一整副扑克,而是四张纸牌。我把纸牌翻开正面一看,四张“2”。我笑了,“这还真是炸弹,炸弹威力还不小,4个2呢!”
“哈哈。”林慕夏笑道,没一点女人的矜持。
我们劝胡一刀放心,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他擦着冷汗,松了口气,对我们感激不已,埋头整理了下被我们弄乱的饰品,准备重新营业。然后我们离开了夕林路,时至正午,我们匆匆吃了顿快餐,赶回D.I.E。
办公室没找到裴奚贞,林慕夏又跑到档案室,也没找到。几乎找遍了D.I.E所有房间,也没寻到裴奚贞的踪迹,只剩下英雄堂没进去找,我们站在门外,推了几下没推开门,发现门锁住了。
林慕夏道:“裴sir该不会在里面吧?”我也拿捏不准,指指锁孔说:“你快把锁撬开。”她照办,却耗费了将近半小时才把锁打开,林慕夏拭去脑门浮得一层虚汗,“这特质的锁就是不一般,害的本小姐快精尽人亡了。”
“你有精么?”我好笑的问。
“精力。”
她不屑的瞟着我,“一脑子的龌龊。”我心中大呼冤枉,是您表达的太有歧义!
轻轻把英雄堂的门推开一道缝隙,我们扒在门缝往里瞧,看见裴奚贞的背影跪在19个灵位前,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说话声音不大,所以我们根本听不清。有点像倾吐心事,有点像诵经超度,又有点像谈天说地。
正在我侧耳极力想听出点门道时,林慕夏点了点我耳朵,低声道:“咱们走吧,别打扰裴sir了。”想想也对,我们便把门关好,悄悄下了楼回到办公室。林慕夏说她要回一趟情报科,准备把指骨的检验报告带回来。
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折腾了一上午,我寻思着睡会午觉。
迷迷糊糊即将睡去时,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我暗骂了句,接起电话,胡一刀焦急的声音传来,“警察同志,知道我谁么,我是老胡啊,刚才又接到都市爆破者的电话,他说你们拆入了一枚炸弹,那只是个幌子,其实真的炸弹依然在店里,求求你快过来,我怕。”
“胡老板,你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得罪了人?”
“我老胡用我活了四十年的节操保证,天地良心,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公交车还给孕妇让座,看见小孩被欺负都帮忙拉开,过马路扶老太太过街……”胡一刀的话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听得我耳朵快要磨出茧子,我挂掉电话。
得,我还是开车过去看看吧,反正也不算远。
发动车子时,我无意瞥见副驾驶座位那张早上心晴送给我的画,被林慕夏坐出了有几道褶皱,我有点强迫症,便拿起画想给它抚平,却重新注意到了画的内容。
咦,画中的男人那八字胡……貌似胡一刀也是八字胡?还有那背景中五彩斑斓的点点,好像饰品点琳琅满目的饰品……
第三十五章:人体炸弹
我猛然记起在胡一刀的饰品店中那个纸牌盒中的四张扑克牌,这不就印证了心晴的画中第一格图的内容吗!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下这件案子,胡一刀频频接到陌生来电被告知自己店里被安装了炸弹,要一般人早就把对方当成神经病不去理会,而通过短暂的接触来看,胡一刀是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却当成真了,连续多天都向警方报案。我可以预见,胡一刀心里藏着话没有交代。
不管怎样,先过去再说。
我迅速开车赶往夕林路,等到了饰品店后发现一名顾客也没有,唯有胡一刀独自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把摇椅上。见我进来,他像有了主心骨似得,站起身想迎接我,或许久坐的缘故,胡一刀身形晃了晃,没站稳倒在地上,脸刮碰到了柜台的棱角。
我走过去将他扶起,哪想过他这么倒霉,柜台的框架是铝合金制的,胡一刀被坚硬的棱角划的满嘴是血。他找来纸巾把血擦干净时,我注意到胡一刀的八字胡少了一撇,被棱角恰好给刮没了,连胡子带肉蹭掉一块。
此时他的样子让人很想笑,可我却笑不起来,一点点与心晴的蜡笔画不断相互印证。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望着处理伤口的胡一刀。他现在还活着,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胆小爷们,若是按照心晴画的走势来看,很有可能最后他死无全尸。胡一刀的恐惧来源于自称是都市爆破者的电话,而心晴的第四格小图中五彩斑斓的点点变成了血红色,会不会就是发生了爆炸?
前文说到过,我对心晴的画近乎盲目的深信不疑,便以为自己提前知晓了事情的发展,实在不忍心眼前活生生的人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于是决定救救胡一刀,想劝他搬离这里。
“凌小哥。”胡一刀摊开手,他的手心中攥着揉捏一起的纸团,“刚才等你过来的时候,在店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墙上的绒布后边发现两张扑克牌。”
两张?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又是一个炸弹……大鬼和小鬼。极有可能是“都市爆破者”布置好的**阵,恐怕就为了真的炸弹引爆做铺垫。我看到了天花板上悬着一块牌子“内有监控,偷一罚十。”我便开口问道:“中午我们走了你又重新营业,这两张扑克牌应该是某位顾客放置的,你这有监控摄像头吗?”
胡一刀摇摇头,“这个……真没有。早知道装一个就好了。”他也颇为后悔。
“那你这牌子……”
“以防有人顺手牵羊呗。”胡一刀笑了笑,看起来样子并不开心,笑得很勉强,“不过,该丢的还是会丢。”我在脑中咀嚼着他这话的含义,却看胡一刀走到牌子底下,使劲一跳,把牌子扯下,撕碎仍在地上,跟和它有仇似得。
“胡老板,你这店别开了,听我一句,搬走吧。”我好心提醒道。
“这……”
胡一刀有点犹豫,没表态。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没坦白?”我凝视着他的瞳孔,一字一顿道,“最好都说出来,不然我们哪能帮得了你。”话说完,我一屁股坐上摇椅,没再搭理他,摆弄起手机。
“唉!”胡一刀终于捱不下去,重重地叹道:“凌小哥,你不知我老胡有苦难言呐。早先我这店,不是开在夕林路的。而是在经济开发区,东旺街。”
东旺街?我们正在调查的毛卜顺那件极案就发生在此地,此时我一听见这个词,来了精神,专心听着胡一刀的讲述。
“这是将近四年前的往事,我经营的饰品店旁边是一间毛绒玩具店,那家的店主老毛和我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后来他不知为啥把店给关了门搬家去了京都。老毛临走时,把店里的钥匙留给了我,要我帮他租,至于租金我占两成。可惜一直没能租出去,我平日里有空也就帮着收拾一下。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新到的一批货来的时候没地方放,想先暂时放在老毛店里。”
“等我打开门进去一看,老毛的尸体四分五裂,连全尸都没有。我慌忙的跑出报了案,警察赶到现场,现场只剩下一滩血迹,尸体却不见了踪影。警方却把我当成了嫌疑犯,不停的审问我,本来我胆子不小的,亲眼目睹了好兄弟横尸的血腥场景,加上警方没日没夜的审,我精神崩溃了。几天后的六一儿童节,警方在啥展览会上发现了老毛的尸体,我的嫌疑被洗脱了,精神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了一个月后恢复如初。这时有个外地人听说这店,想以低价租老毛的店,我便带他去看一眼。哪想过进去又看见老毛媳妇的尸体,和老毛的死法一模一样。东旺街又出了件命案,风波过去后,那个外地人不退反进,硬是把谈好的租金砍去一半。”
“你租给他了?”我适时问道。
“租了,琢磨着绒绒没了爹娘,又还小,这也算给他填补了收入的空白。”胡一刀唏嘘道:“可就在签完合同对方一次性付了三年的租金时,那个外地人却放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过了半年,我看对方依然没有出现,便起了贪心,把三年的租金私留了8成,剩下2成交给绒绒的老师,谎称有人租了半年房。绒绒爹娘出事后,他老师自愿抚养绒绒的。于是我又重新挂上出租的牌子。那会儿老毛夫妻惨死的风波已经过去很久,恐慌早被冲淡,而且东旺街越来越繁华,很快就有富豪联系我要出钱买下老毛的店。”
我皱着眉问道:“然后你卖掉了那间店,卷钱跑了?”
胡一刀摇摇头,接着说道:“我把老毛和我两间店一起卖给了富豪,交易完成的当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租老毛店三年的外地人,他骂我骗子,想让我赔违约金。我冷笑着挂了电话,把手机、QQ等所有的联系方式都遗弃,花钱找人伪造了份身份证和户籍信息,然后携款跟我女人来到这边开了这家店。天南市这么大,还以为别人永远都找不到我。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女人出去买菜,就再也没回来过,衣服首饰却被用包裹寄来店里,甚至连内衣内裤也有。”
他说了半天,口有些干,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你老婆失踪,报案了没有?”
“没、没敢报,如果报了,连我携款私逃的事都会暴出来。”胡一刀叹了口气,“和你说这些,也就没想过再继续瞒下去,那样我也痛苦。我女人死了,是在十天之前,我又收到包裹,打开一看是骨灰盒,还附了她死时的照片。接着我就被都市爆破者电话恐吓,说我会在恐惧害怕中死去。我问他是不是当年租老毛店的外地人,他直言不讳的承认了,我求他说给他所有财产,想他放过我一马,却被拒绝,他只说了一句话,‘钱失去了还能再赚,可有些东西,失去就再也无法拥有。’”
我大概听明白了,胡一刀第二次把店转手后,可能新主人把那外地人放在店里的重要物品给搞没了,外地人把罪责全归咎于胡一刀。我问他,“你天天接他打来电话,他只是恐吓并没有行动,会不会是想等什么?你在回忆回忆,有没有他的东西在你手里。”
“没有!”
胡一刀回答的倒也干脆。这一聊说了快有俩小时,林慕夏打来电话说她刚从市局出来,问我在哪,有事找我想当面说。我说在夕林路那家饰品店,她说待会就过来。挂了电话后,我便对胡一刀劝道:“待会跟我回去吧,这算是你主动坦白的,属于自首,待在里面比外面安全的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同情他的遭遇,因为一时的贪财,却为此付诸了惨痛代价,胡一刀就算有多少钱也买不回他失去的人格、爱情。
胡一刀在心中挣扎了会,想通之后便站起身,冲我伸出两只手,“拷上吧。”他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我总觉得人在这个时候最有魅力,那种看透一切放下包袱的自我救赎。
我微微一笑,掏出手铐拘了他。
忽然,他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这种情景似曾相识,和杨彦爆炸的前兆如出一辙,我意识到不妙,“嘀”,听见清脆的一声轻鸣,我猛地回身想往外逃去,幸好门是敞开的,但不幸的是与赶来碰面的林慕夏撞在一起,双双栽倒在地,抱着滚下台阶……
砰——!
轰隆的一声巨响从饰品店传来,一股热浪卷着无数小饰品朝门外涌出,连玻璃门也炸碎了,得亏我和林慕夏是,横在地上,爆炸前我把她压在身下,拽起衣服遮挡住我们的脑袋。即便如此,我还是受了伤,衣服被烧穿几个洞,头发被烧焦了几块,灼热感让我浑身冒汗,我想起身,却有种力气全被抽空的感觉。
林慕夏搀扶着我站了起来,“凌宇,里面怎么回事,真炸了?”
轻风吹过,烤肉的焦糊味钻入我的鼻孔。我没有说话,望向一片狼藉的饰品店内,这处不足30平米的店面,墙上挂的饰品染满了血色,地上零落着一些冒烟的内脏,杨彦爆炸的程度与胡一刀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第三十六章:毁三观
林慕夏张大了嘴巴,“我从警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恶**件……炸的太碎了,连尸都没有验的必要了,就凭这炸弹的威力,快比得上那炸石的小雷管。”她捏住鼻子,对人肉焦糊的味道很不适用。
“小林姐,两次了,两次了啊!”我如凶猛的野兽那般,不甘心的低吼道。
她不解的看着我,“什么两次?”
我攥紧拳头,冲空气狠狠挥了一拳,“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支离破碎,我明知道结局,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鲜活的生命凋零。”
“所有人都会向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但那毕竟是少数。”她轻轻抱了下我,安慰我说:“更多的是,从生、到死,或许只是很突然的逝去,仓促的没有一点店防备。”
夕林路既不繁华也算不得低迷,这间附近小有名气的饰品店发生了爆炸事件,周围市民迅速报警,甚至还有人误以为我和林慕夏是行凶者,他们自发的拦住我们的路,场面嘈杂,我们说什么都没有人听清楚,我只好掏出配枪。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人群很快鸦雀无声,还让出一条路,我心想这要真换成歹徒在这,都无需为逃跑的事头疼。
我们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胡一刀爆炸这案子属于假案的衍生案件,因为D.I.E的特权,所以这案子只要我们咬住不放手,别的部门就无权过问。硬抓这案子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胡一刀认识我们正在跟的极案的死者毛卜顺,他的自述中,给出了档案上没有的资料。
很快警鸣声响起,几辆警车抵达案发现场。
我只看车牌号,就知道是王傲的重案三组,看了太多次,号码都无意背下了。王傲果然急于功利之心,但凡有点性质严重的案子,哪怕仅仅捕风捉影,这群货都会想方设法以最快的速度出警。
兴许人太多了,王傲并没注意到我们,他在命人拉警戒线,重案三组热火朝天干了起来。
“很不巧,王组长。”林慕夏先礼后兵,走到他面前道:“这件案子,是你们自己放弃的,请回吧。”她的分寸把握的恰当好处,既没让王傲太丢面子,也点明了拒之于外的意思。
王傲当时脸色都气绿了,“你……你们行。”他指着我和林慕夏,摆摆手挥退了正忙活的下属,“收队!”林慕夏却赶在他们上车前,把数码摄像机暂时借了过来,并打电话从城西分局喊了专门负责清理凶案现场的人。
待一切忙完时,太阳快落山了。我们没打算下班,我先给裴奚贞打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我汇报了爆炸案的情况,裴奚贞说要林慕夏接电话,我把手机递给她,两个人在电话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敢断定那绝非汉语。
“林慕夏,我决定以后不叫你小林姐了。”我哼了句。
她愣道:“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你俩说鸟语,就欺负我听不懂。”我看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便转身向我那辆二手大众走去。她跟裴奚贞用其它语言聊,显然就不想让我知晓交流的内容,一想到这俩是我朝夕相处的同事,我就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别生气啊。”
林慕夏追上前,“裴sir只是问我一段话用法语怎么说,我就翻译了下。”她解释道。
“没骗人?”我看着她。
“没有,我想谢谢你,凌宇。”林慕夏看见我原本挺板正的头发被灼烧的坑坑洼洼,跟狗啃了似得,她强行憋住笑意,开起了玩笑:“你的形象算是毁了,多亏了你护住我,恐怕我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德行。”
我心咯噔一跳,咋还忘了这茬儿,赶紧跑到车旁边,用后视镜充当镜子照了照,简直没法见人了,我决定今晚下班后去理发店剃个光头—身瞧见林慕夏那副幸灾乐祸的样,我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快别自恋了,林慕夏,我哪是护住你,刚好我往外跑的时候,不巧撞倒你而已。”
“哦。”听上去她有些淡淡的失望。
一路无话,回到D.I.E,我们全员到齐,在办公室里围绕这件事各抒己见。
我把胡一刀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二人听,林慕夏头脑转的最快,先发表了意见,“胡一刀是在毛氏夫妻遇害之后才把店租给外地人的,接着租房的人消失了半年,胡一刀变本加厉,不但觅下八成租金,还把店铺给转手卖掉,放弃以前的身份跑路。所以胡一刀肯定不知道毛绒绒也遇害了,也就是他离开东旺街后,那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
“你说的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我耸耸肩道。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林慕夏用手敲了敲桌子,“咱们去过东旺街,毛卜顺的旧店依旧封闭,而旁边的店还营业,由此可见最后那位买下两间店的富豪,仅仅使用了胡一刀的旧店。似乎毛卜顺那间依然空着啊,为什么不用呢?”
“因为毛绒绒死了。”裴奚贞淡淡的道,“一件事让大部分人遗忘,最少需要四到五个月,毛氏夫妇惨死店里的风波过去以后,胡一刀把店铺出租给外地人,半年后才卖掉,那时也离毛绒绒死的日期不远了。所以我推测,在富豪买来没多久,店里又死了人,何况还是之前两位死者的孩子。先前人们渐渐淡忘的诡事被重新掀起,旧事被翻出来会更加容易让人铭记,也流传了许多版本。”
“头儿,我明白你啥意思了。”我分析说,“富豪都很注重风水,那间被贴上了凶地的标签,所以就此荒置。”
裴奚贞点点头,“也幸好你碰上胡一刀这事,光凭老档案资料,咱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毛卜顺被杀在六一之前,第一现场还有可能是那间店。”他抬手拽断一根胡子,继续道:“今天先下班吧,不早了,案子不急于一时,精神过于疲惫了反而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我挠挠头,想想确实精神有些兴奋过了头。
林慕夏拿起黑色记号笔,在小白板上一口气写了五排字,分别是“毛卜顺突然搬家却遭灭门,以及行凶者、还有所谓的都市爆破者、富豪、胡一刀。”她又用红色的笔把五者之间划了一道红线,林慕夏手比划道:“这五方,必有共通之处,只要找出这一点,就可以不用再如此消耗脑力去拼凑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晚上,我们睡觉前都好好琢磨琢磨,但愿明早能有结果。”裴奚贞盯着小白板,低声道:“这爆炸案当街发生,性质又那么恶劣,估计上头会很重视,考验咱D.I.E时候来了。”
“头儿,我觉得咱们要团结,一人有难,其它人就要万死不辞。”我往他的断指处看了眼,询问道:“你这手指究竟怎么没的?”
裴奚贞嘴唇动了动,几次想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拿过林慕夏手中的黑色记号笔,在小白板写了一个名字“摘星手。”这不是江湖贼王么!我满头雾水的盯着小白板,难道摘星手和其它五者也有联系?没等我问,裴奚贞转身拎包离开了办公室。
我问林慕夏还要不要蹭车,她说让我先走吧,她还有些事没忙完加个班。
离开了D.I.E,我开车快到家时天都半边黑了,忽然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没剃,就随便在小区附近找了间发廊,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娘们,进去第一句就问我要服务不,我脸一红,摇摇头说只剃光头。老板娘三下五除二给我脑袋剃成秃老亮,末了还抓着我的手往她胸口蹭了蹭,我胀的难受,赶紧丢下十块钱逃离发廊,听见她在后面一个劲笑,我心想笑个毛线,老子还是处男。
单男的生活枯燥无味,我闲来无事在家里上网,QQ里林婉婉的头像还灰的,没在线。这些日子我们经常发发短信,聊QQ很少,我觉得感情已经到位了,那丫头对我有好感,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我便琢磨起来怎么表白。
打开对话框,我打了一串字,又推翻重打,重复了十多遍,全删掉,发了句“你一般什么时候在线啊?”
林婉婉头像一下子亮起,回了条:“干嘛。”
“你隐身?”我心跳加速的敲着键盘。
“对啊,什么事。”
我犹豫了会,按下回车,“我好想你。”
对方沉默了二十多秒,每一秒对于我来说都像煎熬,终于回复了,“凌宇!你敢泡我妹!找死啊。想都别想!”
吓得我差点没从椅子掉下去,林慕夏!居然上她妹QQ,还恰好赶上我想表白的时候,我好霉……慌忙退了QQ,躺床上压压惊,琢磨着明天上班该怎么承受她的怒火。
电话忽然响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林慕夏,没敢接。随即她又来了条短信,我看完倒吸了口凉气,“一个小时后,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最好别躲,不然会死的很惨。”
第三十七章:摘星手
林慕夏打电话说她到了,我磨蹭了五分钟才下楼,来到小区门口,见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没有预想的数落和怒气,倒是她一脸的平静,看我出来了,先皱皱眉头看了眼时间,“晚了五分钟。”
“惊吓状态下的我,移动速度比平时迟缓五倍。”我哪敢正眼看她,越是平静,越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这个给你。”她把袋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个帽子,不解道:“送我帽子?”
“你的头发为我光荣下岗了,补偿你的。”林慕夏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别追我妹了,老妈不会同意的。虽然我觉得你人品尚可,不过还达不到我理想中妹夫的标准,我想了想,你们我不想干预太多,只能提醒一下。”
“多谢好意。”我松了口气,她的表现与我设想的大有出入,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别急着谢,就这事还不至于我这么晚特地来找你。”林慕夏手中多出一个盒子,她打开后,我看见盒子里装的是在毛卜顺旧店里那只皮箱中发现的带假钻戒的那截指骨。
她认真的道:“还记得下午我说有事要找你当面说吗,当时因为胡一刀爆炸就一时忘了。经过骨质分析和DNA比对,这指骨不是毛氏一家三口的。”
“胡一刀不是说了么,那屋子租给过都市爆破者,也卖给了富豪,说不定是他俩谁的呢。”我拿过盒子细细端详着,接着说:“我觉得它应该有啥寓意在里面,不然能被单独保存起来?”
“鉴定出指骨属于一个25岁到28岁的成年男子,而且已经脱离人体骨骼组织7年到8年。”
“啊?”我听到她说的顿时愣住,“这指骨挺神秘啊。”
“我从情报科那,查出坊间一个传闻,真实性有待考证。”林慕夏用手捏着指骨,边把玩着边说:“江湖的贼王,摘星手,他早年出道时,第一次行窃便偷过来几根金条和一枚钻戒,他兴高彩烈的拿去献给师傅,却被一眼看出就是假货,将他逐出师门。摘星手决定自立门户,钻研盗窃之道,并把自己的小拇指给砍下,封存起来,每日拿出来观看一眼,以此明志。隐忍而厚积薄发,盗走了最不可能被盗走的东西,籍此被封为传奇贼王。”
“摘星手倒也有大魄力,怪不得现如今能以盗之名威震江湖呢,原来和古时的越王勾践的风格差不多。”我听完她所述的传闻后,赞叹不已,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劲,再看向那截指骨时,我呆住了,“你……是说,我们很有可能拿走了摘星手至关重要的东西?”
“没打招呼的就拿走,也算偷吧。”林慕夏嘴角弯起,“得知偷了传奇贼王的宝贝,蛮有成就感呢。”
“你就不怕一觉醒来,内衣内裤都不翼而飞了?”我毫不留情的打趣道。
“裴sir的手指,同样的一根也没了,你说会不会摘星手发现了之后,实施的报复?要不然下班前裴sir为什么把摘星手写上去呢。”
“还别说,真有可能,所以你来找我,是想……”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林慕夏无所谓道:“嗯,和你住几天。咱俩轮着守夜。”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点不太好吧?”我一时接受不了,虽说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可我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对方还是朵警花,万一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我还怎么去追林婉婉啊!
见我犹豫不决,她抛出了重磅诱饵,“我老妈那边,我可以试试帮你说说话,但不敢保证会成功。”
就冲林慕夏这态度,我当即拉着她住进了我家里。她说她先守到两点,让我先睡。有个大美女在卧室里,我翻来覆去就是合不上眼,开始数羊,数到了第407只时,睡着了,紧接着敲门声大作,我被惊醒,等着林慕夏拿主意。
“放心,不会是摘星手的,贼毕竟是贼,见不得光的,你见过贼这么明目张胆出现过?”她让我去看看是谁。
猫眼坏了一直没修,我手里握着电击剑,给门打开立即闪出老远,定睛一看,是裴奚贞!
此时的裴奚贞下巴和腮部光秃秃的,我心想裴头儿的第二春来了,准备走清爽路线?林慕夏趴在卧室门口看见他来了,便跑了出来,裴奚贞愣道:“小林,你怎么在小宇家,难道发展地下情,被我撞破了?”
我正要解释,林慕夏却捂着嘴惊讶道:“大叔,你胡子呢?”
“妈的。”裴奚贞唾了一口,老大这是我家,还随地吐痰。我们耐心等着他的下文。裴奚贞找来镜子照了照,眉毛快拧成一股绳,长叹道,“睡觉被人给刮没了,以后没得拔了,真不适应,这简直比要了我的手指还闹心。”
“摘星手干的?”我惊呼出声,想到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裴奚贞拔胡子,总觉得生活中缺了点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裴奚贞郁郁寡欢道:“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为啥他会盯上我。”
我和林慕夏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内疚……
“他太嚣张了。”林慕夏气愤道,她的手颤抖着把装有指骨盒子递给裴奚贞,“对不起…不小心带走了摘星手的宝贝。”裴奚贞并不知道昨天我们在毛卜顺旧店里发现这玩意带去化验。她说完后又把坊间传闻讲了一遍。
裴奚贞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阴沉道,“你们没做错,想当一个好警察就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我之所以把摘星手写入小白板是以为查这案子摘星手莫名其妙的对我下手,以为与他有关联。”
我问道:“但是摘星手的指骨,为何会在那店里放着。被荒置了几年的店,近乎一尘不染,难道摘星手栖居于此?”
“咱仨这段时间先轮流守夜吧,我看摘星手还能整出啥幺蛾子。”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清晨我们的车快开到D.I.E时,发现有道身影在那路口东张西望。裴奚贞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小耳朵,鬼鬼祟祟在那,走,过去抓来问问。”
原来是那位在刘纯一家被我们撞破企图骗财的不良道士。
林慕夏在车上补觉,我俩下车走向小耳朵道士。他腿上还绑着厚厚的绷带,看见我们气势汹汹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裴大哥,我不是来滋事的,有位大爷让我捎句话给你们。话带到,我就能活了。”
“什么话?”裴奚贞皱眉问道。
“把不该的东西放回原地,他明日来取,可保诸事平安。”
“滚!”
裴奚贞怒斥道,掏出枪指着小耳朵。小耳朵吓得两只耳朵一抖,哗啦裤子湿了,裤腿子直往下滴尿。等裴奚贞把枪收好,他忙不迭的拄着拐溜掉了,腿脚还挺麻利。我们听得出,他所传达的是摘星手说的话,裴奚贞被摘星手整得那么惨,这不往枪口上撞么,不怪他会动怒。
来到办公室后,我们沉默各自想着心事。扪心自问,仅仅一个摘星手,连面都没露,轻而易举就把D.I.E搞的人心惶惶。
“凌宇,我们把指骨还回去。”林慕夏打破了沉默。裴奚贞脸色难看的瞅向她。
我诧异道:“你怎么能向恶势力低头呢?”
“你忘了么。”林慕夏眨眨眼睛,她指了指鼻子,“我在壁画上安放了微型摄像头哦。”话音未落,裴奚贞拍手道:“可行,那就交给你们处理,一切小心。”随即他看向我,“光有摄像头还不够,不排除被摘星手发现后并被破坏掉的可能性,小宇,你们把指骨放回去之后,我到时候会借一辆车,晚上咱蹲点守着,争取一次性逮到。”
我和林慕夏带着指骨去了东旺街,当众再度开启卷帘门钻进店内,又引发路人的轩然大波。皮箱竟然被放在墙角,我先把指骨放进皮箱,塞入柜台底下。我特地看了眼壁画的维尼熊,根本瞧不出摄像头在还是不在,想上前仔细摸摸,林慕夏道:“别动它,一旦它接触了人体的热量,就会自行删除。”
她拿出手机输入一串数字,我在旁边看见手机屏幕上的读条进度很慢,十分钟才到37%。
又过了二十分钟,接收完成。临走前,林慕夏又把皮箱拿出来,手在上面摸了两下,这才肯走。我们关好店门离开东旺街,给裴奚贞打个电话,约好在开发区的一个加油站碰头。按着他给的地址,我们把车开了过去,看见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玻璃在外面看是黑的,望不清车内的情景,但在车内却能把外界看得清楚。
裴奚贞拉开车窗,冲我们挥手。于是我跟加油站的人打了声招呼,便把二手大众暂时托管在这,跟林慕夏上了面包车。裴奚贞备好了一堆吃的放在后车座,红外夜视仪、绳索、铁钩子、麻醉枪、催泪弹等装备排了一排。
第三十八章:油画
“头儿,咱这是去做贼还是抓贼啊……”林慕夏无语道。
这么多吃的,我看得口水直流,便撕开一袋鱿鱼丝解解馋,侧头看见林慕夏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我笑道:“林慕夏啊,想去厕所的话就赶紧的,别到关键时刻尿急就不好了,咱们会暴露的。”
她手一伸,扯住我耳朵,“这里就数你最懒,懒人屎尿多,我看你那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对。”
一切准备就绪,此时已经近下午2点,裴奚贞把车开到东旺街,一间冷饮店门口停好,冷饮店恰好在毛卜顺旧店址的斜对面,只要那边有点动静,我们一眼就能收入眼底。
裴奚贞有些累了,嘱咐了两句后趴在方向盘上打盹。
林慕夏掏出手机,观看着这两天在旧店址内监控的视频,幸好她手机内存足够,恐怕得有5个G大小,长达数十个小时。我密切注视着店门口的方向,店里只有正门一个出口,现在是白天,摘星手来不来还很难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快看!”林慕夏把播放器按下暂停,手机对着我,我匆匆扫了眼屏幕,“有什么异常吗,也没啥情况啊。”
“我现在播放,你仔细看好。”她手指触点屏幕,画面开始播动。
视频中,时间显示凌晨1点32分,在柜台底下的皮箱,竟然会自己一点点挪动,往墙角的方向挪去,接着就移除了监控范围,进入盲区。我愣住,太匪夷所思了吧,林慕夏又把进度调回一点,重新播放了一次,依旧很震撼,皮箱真的自己在动,就像无形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它。
裴奚贞也醒了,被吸引过来把这段视频看完,他眉头紧锁。
预感不妙,我担忧道:“那岂不是很糟糕,箱子半夜自己都会动,今天咱们在外面跟个傻子一样干等着,没准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指骨取走了。”
“除非真的有鬼存在。无需顾虑这些,摘星手传话说让咱们今天把指骨还回去,就肯定是过了今天才会来取,起码会天黑以后。”裴奚贞拿起红外夜视仪,冷笑道:“隔着墙,也能成像。既然视频中摘星手没现身,说明了他事先就发现店里有监控设备。才会略施小计把皮箱拉了过去,约么用了细绳之类的,以这像素看不见。”
我多少有些震撼,道:“那摄像头放的位置很隐蔽啊!摘星手好敏锐的视觉。”
夜晚十点左右,东旺街的人渐渐散去,店家们也陆续的打烊。
裴奚贞拿起夜视仪观望着毛卜顺旧店址的动静,我检查枪和子弹,林慕夏似乎对枪不感冒,把钩子和催泪弹装备好,万事俱备,就等摘星手现身了。两个小时悄然无息的过去。零点一过,有一个戴口罩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路过,他手里拎着大锤子,锤柄是尖的,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林慕夏悄悄把车门拉开道细缝,拎起麻醉枪瞄准口罩男,静心等待着这人做出不轨的举动。
“他会不会是摘星手?”我问道。
林慕夏白了我一眼,小声道:“不可能,别忘了,摘星手是贼。”
“那你干嘛把车门拉开一点,好像准备随时冲下去的架势。”
“笨蛋,万一是同伙呢。不管怎么说,这人大半夜的拎了柄重尖锤,肯定有古怪。”
裴奚贞依旧用夜视仪注视着,店里一切平静。
口罩男在店门前东张西望了会。忽然!异变突起!他挥舞起锤子,尖端朝内,重重砸向店门,只一下子,就把卷帘门豁穿个洞,与此同时,“咔嚓!”玻璃门碎裂的声音很清晰传来。
“快开麻醉枪。”裴奚贞下了命令。
林慕夏扣动扳机,近似于针管的麻醉弹彪射而出,它尾部有薄薄的羽毛,起到了稳定性的作用。裴奚贞介绍时说过,这种麻醉枪是从军部搞来的玩意,麻醉药在弹头内部,后边有气胶囊,专门为了激发药剂来完成瞬间的注射。
麻醉弹正中口罩男的臀部。
我和裴奚贞迅速冲下车,跑过去抓捕口罩男。
被麻醉弹命中的口罩男立即弃掉锤子,他没立即晕倒,我心想这麻醉药该不会过期了吧,口罩男胳膊挥了挥,朝卷帘门糟开的大洞仍进去一个小东西,随即他向旁边跑了几步就无力栽倒在地。未等我们上前,店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发生了爆炸,卷帘门也被掀翻。
裴奚贞伸手抓住我的脖领子,把我往后拽倒,这才堪堪避免被爆炸波及。爆炸的轰鸣声和冲击力,导致我听力暂时丧失,还受了伤,但是不重,艰难的站起身,想过去把口罩男给控制住。裴奚贞拍掉身上的灰土,他灰头土脸的骂了句:“真他妈的太狠了。”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爆炸远不止这一波。
此刻,麻醉剂终于起了效果,口罩男意识越来越低迷,忽然他嘴角忽然溢出一丝鲜血。我一惊,这是多么熟悉的情景?
我拉起裴奚贞就往后跑,他先是把金属拐杖仍到远处,我说这都啥时候了,破拐杖比命还重要?他笑了笑,“你不懂”。
废话,你不说我怎么懂?
这次闪的快,我们跑出十多米,“滴~!”的清脆声音传入耳中,裴奚贞按着我一起卧倒。就在下一秒,失去意识的口罩男爆炸,连他身旁的那两三店也受到无妄之灾,门窗尽碎,墙坍塌了一大半。
“我想起来一句诗词。”
“说来听听。”裴奚贞问道,他还没察觉到自己头顶挂着半截肠子。
我望着狼藉的几间店铺,唏嘘道:“弹指间,灰飞烟灭。”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焦糊肉味。
这时,林慕夏走了过来,她苦笑道:“口罩男肯定不是摘星手,这下子可好,店里被炸,那截指骨估计变成灰了吧,摘星手不得恨死咱们。”她说在理,真是头疼,这下子,恐怕D.I.E和传奇贼王成了死敌。
裴奚贞把金属拐杖捡回,用衣服轻轻的擦拭。
“呜哇~~”“呜哇~~”
四辆警察迅速赶来现场,是开发区分局的,裴奚贞和领头的认识,他让分局的处理下现场,明天做份详细的报告送到D.I.E,对方表示没问题,然后我们回了我家。
天快亮时,我被尿憋醒,发现裴奚贞靠在门口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手指偶尔习惯摸向下巴,只是光秃秃的无毛可拔。“头儿,心事重重啊。”我问了一嘴,感觉他心里装了挺多事。
他点点头,狠狠吸了一大口,把烟屁丢到地上踩灭。有他的存在,估计我家卫生永远搞不干净。
“给我根烟抽抽。”
我无奈的笑了笑,他把烟盒递给我,是黄鹤楼,虽然我会抽烟但很少吸,所以点上第一口就飘了。裴奚贞伸出两根手指把我的烟夺走,“真浪费国家烟草。”他抽起了我那根烟。
太阳升起时,我叫醒了林慕夏,洗漱完毕赶往D.I.E。
我们快到了时,小耳朵道士又出现在路口处,他手里拎着一只大号黑色编织袋,朝我们极力的挥手。
“摘星手派你来的?又让你捎什么话?”我把车开到他身边,拉开车窗。
“对对,我是摘星手派来的逗比。”小耳朵道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媚笑的自贬道,他把手里的袋子顺着车窗丢给我,“这个是作为交换的筹码。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让你们回去打开自己看。”
办公室。
我们仨人围着黑色袋子,裴奚贞把里边的东西倒在桌上,是两幅画和一封信。
林慕夏摊开画卷,竟然是凡高的《向日葵》和另外一幅油画。裴奚贞捡起信看完后,嘴角竟然咧开笑了,我好奇信上到底写了啥,可他就没给我看的意思。裴奚贞把信绕过我,递给林慕夏,她看完长舒了口气。
这不就一封信吗?见俩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让我大为好奇!
我趁林慕夏没注意,把信抢了过来,顿时蒙住,乱七八糟写的啥啊?就跟鬼画符似得,又有点像潦草的英文,郁闷得我好悬没把信撕烂。
裴奚贞呵呵笑道:“小宇,不是不给你看,因为你看不懂,这信是法语写的。”
林慕夏清了清嗓子,翻译道:“凌晨夜潜D.I.E,守卫一群脓包。吾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搜寻良久,获知尔等手上在查雍大生油画失窃的案子。吾,摘星手!现在奉上两幅画作。尔等可以将昨夜东旺街爆炸案的凶手缉拿归案,这作为交换的筹码。限时——半个月。如若没有结果,画将会被我取回,还会让尔等终日饱受折磨。犹记得前日,吾曾窃得裴兄手指一根,待到尔等抓到爆炸案的始作俑者时,吾将双指偿还!”
“这世道啊,做一个盗贼做到这么霸气、嚣张的,摘星手独一份。”裴奚贞朗声笑道。
我也有和他同样的感触,便问道:“法语中有吾和尔等这俩词汇吗?”
“没有。”林慕夏轻轻一笑,“我只是想刻画出他这段话蕴含的气势。”
第三十九章:候诚峰
裴奚贞派我去将画归还给雍大生,于是我带着两幅价值上亿数亿的油画,开着几万块的二手大众,奔向天南市的富人别墅取……
紧张了一路,生怕出点啥意外,油画我可赔不起。
安全抵达雍大生家,这位富豪看上去比上次更苍老了一些,他把画分别展开细细鉴定完毕,流下两行浊泪。他让我在客厅稍等一会。过了十分钟,雍大生手里提着一个箱子进来,道:“多谢你们D.I.E,不仅让害死我长子的凶手归案,还追回了我的宝贝画儿,这些就当感谢你们的。”
他把箱子打开,推到我身边。
一摞摞粉红色的人民币展现在我眼前,差点晃花了我的眼睛,虽然两幅油画价值数亿,但对我没这爱好的来说,就两张纸而已。远没有一百万元带来更为直观的震撼!
“收下吧,你们应得的。”雍大生表情很诚恳。
“不,这不合规矩,我们无偿的破案。”我拒绝了诱惑,把箱子关好,推给他,“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钱衡量的,要是拿这东西表示谢意,太俗。您心里记得我们的好就是。”
“小友说的极是,是我唐突了。”雍大生对我的态度客气了很多,他站起身向我鞠了一躬道:“无欲则刚,今天,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快别,我哪受得起这般礼遇。”我忙把雍大生扶到沙发坐下,告辞道:“手上还有几件大案处理,改天再见。”
“那就不留你了,路上慢点。”
雍大生把我送到了门口,我坐回车上,心想忽然有了一种使命感,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尊敬,浑身都舒坦,我想这就是对我们付出的最欣慰的汇报。
离摘星手限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他的指骨昨夜被我们送回,还没等他收走,却被都市爆破者派来充当人体炸弹的死士给炸成渣了。俗话说别指望吃进嘴里的肉再吐出来,我能体会感觉到摘星手真的怒了,不惜归还窃得的两幅价值极高的油画。我是该说摘星手倒霉呢,还是都市爆破者倒霉呢。俩都不是好货,目前受益的是D.I.E。
林慕夏把雍大生油画失窃案的报告写好,连同档案一起送回了市局。
开发区分局的人把在昨夜爆炸案的现场报告送来D.I.E,我和裴奚贞轮番阅览着,案发时我们在现场,算作是目击者,报告上所有情况我们都了如指掌,并没其它有价值的信息。
“除了口罩男死亡,还有十三个轻、重伤。”裴奚贞把报告装回档案袋,略带倦意道:“东旺街这回又得没落段时间了。”
“都市爆破者到底丢了什么?非要弄得满城风雨。”我冲了一杯咖啡,端给裴奚贞,我琢磨着说:“与此有关的线索止步于此,都市爆破者深藏不露,依我看,咱们想获得新的线索,得从当日购买那间店的富豪入手。”
裴奚贞眼睛一亮,“对,我咋把这个关键点给忽略了呢。”
这时林慕夏还在市局,他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去趟情报科查查看。情报科并不是万能的,对于资料库没有的档案,就得需要点调查时间。等到了下午,林慕夏带着消息回到了D.I.E,说那间店在毛卜顺死去后,被名叫候诚峰投资家购得,在其准备装修的时候,毛绒绒尸横店内,他便放弃了在此处做生意,只卖掉了胡一刀那间店,现在毛卜顺旧店依然在侯成峰名下。
“候诚峰?何许人也?”裴奚贞两口把咖啡灌进腹中,打了个饱嗝。
林慕夏把资料放在桌上说:“住在雍大生家那一带,九几年靠代理药品发了财,一个暴发户。”
我们没耽搁时间,立马行动。按照资料上的地址,前往候诚峰的住址,抵达时天色渐晚,已日暮西山。来到候诚峰家大门外,按下门铃。很快就有一个佣人打扮的老女人走到门前问道:“你们是谁?”
“大姐,我们是来找候诚峰的。”裴奚贞出示了警员证,“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老女人并不识字,她一听是警察,一时也辨别不出真假,她撂下句“我去找侯太太过来。”老女人转身进了别墅,接下来我们又等了半小时,也没见所谓的侯太太出现。
林慕夏等得不耐烦,想把大门撬开。
我阻止了她,“你快省省吧,咱一没搜查令,二没正当理由,只凭臆测,就要撬门啊,人家不告你擅闯民宅才怪。”
林慕夏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她看向裴奚贞:“裴sir,那还等吗?”
“等!趁机呼吸呼吸市区没有的清新空气哈。”他吸了吸鼻子,像小孩一样。
我掏出手机给雍大生打了电话,响了两遍他才接,我没说啥客套话,直接问道:“雍老,你认识候诚峰吗?”
“认识啊。”雍大生在电话里道,“我们俩处朋友处了十多年,刚才他还在我家喝茶呢,”
“刚才?”
“对,他老婆催了,这才从我家走。”雍大生说道,“你是不是有事找他,要不要我追上去喊他。”
我谢绝道:“不用麻烦你了,你把候诚峰手机号给我就成。”
挂了电话之后,雍大生的短信接着就发了过来,这手速让我都叹为观止,我看了眼信息,拨出了候诚峰的号码,电话那边传来俊朗的声音:“喂,哪位?请讲。”
电话里简单说明了来意,候诚峰说马上就赶回来。
暴发户一般都不靠谱,说马上结果又拖了半小时,这才出现在我们视线。
同样是富豪,雍大生穿得很低调,而候诚峰却穿了满身国际品牌,座驾则是辆橙色兰博基尼,脖子上挂了条拇指粗的金链子,“警察同志,你好你好。真抱歉,半路上车熄火了。”他踹了兰博基尼一脚,“什么破车。”
候诚峰大笑着递出手,跟裴奚贞握过后,接着他一脸猪哥相的把手递到林慕夏身前。
林慕夏嫌恶的退了一小步,抓过我的手腕跟候诚峰握住。好家伙,拿我当了挡箭牌。
“三年前,你曾经在东旺街买过两间店面。”裴奚贞看向候诚峰,他笑道,“不知后来为何没在那发展下生意呢?”
候诚峰夸张的拍了下脑门,“哎哟,你们不提醒我都快要忘了,那是我这些年来最为失败的一次,购买店面时忘记请人看风水,结果才买到手里没几天就死了人,听说好像还是之前店主的小孩。我想在那做的生意必须得有两间店门打通,这间太晦气,不敢继续在那发展了,所以便卖掉了另一间,至于这间,哪怕我把价格降低五成,也没人敢买。”
这时,老女人把大门敞开,候诚峰先把车开进了院子,并没有请我们进去的意思,他又返回大门口。
我不想过多啰嗦,直接道明了来意,“你买下那间店面之后,有没有在店里发现什么前人遗留的东西。”说完时,我眼睛注视着候诚峰的面部表情,有那样一个瞬间被我捕捉到了,候诚峰眼睛慌了下,旋即恢复正常。
他故作思索的模样,约回忆了几分钟,摇摇头道:“没有。”
“那告辞。”林慕夏言而简之。
“你们多待会了?”候诚峰双眼毫不掩饰的贪婪望着她,根本我和裴奚贞当作不存在!
林慕夏轻笑:“呵呵。”
此时,雍大生打来电话,问我们事情办完没,想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餐。我看向裴奚贞,等着他拿主意。裴奚贞摆摆手道:“也罢,雍大生也是诚心想谢咱们,要不去就是咱们失礼了,过去吧。”
雍大生听见我们同意了赴宴,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都有些激动,“好,那我……就在门口等你们。”
车上,裴奚贞问我们对候诚峰这人印象如何。我说他含糊其词有猫腻,林慕夏则说他色狗一条。我敢断言,候诚峰必定隐瞒了事实,但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先将这条支线暂时搁浅。
我们快抵达雍大生家时,看见体形消瘦的老头在风中驻足远望,我心头升起暖意,候诚峰带来的不适感一扫而空。
“啊哟,你们还有女同志?”雍大生笑呵呵的道,“真是郎才女貌。”等他注意到裴奚贞略带胡茬的下巴时,错愕道:“换了个风格我快认不出你了。”
他最后的那句话让林慕夏直接捧腹大笑,这让她对素未谋面雍大生徒增了些许好感。
裴奚贞尴尬道:“您老的面色也越来越好了。”
我们谈笑风生,聊天半个钟头时,佣人敲敲门说菜饭已经准备好,雍大生引着我们来到餐厅,一股沁人的菜肴香钻入鼻孔,将近二十道菜,光是看上去就很好吃。没有预想的那么花哨,反而挺平民化,看来雍大生是有心了。
“近来血腥味闻太多,是得该好好的养鼻子。”裴奚贞先动了筷子。
“在这就当自己家,放开了吃。虽然没啥好的。”雍大生像个老小孩,嫌筷子用得不爽,直接拿起勺子,他边吃边道:“你们找候诚峰是为啥啊,说说看,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第四十章:药方
雍大生问启开了两瓶82年的红酒,给我和裴奚贞倒了半杯,想给林慕夏倒上时,她摇头拒绝,说对酒精过敏。
“没啥事,昨晚开发区东旺街那边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候诚峰名下的一间店也被波及了。”裴奚贞含糊不清的道,他嘴里塞着半只鸡腿,腮帮子给撑得鼓鼓的。
“莫不是那间前后死了一家三口的店?”
“怎么,雍老你也听说过此事?”我放下筷子,看向雍大生。
他咽下嘴里的饭菜,道:“略有耳闻,当时候诚峰挺看好那地段,张罗着投资了两间,还想拉我一起。讲实话,我老了,颐养天年就够了。”或许想起了长子遇害的事情,雍大生眼神一黯,“结果他低价买了两间抛售的店面,就折了。现在东旺发展的挺好,可他没那个财运。”
林慕夏说:“雍老,你仔细回忆下,候诚峰买下那间店面的期间,有没有和以前发生啥变化。”
“这……我想想。”雍大生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我们就静静地等待,过了将近十分钟,他睁开眼睛,“人变得浮了,带着点狂。以前虽然是暴发户,但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从那次投资失败后,他渐渐开始真的像一个暴发户了,也总和老婆闹不合,行为、举止,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我个人的感觉,他年纪不大,有点成就便找不到东南西北是很正常的。”
可见像雍大生这种真正的富豪在骨子里是看不上暴发户的,他形容候诚峰的话挺经典。
我憋住笑意道:“那他当时主要靠做什么盈利啊?”
“当时药品代理这一行被一些政策给打压的利润少了很多,候诚峰觉得甜头小,就没再做了。他在东旺投资的俩店门也只是试试水。后来他穷了段时间,因为投入所有的身家开了家制药公司,运气不错,貌似研发了一种新型药物,加上以前做药品代理时的渠道,从药材收购到销售成本都压到最低,赚个钵满盆满。”雍大生笑道,不得不承认候诚峰运势逆天。
……
酒足饭饱后,我们仨撑得半死离开了雍大生的别墅。
此时我们仨人,就林慕夏没喝酒,虽然头脑都还清醒,但酒驾毕竟不好,处于这方面考虑,便让林慕夏开车。她似乎吃饱了,精神很旺盛,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穿梭在笔直的公路。她这是要把二手大众当跑车玩的节奏吗?
林慕夏就当没听见,直到进了限速路段,才减慢车速,淡淡说了俩字,“刺激”
回到家后,睡了一路的我和裴奚贞满血复活,活络了下身体,便坐在沙发上讨论候诚峰的疑点。
“我大概推测出都市爆破者丢了什么。”裴奚贞用手背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唉,啥时候能长出来。”看来他还没适应过来无胡时代……
我不甘落后的道:“我也猜到了。”
“为什么就我没猜到……”林慕夏有些懊恼,做发呆状。
“小林啊,别怀疑你智商了。”裴奚贞呵呵笑道,“当时你只顾着吃,哪注意听?”
“强烈赞同。”
我从冰箱里取出半桶冰水,喝了一大口,笑了笑说:“都市爆破者估计丢了一张珍贵的药方,被候诚峰捡了个大便宜。”
“或许,还有更深一层可以挖。”裴奚贞补充道:“候诚峰说撤出东旺街的理由很牵强,他那种性格的暴发户,能信风水?这不扯么!利益熏心的人在舍弃好的东西时,只有一种情况,说明他得到了更好的。”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认为仅仅是凭一张药方还不足以让他为此冒险,倾尽身家开制药公司,你想啊,换成你们,仅仅看到一纸药方,除此之外它的成品疗效和市场需求都是未知的,候诚峰也不傻。我直觉都市爆破者与毛氏灭门案无关,但候诚峰却与毛绒绒的死有关。”
“那就只有药的成品了。”林慕夏想了想,道:“恰好候诚峰身边有病人,他拿去试验了下,疗效很好。才让候诚峰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不过话说出来,毛绒绒和候诚峰能有啥关系,两者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裴奚贞闭眼沉思。
林慕夏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说我还很嫩呢。
被女人鄙视了,多少有些不爽,我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冰水。
“凌宇,对了,今晚我不在你家住,借你车用一晚,明早来接你们。”林慕夏收拾着东西,边说:“摘星手暂时不会对咱们图谋不轨,我可以放心的回家,不用再和两个臭男人挤一间卧室了。”
“真的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啊,我终于可以裸睡了。”我欢心道。
林慕夏狐疑的眼神在我和裴奚贞的身上来回的切换,她貌似误会了什么,我连忙解释道:“你别瞎想,我们很正常。”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捂嘴轻笑。
裴奚贞拍了脑袋一巴掌,拿着金属拐杖进了另一间卧室。
我把车钥匙递给林慕夏,她临走时告诉我说咋没见我戴她送的帽子,我谎称太丑,气得她把门狠狠关上跑下了楼。
……
清晨,我还没起床睡得正爽呢,“砰!砰!砰!”传来踹门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开了门,原来林慕夏,我烦躁的说大早上的就不消停,她选择性的无视了我,并把车钥匙朝我怀里一丢。她又递给我一袋子早餐,便自顾自的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六根油条,两份豆腐脑,一笼包子。
晚上吃的越饱,醒了就越饿,这是常识。我肚肚咕咕叫,手也没洗,拽过油条开吃。裴奚贞也被她整出的动静吵醒了,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看见早餐,睡意全消,“小宇,你太不讲究了,开饭了也不叫我。”
我忙着吃就没回话,吃完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去上班。
这时我注意到林慕夏眼睛不对劲,随口问了句:“今天你画眼妆了吗?”
“熬夜熬的。”她一晚上没睡。
裴奚贞皱着眉道:“小林,难道摘星手又找上你了?”
“没啊,其实我是玩游戏了,嘿嘿。”林慕夏脸色一红,“打了一晚上,总算通关。悲催的是,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就过来了这。”
“啥游戏这么迷?给介绍介绍。”我无语道。
“超级玛丽……”
外面天色阴暗,趴在窗户前望去,天上黑压压的一片,狂风呼啸刮过。看上去今日有大到暴雨,我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关好。很快,便有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哧哧作响,眼瞅着雨越下越大。我们去D.I.E时,小耳朵道士又出现了老地方,浑身湿漉漉的被浇成了落汤鸡,他丢下句,“还有14天。”转身就瘸哒着溜掉。
裴奚贞说了句,“还真坚持不懈啊,他是得有多畏惧摘星手。”
“裴sir,别说小耳朵了,就咱仨不也是被整的挤在一起睡了好几天吗。”林慕夏倦容满面的道。来到D.I.E后,她直接钻进休息室睡上了。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接起之后传来微弱无力的男音,我细细听了半天,完全没清楚对方在说什么。起初我以为是信号不好的缘故,我便挂掉电话,回拨了过去,很快接通,但音质依旧如此。
挂了之后,对方再一次打来,这回勉强可以听清,“问路五元,救我。”接着手机那边没了声音。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问路五元是谁,当初我赶去救老妈时曾经过问路的摊子,在地上刻上我号码,想将摊主发展成线人来着。本以为过了这么久没戏了,哪想时隔一个月瘦猴摊主主动联系我。听他语气,好像遇到了生命危险。
和裴奚贞打了声招呼,我开车前往火车站附近那条街。原地只有瘦猴摊主的招牌,却未见其人。
旁边有处卖限制级杂志的摊子,摊主位女大学生。我问她知不知道长得像猴子的摊主去哪儿了,她浅笑道:“十块钱一本,买本书就告诉你。”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我递过去二十块钱,她挺坑,拿了本脏兮兮的香艳版鹿鼎记递给我,“那摊主得罪了红蛇帮,被一伙人绑走了。”
“怎么得罪的?”红蛇帮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交保护费。”女摊主叹气道,“今天是我摆摊的最后一天,以后再也不摆了,赚得还不够交的。”
“多谢。”
我给林慕夏打了个电话,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的接了:“凌宇,想报复早晨的事吗?”听她语气好像要挂电话。
“不是,你听我说,有急事。”我急了,“你快点调出红蛇帮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待会我再发过去一个手机号,查查最后拨出电话的地址。”挂掉后我把瘦猴摊主的号码发给她,焦急的等了近十分钟,收到林慕夏发来的两条短信,我点开仔细的阅览。
第一条短信“号码的机主是苟意,最后通话时间9点29分,通讯地址在火葬场。
火葬场?
瘦猴摊主该不会被红蛇帮给活活焚烧了吧……我迫不及待的点开了第二条短信。
第四十一章:骨奴、竹叶红
红蛇帮,城西恶势力之一,活跃在火车站、汽车站一带,帮主是女性,绰号竹叶红,左胸前纹有红色水蛇图案,堂主五人,左臂纹青色水蛇图案,帮众约有130人,手臂纹有小蛇。属于中型团伙,主要以倒卖车票、收取保护费为经济来源,近几年疑似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不法交易,因没抓到证据,故而无法立案。现以列入打黑组的整顿名单≤堂地址,畔阳路、X魅酒吧。
看完红蛇帮的简介,我愣住,最毒妇人心啊!这娘们挺有能耐,领导着一百多个大老爷们,应该属于难对付的角色。
事不迟疑,我立即奔赴离这有九公里的火葬场。
暴雨初歇,清新的空气没能冲淡火葬场那紧张压抑的气氛,处处有哭啼声或者丧乐,听得我心境也被影响,情绪提不起来,感觉步法也沉重了许多。想到多年以后我也会躺在此地化为灰烬,便释然了,连着问了七八个人有没有见过长得像瘦猴似得的男人,却没人给我想要的答案。
转悠到炼石炉的后边,那处有十二个捡骨灰的洞,很多逝者家属在等待骨灰出炉。
我打消了上前询问的想法,人家伤心着呢,哪会有空搭理我。
这时,我看见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厕所出来,一看就是打手级别的,他们向火葬场后山方向走去。有人可能会问了,哪五大?哪三粗?那我普及一下,双手大、双脚大、头大,腿粗,腰粗,脖子粗!
我注意到俩壮汉手上都有条青色的纹身,疑似是蛇,十有**是红蛇帮帮众,便悄悄跟在后边。
后山,有处大坑,堆满了成堆的骨渣。
跟踪二人来到此地,我躲在一棵大树后边,看见埋骨坑的边缘站着二十多个人,最中间的女人穿着一袭红色的旗袍,头顶还插着根凤钗,她背对着我的方向,背影美极了,我心中情不自禁的幻想着她的正脸长得啥样。观其左右对她恭敬的架势,这女人的身份应为红蛇帮主竹叶红。
地上还被绑了两个人,其中便有瘦猴摊主,被一个壮汉用脚踩着,动弹不得。我生怕壮汉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把瘦骨嶙峋的苟意给整得散架了。
静观其变。
竹叶红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呵呵~今天抓来的骨奴,能捞上来好东西嘛。”
微风将她的声音带入我耳中,磁性、稍微有点旧式唱片的沧桑感。
“仍下去。”竹叶红指了指瘦猴摊主和另外那人,“没捞到三件就不用上来了。”她话音刚落,踩住两人的壮汉给他们松绑,毫不留情的丢到埋骨坑中。
然后有四名帮众各自朝埋骨坑中抛下一条绳索,过了数十个呼吸,就见这些人向上拽着绳索,不一会,拉上来四个全身灰白的人。原来也是和瘦猴摊主同样遭遇的人,被丢下去后沾了一身骨灰。
他们颤颤巍巍的身子仿若随时会栽倒,每个人手中攥着二到三样小玩意,不约而同的向竹叶红伸出手,献上手中之物。
竹叶红接过第一个人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垃圾。”她的长腿猛然抬起,没有预兆的踢向那人,将其踹进埋骨坑。竹叶红轻笑道:“下一个。”与此同时,坑的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垃圾。”、“下一个。”
又是一声惨叫。
“尚可,今天任务完成。”
有人大笑。
“垃圾,垃圾中的垃圾,下一个。”竹叶红第三次把人踹进埋骨坑,道:“咦?!没有下一个了啊,那把刚才放下去的那俩骨奴拽上来。”
两条绳索被帮众抛入埋骨坑,很快,瘦猴摊主手里拎着三样东西连哭带叫的被拽上来,另一条绳索却是空的。
“苟意啊苟意,你也不是第一次了,给新人们个表率呗?别人的任务是找到三样,你就五样吧。”竹叶红冷笑道,冲瘦猴摊主勾了勾手指,“先把手里的交上来看看,要是质量优良的话,今天先放你一马。质量一般勉强达标的,那你就再辛苦一趟咯。”
瘦猴摊主哭求道:“红姐,您就饶了我吧,我做不来骨奴啊,下面真的好恐怖,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下去一次了。”他满面老泪纵横,说话的声音都打颤。
竹叶红跟没听见一样,端详着苟意递来的三样东西,摇了摇头道,“真可惜,一样为优,两样垃圾。请再下去一趟吧。”
此时,林慕夏给我打来电话,我心脏咯噔一跳,忙把手机电池抠了。我看见前面有几个人东瞅瞅西望望,心想坏了!手机铃声那么大,肯定会被红蛇帮的人听见。果然,我看见竹叶红转过了身,正对着这边。我心里把林慕夏给恨了上百遍,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时打来,当时我也光顾着跟踪,忘了给手机静音这事。
“是谁,自行滚出。”竹叶红对着树林轻喊。
躲是躲不过了,那干脆点,我迅速把枪握在手里,一步步出现在竹叶红的视线。
红蛇帮众见我持枪走出,登时哗然,有几人开始慌了,但毕竟是少数。竹叶红面色不变,她是这群爷们的主心骨,从容淡定的样子像给帮众们吃了定心丸。
“92式,你是条子?”她歪着头看向我。
竹叶红的正脸并不比她的背影逊色多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材,没有那么丰盈,不过却显得很玲珑。
我不可置否,问道:“什么是骨奴?”
“骨奴就像他这样。”竹叶红斜了瘦猴摊主一眼,呵呵笑道,“就是跳进骨坑寻宝的人呗。”
“寻宝?”我问道。
“逝者被火化时,身上带有些值钱的东西。”竹叶红拢了下发髻,她接着说:“而家属又只将一小半骨灰放入骨灰盒中,绝大部分骨灰都被倒入这个大坑中,所以我带人来捡宝来啦。我可是很遵纪守法的呢~!”
“遵纪守法?”我笑了笑,“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这勾当不触犯法律,那你强行逼迫这些人做骨奴,不违反劳动法吗?”
“要不……”
竹叶红挺了挺目测为“B”的胸,“把这个给你?”
我耐心的观察着……嗯……
竹叶红见我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胸口,她抿嘴直笑,“天下男人一般色,哎,我是说这个。”晃了晃手,我才注意到她手指夹着一块黄色的疙瘩,竹叶红道:“早上发现的,纯金。”
她手中的金疙瘩怎么也得有几百克吧!不得不说发死人财真暴利啊。
“我是来救人的。”我指了一下瘦猴摊主。
“他么?废物而已,给你也罢。”竹叶红命身旁壮汉松开钳住苟意的手,他连滚带爬的跑向我。
我把瘦猴摊主扶到树旁坐下,看着竹叶红道:“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可惜了你生的这副好皮囊。”
她轻轻一笑;“傻逼。”
“你先让手下把坑底下的人拽上来。”我用枪指着竹叶红,威胁道。
“我最讨厌被人用枪指的感觉,还真是无奈呢。”她照我的话做,不一会,五个人骨奴被拉了回来。我满意的点点头,竹叶红道:“还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吗?”
“暂且先放过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吧。”我笑道,并未打算过多纠缠,见好就收吧。反正红蛇帮已经被打黑组重点标记了,打算回去向打黑组反应下此事,我们D.I.E没精力管这红蛇帮,今日撞见竹叶红,她的作派虽然在欺压弱者,但与都市爆破者相比,算不得什么。
竹叶红深深看了我一眼,带着手下散去。
“快走。”瘦猴摊主虚弱的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每次寻宝……她们做的很……隐秘,也不会带……火器,所以……这次你一个人就侥幸……逼退了红蛇帮。竹叶红肯定……会派枪手堵你,我知道……附近有条小路,能绕……出去。”
这女人那么狠?
我也不逞什么英雄了,直接扛起瘦猴摊主,按照他指挥的路线,跑入山内。崎岖的山路很难走,足足前行了近两个小时,才绕出山外,遥遥看见城西的边缘景色。我给裴奚贞打了个电话,让他速度点开车来接我们。
旁边有处泉眼,赶了半天路,我灰头土脸的,便捧起一抔清泉洗干净脸,又喝了几口。
“警察小哥,你快看!天上飞的是啥鸟,那么老大。”瘦猴摊主举起一只手,仰面朝天遥遥指向低空中盘旋的一只丑陋怪鸟,“我老苟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怪鸟时而发出“嚓、嚓、嚓”的声音,比乌鸦叫还难听,很刺耳,它全身羽毛呈土黄和铜绿两种颜色,翅膀很大,与鸟身的比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头部秃秃的,我连忙掏出手机给它抓拍张照片。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郊外的幽寂,子弹急速穿过瘦猴摊主的手掌,钉入树干。他痛的咧嘴直叫唤,穿出小洞的手掌汩汩淌血。我心一沉,竹叶红的人还是追了上来。
第四十二章:丛林战
瘦猴摊主也算幸运,子弹穿透了掌心而已,若打在他身上,以他那身板,恐怕这条命都得搭进去。我抓起瘦猴摊主的脖子和腿,钻进树林。
“砰——!”“砰!”
再度传来两声枪响,子弹打在我旁边不远处,掀翻了草皮,哪里树繁茂我就往那钻。
我不清楚枪手究竟有多少,所以一个劲儿的逃,扛着有九十斤的人,没一会便累的气喘吁吁。逃了隐蔽的地方,我把瘦猴摊主平放在地上,他惊惧不已:“别丢下我。”我点点头,掏出手枪,蹲在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树后。
“衣服给我。”我冲他招招手。
瘦猴摊主迅速脱下上衣揉成团向我仍来,“裤子要不要?”
“待会在说。”我仔细的从枝桠的娑娑声中聆听对方的动静,竖起耳朵静静等着。丛林战拼的是耐性和利用周围障碍物躲避,能确定身后没有红蛇帮的人,估计竹叶红早就算计好了,在这边出口堵我。
我把衣服摊开,向外抛了出去。
“砰!砰、砰!”
几颗子弹在衣服落地前,几乎同时将其射穿,那件衣服尽是窟窿眼子。
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弹孔数量,判断出周围至少有六名枪手盯着我这边。瘦猴摊主把裤子脱下塞给我,“拿去用。”他的手指落下抠住内裤,准备随时给我“支援。”
取出腰间的匕首,我把裤子划碎成两半,拽起一半又抛了出去。几声枪响先后降临,与此同时,我瞧出了枪手的大概方位,身子倾斜着滑出树干的掩护,连连扣动扳机。雨后的树林,地面极度泥泞,也很湿滑。在我滑入另一棵树后之前,我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了三枪。
“啊。”有人的惨叫响起,我命中了一个枪手。
紧接着我又把上衣脱掉,抛向半空。同样的方法使用三次之后就没多大效果了,这回倒没有枪手再朝衣服开枪。我保持着冷静,瘦猴摊主此时有些晃了,穿着小内裤趴在树后冻得发抖。
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裴奚贞打来的,刚才让他这来接我,这都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啥速度啊!
有枪手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我没敢分心接电话,把手机向瘦猴摊主丢去,让他发信息给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说清楚位置和情况。
我眼角余光瞥见右侧的树林中黑影一闪,立即埋下身。我意识到有枪手绕了过来,心想完犊子了,这是要被包饺子的前兆!
这处不能待了,得尽快转移位置。
举起手枪对着黑影闪的地方胡乱开了几枪,我不为其它,就为让前来救援的裴奚贞听见,能知道大概在什么位置。我打了个滚,躲进后边的那棵树后。瘦猴摊主眼睛也挺尖,学着我的姿势唰唰的滚出十米远。估计那帮枪手的目标是我,怕开枪打他反而暴露了位置会被我击中,瘦猴摊主才会幸免于难。
有意思的是,瘦猴摊主在地上滚来滚去,他把自己弄成了泥人,然后猫着身体蜷缩在树下,一打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块石头。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砰”熟悉的92式枪声传入耳中,接着便看见有个人从右侧的树顶扑通摔落地面,挣扎了两下没了动静。我心道好险,应该是裴奚贞赶来了,先前我**裸的暴露在枪手眼皮子底下还没发觉,幸亏他即时开枪,不然此时倒下的便是我。
“砰、”“砰、”
裴奚贞又放了两枪,紧接着响起两声惨叫,他是只经验丰富的老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次我顺着枪响的方向看过去时,始终发现不了裴奚贞的踪影。
对方连续的伤亡,加上之前被我击中的,已经挂了四人。
剩余的可能慌了,胡乱朝我这边开枪,我小心翼翼的把身体收紧,这万一不小心留点尾巴就得栽在这。“棍儿呱~”我听见有青蛙的叫声,疑惑着哪冒出来的青蛙,寻声望了过去,瞧见裴奚贞朝我伸出三根手指头,意思是对方还剩下三名枪手。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向东北的方位指了一下,然后指指我。接着裴奚贞递起两根手指对向他自己。
我领会了他手势想表达意思,东北有一个敌人,让我去搞定,剩余的俩名枪手交给他解决。
深呼吸了几下,我猛地跳出树后,斜着往东边窜去,枪声接踵而至,飞来的离我最接近的一颗子弹,就打在我脚后跟刚抬起的位置。
活到最后的枪手肯定不好对付,我刚站稳脚步,之前对方开枪的位置便空空如也。
期间,裴奚贞放了三枪,成功击毙一人后,另外一个估计吓跑了。裴奚贞辗转来到我旁边不远的一刻树后,冲我笑道:“狗日的红蛇帮真不敢一击,老子好久没打真人靶了。”
我冲裴奚贞挤眉弄眼,“这边的枪手逃了吗?”
“没有。”裴奚贞声音压的很低,他探出一只眼睛瞧了瞧,很快把脑袋缩了回来,“还在呢,胃口还挺大,想把咱俩都吃了。”
“那咋整?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吧,指不定竹叶红再派人来呢。”我担忧道,竹叶红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美女蛇的真实写照。
裴奚贞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轻声道:“待会我数到三,你就往你右边跳,然后朝后边跑,一定要速度,记得注意躲避,不然被枪子吃了小弟弟,可别怪我。”
他的本事还是很靠谱的,所以我没有犹豫,便同意了他的战略。
我双腿肌肉绷紧,蓄势准备随时向外跳。
裴奚贞掏出一根烟,并点燃吸了两口,然后喉咙滚动,酝酿了几秒,“噗嗤!”他往树上吐了一口粘痰,随后把烟屁股牢牢地粘在树上,这一幕让我看得目瞪口呆,裴奚贞没了胡子,依旧走猥琐路线啊。烟继续燃着,明灭不定,冒出丝丝青云。
“一!”
“二!”
“三!”
裴奚贞话音刚落,我按照他的布置,先跳到右边的树后,头也不回的向后跑去。身后传来一声枪响,不是92式的声音,我便找了处掩体望向那边的动静。
模糊地看见那根烟依旧粘在树后燃着,而裴奚贞却早已消失在树后,不知所踪。
过了能有十分钟,裴奚贞和最后的一名枪手都没啥动静,时间越往后拖,我心就越躁动。又过了五分钟,听见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就看见裴奚贞拖着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刚才我只顾着跑,没注意后边发生了什么,再回头时,你就不见了。”我看着嘴角还在冒白沫的枪手,毫不掩饰的佩服道:“头儿,你咋给他拿下的啊,说来听听。”
“你跑出去时,牵引了枪手的注意力,一是你跑的太快,他没把握击中你;二来出于我的存在,所以他没开枪,等他注意了重新落回我藏的那棵树时,我早就悄悄的绕走了。他看见那冒烟,以为我还在呢。然后就很简单了,我绕了点远,从后边把他电晕。”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昏迷的枪手带上手铐。
裴奚贞掂量了两下手中的电击剑,“这玩意真带劲儿。”确实,我也觉得电击剑趁手,裴奚贞说每一柄电击剑都是手工制和人工校队,所以无法批量的投入装备。
瘦猴摊主见枪手都被我们搞定,他也不装石头了,拍了拍身上的泥道:“牛!”经此一事,苟意成了我的死忠线人,后续的一些大案中,他多次帮了我大忙,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出了森林,裴奚贞先让瘦猴摊主去用泉水把身上洗干净,否则不准上车。
我们先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医院,给了瘦猴摊主点钱,让他去处理枪伤,明天在联系我。接下来便是回到D.I.E准备审讯枪手。
办公室里,林慕夏心神不宁的趴在桌子上,我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说怕我们回不来了准备去订制两块灵牌呢。我笑道:“裴头儿和我命这么大,灵牌肯定赶在你后边才摆进英雄堂。”
她的手托着腮,笑道:“省省吧,我刚刚得到一个关于红蛇帮很重要的情报,很有价值。想不想听?”
此时裴奚贞已经把枪手在审讯室绑好,进了办公室,恰好听见林慕夏的话,直接说了句,“想!”
“既然裴sir也想听,那我就不卖关子啦。”她顿了顿说:“红蛇帮和侯氏药业有勾当,其帮主竹叶红是候诚峰的情妇。消息来源很可靠!”
“啥!竹叶红怎看上候诚峰的?”我大脑突然短路,一时适应不了,竹叶红虽然特立独行,有些心狠,但她的样貌却让大部分男人一见倾心,只轻轻一个动作便会颠倒众生,我见了都是有些着迷,候诚峰竟然和她勾搭到了一起,也不怕被竹叶红给吃掉。
“瞧你这一副女神被护的样,还追我的妹呢?”林慕夏轻笑,“淡定,淡定,该去审讯咯。”
裴奚贞与她一拍即合,“枪手一般在这种帮派,地位只高不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撬开枪手的嘴,看看能不能钓出竹叶红与候诚峰之间的秘辛。”
第四十三章:玩消失
我们仨一起来到审讯室,此时,那名枪手依旧昏迷不醒,这哥们对电是有多怵啊,犹记当初杨斌被我用电击剑整晕没多久就能醒,看来效果是因人而异◇等右等,裴奚贞不耐烦了,打了盆凉水往枪手身上一浇,他立竿见影的恢复了意识,迷茫的看了看我们,发觉自己被绑着,他旋即彻底清醒被捕了。
“姓名?”
裴奚贞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跟林慕夏坐在椅子上,我则是站在一旁,一共就俩位子,偏偏我还想听全程审讯。
枪手不屑的笑了笑,沉默着不吭声,一副老子就不说话你们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小宇,电他。”
“好!”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电击剑,启动开关,金属杆流转着噼里啪啦的蓝色电弧,很有即视感。枪手看得眼皮跳了跳,瞳孔紧缩,依旧死咬住嘴唇。“你说你硬撑啥好汗?”我手不留情,拿着电击剑向他杵了过去。
滋啦~
枪手剧烈的抽搐了两下,当场昏厥。裴奚贞重复了之前的把式,又去洗手间接了一盆凉水,朝枪手身上倾倒。枪手打了个喷嚏,清醒了,这次我们没在审问他,裴奚贞直接了当道:“再电!”
枪手懵了,还没等电击剑触碰到身体,他就开始颤抖,吓晕了。
这个电完再把他用凉水浇醒然后再电晕的过程,我们重复了五次。终于,他第六次清醒时,没等裴奚贞作出指示,便开口求饶道:“我叫万无钧,性别男,今年29岁,家不是本地的,早年生意亏了,加入红蛇帮,论资历属于老的,是候选堂主之一。”他突突地一口气交代了一大堆,见我手中的电击剑闪烁的电弧,表情精彩的快哭了,“求求你们别电了。受不了真的,哪怕杀了我也是眼皮不眨一下。”
“知道受不了就好。”林慕夏手里早备好了一条毛巾,向他丢过去,“我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不?要彻底贯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方针。”
我心想林慕夏发起狠来和竹叶红有一拼啊。
“你们红蛇帮,主要以什么手段谋取利益?”裴奚贞淡然道,问的同时,他一边记录着方才万无钧坦白的个人资料。
“倒票、收保护费,还有……”他怯弱的看了眼我的电击剑,“抓不交保护费的来做骨奴,去埋骨坑拣宝。”
林慕夏诧异道:“拣宝?是捡漏的吧,你们怎么想出来这招去发死人财的?”
“上几代帮主流传下来的。”万无钧如实道,他牙齿打着颤,“警…警察小爷,你可以把那玩意收起来吗。”我笑了笑,把电击剑缩回,握在手中朝他比划了两下,冷哼道;“去埋骨坑仅仅是拣宝?没有别的勾当?”
“有、有……”
“那还不赶紧说!”林慕夏平时挺冷静个人,怎么一到审讯的时候就成了急性子?
万无钧坦白道:“采药灰,交给侯爷,侯爷需求量很大,收购的价格也高”
我问他,“侯爷可是候诚峰?”万无钧诧异了看着我,“你怎么知道?对,就是候诚峰。”
“他收购骨灰有什么用处?”裴奚贞稍作思索了一番,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接着道:“你称其为药灰,难不成候诚峰用人的骨灰来制药?”
万无钧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具体的事宜都是侯爷和红姐商议的,连堂主都不知情。”他回答的时候,神色很自然,不像是在刻意隐瞒。
我追问道:“竹叶红和候诚峰关系不正常?”问完之后,林慕夏咳了一下,“你就这么渴望知道消息的真伪性?”得,我还是老实的闭嘴听吧,往后退了两步,我脸上掠过尴尬道:“你们审……”
“红姐的确和侯爷单独约见过,但是一个月也就两三次的样子。”万无钧掐着手指,想了一会道:“每次都是侯爷找红姐的。”
林慕夏见裴奚贞认真地在做笔录,便问道:“二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约见的地方在哪儿?”
“最低有两年了,我第一次知道时是在酒吧看见的,在那之前我不清楚,因为我还是个普通帮众,没资格出入酒吧的第三层。红姐大部分都是在酒吧四楼的私人房间等侯爷,每次都是我领着侯爷上去的。偶尔时红姐和侯爷会出门,一去就是好几天。”
我插了句,“候诚峰这么**,他老婆知道吗?”想起候诚峰那鼻孔朝天的脸,我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鲜花插在牛粪上。
“知道。”
万无钧的回答却让我们出乎意料,“侯爷的老婆来酒吧闹过,但是被红姐当侯爷面给扇了四巴掌。侯爷当时没表态,但感觉他是向着红姐的。”
“然后呢?”裴奚贞停下笔,抬头看着万无钧,包括林慕夏,我们都被钓住了胃口,等着他的下文。这种正室与小三的冲撞,似乎永远都是最引发关注的谈资。
“没有然后了。”万无钧耸耸肩。
我们齐齐向他丢了个白眼,审讯过程到此结束了,再审下去也没什么料可挖。裴奚贞给打黑组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提人。万无钧以黑帮成员的身份,非法持枪,并袭警,这些罪名落实了可不轻。我们审的仅仅是关于竹叶红和候诚峰的,至于红蛇帮里的事事,还是由打黑组去审吧,那才是物尽其用。
打黑组的组长亲自赶来了,叫洛宁远,不愧是打黑组,长得就是白,细皮嫩肉的,林慕夏悄悄跟我说她看见洛宁远都快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两口。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时,瘦猴摊主,也就是苟意打来电话,说他伤势无大碍了,就是感染了需要段时间医治才能不留诟病,并且给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红蛇帮主竹叶红消失了,连着整个红蛇帮一夜之间从天南市黑道除名,普通帮众被遣散,成为无业游民。高级一点的成员和五大堂主把X魅酒吧从一楼砸到了四楼,然后离开了天南市,去了省城。
林慕夏向情报科确认了下,苟意的消息虽与事实有些出入,但毫不夸张,仅仅漏了一点,那就是竹叶红私人住宅莫名其妙的失火。
紧接着裴奚贞给洛宁远打了电话询问情况,说抓了一堆普通红蛇帮成员了解情况,结果没有一个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在昨天下午,竹叶红给每个普通帮众包了三万块的红包。这群人晚上兴奋刚决定誓死效忠竹叶红呢,第二天红蛇帮就不复存在了。
对于普通帮众,打黑组仅仅拘留了几个有案底的,其它的放掉。
我们仨人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上午,也没搞清楚竹叶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决定去X魅酒吧和竹叶红家里找找,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X魅酒吧在城西一带很有名,属于高档夜店,加上畔阳路又是城西最繁华的街道,别的不论,光X魅酒吧的地皮就值两千万。每当夜幕降临,酒吧便人满为患。竹叶红竟然为此放弃这里,要说她是因为昨天派人杀我,被我们抓了一名枪手,才弃城跑路的,光凭这个那也有点太说不过去,因为出点钱就能让万无钧一个人把黑锅全背。
旋转门被掀掉,扭曲的变了形,我走进酒吧一楼,连墙壁上都添了不少道凹痕,地上全是石渣灰屑。我们大概看了一圈,整个X魅酒吧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剥离,连洗手间的池子和挡板都没有完整的,这砸得未免也太彻底了。
打黑组的洛宁远也带队在酒吧内部搜寻着,冲我们打了招呼便各忙各的。
裴奚贞叫住了我和林慕夏,“走吧,去竹叶红家里看看,这里既然被砸的那么均匀,显然人家就不怕你在此翻出来啥。”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于是一起赶往附近的盼阳雅居,竹叶红住在这小区的独立式别墅中,昨晚失了火,尽管消防队及时赶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别墅要想住人,仅仅翻修是不行了,烧到了必须得重建的程度。
林慕夏的手在焦黑的墙壁摸了一把,她把手凑到鼻前闻了闻,“是泼了燃油烧的,而且别墅内有很多易燃物,所以才会短时间内烧成这样。”
我打趣道:“你是不是把婉婉的鼻子给借来了?”
“这都能被你知道?”林慕夏夸张的瞪大眼睛,然后抓住我的手往她鼻子凑去,“快来摸摸你心上人的鼻子,给你解截相思之苦。”
这话戳到了我的痛点,自从那晚发QQ为表白铺垫被林慕夏接收了消息以后,林婉婉就开始若有若无的避我,连短信回的都很短,让我大为郁闷,琢磨着会不会林慕夏背后使了绊子。
她见我不语,也不理会我,从便携包里取出口罩,戴好后走进废墟中。
裴奚贞悄悄告诉我说,“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过来人,我猜林婉婉现在处于犹豫期,如果真对你没感觉,不会刻意躲你,会当没发生一样照旧把你当朋友。你得趁热再添把火。”
“嚓、嚓、嚓。”怪异的声音从我们头顶的上空传来,听着好耳熟。
我抬起头一看,这不是那只在丛林发生枪战前低空盘旋的丑陋怪鸟吗?
第四十四章:将死的女性
裴奚贞抬头凝视了丑陋怪鸟良久,“没见过。”敢情我等了半天,白浪费期待了,观其煞有其事的模样,还以为他知道是啥呢。
忽然,废墟中传来林慕夏的声音,“你们俩快过来,看看这个东西。”她貌似有所发现,急匆匆的喊道。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烟味,很冲。我们掩住鼻子,走进废墟。
林慕夏在楼梯的后边站着,手里捧着一只烧得黑乎乎圆盘状的物体,约有一寸左右的厚度。我伸手拿在手中掂量了下,不沉,貌似是空心的,便递给裴奚贞,他倒好,直接往地上一摔,只听见“乒乓”的金属撞击声,圆盘却一点事没有。
“挺结实啊。”林慕夏弯下腰正要去捡。
低空中盘旋的丑陋怪鸟猛然向我们这边窜过来,如一只重型炮弹急速掠过,惊得我拽着林慕夏便往后躲,裴奚贞也不敢直面其锋芒,迅速跳开。这只丑陋怪鸟像是奔着圆盘来的,它骤减速度,停在地面,用那足有瓦罐大小的鸟喙,叼起圆盘,拍打着大翅向天空飞去,消失在天际。
“这丑鸟,真邪乎。”我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唏嘘道。
林慕夏若有所思,“好像不是中国的物种,有点像亚马逊雨林里一种早已绝迹的鸟,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记起在何处看过关于丑陋怪鸟的信息。
“其实那只怪鸟已经出现两次了。”我把昨天在裴奚贞赶去救援之前的事情,讲给俩人听。
“经你一说,我好像有点懂了,这丑鸟和竹叶红十有**有关系。”林慕夏皱着眉头,她想了想又摇摇头,“哪能有这么巧的事呢!你被竹叶红派枪手堵路,这丑鸟出现在你的上方。咱们来到竹叶红家的废墟,好不容易找到有点调查价值的圆盘,丑鸟便猛地冲下来夺走。”
白来一趟,我们返回了D.I.E。
“离摘星手约定的日期还有十三天。”林慕夏叹了口气,“现在疑团越来越多,好像我们陷入了死胡同。要不,我去接近接近候诚峰?”
“别闹,你去钓鱼,整不好都被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我适时的打击道,候诚峰表面看上去像大大咧咧的凯子,其实从万无钧一口一个侯爷叫的来看,此人的城府,应该隐藏的很深。
“这个月咱们不是摊上爆炸就是失火,是不是命里缺水?”她笑道。
裴奚贞抚摸着断指处,勉强笑了笑,“我看有可能。”他心中和摘星手的梁子结的挺深,每当他看向断指时,整个人很阴郁,像极了暗流涌动。
这时,我手机忽然响了,于小愿的号码,我接起之后,电话里传来心晴含糊不清的声音,“大的的,我又画了一张,嘻嘻,没蜡笔了,用铅笔涂的,你记得来找我玩时,买盒蜡笔送我好不好?”
我没说话,看了看裴奚贞,他并没在意我是和谁通电话,心里松了口气,一边注意着他,我一边和心晴说:“待会就给你送去。”
“头儿,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被应允后,我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便往外走。
“约会去?”林慕夏好笑的看向我,“还挺花啊。”
“肤浅。”
我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头也不回走了。快出院子时,林慕夏趴在窗台上喊:“这么拽,肯定遭雷劈的啊。”
沿街找了间文具店,我买了两盒蜡笔,便来到了真心晴愿宾馆。
心晴蹲在地上,两条胳膊托在小板凳上,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晴晴?谁惹你啦!”我笑哈哈的捏了捏心晴粉嫩的脸蛋,“告诉大哥哥,帮你出头。”
“不许捏!”她攥起小拳头抗议道。
我把装有蜡笔的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好,那快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心晴的嘴角向下拉,“呜呜”她委屈的流下泪水,伤心极了。这一幕,看得我直心疼,边揉着她的小脑的,边为她擦拭着眼泪。
“我掉牙了。”心晴啜泣道。
“不怕哦~~你看大哥哥这么帅,小时候也掉过牙呢。”我安慰道,哄小孩就得用小孩的方式,讲换牙的原因她也不会听懂,我笑了笑说:“所以啊,你长大以后肯定很漂亮。”
“你不帅!”心晴哭得更凶了,“晴晴长大是不是也会光头,呜~不要掉牙,不要变光头。”
我晕倒,她这是什么逻辑……茫然失措的抱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于小愿说女儿最想去拉萨,我便诱惑道:“晴晴,不哭哦~,到时候哥哥带你去拉萨玩。”
“真的吗?我要去布啦啦宫。”
这一招果然奏效,心晴汀了哭泣,希冀的看着我,就差眼睛闪烁小星星了。她收好蜡笔,小样,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把藏在衣服里的画给我。
打开画,我看见有个人躺在地上,手拿着一面镜子。这人的头部却不见了,看见下身套的裙子,是名女性。就在她的身旁,有只浅色的小鸟站在地上,嘴对着她。
这画是心晴用铅笔替代画出来的,所以颜色只有黑、灰、白,我脑补了半天,也没有在脑中形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我情不自禁问道,“晴晴,画中这个姐姐的脑袋那?”
“哎呀,梦里好像……好像”心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翕动,“想不起来啦,我是按照梦中画的嘛。”
她不画则已,每逢画画必然是接收到了某位枉死者临死前传递的死亡讯息,也就说明不久的将来就有一人死亡。而她对死亡讯息的接受对象似乎都与我有关。枉死的人那么多,她偏偏接收与我手中案子有关的人,这点我始终想不通。记得我们最初相遇,是心晴主动在离她家不远的街边抱住我,要给我看画,这是讲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根据惯性,画中的女人必定与近期查的案子有关,而目前涉及到的唯一女性便是竹叶红。
我又问她,“晴晴,你再想想,梦里这个姐姐胸前有没有红色小蛇?”
心晴摇摇头,“没有,那姐姐很白,皮乎好好呢。”掉了牙之后,她说话更不准了,“大的的,她就和晴晴的皮乎一样好。嘻嘻……什么时候带我去布啦啦宫玩呀?”
“过些天,大哥哥闲下来时,好吗?”
“拉钩,要说话算话哦。”她递出小拇指,与我勾在一起。
我给林慕夏打了个电话,她上来就说约会被放鸽子了吗?我无语道:“问你件正事,毛卜顺一案和都市爆破者、候诚峰,这几案子中,涉及到的女性,都有谁?”
她愣愣的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呀,好变态。”
“快说,很重要,关乎到我们破案的进度。”
“我想想……”林慕夏口中念念有词,理清了会思路,她道:“出现有一个,没出现有一个,这是确定的。”
“谁?”没想到她竟然确定有两个女性,我从头到尾捋了半天,也只想到竹叶红。
林慕夏慢条斯理的说:“出现的是竹叶红,没出现,候诚峰的妻子,要算行,他家那个老女佣也算第三个吧。”
画中的女人,胸前没有红蛇,那竹叶红便排除了,而老女佣皮肤松弛,怎么能和心晴说的皮肤好相比,也Pass掉,剩下的,只有候诚峰的老婆!家境富裕,养尊处优的富婆皮肤能保养的不好?
“喂!?你在听吗?”林慕夏在电话里喊道。
“在听。”我想了想,得赶紧去趟候诚峰家,不然很有可能会错过重要的线索,便对她说,“林慕夏,你赶紧告诉裴头儿,收拾一下,全副武装,我现在就回D.I.E接你们,咱现在去个重要的地方。”
“啥地方啊?”
“电话里不方便说,到时再讲,就这样,先挂了。”我挂掉电话,和心晴告了别,开车赶回D.I.E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该怎么把获得的线索用合理的理由忽悠过去。
裴奚贞和林慕夏在D.I.E已经等待多时。
我抵达之后连车都没下,直接给车子调了头,俩人上车,直接奔赴富人别墅区。林慕夏问道:“你从哪儿得知候诚峰妻子将会遇害的消息,可靠吗?”
“线人。”我淡淡的笑道。
裴奚贞摸了摸下巴,胡茬长了点,但还没到能拔的程度,他叹道:“小宇,你这线人挺神秘啊,都提供好几次有价值的线索了,改天让我见见呗?”
万一被他知道我所谓的“线人”就是他女儿,不得活活撕了我。
“她有恐生证。”我说的恐生症可不是惧怕生孩子,而是还害怕与陌生人产生交集。
很快,我们来到了候诚峰的别墅大院外,刚把车停好,我便听见院子里面传来“嚓、嚓、嚓”那种丑陋怪鸟独有的叫声。心里咯噔一跳,心晴的画中那只可爱的小鸟难道就是那只丑陋怪鸟……
心晴的梦境,总是把血腥的场面,转化得充满童趣的味道。
第四十五章:青铜镜
裴奚贞皱起眉头,“这声音,貌似又是那只丑鸟?”他的手仅存的四根手指握紧金属拐杖。林慕夏动了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紧接着这里便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啊!!!救命!!!救……”
院子里传来女人惨绝人寰的呼救声,接下来就再也没了动静。
“走,进去看看,似乎出事了。”裴奚贞快步到大门前,不知出于啥原因,大门没锁,开了点缝隙,他一脚便踹开了大门,带头往院子里冲。
我和林慕夏紧随其后,跑进院子,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我们心底涌出寒意。
一棵樱花树下,女人侧身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丑陋怪鸟站在女人的肩膀,约有可乐瓶子般粗大的鸟喙一张一合的咬住女人的头颅,每一口下去,都能听见清晰的“嘎嘣”脆响,那是颅骨被嚼碎的声音。
这只丑陋怪鸟,明显比先前我们见过的那只体形庞大了许多,连鸟喙都比之大了一倍,三两口下去,女人的头颅就“消失”了。
林慕夏很抵触这一情景,不忍的把头转向一边。我差点被恶心吐了,死相再惨的场面也见识过,可那丑鸟活生生把女人头颅一口口吃掉,红的、白的淌了一地,几秒的功夫,头颅就没影了。
女尸断脖处噗噗向外喷血,丑陋怪鸟那青黄不接的羽毛染得暗红,它察觉到我们忽然闯入,鸟身没动,鸟首斜歪着往这边瞥了一眼。
事已至此,我总算弄清楚了心晴那张画的含义……
“我日!”裴奚贞掏出手枪就往丑陋怪鸟身上射。
砰!砰!砰!几枪下去,丑陋怪鸟拍拍翅膀,若无其事的飞向天空,盘旋了几圈飞远。
别墅的门口露出钻入一个脑袋,林慕夏正好对着那方向,被她看见了,便喝道:“谁?鬼鬼祟祟的。”
“是…是我,别开枪。”原来是候诚峰家的女佣。
裴奚贞把枪收好,老女佣这才敢走出门,她的身子瑟瑟发抖,跑到无头女尸前痛哭流涕,语无伦次道:“芝琳,我早说那东西不能沾,有邪性,非不听。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现在邪灵把你收走了,让我怎么办?我也碰了啊!”
什么东西?什么邪性?
老女佣的话说的难以理解,听口气,她与候诚峰妻子似乎沾了啥东西,如今女主人落得这惨死的下场,她在为女主人伤心的同时,也在为自己忧心忡忡。
林慕夏走过去想扶起老女佣,她却被对方不识好歹的一把推开。
“小林,过来。”裴奚贞轻喊了句,我们生怕老女佣突然发疯,伤害到她。
林慕夏却充耳不闻,认真的对老女佣道:“阿姨,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要避免重蹈覆辙。如果,你相信我们,那请予以配合调查,我们可以给你保护。”
“警察?娃娃,我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警察。”老女佣冷笑连连,不屑了看了眼林慕夏。
“雍大生你可知?他长子那件案子和他丢的两幅油画,就是我们受理的。”林慕夏扬了扬马尾辫,她伸出手递向老女佣,“这么好的例子在附近,比一切都有说服力,你又有没什么理由不来试一试呢?”
老女佣眼神飘忽不定,没了最初的决绝,她似乎有些心动。
我悄悄对裴奚贞道:“头儿,看不出来,林慕夏还是块谈判专家的料。”
“多功能警花涉及的领域很广。”裴奚贞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冰山一角而已。”
林慕夏略带失望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她转身向我们走来。可脚步刚迈了一步,老女佣的声音响起;“等等,你告诉我,我会死吗?”
我差点被骗了,好一手欲擒故纵之计。
“会不会死,并不重要,因为你不想死!”林慕夏语气冰冷,留给对方一个充满无限遐想的背影。
老女佣咬牙做了决定,道:“我跟你们走。”
裴奚贞给这边分局打了电话,让他们派运尸的人过来,把女尸送往D.I.E的验尸房。我们又在候诚峰的别墅里搜了一圈,除了少量现金,并没有其它有价值的线索,便带着老女佣回到了D.I.E。
她不是嫌疑犯,所以我们在休息室里展开了聊审。
聊审是一种非常轻松的审讯方式,只有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老女佣先是喝了杯压惊茶,然后吃了适量的八宝惊风散,这才把精神状态给稳定住,她看着我们说:“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但愿能让我避过一劫,别让我失望。”
林慕夏点点头说:“放心。”
“候诚峰和他妻子之间有什么事?”裴奚贞想了想,决定先从外围问题入手。
“矛盾有很多。”老女佣哀叹一声,道:“候诚峰在外面有一个小的,也就是情人。而芝琳眼看着丈夫变心,还特意跑去给抓了个现形,本想挽回这段感情,却被那个女人给欺辱了一番,候诚峰也没参与这事。我印象很深,那天,芝琳是红肿着脸回家的。然后……芝琳气不过,也找了一个情夫。她与候诚峰的婚姻名存实亡,于是芝琳决定跟候诚峰离婚。但是离的并不顺利,两人在财产分割上起了争执,久争不下,芝琳便以一个候诚峰的秘密威胁他,说如果达不到她所要求的条件,她就会把秘密公诸于众,还要向警方告发候诚峰。”
老女佣所述的前半部分我们都知道,但芝琳也找情夫的事,顶多就芝琳和老女佣心知肚明。
“候诚峰假装妥协,然后花言巧语又哄骗回了芝琳的心≡此,看上去生活一切重回正轨。但芝琳终于发现了候诚峰没有和外面的断绝,一气之下,想自寻短见。被她旧日的情夫救下。芝琳伤心之下,便把候诚峰的秘密告诉了情夫,接着她的情夫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就在前天的下午,她的情夫重新出现,来到家中,两人谈了数个小时,临走时送给芝琳一样很邪的玩意。”
“消失许久的情夫,前天下午回来了?”看来芝琳的情夫赶上这段时间回来,也很可疑啊,我问道:“当时就是我们去候诚峰家的那个时间段吧?”
“对对。”老女佣点头,“所以我们没给你开门,真是对不住了。”
我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芝琳的情夫的名字叫啥,长得如何?”
老女佣想了想,道:“大名不清楚,只听见芝琳叫他爆爆,听口音,不是本地人。长得很一般,远没有小哥你帅,但他很懂女人的心事,不然芝琳怎么能看得上他。”她这话,连我的马屁也给拍了,我不好意思在追问,只好作罢。
裴奚贞问:“候诚峰回来之后就没和他情敌遇上?还有,情夫送她了什么,好像她死的时候,你说啥有邪性,你也碰了等等。”
“没有,他回家时,芝琳早让情夫从后面走了。”老女佣接着说:“那东西是一件西汉的青铜镜,她情夫称是家传之宝,在上面滴血后,就能牵动诅咒之力,然后刻上想诅咒的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就能让对方厄运缠身,但是己方也要付出参半的代价。”
我诧异道:“有这么邪乎?”林慕夏白了我一眼,说我啥时智商能摆脱负数。
老女佣说:“芝琳不顾我的阻拦,当天夜里便滴血,然后花高价买来候诚峰在外情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她还要我陪她一起,于是我也用同样的方法诅咒了一个恨的人。第二天,那块青铜镜就不见了。”她心有余悸的道,胸口剧烈的起伏。
裴奚贞的眼睛微眯:“青铜镜是自己消失的还是被人拿走的?”
老女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说:“今天早上我们看新闻,应验了!你们知道吗!”她情绪激动道:“芝琳诅咒的人,真的离奇消失了,连住所都遭遇熊熊大火。”
“芝琳诅咒的人应验了厄运,那你诅咒的呢?”我忍不住问道。
“我……诅咒的就是芝琳啊!”老女佣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随即眼神黯淡了下去,“谁让她硬拉着我一起诅咒。万万没想到,她就死在了我的眼前,几秒钟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邪灵派来的大鸟给吃了脑袋。”
最毒妇人心,这黑吃黑啊……我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妈的,决定以后少招惹女人。
林慕夏无奈道:“候诚峰在外的情人,就是竹叶红吧?”
“对,是叫竹叶红。”老女佣望向她,惶恐不安道:“请你们救我,别让我被邪灵带走好不好?”
蓦然,休息室的窗户瞬间变暗,我们以为外面阴天了呢,结果裴奚贞戳戳我的大腿,我仔细看向窗子,差点没给我把魂吓掉!
两只丑陋怪鸟,一大一小,铺在窗户的玻璃上,四只眼睛直勾勾望向屋内,硕大的鸟喙一张一合,很有节奏感。
“啊——!”老女佣惊呼大叫,连连惨叫着,她恐惧的抱头乱窜,钻进沙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