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怪物
尖利的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亮，没有衣物被割裂声音，也没有血迹飞散。爱丽丝无助的后退，眼前的瑞恩印着‘赖普特海狸队’和‘四分卫’的夹克前胸上，淡淡的划痕在出现后立马愈合。
“爱丽丝！听我说！”瑞恩再次逼近爱丽丝，裙角有黑色灼烧痕迹的女妖已经贴上了墙角，瑞恩的脸几乎要贴在女妖的脸上！
“我要离开格兰德！我要去找我的家人！爱丽丝！你不想吗？！你真正的家人！我们一起去！”
爱丽丝的手臂已经埋入了瑞恩的身体，突兀的从他背后透出，反射着银亮光芒的剪刀停在半空。
“你，你在说什么？”爱丽丝的眉头拧在一起，深色的瞳仁在水雾覆盖下忽明忽暗。
“让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格兰德！我们不属于这里，我们去找真正的家人！”
“这就是我的家！”铁制的剪刀掉落木质的地板，发出咚咚的轻响，爱丽丝抱着自己颤抖的肩膀靠着墙角缓缓滑落，缩成一团，“瑞恩，出去，求你了，出去吧！”
“不，爱丽丝！”瑞恩的身体在闪烁中下移，‘蹲’在爱丽丝身前，“爱丽丝，想一想，这不是你的家！扎克、本杰明？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就像帕帕午夜利用你的祖先……”
“停下！瑞恩！出去！我让你出去！”爱丽丝徒劳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爱丽丝！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是对的！现在是个机会！我们有我母亲的巫术笔记！你很强大！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你不需要在呆在这里寻求吸血鬼和狼人的保护！”
某天，我在思考为什么帕帕午夜这么特殊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有特殊天赋的人很多。比如可以在时间裂缝中，窥见一丝未来碎片的先知；可以在纷扰的现实中读取人心的贤者；可以与‘不存在’的事物沟通的通灵者……
在异族边缘的第三分类中，似乎这些人都是应该是强大的存在。呃，还有我这个卡在中间的半吊子。那，为什么在这不断变迁的时代中，大家都只记得一个人——帕帕午夜，为什么他这么有存在感？
当然，我问了吸血鬼这个问题。
“这是个非常不错的问题。”扎克表扬了我，“你怎么看‘巫术’？”
我想了想，回答，“看起来就像是把这些奇异的天赋聚集在了一起。”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哦！是这样啊！帕帕午夜就是把这些全部整理在一起的人！那他确实称的上是个‘伟人’！”
“聪明，但还不止这些。”扎克笑笑，“你怎么看狼人，始祖狼人，第一代阿尔法。”
我又思考了一会儿，又明白了些什么！“我知道了！他不止归总了已经存在的‘天赋’，还会创造！他用吸血鬼的血和诅咒，加上自己的血脉，创造了狼人！”
“非常聪明！麦迪森，他会创造。我可以告诉你，阿尔法并不是他创造的第一个‘事物’，他已经有了强大的巫术力量，阿尔法们只是力量的补充。现在再想想，他还需要什么，才能让他称得上是真正的‘伟人’呢。”
我摇摇头，在我看来，帕帕午夜已经算的上是我的偶像了。
扎克提醒着，“我们一般怎么形容伟人？”
“永垂不朽？”我眨眨眼。
“正确，麦迪森。”扎克笑笑，“这才是让他在不断堆积的历史中，依然让所有人意识到他存在的原因，他创造了一样‘事物’，比阿尔法要强大的多的‘事物’。”
“那是什么？”我好奇的问，比本杰明还要强大？
吸血鬼笑笑，“可以让他完全绕过死亡的‘事物’。”
“不！瑞恩，你出去！”爱丽丝抬起头，瞪着眼前的瑞恩，“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才是想利用我！你滚出去！滚出去！”
在爱丽丝推动的双手前，瑞恩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块状的光影错乱后移、闪烁，硬生生的向后推出一米！
在女妖的注视下，瑞恩身体的边缘不断跳动，与空气混浊在一起，就像瑞恩自己说的，爱丽丝十分强大。
“爱丽丝！”瑞恩的手指没有实感的抓扣住地板，他的声音就像被干扰了的电频，“我不离开！你想做被人类排斥的异类吗！和吸血鬼、狼人生活在一起！我们有自己的家人！我自己的族人！我们是人类！我们不是怪物！”
“出去！瑞恩！”爱丽丝摇着头大叫着，“你就是个怪物！！看看你自己！你是一只缚地灵！你被你自己的家人抛弃到了格兰德这里！现在，你还来扰乱我的心！你就是个怪物！瑞恩！你是个怪物！”
缚地灵的身体激烈的闪烁起来，言语也是武器，瑞恩模糊的脸庞开始露出狰狞。
“我没有被抛弃！！我母亲关心我！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你也一样！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在大街上了！”
爱丽丝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膝盖，散乱的头发搭在身侧，她埋下自己的脸，声音颤抖而微弱，“瑞恩，求你了，你出去吧。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不！爱丽丝！”和已经无力的爱丽丝不同，瑞恩的情绪依然激烈，全身的光影在不断闪烁，“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不想走，你要留在格兰德，随你的便！爱丽丝！我自己走！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情！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我要纠缠你一生！”
爱丽丝猛然抬起头，咬着自己的下唇。脸颊已经完全被泪水濡湿，白色的袖口上沾染着湿润的印记，她盯着瑞恩的双眼，握紧的拳头在用力下微微颤抖。
瑞恩再次靠近爱丽丝，“这是你的选择！你想怎么样！让我纠缠一生？！还是驱散我，让我再次死亡？！还是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然后我会永远离开这里！”
良久的对视和沉默后。
“你想要什么？”爱丽丝的睫毛在颤抖。
瑞恩的身体恢复完整，就仿佛又有了实体一样，受到老赫尔曼骄纵的‘康纳’有一副好身体，健壮，英俊，他再次贴到爱丽丝的脸前。
缚地灵盯着身心被逼到角落的爱丽丝，脸上带了一丝得逞后的笑意，“我发现了一个幻人！我要抓住他！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打破缚地灵的束缚，获得自由的！你！你要帮我！”
第二十二章 真相
“你是想说狼吗？”
吸血鬼感觉到自己的后脖子上有一阵凉意，这是个非常正常的推测，只是当身边有狼人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见过狗、或是狼，有那么大！就像熊一样！黑色，和天空融在一起！”尼尔的脸上满是恐惧，“但它的牙齿……冰冷、惨白……”
扎克皱皱眉，尼尔和黛芬妮的失踪发生在月圆的后一天，不应该是狼人。难道是幻人的幻境？妄想的内容是两人被黑色的大狗或是狼吃掉？某人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
“你说它攻击了你们，但你们并没有受伤。”扎克想了想，“事实上，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什么损伤。”
“不！”尼尔的头开始摇晃，扎克继续按住他的下巴，不让他的视线离开自己，本是混乱人意识的魅惑之瞳现在到成了对方能够保持理智的支柱。
“它咬住黛芬妮的头颅！就在我的眼前！”
尼尔的身体挣扎起来，扎克手臂用力，脸往他靠的更近，“她很好，她就躺在旁边，你知道的对吧。她也没有受伤，只是现在的她会伤害自己，你要帮助我们，然后我们可以帮助她，不让她伤害自己。你听明白了吗？”
挣扎的身体再次平静下去，吸血鬼的额角已经爆出了青筋。扎克感觉到了一丝疲劳。
在尼尔不断喃喃‘要帮助黛芬妮’时，扎克继续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我想要拉住她，但是，我，我被另一只怪物抓住了！它，它的爪子就像刀刃！刺入了我的身体！把我扯出了巴士！”
“两只？”扎克确认着。如果这是帕帕午夜新弄出来的‘玩意儿’，还有两只的话，那连瑞文奇都没有解决的吸血鬼会十分郁闷。
“不！一群！”尼尔瞪大了眼睛。
这个答案糟糕透了。
“然后呢。”扎克阴着脸，“你们失踪了近四天，这四天发生了什么？”
“我，我们被折磨！”尼尔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它们撕咬我们的身体……我，我看到我自己的内脏……它们吃掉了黛芬妮……”
“我说过了！黛芬妮很好，她没有受一点伤！”扎克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对方眼中依然映着自己的赤红双瞳，他会认为这个疯子已经脱离了魅惑之瞳的控制。
扎克继续加强自己的控制，“你也是，你全身没有一点伤。你们两人都十分健康，没人伤害你们。现在唯一会伤害你们的人是你们自己，你要帮助我们找到让你们变成这样的原因，为你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黛芬妮，你明白吗？！”
“我……我……”尼尔的眼睛瞪着，他的下颚在不停的颤抖，眼中也出现了迷茫。不是被魅惑之瞳试图侵入大脑思维的迷茫，而是现实的冲突所造成的迷茫。如果需要例子，看到‘康纳’重生的凯尔是一个。
“我，我看到了！它们……杀死我们，一遍又一遍……没有终结……他，他不停的问我们……谁，谁打开了门……”
人称多出了一个。
扎克想要尽力的在这仿佛疯人疯语的话中，找到一点点突破口。
“他是谁，先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嗞——
尼尔双眼中倒映的红色骤然被爆现的白光取代！吸血鬼猛然从床边弹起，捂住自己散发出刺眼白光的双眼，后退几步！
失去魅惑之瞳的主导，尼尔的思维瞬间被打散，他刚张大嘴巴，本杰明的手已经抓起床边的橡皮塞，塞回他嘴里！宽大的手掌紧紧按住尼尔开始剧烈摆动的头颅！
“怎么回事！”本杰明肩膀上的肌肉绷起，两手按住尼尔的额头和下巴，侧头看向低着头捂住眼睛的扎克，空气中有一股灼烧焦糊恶臭味。
本杰明的眉头紧皱，抽出一只手拿起刚解开的皮带，重新扣上，继续对吸血鬼喊，“你没事吧？！”
“不，我很不好。”扎克的声音阴冷，按在额下的手缓缓挪开，露出闭上的双眼。
吸血鬼凹陷的眼皮缓缓蠕动、鼓起，形成眼球的形状，微微转动。他的睫毛在颤动中缓缓上移，露出眼中的一丝缝隙。
本杰明注视着吸血鬼，手上的动作没停，尼尔已经重新被带上口罩，额头和脖子上的皮带也重新绷紧。
本杰明离开床边，走向扎克，按住扎克的肩膀。本杰明比扎克要高壮许多，狼人压着脖颈盯向吸血鬼的缓缓开启的双眼。
白色，没有瞳孔也没有虹膜，只有一圈淡淡的红色在本应该是瞳孔的位置上印着，本杰明收紧的瞳孔可以看到红色的丝线正在缓缓的往圈内延伸，试图重构瞳孔，完善眼球的结构。
“你瞎了。”本杰明皱着眉说。
“我知道。”扎克阴冷的回答，“它们被烧掉了，我需要自愈。”
“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个十分无脑的问题，如果吸血鬼可以‘看到’，就不需要问了。但现在，吸血鬼的眼睛被灼烧致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反噬了。
扎克的手中已经拿上了他的酒瓶，旋开了瓶口，一双白色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瓶底已经翻向天花板。
“不够。”扎克收起酒瓶，眼中的红线圈依然单薄。他拍拍本杰明的肩膀，嘴唇咧开，尖利的牙齿就这么在狼人的脸前刺出。即使没有视力，吸血鬼依然可以准确的锁定自己的食物在哪个方位！
本杰明皱着眉，尽量不去看吸血鬼进食的样子，他挡在了黛芬妮的视线前。即使是精神失常的人，也没必要看到自己的新婚丈夫被当做血罐抽取。
尼尔的挣扎逐渐无力，连瞪大的双眼中，那可怖的血丝都消散了不少。
扎克满意的扬起头，舌尖在尖牙收回之时舔去齿尖残留的鲜红。因为舒适而闭上的双眼睁开，赤红在虹膜上缓缓收缩向瞳孔，然后往眼球深处退去，只留下一双正常的浅绿色双眼。
扎克的视线下移，看着尼尔已经陷入了昏睡，脖颈处的两个创口正在缓缓愈合。扎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本杰明再次问，“是什么东西？”
“哼。”扎克转过身体，无奈的笑笑，“我们错的太离谱了。不是帕帕午夜，也不是幻人。”扎克看向本杰明，“本杰明，你知道他们那几天在哪里吗？”
本杰明眉头拧的更紧，看着扎克等待答案。
“地狱。”扎克揭晓了答案，“他们被地狱犬拖入了地狱。”
奎斯特庄园的中庭并不大，泳池和周边的设施就占了一大半，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倒映出本杰明半个身体的旁边并没有扎克倒影。但是现在这中庭中并没有人，只有以一个仆人装束的人在看到格兰德的两兄弟出来后，马上转身往里走，看来是去通报了。
当扎克和本杰明重新回到主厅时，奎斯特已经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他命令了几个仆人回到套房，脸色依然阴沉，但却带了期待的看向两人。
“怎么样？你们发现了什么没？”
“很顺利。”扎克带着微笑。这微笑十分真诚，尼尔的味道不错，如果可以，吸血鬼会说‘多谢款待’。
本杰明揉揉鼻子，眼睛无聊的飘向一侧，说话的工作从来都是交给扎克的。
“十分幸运的，我们问出了绑架者的名字。”扎克无视奎斯特焦急激动的情绪，故意放慢了语气。
“谁？！是谁！！”
扎克的尾音刚落，这位控制欲极强的奎斯特主人就大声吼叫起来。太顺利了，扎克都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引诱他了。
“丹尼尔。”扎克说出了一个名字。
“谁？！他是谁！”
“哦不。”扎克虚伪的皱皱眉，“奎斯特先生，真抱歉，说了多余的话。我们应该去把他带来，完成委托才对。”
格兰德的两兄弟转身，往庄园外走去。
“等等！”奎斯特受惊一样的上前一步拉住扎克的手臂，“丹尼尔是谁？！不需要你们完成委托！告诉我！丹尼尔是谁！我自己可以找到他！”
本杰明不忍心去看扎克那皱的更紧的眉。
“奎斯特先生，你又要更改委托的内容吗？”扎克侧过脸，十分‘不满’的看着奎斯特。
“是的！我要改变委托的内容！我要这个人的姓名！丹尼尔，丹尼尔什么？！”
扎克甩开了奎斯特抓住自己的手，阴沉的说，“奎斯特先生，你在玩我们格兰德吗？”
“不……”
“不用再说了！你是个非常差劲的雇主，现在，格兰德辞去这次委托！”
“等等！”奎斯特追向脚步不停往外走的两人，“等……”
本杰明转身，粗壮的手臂直接推开又要抓住扎克的奎斯特，正厅中的仆人低着头，看着他们的主人倒摔在灰墨色的地砖上。
扎克站在本杰明身后，冷淡的看了奎斯特一眼，“上一次的委托，请将支票寄到格兰德的邮箱。祝你好运，奎斯特。”
本杰明的货车发动，往庄园外驶去，保安们看着车内两人的脸色，又看看那个站在庄园门内虽然愤怒到颤抖，但没有下令阻止的主人，放了行。
货车往西区外驶去。
“你确定那个幻人已经被地狱犬拖回地狱了？”本杰明一手在收音机按钮上旋转着，希望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兴趣的频道。
扎克耸耸肩，“管他的呢。地狱的门已经打开了，那些看门犬（地狱犬）又有了主人，游离在世间的灵魂是他们主人最喜爱的东西。你觉得呢？”
本杰明巴巴嘴，歪歪头。对阿尔法来说，一群恶魔的忠狗和一个异族底层的幻人，真是难以抉择。
“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扎克的伸展了一下身体，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去告诉詹姆士我错了，恩，还有去教堂找那个烧掉我眼睛的家伙。先做哪个呢？”
本杰明找到了一个电台，手指随着节奏点动，笑着看向扎克，“先詹姆士怎么样。”
“哦，本！”扎克看向本杰明，“我太伤心了！”
“本，杰，明。”
现在本杰明决定真的先去詹姆士那里了。
永远不要惹掌握方向盘的那个人。
第二十三章 矛盾
巴顿警局外，穿着警服的警员们匆忙的从某个大块头身边走过，并没有多在意这个神色正常、无伤无患平民。
本杰明推开警局的门，往里面张望。詹姆士并不在家，即使扎克说了‘既然不在就先去教堂吧’，但本杰明依然掌握着方向盘，把车开到了这里。
“嘿！”一个个子不太高的女警看到了本杰明，她站在前柜之后，朝张望的本杰明挥手，微笑，“你又来了！”
本杰明看向这位女警，想起来了，笑着挥手，走向她，“你好，又见面了。兰斯在吗？”
“他在，你等一下，我去叫他。”女警笑着转身往里去了。
警局比上次本杰明到来时要‘热闹’、拥挤许多，警探和警员都在忙碌，被烤着手铐的街头混混在走廊上聒噪，大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或许这才是警局应该有的样子，从一般意义上来说。
没等多长时间，詹姆士就跟在女警的后面过来。他身上衬衣皱巴巴的，左眼上还有明显被人揍过后的乌青。看到是本杰明，皱起眉。
“谢谢。”本杰明先对女警到了谢，和詹姆士打个手势，示意出去说。
“不用谢。”女警满脸笑容，和严肃的警局有些不搭。
本杰明转身准备离开，“等等，我是艾玛，你叫什么？ss？”
“艾玛警官。”本杰明笑着欠身，“我叫本杰明。”
“不不，艾玛是我的名字。”女警笑着挥挥手，“艾玛·法瑞尔，你叫我艾玛就可以了。”
本杰明的眉毛微扬，笑笑，“再次感谢，艾玛。我要……”本杰明指着一件走到门口的詹姆士示意着。
“哦！你们去吧，有机会再见！”名叫艾玛的警员尴尬的挥挥手。
本杰明点点头，和詹姆士离开了警局。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的名字！”詹姆士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本杰明耸耸间，好像并不在意，“你眼睛怎么回事？被人揍了吗？”
“不关你的事！”詹姆士冷淡的说，“你找我干什么？”
本杰明挑挑眉，“扎克有话对你说。”他指着前面在停着的货车，扎克靠在车旁，在阳光下朝这边招手。
詹姆士的脸更阴沉了，他知道吸血鬼在阳光下的萎靡，现在是下午四点，过几天便是夏至，阳光也正猛烈。吸血鬼却仿佛行动自如一样。原因是什么，詹姆士不想细想。
“让我们随便走走。”扎克笑着加入了两人，三个人并没有什么目标的在巴顿警局周边走动。
扎克看着警局的方向，每个警员都行色匆匆的，“你们的工作似乎很忙碌。”
詹姆士瞪了扎克一眼，左眼的淤青在阳光下更明显，眼皮也无力的搭着，显然打他的人下手并不轻，“你们来干什么？赶快说完了我还要回去工作！”
“我们难道就不能关心自己的朋友吗？”扎克挑着眉笑。
詹姆士的嘴角一抽，转身就要往回警局。
“等等，詹姆士。”扎克无奈的摇摇头，“我们或许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巴顿的犯罪率升高了。”
詹姆士阴沉的回头，“你们怎么知道。”近一周巴顿市中的社会事件翻了一倍，但多是斗殴、偷窃等小案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周前的教堂事故调查，警局转移了媒体的注意力，大众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们刚知道。”扎克做了个手势，继续往前走，詹姆士调整着呼吸，继续跟在两人身边。
“在这之前，詹姆士，你可以放下对奎斯特的调查了。我错了，他是无辜的。”扎克撇了弯着嘴角的本杰明。
“什么？！”詹姆士的声音骤然升高！周围的行人被声音吸引，往这边看来。
“你说什么！”詹姆士压低了声音，脸色十分不好。
“不是幻人。”扎克看向詹姆士，赶快说完好离开，这是吸血鬼的想法，“我们知道了真正的‘凶手’。”
詹姆士半张嘴，眼中各种光芒闪过，脚步也停止。
扎克和本杰明都皱皱眉，相互看一眼，转身看向不再前行的詹姆士。
“哼。”短暂的沉默后，詹姆士的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响。
“这很有趣吗？”詹姆士低着头，吸血鬼和狼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刚才还詹姆士还激动的情绪迅速沉静下去。
“你们，觉得，这很，有趣，吗？！”詹姆士猛地抬起头，盯着扎克的双眼！
扎克皱皱眉，拉住詹姆士的肩膀想要继续往前走，他们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这并不是吸血鬼想要的效果。
“不，这并不有趣。”扎克没有拉动詹姆士，眉头皱的更紧，“我在告诉你真相。你想要知道真相，还是在这里和我争吵？”
“你在他－妈－的－玩我吗？！”詹姆士一把推开扎克的手，瞪着吸血鬼，“真相？！去－你－妈－的真相！我就不该听你嘴里冒出的任何狗屎！！”
詹姆士转身，不再看两人一眼，往警局走去，留下两个站在原地的人皱着眉。
“呃－－”扎克看着詹姆士的背影，“这倒是进行的异常顺利。”这是讽刺。
本杰明拍拍扎克的肩膀，“或许奎斯特真的有什么问题呢。”这是安慰。
扎克摇摇头，思考只用了一瞬间。让开了本杰明的安慰，直接走向远去的背影。
詹姆士感觉到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后腰，冰冷的尖刺抵住了他的脊椎。
“我原谅你侮辱性的言语。”扎克靠在詹姆士的身侧，吸血鬼的低语在詹姆士的瞳孔骤然收缩时传入他的耳朵，“现在，你要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本杰明摇摇头，开始往货车的方向走去。
“你想干什么！”詹姆士压低了声音，眼睛斜向吸血鬼，对方瞳孔中的一丝鲜红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了，我要告诉你真相。”扎克按住詹姆士后腰的手用力，强行偏转了他前进的方向，“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如直接展示给你。你要自己走，还是我破坏约定，对你使用魅惑之瞳？”
詹姆士·兰斯‘自愿’的坐入了货车的后座，阴沉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
“詹姆士。”扎克扯过了安全带，语气冷淡，“我差不多已经理解了我们之间的矛盾。”
詹姆士没有接话，阴沉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转动，货车驶离了警局。
“安东尼与我们的合作开始于对双方都有十足的理解上。”扎克侧头看了后座一眼，听着詹姆士压抑的呼吸，“我们对对方的世界有足够的认知，一起，我们知道这个完整的世界。这是我们能够相互信任的基础。”
本杰明这次没有摆弄他的收音机，车内只有扎克的说话声和发动机的嗡鸣。
“但对你，你差的太远了。你对异族的世界认知太少了，我试图帮你理解，让你看到真实的世界。”扎克偏过头，看着前方，加重了语气，“我试过了，现在，我可以说，‘我失败了’，巨大的失败。”
“失败？！”詹姆士似乎无法在沉默下去，“是的！你失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被你的引导！为了你们的利益……”
“我们的利益？”扎克摇摇头，“那告诉我詹姆士，毁掉奎斯特对格兰德有什么好处？”
詹姆士一时无言。
“我不关心你找到了奎斯特的什么把柄，或许他真的有什么祸心，这是你的工作，你可以自己判断。但是我依然来到这里告诉你真相，詹姆士，告诉我，为什么我要这么自找麻烦？玩你吗？”扎克轻哼一声，摇摇头。
“这重要吗？！是你诱导我往‘人’的方向想调查！是你，你让我认为这是‘人’的错！我不关心你的真相！不管那是什么，最后你也会用你的言语，让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人’自己的错误！”詹姆士激动的抓着前座的靠背，大声的吼叫着。
前座的两人相互看一眼，摇摇头，詹姆士的偏见根深蒂固，即使已经见过那么多的‘异事’，他眼中的世界依然分成两个部分。
“詹姆士，你错了。”扎克叹息一声，“我不是在诱导你往人的方向调查，而是在告诉你：你，作为一个孱弱的人类，你能做什么。”
詹姆士的身体在颤抖，为什么偏见会如此深，这就是原因，人类太孱弱了。
“但你错了！不是幻人，根本就没想让尼尔和黛芬妮消失的妄想！却因为你！我去……”詹姆士的话卡在一半，这真是讽刺，今天上午他还十分肯定的‘奎斯特作案动机’此时看起来就和污蔑一样！
詹姆士因为扎克的影响，挖掘出了别人最黑暗的秘密！
扎克没能等到詹姆士的下文，车中的气氛有些阴沉，扎克思考了一下，“我已经承认了自己判断的错误，你想要什么？抱歉吗？那么，对不起，詹姆士，我误导了你。这样够了吗？”
“你……”詹姆士的牙齿在相互撞击！
“如果我可以对任何事情都判断正确的话，我们就不会需要你了，兰斯警探。”扎克淡淡的说，“但我的话依然是正确的。格兰德可以处理某些事物，可对巴顿市来说，这并不够，安东尼、你，你们依然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我的工作？”詹姆士愤怒到笑起来，“什么工作？给无辜的人定罪？！”
“我们来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了，不是吗？”扎克看看詹姆士，“如果我们如你所想的那么邪恶，我们就不会来了。”扎克的眼中有着失望，“作为一个警探，你居然说出了不在乎真相的话。”
詹姆士眼中的神色在不断变化，这是个复杂的心境。
“好了，詹姆士，让我们重新开始。”扎克转过了头，“先不要谈合作了，从让你认识我们的世界开始。哦，不，我的错，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让我们先从完全认识这个世界开始，确保我们能够从同一个起点上思考。”
第二十四章 巴顿的主人
“既然我们是要去认识‘新世界’，需要叫上安东尼吗？”本杰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的问。
扎克转回头，看着车窗前不断后退的景物，苍白的手指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或许我们真应该叫上安东尼，他才是巴顿市的市长。”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新世界’？！”在吸血鬼和狼人的车里，‘孱弱’的詹姆士实在没有什么主动权，对话的走向一直被吸血鬼掌握。现在他已经被迫接受了要去完整的认识这个世界，但话题此时的走向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新’？！
本杰明已经再次转向，詹姆士可以看出是往市政厅的方向。
“但是安东尼因为伊恩的事，到现在还不愿意和我说话。”扎克的情绪有些低落。上个月圆结束后，吸血鬼休息了一天后，就给安东尼留了消息，告知伊恩的离开，但安东尼一直没有回复，显然是在逃避。
“伊恩是谁？！”詹姆士在后座叫喊着，双手按着前座的靠背，脑袋伸在两人之间。
“这是很私人的事情，你已经十分清楚的表达了我们不是朋友，所以你不需要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提示，你们有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见面。”扎克斜看了一眼詹姆士，“但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世界并没有多么‘新’，而是新的变化出现了。”
詹姆士皱着眉，脑中的画面不断翻转，格兰德地下室中，那个被拔出胸口钢锥的吸血鬼停在脑海中。扎克是对的，他们并不是朋友，詹姆士将这个画面甩出脑海，问出了他更想知道的事情，“新变化，你是什么意思？”
“地狱，圣典上极尽辞藻贬低的地狱，在巴顿市打开了门。”扎克仿佛随意似的说，“或许不止巴顿，我想整个马萨州的门都被打开了，甚至联邦。”
“什么？！”此时的詹姆士心中有了一个可笑的想法，地狱是真的？！不是比喻，不是只存在在咒骂中的修辞，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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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的办公室门被敲响，女秘书吉娜推开门进入，“市……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吉娜已经用名字来称呼巴顿市的市长了！
“安，有两位格兰德先生要见你。”吉娜的眼中有一丝幽怨，最近安东尼很冷落她，她开始担心是不是安东尼已经发现自己真只是一只空心的美丽花瓶了。我们知道，这担心是多余的，安东尼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他们并没有预约，我想……”
“让他们进来。”安东尼靠向椅背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还有，工作的时候还是要叫我市长。”
吉娜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她把安东尼烦躁的眼神当做了是针对对自己。看来这个美丽的女秘书并不笨，只是聪明放错了地方而已。
吉娜低着头，退出了办公室。片刻后，格兰德的两兄弟和詹姆士一起进入了办公室。詹姆士是扎克特意带来的，他需要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世界观。
安东尼将头从桌前的文件抬起，看到詹姆士也在，这表示扎克不是为了伊恩来的。安东尼松了口气，但依然皱了皱眉，收起了桌上了文件，看向扎克，“直接说吧，发生了什么。”
扎克如果是来交流感情的话，不会来市政厅，而是直接去他家。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狱之门打开了，恶魔开始在巴顿市中出现。”扎克和本杰明十分熟悉的拉过了椅子，在安东尼对面坐下。扎克的话也十分直接，完全和对詹姆士时的绕圈引导不同。
詹姆士心中憋了一口气，默默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恶魔吗？”安东尼摇摇头，手指在眉心按动，思考了一会儿，“这就是最近犯罪率上升的原因了吧。我可以拨一部分资金给警局，加强夜间巡逻。去年巴顿仁慈医院做了一次反暴力宣传，我或许可以说动院长再弄一次。互助协会那边，我也可以多活动活动……”
詹姆士惊讶的看着安东尼说出了一大堆城市建设的内容，每一项都在加强市民的安全意识，降低暴力因素。只是安东尼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中的钢笔也在不停的写写画画，市政府的钱并不是无限的，添了什么，就要相应的减掉什么。
“你们的动作也要快点，找到那些恶魔，驱逐、解决随你们。”安东尼想了想，“我只能周转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市政府资金还要按照正常规格来分配。”
扎克嘴角带了一丝微笑，他听安东尼絮絮叨叨的说完，才往将身体前靠，伸手按住了安东尼依然不停书写的笔，将笔记本合起，“安东尼，你没听清楚。我说的不止是有恶魔出现了，重点是地狱之门被打开了。”
不同于被召唤、从世界裂缝中挤入，而是门被打开了。一个月？如果门没有关闭，这个时间将是永远！
安东尼的刚露出一丝疑惑的脸凝滞，“再说一遍？”
“地狱之门被打开了。”扎克满足了自己朋友的要求。
“什么？！怎么打开的？！”安东尼瞪着扎克。
扎克示意安东尼不要激动，“现在只是个猜测，你参考一下。”
联邦中发生了什么未知的事情，开启了火葬的流行。盘踞在自己领土上异族开始收刮、招募，想要集结力量往新的土地迁移。已经知道的有原本在联邦中部的吸血鬼隐秘联盟、帕帕午夜，都是异族分类上，第一、三两类中的顶层构成。
现在，可以在这个迁移的名单上再加上异族第二类的顶层构成者，不需要什么发达的想象力，那是天堂。当顶端的制衡不在，底端的门就随之开启。
扎克在说完后看着安东尼，“安东尼，巴顿市之外有什么消息吗？这段猜测有几分准确？”
安东尼靠在椅背上，手掌捂在额前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恐怕有一半以上，太远的我不知道，但马萨州，巴顿西边的纽顿市最近也和我们一样。这现象在扩散！”
扎克笑着摇摇头，“安东尼，你应该推掉今天剩下的事务，我们要去拜访这位从地下出来的客人。”
“哼。”安东尼冷冷哼了一声，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整理干净，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在衣架上拿下外套，“他必须要知道，谁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詹姆士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现在，他才真心承认，他眼中的世界，并不完整。
第二十五章 黑女巫
将近六点，西边的太阳已经贴近了地平线。似乎是因为有了陆地上的建筑做对比，这轮红日显得比在天空中时要大的多。暗黄的光芒从西方一路压迫着建筑、树木，铺上联邦最西部的巴顿，在事物背后投出一道道的黑影。
马修和露易丝沿着影子所指的方向，从西边的墓区回到格兰德。
今天下午的工作拖得时间有些长，葬礼结束后，露易丝趁着宾客们交际的时间，对今后也会举行葬礼的客户说明了教堂即将关闭的情况。
虽然突然，但也情有可原。在康斯坦丁神父的帮助下，这些西区的贵人们接受了葬礼必须要取消的事实。马修依然是前往墓区和逝者的少数几个亲友进行下葬仪式，而露易丝则被人围住，协调着今后的移墓工作安排。
回到格兰德的时候已经六点，格兰德之家与往常一样安静。露易丝在办公室中看看，疑惑着扎克和本杰明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按照往常此时的习惯往二楼走去，但是爱丽丝却没有遵守她和‘库克厨房’的约定，并不在电视机前。
“汉克，爱丽丝呢？”露易丝问在房间中无聊的换着频道的老汉克。
“仓库。”老汉克对漂亮女人似乎有天生的排斥，不理不睬的应了一声。
“金呢？”露易丝并没有在意，她习惯了。
“我怎么知道！”老汉克已经不耐烦了。
露易丝无奈的摇摇头，去了厨房。金没像平时一样在厨房吃东西，她稍微放了点心，金可能和爱丽丝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露易丝还想去仓库看看，但从楼梯间东侧传来的电话铃声让她改变了主意。她知道，一定有大量的留言等着她去回复。
在本杰明的仓库南面，这里是老汉克的工作区，木质的棚架下摆放着半成的棺木，木工刨、木块、堆积成三角型圆木散乱在空地上。再往南，就是刚建成一个多月的真正仓库，这也是格兰德之家最外围的边界。
昏暗的光线中，露易丝站在一堆青白冷硬的石料中间，面目模糊的天使雕像、还完全看不出形状的未来墓碑……这里已经是仓库的最深处，爱丽丝的裙角依然有灼烧的痕迹，瑞恩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瑞恩，他不会来了。我，我们离开这里吧。”女妖爱丽丝。不，女妖已经施展了第一个巫术，一本棕皮的巫术笔记也被她抱在怀中，她还会被迫去使用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巫术……我们或许可以把‘女妖’的称呼升级为‘黑女巫’——那些最终被愤怒的世人绑上火刑架，化为灰烬的女人们的专属称号。
“不！他一定会来！”瑞恩的身体飘在空中，不时的消失在堆积在仓库中的杂物中然后再出现，他在寻找着什么，“黎明和黄昏，他一定会来！这几天都是这样！”
“瑞恩！”爱丽丝的心中在祈祷着，她希望有个人来找她，让她离开这里，“这样不好，我已经答应你了！至少找扎克和本杰明，和他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想都别想！”光影在爱丽丝的眼前汇聚，瑞恩逼视着爱丽丝的脸，“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躲在他们后面！哼！爱丽丝！你这个孬种！”
爱丽丝的身体颤抖着后退，后背抵着冰冷的石料边角，轻微的撞向在她身后的石料堆中发出。
“我说错了吗？！”瑞恩继续逼近，“你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躲在吸血鬼和狼人身后！你以为这样你就是好人了？！你和那些追求永生，迷失自我的黑女巫没有区别！”
爱丽丝的脸变的惨白！她的身后已经没地方让她躲闪。
想一想，一个因为可以看到别人的死亡，而生活在恐惧中的女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们会极尽自己一生的力量去规避自己的死亡，帕帕午夜的血脉给了她们这个机会，历史证明了，这是每一个报丧女妖最会踏上的道路！
瑞恩说对了，爱丽丝和那些迷失自我的黑女巫没有区别，她只是换了一个方法，不同于靠自己的力量，她依附于吸血鬼扎克和阿尔法本杰明。
爱丽丝已经感到了背后坚硬的石料顶的生疼，她颤抖的身体往一侧挪动，在瑞恩狰狞的面目下转身，想要往外跑。
“我说对了！”瑞恩的身体如烟雾消散再聚合，仿佛实质一样的身体挡在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的大脑被视觉欺骗，她的身体不听指挥的停止，颤动的睫毛将在昏黄光线浮沉的尘埃打散。
“哈！我说对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赶你出去了！”瑞恩往爱丽丝靠近一步，全身颤抖的爱丽丝往后退一步。
“你无法抗拒！即使只是个小女孩儿，你也无法抗拒母亲的巫术！母亲发现了！所以她要断了你的心思！她把你丢到大街上！！”
“停下！停下瑞恩！求求你了！”爱丽丝低着头不断摇晃！
“不！我才不要停下！怪不得你要留在格兰德！因为你的家人已经不要你了！才会把你送到巴顿来对不对！‘萤火’家的人以为我们‘疾风’退隐了就不会在和巫术有关系了吗？！”
“瑞恩！停下！不要再说了！！”
“哈哈！我又对了！爱丽丝！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这个无耻的不断利用他人的妖精！早晚有一天，吸血鬼也会发现这一点！你就等着再次被抛弃吧！！”
爱丽丝抓住丝贝拉巫术笔记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苍白，她已经再次退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白色长裙背面的布料被身体和仓库壁挤压，在主人的颤抖下不断摩擦。木板的吱呀声在整个仓库中蔓延。
瑞恩没有继续往前逼近，他阴沉的盯着爱丽丝放平那本属于他母亲的巫术笔记，颤抖的手指翻开。
“你要干什么？！”瑞恩的声音没有之前的高昂、嚣张，而是低沉、颤抖，“你想干什么！你要驱散我吗？！”
“对，对不起，瑞恩……对不起！对不起，瑞恩，对不起……”在爱丽丝不断的抱歉中，她手停止翻动，她的眼睛已经看到了她所要寻找的咒语。
“&%￥#*&#……（咒语）”
咒语在爱丽丝颤抖的声音中，进行到一半。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第二十六章 低级
玛丽教堂的正门已经封锁，教会也在门外设置了公告，未来的两个月，玛丽教堂将不会对外开放。这对巴顿市中的圣主教徒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所有虔诚的信徒们都知道，是圣母玛丽生育了圣子，圣子行走人间，将圣父的荣光带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才会有圣主教的存在。
尊崇起源，是信徒们表达虔诚的方式之一，现在他们只能去福音堂或是纪念堂了。
本杰明的货车停在街角，四个人直接绕过正门，从玛丽教堂后方进入。没有人阻拦，因为根本没有人。扎克稍微用力扯开了后墙上的铁栅栏，四人就再也没有了阻力，直接进入了位于教堂后方的神职人员工作区。
西沉的太阳将教堂的影子拉长，覆盖住整个后方，这到让吸血鬼扎克更轻松了。
“人……”詹姆士的提问被扎克打断。
“嘘－－”吸血鬼竖起一根指头，“你听。”
吸血鬼和狼人走在前面，直接往一处建筑走去。
詹姆士看着院前的标志，是唱诗团所在的排练地，走过弯折回廊，歌声越来越清晰。教会不是应该在整修教堂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练习？
‘玛丽，你知道吗？有一天，你的孩子将行走于江河之上。
玛丽，你知道吗？有一天，你的孩子将拯救我们的儿子和女儿。
你知道吗？你的儿子将让你焕然一新。
你所生下的这个婴儿，总有一天，他会让你新生。’
白色的长袍上有蓝色的围领，金色的丝线勾勒出发光的圆晕。每一个人都在微微摆动，开合的嘴唇中吐出他们对圣母的崇敬。
安东尼看了扎克一眼，扎克点点头，巴顿市长脸色严肃、抿着嘴，但他并没有打扰正在唱着赞歌的唱诗团。这位微胖的市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似乎要等他们唱完。
‘玛丽，你知道吗？有一天，你的儿子会给盲者光明。
玛丽，你知道吗？有一天，你的儿子会用双手平息风暴。
你知道吗？他走在天使必经的路上。
当你轻吻他娇嫩的脸颊时，你在轻吻上帝。’
站在唱诗团前方神父穿着合身的黑色衬衣，笔挺的西裤，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进来，转头看向了四个‘入侵者’，圆领边角上的十字在他的转动的脖颈牵扯下，微微褶皱。
这个和康斯坦丁着装相似的神父，向四人微笑示意，似乎在感谢他们没有阻断。
扎克微笑着回礼，示意他继续。
神父那双被黑色占满的眼角微弯，嘴唇轻动，‘马上就好。’
‘……玛丽，你知道吗？玛丽，你知道吗……’
终于，当最后一个音阶结束，神父仿佛陶醉了一样鼓起掌来。但是唱诗团的人们似乎并没有任何喜悦，在最后一个音符终止时，他们脸上的崇敬与虔诚在一瞬间被恐惧占据！
空旷的练唱室中只有神父一人的鼓掌声，“完美！一个星期了，你们终于唱准了每一个音符！”神父鼓完掌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清晰的呼吸声从他的嘴中透出，牵扯着每一个在罩在华服中的唱诗团中的人心脏，“我感受到了你们的虔诚！”
“每一个人！”神父指向面前的二十几个各个年龄人，无视他们脸上的恐惧，“我感受到了！你们对圣母的爱！纯洁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爱！我……”
扎克撇了撇嘴，按了按安东尼的肩膀，走上一步，“差不多可以了。”
神父刚举起的双手停在半空，他缓缓转身。
“我们已经等你听唱完了一整首，现在你还要发表感想吗？”吸血鬼笑着看向眼前的恶魔，尖利的手指在自己的唇下划过。即使对方占据的是神父的身体，对吸血鬼来说，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墨黑的双眼眨动，他解开了领子上的一颗扣子，原本合并在一起的十字被迫分开，“这是他们练了一周的成果，我难道不能赞扬几句吗？”
吸血鬼不耐烦的挥挥手，继续往前走，逼迫‘神父’开始往一旁移动，退开了唱诗团前。
“为什么这么浪费时间呢？”扎克走到了唱诗团第一排人的面前，看着这一群颤抖的人类，他们的嘴唇干裂，呼吸粗重，每一个人的眼下都被浓重的乌青覆盖。吸血鬼可以想象，‘神父’所说的‘练习了一个星期’的话并不是修辞，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扎克凑到这些恐惧的人面前，咧咧嘴，尖利的牙齿在他们面前晃过。恐吓人类，吸血鬼和恶魔倒是有那么一丝相同点的。
扎克在他们面前摊摊手，“让我帮他总结一下。”扎克看向已经退到一边去的‘神父’，“即使你们这么虔诚，依然会下地狱。”
“你破坏了惊喜。”‘神父’阴着脸。
扎克耸耸肩，不在看向‘神父’，对着一群脸色苍白的人类露出微笑，“幸运的是，你们的市长来救你们了。”
“哈？！你在开……”
本杰明的全身被棕黑的毛发覆盖，安静的站在坐着的安东尼身后，阿尔法的身体似乎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只有一双棕黄的眼睛缓缓的转向，看向刚张口就闭嘴的‘神父’。
“詹姆士，认真点。”扎克不满的转身，对着正在发愣的詹姆士喊到，“现在是时候你拿出你装满银质子弹的枪，瞄准的时候了。”
吸血鬼似乎在制造绝对压制的感觉，恩，他做到了。
‘神父’的目光从刚对准他的枪口上转移，落到阿尔法身上，最后又看向微笑着的吸血鬼。
“哼。”他冷笑着，“所以这就是格兰德作风吗？多对一？”
“哦？”扎克笑着，“你知道格兰德？也对。”扎克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兰德的缚地灵这段时间似乎过的很安逸。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呢？”
‘神父’的眉角抽动，“你知道最好，我……”
“嘘－－”
在黄昏的光线中，吸血鬼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他的一根手指按在‘神父’的嘴唇上，一根手指没入对方的咽喉，从后颈透出的鲜红沿着如利刺一样的指尖流下，沾上皮肤，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没入领口。
“你干了什么？！”詹姆士握着枪的手臂在颤抖！
“不要叫！”安东尼低喝，“他早就死了，被低级恶魔附身的时候就死了。”
一个连眼睛都无法控制的恶魔，扎克实在没有兴趣再听他多说什么。戏剧化？这家伙距离真正的戏剧化差的太远！帕帕午夜的午夜行尸秀在吸血鬼眼中才算的上是戏剧化！这家伙实在太低级！
黑色骤然在已经死的不能的‘神父’眼中翻滚起来！扎克按在对方的嘴上的手指不动，‘神父’的脸颊仿佛被人灌了水似的鼓起，本应该无力的挂在扎克手指上的尸体骤然抽搐起来！
‘神父’的两只手猛然抬起，往扎克抓去。扎克不管不顾，仿佛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一手撑着对方的下巴，一手按住对方的嘴巴，不让里面的东西有跑出来的机会。
“嗯！！！”
被禁锢的惨嚎从‘神父’的喉咙中发出，扎克抿了抿嘴，就是不想在詹姆士面前把画面弄的太难看，他才选择了从咽喉下手，没想到这货还是能发出声音。
扎克偏头，朝詹姆士看了一眼，果然，这位警探的双肩都在颤抖。
扎克摇摇头，转回头，看向正拼命的撕扯着他袖子的‘神父’。‘在神父’眼中，开始有一丝丝红线，夹杂在如墨的黑色中翻滚。
当身体已经有了不可回转的伤害，吸血鬼的血液为了完成‘治愈’，它会开始终极治愈，将对方变成吸血鬼。
这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鱼吃鱼的故事。恶魔吞噬了人的灵魂附身，主宰人的身体。吸血鬼给予**更强大的力量，吞噬恶魔。至于最后，扎克当然不会对这个莫名成为他后代的家伙感兴趣。
当‘神父’眼中黑色完全被赤红吞噬，扎克抽出了穿透对方咽喉的指尖，詹姆士甚至连动作都没看清，扎克已经反手将这个新生的吸血鬼推到了他的面前！
扎克一手抓着‘神父’的头发，一手按住詹姆士的握枪的手，靠上了神父的左胸，“兰斯警探，如果这样你都会射偏，我会非常失望。”
詹姆士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耳中只听到了枪响在这空旷室内的回声，眼前的‘神父’皮肤迅速变的灰白，无数仿佛干裂一样的裂痕在他的皮肤上出现……
扎克松开手，断裂的头颅还没落地已经散落成灰白的灰烬！
扎克拍拍手，将手上的灰尘拍散，重新转身，看向唱诗团，“我们的耐心差不多也要耗尽了，你是不是该现身了，恩，你叫？”
扎克拉长了尾音，等待回答。
“克劳利。”
在唱诗团中，一个中年肥胖的男人对着扎克点点头，“我叫克劳利。”
扎克回礼，“你好，克劳利。扎克瑞·格兰德。”
扎克整理着被‘神父’抓乱的衣服，再看过对方一眼后，视线就飘回了自己，似乎对那个中年肥胖的形象不怎么感兴趣，“你想一只保持这个外表呢，还是用真面目？如你所见，我们正在教育下一代的巴顿。”
詹姆士身体一颤，枪上的灰尘抖散。并不是他意识到了扎克在说他，而是他意识到了，他刚杀死了一只吸血鬼！
第二十七章 克劳莉
“教育下一代吗？”名叫克劳利的男人弯起了嘴角，“看来我选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城市。”
他粗短的手指抬起，食指和拇指贴合在一起，可以看到肥厚的指腹在挤压下变形。啪！清脆的响指声在空气中回荡，唱诗团的人如被镰刀收割的麦穗，在他周围软到，露出他肥胖的身体。
克劳利扯了扯身上的白袍，似乎这宽大的唱诗袍对他的身体是一种束缚，他的眼中有一丝不耐烦。
詹姆士的瞳孔缓缓收缩，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克劳利撕开了衣服，不对，撕开了外皮。
粗短的腿越过身前躺着的身体，克劳利的鞋底在暗红的火焰中燃烧殆尽，灰白的绷带上带着燃烧的火星，白皙的赤足在崩裂烧毁的脂肪下探出！原先那个粗短身体仿佛在无限延长，直到那吸扯住所有人视线的脚尖，点落在了地面上！
是了，以原本那个肥胖矮小的身体，这个人，哦不，这个恶魔怎么能跨过横躺了两排的身体！
灰白的绷带缠绕在雪白的脚踝上，往上延生，鲜红的肌肉、淡黄的脂肪，在刚出现时就被火焰撩绕直到消失不见，笔直、光滑的小腿在破烂的绷带下显现，继续往上。
吸血鬼已经挑起了眉，但并没有催促。
‘克劳利’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姿势不是很满意，‘他’粗短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外侧，做了个上提的动作。
撕拉－－
‘克劳利’的后腿仿佛如普通被提起裤管，另一只雪白的小腿露出，噼啪的火星在撕裂的肌肉和脂肪中爆散，暗红的火焰从精致的脚踝处席卷、往上！
‘克劳利’终于双脚站到唱诗团前方，‘他’短小双手环抱在胸前，纤长的下身和臃肿的上身被飞舞撞击着的暗红火星隔开。恶魔，总是用一举一动撩拨人心！
粗短的手指扣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露出一丝笑容，双臂用力往前拉扯，可怖的撕裂声从‘他’的后背响起，暗红的火焰从‘他’身后爆发，一缕金色在火焰中飘散，‘克劳利’闭上了双眼。
哗！
火焰席卷了这个恶魔，在一瞬间，所有人感觉到了铺面而来的炙热！下一刻，旋转的火焰一滞，黑色的翅翼骤然在火焰中心显现！仿佛空间都被拨开，在那收拢的巨大的翅翼展开时，火焰被从中间撕裂、推开、消逝于无形！
被气流掀起的金色长发，在空中滑过迷人的曲线落下，搭上那白皙的双肩，蜷曲的发丝正好遮住那胸前惊人隆起上的一点。长到让所有女人嫉妒的睫毛颤动，轻轻开启。
碧蓝色的双眼中似乎带有一丝羞涩，淡淡的碧光仿佛在躲避前方四个雄性的目光。就连那身后巨大的翅翼都在微微的颤抖，缓缓收束。
“克劳－－莉。”吸血鬼微笑着摸摸自己的下巴，“吗？”吸血鬼认可了克劳莉的出场，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碧蓝的双眼完全张开，小巧的双唇开启，仿佛天籁，“扎克。”
扎克笑着摇摇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这就是你想用来和我交谈的样貌吗？往日的荣光，请允许我用一个悲伤的表情。”既然正主已经出现了，那么较量也就开始了。
克劳莉纤长的手指在额前的发丝上挽过，在胸前只有那金色做唯一遮挡的事物危险的撩拨着其他人的心脏。
“巴顿市的市长来了，不是吗？”仿佛天籁一样的声音，“作为一个客人，我需要一个好印象。”
扎克的双眼微微侧移，注视着两个人类表情，安东尼还好，严肃的如同一个真正的主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愧为吸血鬼的好友，至少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而詹姆士，他潮红的脸颊和粗重的气息出卖了他只是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
本杰明宽厚的手掌拍向詹姆士，扎克摇摇头，继续对向曾经荣宠集于一身，现今只是一个堕落者的克劳莉，“你错了，你的第一印象已经十分糟糕了。我无法代表市长说话，但我可以说我自己，当我的双眼被灼烧时，我十分生气。”
克劳莉掩住了嘴角，声音中带着笑意，“那只是意外，地狱的景象不应该被世人记住。我没有想到你会想要去窥探。”
扎克笑着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答案，“所以，那两个人确实是你送回来的了？”
克劳莉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扎克会问这些小事。扎克看着这位美丽的恶魔，指了指詹姆士，“我再向巴顿市的警探解释真相，请配合。”
詹姆士一手握着自己的枪，一手死死扣住安东尼的椅背，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一切。
克劳莉皱了皱眉，大家不会以为一个恶魔真的会为了人类市长的印象，而随便显露自己的身体吧？！
“托瑞多，你不是在开玩笑。”她使用了扎克真正的姓氏，毕竟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吸血鬼就那么些，而隐秘联盟中每一个姓氏的族群都有十分显著的特征，扎克的身份并不难判断。
她继续说，“你是真的把巴顿当做人类当做主人吧？”
扎克笑着挑挑眉，似乎克劳莉问了一个十分可笑的问题，“主人？不用你狭隘的思维来思考我。作为一个巴顿公民，在市长竞选的时候，你眼前这位，是我选择的、能够管理这座城市的人。”
选择的、能够管理这座城市的人？克劳莉的眼睛看向安东尼，扎克不想给她太多观察的时间，挥挥手，“回答我的问题。”
克劳莉的目光重新回到吸血鬼身上，“是的，来到巴顿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这座城市。我需要知道应该和哪些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十分惊讶的，巴顿市中，似乎只有格兰德之家。”
“我把这当做赞扬。”扎克侧侧头，继续以主人的姿态给客人下了命令，“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他们拖去地狱。”
“这只是一个无聊的误会。”克劳莉将身前的金发拨开，巨大的翅膀扑扇、合拢，黑色的绸缎无缝的与掀开的头发交替，围在她的胸前，“那些低智商的小狗们以为他们知道地狱之门开启的原因”。
克劳莉的手指对着室内某处一点，一张椅子受到了命令，往这边飞来。这位恶魔似乎站累了，她想坐着。
哗啦！
飞向这边的木椅四分五裂，吸血鬼将空中暴散的木屑拨开，阴冷着一张脸，“谁准你坐下了。”
第二十八章 聪明和愚蠢
“托瑞多！”被灰白的绷带缠绕着的赤足踩向地面，在空间剧烈的颤动中，火星迸裂，“你在挑起战争吗？！”
“你？”扎克阴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他挑衅式的走向克劳莉，一根指头直接往克劳莉的脸上按去。
在吸血鬼的指尖还没有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脸上的面容就一阵模糊，就像情绪激动瑞恩！她的身体边缘开始颤动！
哗！
仿佛有看不见的羽翼在空中挥动，克劳莉的身体如旋风中的蜻蜓，脱离原地，急速往后退去！缠绕在身上的绷带四散在空中，仿佛受到了人的操控，所有的断口都对准了试图靠近的吸血鬼！
“战争？”扎克并没有继续靠近，一根手指在停在空中，“在这个世界，你们这种连**都没有的玩意，有资格提这两个字吗？还是地狱的家伙们想重演二十年前的‘杰作’？”
在克劳莉阴沉的目光中，扎克似乎想起了什么，“哦，那就最好了。或许再让人类们来一场战争，会让上面的那些家伙再次把注意力的拉回来，那他们可以帮我们一个小忙，再次把‘门’关上。”
“托瑞多……”带着愤怒的话并没有说完。
“格兰德。”吸血鬼的手指在空中晃动，“扎克瑞·格兰德。”
克劳莉的双眼眯起，碧蓝的光芒深处一丝暗沉在涌动。在短暂的沉默后，克劳莉似乎妥协了，“我可以站着，毕竟如你讽刺的那样，我并没有身体。而这个世界的事物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吸血鬼撇撇嘴，转头看向詹姆士，“兰斯警探，这就是你判断灵魂类异族阶位的方法。比如瑞恩，依然受到身前身体归属的束缚，他在最底层。”扎克表情戏谑将的手掌按向地面。
“然后，高一点。”扎克比比自己的器盖，“他们不再受到束缚，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对这个世界无法产生任何影响。虽然自由了，但却迷失了自我，比如，游魂以及影人。”
扎克的手比向自己的自己的大腿，“然后，兰斯警探，我们讨论过这种。”扎克对着詹姆士比着口型。
詹姆士实在不能理解扎克现在这样的行动是为了什么，但是在吸血鬼虚伪的失望眼神中，他重复了扎克口型所指的那两个字“幻人”。
“很好。”扎克露出一丝微笑，“在这里的家伙们保持了自己的意志，也不用依靠附身这种低劣的手段进行对世界的影响了。只是如我们讨论过的那样，他们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并不完全，也导致了我的推测走向了错误的方向。”
扎克的手移到了腰上，看向了克劳莉，“然后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一位了。”
“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位阶划分。”克劳莉盯着扎克。
“嘘！”扎克对被插嘴十分不满，冷漠的斜看了一眼克劳莉，继续将手上移动，到了腹部，“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另一个分类，你遭遇过了一只，天生就与众不同的生物，比如……”扎克继续比着嘴形。
“金。”詹姆士除了跟着扎克重复外，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很好，你也可以把爱丽丝算进去，这是天赋，与生俱来的能力。恩，然后再次往上。”扎克的手已经放到了胸口，“你依然和他们有过交集，我应该提示你一下，这里已经再次跨入了另一个分类。”
詹姆士没有看到扎克的嘴巴动作，显然这一次是要他自己回答。
又是另一个分类？还有什么？**、灵魂？还有什么？
沉默中，天色缓缓的暗沉，看来太阳已经与地平线接触，黄昏就要结束，迎来夜晚了。
詹姆士的脸完全阴沉了下去，他看着扎克仿佛凝固脸，明白了这另一类是指什么，“疾风夫妇。”
扎克凝固的脸动了，似乎选择性的忽略了詹姆士思考的时间，“非常不错，你也可以把瑞文奇算进去，哦对了，是没有成为死徒前的瑞文奇。猎人这个职业也是需要天赋的。”
扎克的手移向了脖颈，脸上露出一丝戏虐，“到了这里，就快速过去吧，我、本杰明就在这里。下一个。”吸血鬼的手放到了额头，“到这里，詹姆士，已经不是异族了，而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扎克摆摆手，“我可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就不说了。”
詹姆士的脸色阴沉，他虽然猜到了那最后一类是什么，但不知道扎克想要表达什么，难道没有草就会饿死的羊，会真心认为草原的主人就是草？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克劳莉的脸偏向一侧，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我开始理解你的所说的‘教育’了，这个划分不得不承认，十分准确。”
大家看出来，这个划分是怎么来的吗？是按照对这个世界照成的影响能力来划分的！
在这个世界上徘徊的无数族群中，只有人类！人类对这个世界作出了最多的改变！你或许可以看到无数异族出现在各个时期的历史中，但是与在河道中奔涌的人类相比，异族的砂石们显得那么渺小。
这些偶尔激起浪花的砂石还会时常发生被掩埋的情况，比如‘托瑞多’，比如从天堂堕落的克劳莉，比如掩埋了‘守宫’之名的金，比如归隐在巴顿市的疾风，比如躲在格兰德背后的爱丽丝。
当然，我们不用纠结扎克把自己放到了巫师之上，这样小小的虚荣可以理解。
“很好，你能够理解，那就省事了许多。”扎克终于对克劳莉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
克劳莉看着扎克脸，“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当做一次邀请呢？”
“你居然这么聪明？”扎克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算不上邀请，只能是试探，能不能让我们心平气和的面对，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的表现？”克劳莉的的手指金色的长发上滑过，嘴角弯起，“我的表现难道不好吗？我送回了那两个人，丝毫没有打扰到你们，到现在为止，这座城市中也只有一些小小的事件发生。”
克劳莉看着扎克，“如果是我的‘朋友们’来到这个城市，完全不会是这样的景象。”
扎克看了安东尼一眼，接下来就不用他在开口。
安东尼并没有站起，就和他平时交际时一样，一只手挠了挠领口，“克劳莉小姐？就克劳莉好了。”安东尼的眼睛飘向一侧，市长在和不和自己同一阶层的人对话时，一向这样，“既然地狱之门已经打开了，所以我们有就不费力气驱逐你回去了。”
克劳莉将视线移向这位坐着的市长，碧蓝的眼中不知道再想什么。
“至于你的表现。”安东尼转头看向詹姆士，“警探，多少起偷窃案，多少起聚众斗殴案，在这一个星期中发生？”
詹姆士一愣，为什么，他们这一伙人总想这找他回话？！
詹姆士报了几个数字。
安东尼想了想，不知道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思考，“这就是你说的好吗？克劳莉？”
克劳莉的眉皱起，对扎克，因为吸血鬼的**克制灵魂，她可以忍。但对一个人类，她真的不需要，人类的重要来自数量，不是单个的力量！
“或许我应该换一个说法。”安东尼皱皱眉，始终没有正视过对方的他终于看向了这个有着绝色容貌的恶魔，“你从这些事件中，拿到了多少灵魂？”
“这不是……”
安东尼摆摆手，“扎克，驱逐这个愚蠢的家伙。”
扎克挑挑眉，“好的，市长。”尖利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小臂上，微微凹陷的皮肤弹回，指尖已经刺入皮肤，下一刻，吸血鬼就会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流血的伤口。
克劳莉的脸色一惊，猛然转身，往身后那一群软到的唱诗团冲去。
低沉的野兽嗡鸣，棕黑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划过，阿尔法化的本杰明已经出现在唱诗团的前面，同样将尖利的兽爪放上了毛绒绒的手臂。
虽然只使用阿尔法皮肤带来的半狼身状态，继承隐秘联盟吸血鬼的诅咒之血有些少，但是想要护住身后的人类还是没什么问题。
“等等！”克劳莉其实可以往左右突破，但是一旦逃跑，那就意味着这两只处在‘额头’位置的异族将永远盯上她！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之前，她被完克，也根本无法发挥出什么力量！
“为什么说我愚蠢！”克劳莉再次转身看向，不耐烦的安东尼。
吸血鬼保持着自残的姿势，安东尼却皱着眉，“不是愚蠢是什么？你一个灵魂都没弄到，却给了我和你敌对的理由。而且十分幸运的，我的市民中有两个可以驱逐你的人。”
“如果你们把我送回地狱，会有另个恶魔来接替我，这样的重复不会结束！”克劳莉阴沉的盯着巴顿市长。
“有什么关系，直到换一个懂得我们规矩的恶魔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安东尼挥挥手，扎克的手指开始下移，鲜红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
“你们有什么规矩！我可以听听！”
“只是听听？”安东尼摇摇头，催促着扎克，“快点！我还有个晚宴。”
“如市长所愿。”扎克微笑着，手指一划到底，黑与红在突然暗沉下去的天光中划向克劳莉！
“爱丽丝、瑞恩、金、丹尼尔！”四个名字骤然从克劳莉的嘴中喊出！
气流失去了吸血鬼身体的推挤，猛然形成气旋，沿着吸血鬼平伸的手臂往前冲去，穿透没有实体的恶魔，卷起了阿尔法的毛发。
“你在说什么？”吸血鬼阴冷的问。
第二十九章 丹尼尔
缤纷的色彩在随天光暗沉下去的仓库中突兀的亮起，本就挣扎的爱丽丝，被这视野中光彩惊扰，颤抖着、念着咒文的嘴唇停驻。
“终于来了！”瑞恩的情绪在一瞬间变的狂热，“幻人！这一次不会让你跑掉！”
失去爱丽丝进行到一半的咒语锁定，缚地灵的身体化成灰蒙的雾气，往那团正在聚合的彩色撞去！
一只手掌从氤氲的光团中伸出，灰色的雾气被阻挡在半空！彩色的光影开始成型，洁白的牙齿、匀称的身材、俊朗的面容、三十左右的年纪，是吸血鬼认为早就被拖去了地狱的幻人丹尼尔。
“你带了帮手。”丹尼尔看着逐渐成型的瑞恩，有些惊讶对方的身体宛若实质。
“我不需要她！我已经掌握了陷阱咒！”瑞恩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爱丽丝身上移开，他悬浮在空中，双手伸向丹尼尔，开始默念用印安古语法写成的咒语。
暗红色的咒文开始在他的手前成型，瑞恩的身体也在念咒的过程中不断闪烁。
丹尼尔皱皱眉，看着红色的咒文如同飞舞的布条一样，向他飞射过来。修长干净的手指伸出，七色的光彩在他的指尖上骤然闪亮！然后瞬间熄灭！
于此同时，瑞恩的身体一滞，身体与空气交界的边缘在一瞬间崩塌！就和堆积在一起的铁钉遭遇了磁铁，瑞恩的身体闪烁着，被拉扯成无数竖条，垂直的往地面上砸去！
缚地灵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
才飞出一半的咒文直接在半空中被扯直，还没来得及被施展出自己的人拉着坠落，就消散在空气中。
彩色的光芒暴散，在空中环绕一圈，然后猛的往爱丽丝冲去！
丹尼尔的脸在彩色的光点聚合后出现在爱丽丝的身前，“你，你到底想要什么？让他消失，还是让他离开，还是不要伤害他？”丹尼尔的笔直的眉毛拧在一起，盯着爱丽丝。
他‘听’不清在这里唯一个人类的愿望，这三个关于瑞恩的想法不断的在这位女孩儿脑中转换，每一个愿望都无法成长起来，每一个愿望都在出现的瞬息后死亡，他汲取不到任何‘养分’。
瑞恩身上的‘重力’并没有持续到他接触地面，只是一缕带着七彩光芒的丝线埋在他的身体中，与他的身体相互排斥着！各色的光晕带着嗞鸣，从他的身体内部透出，他被爱丽丝二重施咒后如实体一样的身体在迅速消耗。
缚地灵感觉到了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灼热！全身开始如同午夜后的电视一样，无数碎块不停的明灭闪烁！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在丹尼尔身后，瑞恩惨像已经被她看到。
“不，不要……”
爱丽丝的话并没有说完，想法永远比言语要快。丹尼尔闭上眼睛，在爱丽丝身上浮现出一层明黄的光晕，幻人丹尼尔深吸了一口气，这层光晕如烟雾一样从爱丽丝身体上浮起，化作丝线没入丹尼尔的口中。
眼前的丹尼尔似乎又凝实了一些，他感谢的一手按在爱丽丝肩膀上，是的，就是按！幻人并没有实体，但也不用附身人体，他们已经可以以自己的意志伪造出‘身体’，用来传递感官，与这个世界产生交互。
但是一如吸血鬼扎克只给了他们在大腿位置的位阶，靠着人心的**延续生命的幻人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十分低劣。
在爱丽丝确认了不想让瑞恩消散的同时，那丝埋入瑞恩身体中的丝线就如同烧断了的灯丝，光彩熄灭。瑞恩的痛苦也同时结束。
瑞恩的身体再次恢复到以前的半透明状，扎克给予的底层评价并不荒谬，行尸都比缚地灵有用些，当然，是对这个以人主宰的世界来说。
“不要再试了。”丹尼尔靠在依然颤抖的爱丽丝身边坐下，“你只会让自己消逝，巫术，是透支灵魂的技巧，特别是对你这样没有什么天赋的人来说。”
瑞恩刚抬起的双手悬停在半空，阴沉的脸闪烁着，盯着爱丽丝身边的幻人。
“我是不会告诉你跨越‘边界’的方法的，即使有女巫的帮助。”丹尼尔看了一眼肩膀猛然一颤的爱丽丝，又看向在仓库上方西侧的天窗，横透入的阳光正在缓缓下降，“让我休息一下吧，躲过地狱犬的围捕，我就会离开。”
“地狱犬？”爱丽丝的身体依然颤抖，她抱紧了怀里的巫术笔记，她不敢看瑞恩，只好缓缓的靠着木墙滑坐下，沿着这个陌生的幻人的话问。
“恩。它们在围捕灵魂，每一天的黎明和黄昏，光与暗交界的时刻，它们会现身，为它们的主人带回游散在世间的灵魂。”丹尼尔闭着眼，轻轻的呼吸，在爱丽丝身边呆的时间越长，他就‘听’到了越多的**，交替着、相互销毁的愿望。
丹尼尔小心分辨着些短暂的**，默默的汲取着这些暗淡的光晕。
瑞恩的脸变的煞白，身体一阵模糊，“你胡说！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因为这里被阿尔法和吸血鬼庇护着，地狱犬的主人不想逾越。”丹尼尔看了瑞恩一眼，摇摇头，“你还想跨过边界吗？”
“你骗人！”瑞恩的身体在已经十分暗的仓库中更加模糊，“你之前怎么不说！你看我带了黑女巫过来，你怕了！这才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
丹尼尔惊讶的看了爱丽丝一眼，似乎明白了那些转瞬即逝的**是因为什么。他的手指点上爱丽丝怀中抱着的巫术笔记，指尖明灭的光彩亮时短，暗时长，这个还在少女年龄的女妖舍不得这本笔记。
“我没必要骗你。”丹尼尔的手指在空中划动，一张名片在彩色的光芒聚拢下形成，就是扎克和詹姆士给那个在轮椅上的少年的名片。当然这是个复制品。
“格兰德的主人在我的朋友那里留下了名片，所以我来了。我很早就知道了巴顿市中有一位阿尔法，我以为这里是他的家，没想到是吸血鬼和他一起经营的家。”
丹尼尔看向了爱丽丝，又看向了瑞恩，最后抬起头看向了仓库的圆顶，但似乎那里什么也没有。不过，幻人靠的并不是眼睛，格兰德的另一个成员正在上面注视着这一切。
丹尼尔无奈的笑笑，露出让牙医都会嫉妒的一排白牙，“格兰德已经很复杂了，恐怕容不下我。”
“你在撒谎！”瑞恩大叫着。
丹尼尔摇摇头，不想在解释了。他很累，失去住所的他只能在巴顿市中游荡。而且他还无法在平时使用灵魂身体节约‘体力’，因为地狱犬处是在灵魂和人世之间夹缝的生物，灵魂身体将时刻都有被他们没抓走的可能。
全天少有补充的维持实体，同时还要注意光与暗交界的时刻，地狱犬将在人世具有物理形体。所有被它们攻击的事物将被强行拉入灵魂世界，被拖入地狱！
被逼于无奈，这位幻人才会在每天的这两个时刻躲入别人的屋檐下。
瑞恩再次举起了双手，已经相当模糊的面容下双唇快速的念动！
不知道不是这间仓库中堆放了各种有‘神圣’象征意义的石雕，在这间仓库中似乎注定无法完成任何一个咒语！
瑞恩的后背突然弓起，人性化的往后一步步退。而爱丽丝身边，七彩的光点突然飞散，再聚合，已经托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爱丽丝同样往远离仓库墙的方向退去。
在由太阳带来的光完全消失的仓库中时，爱丽丝的双眼被各种色彩的光点充斥，一道朱红从天顶上砸落地下，在轰隆的撞击声响中，金巨大尾巴蜷曲的立在半空，硕大双眼盯着仓库南侧的墙壁。
“发生什么了？！”爱丽丝的身体被丹尼尔放下，幻人的手掌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相比之下，他的身体、容貌比瑞恩还要通透、模糊！
“丹尼尔？！瑞恩、金！发生什么了？！”爱丽丝被丹尼尔挡在身后，不断往仓库门退后！
“这，这是什么感觉！”瑞恩惊恐的大叫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这就是地狱犬吗？！爱丽丝！用巫术……”
嘭！
仓库后方的木壁被撞破！飞溅的木屑在仓库中狭小的通道中相互撞击着！仓库后方的石料剧烈的颤抖、倒塌！
在这一片混乱中，仿佛融合在黑暗中的墨色里，有一道道雪白的残影划过！那是地狱犬的牙齿！尖利的指甲刮擦在大理石和木屑上的声音中还夹着着可怖的低吼嗡鸣！
金朱红的身体骤然转向，三角的头颅对着退去的三人，身后蜷起的巨尾伸直高高立起！看清对方的数量在现在已经没有意义，金的那瞳孔大到离奇的双眼中有璀璨的光点划过！
丹尼尔的双臂打开，然后重重的收拢，合掌拍击！有着让人迷醉的七彩光华在双掌碰触的瞬间爆散！光点最先没入的对像是看着他的巨大易形者——金！
朱红的巨尾上似乎被包裹了一层琉璃！仿佛黑暗中竖起的朱红宝塔！
金的尾巴直直的拍击而下！
咵－－啪－！！
让人双腿颤抖的骨骼压碎声响起！光华映照出地面上在一瞬间出现的凹陷和裂痕！墨色的雾气在刚升腾起来时就被吸扯入地面！
可是地狱犬的体型并不比狼人小多少，金的攻击并没有对地狱犬群造成多大的伤害！
金的尾椎处，朱红的巨尾与躯干的连接位置上已经有了撕裂的痕迹，粉红的肌理在琉璃的包裹下异常显眼！
金的四肢猛然张开，尖利的刺爪指间扣入地面！巨大的眼睛看向丹尼尔！
丹尼尔的身体再次模糊闪动，琉璃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内部流动、汇聚，再次聚集在他的手掌上。啪！再次击掌，璀璨的光点冲向金！
在金身体上的光华再次闪亮时，他的四肢骤然拱起！巨大的朱红色尾巴猛的如游蛇一般横扫！大理石的撞击声、坍塌声……
金要埋葬这些冲入仓库的地狱犬！
“发生什么了！”老汉克的吼叫声，从格兰德之家传来。已经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的马修惊疑的看着仓库这边，刚从后门出来站在门廊上的露易丝。
格兰德之家全员，除了吸血鬼和狼人，似乎都卷入了不得了的事件中了呢。我看着镜子中的头发，又变色了，今天突然多了许多移墓的人要改为火化，还都是西区的大人物，好累，明天再给扎克打个电话吧。
第三十章 反转
四个名字突然从克劳莉的口中出现，扎克前冲的身体骤然停止，平伸的手臂在往前一步就能刺中她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扎克阴沉的问。
克劳莉碧蓝的双眼缓缓的眯起，沿着沾染着被代表了永生的吸血鬼血液的指尖往前，一直对上扎克赤红的双眼。
“汉克，露易丝，马修。”克劳莉眯起的双眼已经微微弯曲，看着扎克越来越冷下去的脸。能够报出格兰德的成员并没什么特别，但重要的是，在格兰德成员之中，有一个丹尼尔！那个被吸血鬼随意丢下了一个大包袱的幻人！那个在吸血鬼的推测中早就被拖去地狱了的可怜家伙！
扎克和本杰明越过被夹在中间的克劳莉对视，两人同时皱起了眉，阿尔法毛绒的脸上，额头中心已经被挤出了褶皱。
“你的忠犬们呢。”吸血鬼阴冷的问。
克劳莉小心的绕过前后的夹击，走向一边，感受着真正的夜幕降临前短暂的黑暗，“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它们全部都在格兰，哦不，在你家！”
吸血鬼眼中的赤红忽明忽暗，视线随着克劳莉移动。
“你想让我给你转述一下现在情况吗？”克劳莉笑着划动一根手指，又一张椅子往她身后飞去。笔直雪白的双腿在身前交叠，灰白的绷带威胁的挂在她凹陷的腰上，克劳莉侧着身体。
“那位易形者真让我印象深刻，金，他好像被压住了。哦！”克劳莉的眉毛挑起，“他断尾了，从倒塌的仓库中出来了，不错，不错。”
扎克的眼神越来冷。
“可惜了，这个黑女巫，爱丽丝，她似乎对咒语十分不熟悉，巫术笔记被击飞后就只能躲在那个漂亮女人怀里哭了，露易丝，对吧。进入地狱，灵魂不死不灭，连女妖的‘报丧’也无法窥探了吧。”
詹姆士的手指扣紧了椅背，他惊觉，安东尼的背后早就完全湿透！
“那个瑞恩，他到底是什么？缚地灵吗？为什么他的灵魂有一丝被篡改的痕迹，没有印安人的血统确能够使用巫术，他是依靠巫术才保住灵魂的吗？有趣，不过他的巫术天赋似乎太差了点，现在距离灵魂溃散也只差我忠狗们的一次触碰了。”
本杰明全身毛发已经开始褪去，对话的走向已经可以预见了。
“丹尼尔，丹尼尔，丹尼尔。”克劳莉念着这个给了她现在的反转的幻人的名字，她的手背靠在唇边，轻笑着，“他离游魂只有一线之隔了。”
“汉克、马修？”克劳莉摇摇头，“一个老朽的男人，和一只什么都不会的幼狼……”
克劳莉没有再继续转述下去，这样的黑暗并没有太长时间，在月与星辰的光芒笼罩大地时，她必须要逼迫对方和自己立下约定！
克劳莉竖起三根手指，“被我的忠犬们拖入地狱。还是我们达成协议，共同留存于这巴顿市。”
‘留存’？这是个十分保守的字眼，在这之上，可以发展出无数可能！它唯一的效用就是两不相杀！这是克劳莉最需要的东西，却不是巴顿市最需要的。巴顿需要一个能够约束住的恶魔，这是在地狱之门被开启的条件下，巴顿保持原样的唯一方法。
克劳莉的手指放下一根，本杰明盯着扎克，眼神似乎在传达什么东西。
第二根。扎克回头看向安东尼，脸上带了一丝歉意。又看看詹姆士，这位将军之子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第三根手指蜷起到一半。
“格兰德，同意。”扎克回头看向克劳莉。话音刚落，月光铺向地面。
克劳莉微笑着偏过头，白净的手肘撑在扶手上，精致的下巴垫在指背之上，“不用这么丧气，至少我同意你之前所说的话。”
可是扎克只是摇摇头，巴顿市失去了主动，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克劳莉不是普通恶魔，而是堕天使，就和来自同一信仰体系的吸血鬼的**不灭一样，她的灵魂不灭。即使某一天，吸血鬼反悔了，将克劳莉送回了地狱，再次上来的人永远也不会与巴顿市达成新的协议。
安东尼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扶手，不停的摇头，“留存？这就是你的协议？”
克劳莉的视线落在从一开始就坐着的巴顿市长，“市长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东尼撇了一眼同样坐着的克劳莉，眼中的不耐烦溢于言表，“扎克，格兰德的磨坊这一周烧到了多少尸体？”
扎克的眉角微动，吸血鬼松了口气，安东尼居然另外劈开一条路出来！
“十八具。”
恶魔克劳莉的睫毛颤动。
“我是说不算移墓的人，刚死去的人。”安东尼再次确认着问。
扎克微笑的看向他选出来的市长，“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带有灵魂联系的尸体是十八具，十具是新死之人，其他八具尸体中四具属于地狱，另外有四具的灵魂指向是－－”扎克指了指上面。
吸血鬼在胡扯！磨坊一直由麦迪森管理，就是我了！我除了头发有点特别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看到**上的灵魂联系！
安东尼点点头，“听说教堂因为事故原因会逐一关闭整修，今后恐怕转去火葬的尸体会增加。”
“多谢关心。”扎克笑着点头，“当然格兰德之家这边的土葬这段时间也很不错。作为巴顿市唯一的土葬执行者，要再次感谢市长的帮助了。”
安东尼挥挥手，“这就好，只是以后家里要多留个人最好，不然要你还人情的时候还被牵制，实在让人心烦。”
“恩，我也这么觉得，不过……”
“行了！”克劳莉终于按捺不住，打断了这已经开始往闲聊上面发展的对话，“我领会到你们的讯息了！你们想怎么样！”
灵魂在脱离**后，依然要靠着**上的联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成为缚地灵的时间中，灵魂的信仰会决定他是往上还是往下，这个过程长的如没有明确信仰的康纳那样，一只持续到身体无法在维持联系，灵魂没有任何归属地的消逝。而短的只在刹那，比如信仰圣主教义的人在自杀后的直奔地狱。
火葬会燃烧掉**与灵魂之间的联系，意思就是说，在火葬执行前，你的灵魂若还没有决定归属，那就只有消逝一途。
在这个火葬流行起来的是时代，地狱甚至天堂，必须要找新的方法收集灵魂了。还有什么方法是比和殡葬业合作更简单的呢？更何况，还有天堂灵魂联系的人存在以及巴顿市唯一的土葬墓地！地狱之门在关闭的这十几年中，他们需要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可怜的克劳莉，似乎彻底毁掉了她在格兰德之家眼中的所有印象。
第三十一章 三人
“想怎么样？”安东尼调整着坐姿，似乎和一位恶魔对话是一件十分没有意义的事情，他需要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体来集中注意力，“你从地狱爬上来的时候没有看联邦公民手册吗？”
巴顿市长好像没有找到舒服的姿势来继续‘容忍’这无聊的对话，他挥挥手，阻断了克劳莉张开的口，侧头看向詹姆士，“我们走。”
安东尼看了吸血鬼一眼，克劳莉的举动已经十分明确了。即使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座城市、或者是任何地方，都是以‘人’为主导。但克劳莉依然没有想要和‘人’交涉，在她看来，‘人’只是产出灵魂的工具而已。
克劳莉的主要注意力依然在对自己有利益冲突的格兰德之家身上，之前是威胁，现在是必须要交好。
安东尼小心的控制着眼神中的意思，扎克的瞳仁中有光芒闪动，传递过去一个明白的眼神。
詹姆士终于机灵了一次，贴在了安东尼的身侧，将市长汗湿的后背挡住，离开了这个排练室。
克劳莉注视着两个人类离开的身影，手指摸索着嘴唇。
扎克拉过了椅子，笑着看向这个女人，“你想要他们的灵魂？你要等很长时间了。如果你动手，我不介意登上地狱的黑名单。”
克劳莉收回了目光，拨动着额前的金发，“吸血鬼，你们一直在这个名单上。”
本杰明也拉过了椅子，玛丽教堂后的建筑中诡异的没有一丝灯火，不过一点也不奇怪，一个被恶魔掌控的教堂，我们还能期待什么？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覆盖上三个人。美丽的女人身上一截黑色的绸缎和灰白的绷带遮住敏感部分，她的双腿交叠，斜斜坐在椅子上。
皮肤白皙的男人身体前倾双肘搁在大腿上，抬起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向女人。壮硕粗狂的男人，衣物似乎被什么东西撕裂，一段段布条挂在他的胸前，双腿随意的伸开，粗壮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他靠着椅背，似乎在发呆。
“现在，没有人类在场。”扎克显然无视了依然昏厥在地上的二十几个人，“共存协议也已经达成，你想问什么吗？”
这是计划之中的事，如果成功让恶魔折服在巴顿市的管理下，那不管是为了表示诚意还是安抚，吸血鬼和狼人都会以巴顿市中的异族代表身份表达善意。虽然现在计划失败了，但安东尼也重新逼迫克劳莉审视与格兰德之家的关系。
一个市长，对恶魔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但是他要是一句话取缔巴顿市其他的殡葬业只留格兰德还是可以做到的！扎克也随意的透露出了，巴顿市仅存的墓地是因为谁而存在的。
克劳莉如果想永久解除这个隐患，如扎克所说，他不介意上黑名单，哦不，是在黑名单上升上几个名次！滚回地狱一次，克劳莉可不一定有实力再次从竞争中爬上来！
“问题太多了。”克劳莉的脸色并不怎么高兴，“第一个，巴顿市的灵魂都到哪里去了。”
安东尼最开始的提问并不是找茬激怒对方，而是安东尼知道上个月，巴顿市中游荡的灵魂被清空了一次。这本应该是一步步诱导克劳莉的前奏，却被格兰德之家的危机打断，现在只能由扎克来继续了。
“好问题。”扎克挑挑眉，笑着说，“在你之前，帕帕午夜刚来过。”
克劳莉的脸黑了，“这个无耻的盗贼！”
“如果能让你好受点。”扎克弯着嘴角看了一眼本杰明，“我们教训了一下他。”
克劳莉看向对面的两个人，目光停留在吸血鬼身上，她可以看到托瑞多腐朽不堪的灵魂，或许要不了几年，眼前的这个吸血鬼将会再次晋升，他的寿命让克劳莉猜测他经历过曾经的殖民时代。
克劳莉的脸上开始有疑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去往新的……”克劳莉止住了话，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天堂、地狱、吸血鬼，这些东西都不是来自联邦本土，他们越过海洋而来，遇上了本地的土著印安人，最终催生了出了无数新的事物，形成了现在的联邦。
本杰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扎克摇了摇头，他也不想话题被扯远，“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创造栖身之所的方法，巴顿或联邦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
吸血鬼笑了笑，看向了克劳莉，“倒是你们，地狱，似乎又被抛在了后面呢？克劳莉，恩，小姐，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大家认为传教士在宣传教义的时候，是以上天堂进入极乐为开头，还是下地狱受尽折磨开头好呢？
要说最受到人类牵制的异族，不是吸血鬼、狼人、易形者，而是克劳莉所在的派系！
克劳莉的眼角抽动，太长时间的单调生命，让她有些不适应和吸血鬼对话。从双方见面开始，她在言语上就一只被压迫。
“我没有任何感想。”克劳莉转开眼，“让我们着眼于现在的事情吧。托瑞…扎克。”克劳莉看了吸血鬼一眼，扎克没有阻止对方用简称，她继续说，“你们是真的把巴顿当做那个市长的领地？”
“你错了。”扎克摆摆手，“你没有注意听我的话，市长是市民选出来。领地？你可以说，巴顿是巴顿中所有合法市民的领地。”
克劳莉的脸上有一丝不耐烦，这样的辩题在联邦成立的时候就出现了，但构建这个理论的是人类，和异族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克劳莉在地狱知道的信息来看，异族依然和在海洋另一端时一样，特别是吸血鬼的两大同盟。
克劳莉突然笑了，“作为隐秘联盟最后的托瑞多，你确实可以随心所欲，没人会管你。”
扎克的速的偏转在转回，克劳莉在‘最后的托瑞多’上前加了前缀，没有让对方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扎克继续了自己要完成的‘引导’，“你又错了，我是接受巴顿市承认的合法市民，才有资格选举市长。这才是重点。”
克劳莉皱起眉，异族社会按照自己的规则有不同的阶级，其中分化最严重的异族，就是天堂和地狱。但即使是地面上异族，也以自己所在族群，拥有不同的社会等级，巴顿市就因为传言，召来了那些在异族社会处于底层的人。
看看他们吧，暴食且没有目标意识的金、窝在巴顿市真正平民区的幻人丹尼尔、还有鸡肋的我……这些或许还是正面的例子，那想想妄想成为一个城市异族之主，却战斗力奇差无比的‘大卫’，恩，我们，不，他们，都是异族中的奇葩。
现在扎克和本杰明是在向克劳莉展示另一个异族身份标签，人类合法公民。
“你不是在开玩笑。”克劳莉看着吸血鬼的眼睛，又看向本杰明，这位垮坐在椅子上似乎要睡着了的阿尔法，“这个市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扎克的眼睛扫视着恶魔，他在提醒对方，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好了，我们的想法差的太远。”克劳莉摇摇头，“让我们来说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吧。”克劳莉重新看向了吸血鬼，“我要墓地和接触火葬者的授权，什么条件。”
扎克扬起眉拍了拍迷糊的本杰明，话题到了格兰德身上，他需要‘弟弟’的参考，“墓地是格兰德私有财产，你要买我也不会卖。”扎克笑着，“至于火葬，你可以找我们磨坊中的麦迪森应聘，至于他雇不雇佣你，就看你自己了。”
克劳莉皱紧了眉，“你很重视你的合法身份吗？你知道现在你说的话有多么可笑吗？”
“不，克劳莉。”扎克摆摆手，“可笑的人是你。你已经毁掉了我们对你的好感，又想毁掉整个巴顿市对你印象。你还没察觉到吗？”
克劳莉的眼睛看向一侧，她在思考，前一句她同意，所以她才会直接让对方开条件，但后一句，她无法理解，巴顿市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产出灵魂的养殖场而已。
扎克十分及时的充当了解惑的人，用摊开的手吸引了克劳莉的注意，“你看，你这一个星期不管你在巴顿中干了什么，已经引起了警探和市长的关注。接下来，市长可以切断你试图渗入上层的动作，警探会向蚊子一样追着你在中下层的一举一动。”
克劳莉的小腿微微抬动，柔软的身体在椅子上挪动一下。
“你的要求，我们完全可以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拒绝。在巴顿市你将被完全孤立和针对，事实上，我们唯一会在这里继续和你说话的原因，不过是同为非人的同情而已。”
“你会怎么做呢？还像几百年前那样，在人类的城市中引起骚乱，增加灵魂在死后进入地狱的几率吗？如市长之前问的，这一个星期中，你的成果如何？”扎克摇了摇头，“不幸的告诉你，如果你再不有所改善的话，让巴顿市接纳你。今后，这样的效果会越来越差。”
吸血鬼说出了一件有趣的事，要人类的城市接纳恶魔？恩，想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安东尼是巴顿市的市长，他关心的是巴顿市的人是否住的开心、穿的温暖、吃的爽快。
至于死后去哪里？
大家知道吗？曾经，吃带壳的生物也是要下地狱的……
IV终章 格兰德
本杰明的货车转出27号公路，顺着月光，进入格兰德之家之前的小路。格兰德的两兄弟靠在靠背上，扎克的眼睛随着逐渐往上、反射着淡淡银色光晕的格兰德殡葬之家招牌移动，直到最底下的小字也越过车顶，再看不见。
扎克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格兰德之家，心情微妙的被两种情绪平衡。
克劳莉妥协了，但这位背负着曾经的荣耀的堕天使并不能完全接受格兰德生活方式，不过至少她迈出了第一步——让那些本应该今天就下地狱的‘唱诗团’成员们能够安心的过完余生。
为什么会在唱诗团上加引号？因为在这群人中，扎克认识一些，每一个异族来到一个新的城市，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这座城市构成。吸血鬼和狼人最关注的是曾经的疾风，现在疾风离开了，剩下的就是这些人。
克劳莉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搜罗到了这些懵懂家伙们。
货车停入后院时本杰明已经看到了自己建造的仓库变成了一堆杂物小山，在石料、木屑、来自格兰德西区墓区的杂物中，一条朱红的尾巴插在一侧，大丹犬无神的趴在一旁，看到两人回来，眨了眨眼睛，继续看着自己的尾巴发呆。
格兰德其他的人一字排开坐在格兰德的后廊上，相互握着手。他们的身体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但每一个人脸色苍白，萎靡的靠在一起。看到两人回来，也只是露出了委屈，但似乎每个人都太累了，无法站起迎接。
本杰明端着几盒披萨，走向几人。他在后廊上坐下，披萨被放在身边，狼人随意的在身上抹了几下，掀开了一盒，拿了一片，传给完全趴在自己腿上的马修。马修抽抽鼻子，拿了一片，继续将盒子传给了汉克，汉克拿了两片才递给爱丽丝，爱丽丝拿了一块递给露易丝，露易丝将盒子完全打开，看着扎克。
扎克带着微笑坐在了露易丝身边，披萨盒被放在了两人的腿上，当然，吃的人只有露易丝而已。大丹犬也摇晃着身体走了过来，趴在一排人前方。
当在本杰明身侧的披萨盒全部传到扎克这边堆起后，扎克拍拍手，微笑着说，“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
马修恢复了些力气，但依然摇摇晃晃的往自己倒在本杰明仓库旁的自行车走去。
“今天睡这里吧，跟你家里说一声。”本杰明拍拍这只幼狼的肩膀。
“哦。”马修点了点头，老实的跟在其他人身后，往格兰德之家楼梯间走去。
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后，彩色的光影才仿佛流萤一样在空中出现，它们旋转着聚集，一张半透明的、扎克见过的脸出现在格兰德后院中。
丹尼尔的双脚接触地面，身体无力的弯曲着，他抬头看着吸血鬼和狼人，并不知道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终于。”扎克笑着，伸出了手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幻人，“在格兰德之家躲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终于肯在主人面前露面了吗。”
丹尼尔并没有从扎克的手掌上感觉到吸扯，这是善意的表现，他带着歉意的说，“你们早就知道了吗？”
扎克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后面倒塌的仓库，“不，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
丹尼尔眼中的歉意更重，想了想，“你们见到地狱犬的主人了吗？”
“她叫克劳莉。”扎克说，“她以后不会在追捕你了，你安全了。”扎克的眼角抽动，“如果你抛弃原来的身份，呆在格兰德之家的话。”
丹尼尔眼中有不解。
“恶魔放弃了抓捕你，但是十分不巧的是，我并不知道你居然能够逃窜这么长时间。”扎克的语气中有十分诚恳的惊讶，然后表情就变的就有些怪异了，“就在今天我大概是告诉了某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你要为他亲人的失踪的精神失常负责任。”扎克看了一眼狼人，发现狼人正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伸着懒腰。
丹尼尔的眼神闪速了几次，他这样的身体实在无法掩饰任何情绪，缤纷的流光在他的身体中明暗、流动。当光彩平复消失时，他笑着说，“只要留在巴顿市就好。”
扎克点点头，格兰德又多了一个成员，他并不介意。原本在拿到詹姆士的名单时，他就做着这样的打算，只是不想太高调的行事起到反作用，暴露了格兰德而已，“你需要恢复，去休息吧。”
幻人化作流光飘散在空气中，扎克转头，看向依然趴在后廊上的金。金眨了眨眼，缓缓的站起，身体上的肌肉开始蠕动，骨骼在咔嚓的轻响中重新组合构建成新的身体。
扎克需要知道全部经过，即使只是一次恶魔十分单纯的制衡行动，吸血鬼依然要知道详情，以决定之后对克劳莉的态度是苛刻，还是比较苛刻，还是非常苛刻。
‘詹姆士’一丝不挂的站在后廊上，他一手扶着廊柱，一手按着有些颤抖的双腿，“你可以收起现在，不管在你脑中的任何想法。”金用詹姆士的眼睛看向了扎克，“你的问题不是那个叫可萝莉的恶魔，而是来自格兰德内部。”
“克劳莉。”扎克皱起眉，纠正了金的发音，但是他的注意力确实被金吸引了过去。
后廊的们被推开，露易丝惊讶的看着一丝不挂的人，“詹姆……哦，是金吗？”
金点点头。
露易丝移开视线，缩回门中，只在黑暗中露出一双被乌青笼罩的眼睛，这是灵魂受到伤害后精神萎靡的特征，除了好好休息外，并没有什么好方法。吸血鬼的血液在这个时候只能起到反作用，继续透支灵魂，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扎克，昆因夫人来电话，关于合墓的事情，她准备就在三天后进行，让我一定转告你。”露易丝身上只穿着睡衣，看了是已经躺下了才想起要报告重要客户的消息。
扎克点点头，“恩，快去休息吧。”
露易丝在漆黑的门后点点头，消失了。
扎克看向本来准备也回仓库休息，听到金的话转回身来的本杰明，吸血鬼对金招了招手，和狼人一起往货车走去，金缓慢的跟在后面，上了车。
在货车再次离开格兰德，往西区墓区去时，金斜坐在后座，没有任何情绪的开始讲述。
“我饿了，我去了厨房，我听到了爱丽丝的叫声，我看到瑞恩对爱丽丝使用了巫术，然后……”
第一章 ‘欢迎’
银亮的月光透过树影，条状的光线在林中闭合、开启，闭合、开启。悉悉索索的轻响扰乱了隐藏在林里的生物，一个身影撞过淡银的光线，在夜色中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
如墨一样的幕布切断了月光，前冲的人惊慌的侧身，手臂在地面上凸起的断枝上划过，不知道是在夜色中的缘故还是本身就是如此，黑色的血迹在空中飞溅，但他也终于成功转向，没有撞上那墨色的幕布。
他的瞳孔似乎比正常人要大许多，漆黑的颜色占据了大半的眼白，如果不是他在惊慌中四处打量路线，牵扯着眼球的转动，能够在零落的月光下看到那眼角的白色，会让人以为他有两颗黑色的眼球。
反射着冷光的匕首在林中划过一条直线。
噗！
撞击在一起的两人仿佛弹珠一样，他们的双脚都脱离了地面，在落满了断枝和腐叶的地面上悬空急划而过。
镌刻的复杂花纹的匕首被面对着的两个人挡住了月光，失去了光彩。匕首的尖端险险的抵在逃跑的男人咽喉前，被他用双手架住！
嘭！
男人的后背结实的撞击上在他身后的树干，树叶沙沙的晃动中，月光被再次搅散。他双手死死的按住依然推向他的匕首，双眼中本就异常大的瞳孔仿佛在呼吸一般扩散、收缩，扩散、收缩。
毫无预兆的，只有一丝的眼白被黑色完全吞噬！
两双黑色的眼睛在飘落的树叶混乱的反射着细碎的月光间，只对视了一刹那！被压制在树干前的男人猛的侧身，他后背上的布料被粗糙的树皮摩擦、撕扯，他的脖颈在匕首的刀刃上侧划而过，明红的光芒仿佛是刀刃相交时产生的火星，照亮了两个对峙着的人所在的一小片空间。
整个后背已经粗糙的树皮刮擦磨烂的男人居然顺着对方的力气，狠狠的将匕首推向了粗壮的树干！
掇！
半个匕首身没入树干！攻击的人瞬间惊讶，紧皱的眉头下，漆黑的双眼往侧边转动，眼中之前一瞬间的亮红光芒迅速熄灭。
之前被树枝划破的手臂突然前伸，扣住了依然紧握着匕首、力量还没来的及转变的人的后脑。墨黑色的血液在肌肉的用力之下再次喷溅而出，发白的骨节死死扣住对方的后脑，已经十分狼狈的男人整个身体猛的转身！将攻击他的人往树干上、对方自己的匕首柄上按去！
你无法形容人的咽喉被柱状的匕首柄穿透的声音！墨黑色的血液仿佛横置的金字塔，再次将散乱的细碎月光撞碎！
“嘶－－”仿佛漏气一样的嘶吼，整个脸已经贴在树干上的男人无法转头，但他的眼角猛的绷裂，露出漆黑的眼球和森白的额骨，印出那个已经完全转身、按住自己的头颅往前推进的人！一只手死死的卡在自己的匕首柄上，一只手抵在身前，拼命的将靠向树干的身体推后！
被黑色血迹污染的后背上，肌肉拱起，已经成功扭转局面的男人猛的前撞，将挣扎的人直接贴上树干！手指血腥的插入对方依然在不断喷溅血液的后颈，在恶寒的湿濡声中，他的手指扣住了匕首的柄！
亮红的光芒比先前更大、更刺眼！
男人扣着匕首死死的向下推移！他并没有将匕首拔出，而是按住了手柄，将没入了树干的刀刃切入它的主人！
光芒仿佛点亮了那个被贴撞在树干上的人，刺眼闪烁的红光在他的脖颈伤口处透入他的整个身体！明灭的闪光中，漆黑如墨的事物在他的身体中翻滚，不断被亮红色吞噬！黑色的双眼中红色的光点仿佛燃烧一样一点点扩大！直到遍布整个双眼！
红色的光芒在急速的明灭数次后，仿佛迎来了高－潮－。骤然的白炽在这黑暗的树林中爆发！然后迅速回归黑暗！零碎的月光在此时已经毫不显眼。
男人保持着姿势，他的手依然按在匕首柄上，覆盖于双眼之上的黑色逐渐回收，收聚成普通瞳孔。
仿佛被焚烧过后的灰烬，轻柔的覆盖在他握着匕首的手上，匕首上那精细的镌刻也被依然带着明红灼烧痕迹的灰烬遮盖。
他缓缓的转头，看向已经包围过来的几个人。
银亮的匕首在黑暗中翻转，匕首上的灰烬在失去依附的刀刃后缓缓飘散、落下，与地面上的一堆尘埃融为一体。
男人缓缓的转身，已经反手握住的匕首挑掉了残破的、挂在身上的衣物，健壮的胸前挂着的银色项链上，一粒粒反射着银色光辉的圆珠在他微微前倾的身体下相互撞击发出轻响。
他在五双黑眼的注视下，空出的一手取下一粒圆珠，捏碎，黑色的球体伴随着银色的碎裂完整、圆润。他的手掌握住这个拳头的大的黑色球体，缓缓的放入嘴中！
手臂上黑色的血迹在他的喉咙因为吞咽的滚动中消失，翻起的皮肉迅速愈合，背上因为刮擦而翻起的皮肤也在此时愈合平滑。
五只恶魔皱着眉，他们没有动，已经死去一个同伴，不，是两个！这教训就在眼前！是的，是死去，而不是驱逐回地狱，当他们跟随大恶魔一起爬入人世的时候，并不是准备来送死的！
哗啦！
巨大的羽翼在五只恶魔上方张开，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似乎是男人的东西悬坐在树冠之下，“你。”他的声音轻柔、缓慢，“又让我少了一个手下。”
地面上半裸的男人保持着攻击的姿势，防御？这种情况下防御没有意义。他弓着上身，握着匕首的手指再次收紧。
“你拿了属于我的东西。”在黑色羽翼中心的人继续说。
男人依然不动，他眼中的黑色再次扩散，越过瞳仁，侵占着本属于眼白的位置。
“我原谅你了。”羽翼中的人说，“留下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可以走了。”
仿佛有黑色的羽毛飘向后方，区隔着地界的墨色的幕布开启了一个缺口！
男人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身体开始后退，往那个缺口处退去，但是他似乎并不准备留下他‘拿走’的东西！
“呵呵，那就当送给你了吧！”羽翼中间的人笑了，巨大的双翼合拢时，树林中的一切消失不见。
男人看着眼前闭合的幕布，松了一口气，摸摸胸前的项链，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往四周看去，这里是哪里？
没有了追捕，他往树林的边界跑去。
27号公路仿佛一条任性水蛇，横向的中断了本是连成一片的树林。从东方的林中突然跑出一位半裸的男人，他喘着粗气，将手中反射着寒光的事物插在靴子中，用裤管掩住，往路边立着的标牌走去。
‘欢迎来到巴顿市’。
第二章 合墓
格兰德之家被喧闹充斥，握着相机的记者们在相互抱怨着昆因夫人的‘难搞’，不过听着他们抱怨的人是老汉克，这个怪老头终于被记者们的追问惹怒了，“金！吃了他们！”
大丹犬从会客厅后绕出来，看了一眼聒噪的骨头们，低着头走了。
爱丽丝拉着萝拉躲在后廊听着老汉克的吼叫，两个女孩儿相互看了一眼，决定还是躲到本杰明的仓库里去。
萝拉今天穿着黑色的礼服，本是应该随巴顿夫人去出席昆因夫人举行的合墓仪式的。但她到了格兰德之后就不愿意再离开的赖在了这里。结果她失算了，本就在露易丝和马修的处理下，已经没有格兰德两‘兄弟’什么事了，但扎克和本杰明在看到大批的记者涌向这里时，就决定尽殡葬之家主人的本分，随行的去了墓地。
格兰德之家西方的墓地中，康斯坦丁神父亲自主持了合墓仪式，属于昆因家族的合墓前，几个老人的身后都站着年轻的看护和壮硕的保镖。这些人低着头静静的等待祷告词结束。
扎克和本杰明站在远处，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是默默的观察着那些老人们，当每一张脸都和两个多月前出现在会客厅的人对上时，扎克摇摇头，自嘲的笑笑，“还好，这并不是个太大的圈子。”
这就是巴顿市最上层的小圈子了，格兰德的小秘密只在这个又小又老的圈子中，吸血鬼的自我感觉还是不算太糟糕。
“哼。”本杰明无意的抓抓下巴上的棕毛，“你忘了赫尔曼的圈子，还要加上奎斯特的圈子。”
巴顿市最特殊的阶级——西区上中下。
吸血鬼张张嘴，又摇了摇头。西区是巴顿市的根，在延生出的北、南两区上，格兰德之家还靠着以安东尼和詹姆士构成的主干和枝叶。格兰德之家简直就是一本异族反面百科全书，社会关系如此，成员构成也是如此。
祈祷词完毕，康斯坦丁看向沉默的夫人，全身健全的阿曼达拍拍昆因夫人的后背提醒着。昆因夫人半搭的眼皮抬起，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盯着放在一旁的精致棺木。
这里面理应并没有任何尸体，只该有一些腐朽的旧物，这就是曾经的衣冠冢。昆因夫人侧头看向远处的扎克。扎克微微点头，昆因夫人收回了目光挥挥手。
康斯坦丁神父开始了下一个流程。
昆因夫人的合墓不同于其它墓地，在地面之上，仿佛有一座立起的石堡，石堡的最上方，是加百列的雕像。棺木被从侧面的入口出推入，几个强壮的农夫小心拉扯的绳索，将棺木降下。轻微的咔响从空洞的石堡内传出，农夫确认了位置正确，开始了下一步——封墓。
如果再想要起棺，必须要破坏这专属于他们的仓室。
农夫们忙碌起来，康斯坦丁神父退到了一边。扎克远远的看着康斯坦丁，神父平时笔挺得体的姿态似乎有些放松，他的手指在紧扣的领子上拉动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很快，神父的后背恢复了笔挺，理了理有些被弄皱的袍子，双手再次合拢，将陈旧的圣典靠着这几的腹部，专注的看向农夫们的动作。
康斯坦丁似乎察觉到了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目光，他转头朝扎克这边点头笑笑。扎克也回礼，和本杰明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问问情况。
神父察觉到了格兰德的意图，微微向昆因夫人示意，往人群外走去，和格兰德会和。
“格兰德先生。”康斯坦丁和往常一样先行了礼，称呼也一贯的正式，这是一位一丝不苟的神父，“有什么事情吗？”
“神父。”两人回了礼，扎克笑着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看神父有些疲惫的样子，这几天的教堂安全排查有什么困难吗？”
玛丽教堂的神职人员已经全部陷落，这意味着巴顿市的教会主体已经全部在克劳莉的手上。到不用担心恶魔会做什么损害教会的事情，毕竟地狱和天堂是同一信仰体系，对联邦的圣主教来说，缺一不可。克劳莉是不会在宗教方面做任何破坏的。
但是，康斯坦丁本就是教会中的边缘人，不然也不会被指派到这里的圣子教堂来了。在现在的教会中，那就更边缘了！扎克可不想自己的邻居被刻意刁难，其实只是找理由不待见克劳莉而已！
“哦，多谢关心。”康斯坦丁笑着在胸口画了十字，“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在这之前，教堂少被使用，但日常的维护我们和修女们也都十分熟悉了，这次的排查并没有什么困难。”
康斯坦丁再次露出了感谢的神色，“前段时间的频繁使用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算是托了之前巴顿夫人的慷慨，大部分设施都得以更新。”
扎克笑了笑，看看在人群中握着昆因夫人的巴顿。
“只是上一次供台倒塌确实是给了我们警示，这一次，我们更注意这方面的检查。”康斯坦丁说到这里有些愧疚起来。
扎克意会，作为教堂的掌管着，在拿到捐赠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更新的‘门面’很正常。真正属于教堂的本质事物算不上被忽视，但显然在这个神父心中，已经有了阴影。
扎克用眼神安慰着神父，“如果神父需要，老汉克可以帮忙去看看，虽然汉克并不是信徒，但对木工他十分在行，只是给修女们一些参考还是可以的。”
神父感激着扎克的提议，“这到不用麻烦格兰德之家。时间还很充裕，我们也只是自查而已，教会的人来后，会进行全面检查的。”
扎克点点头，但眼中的关切依然在，面对面后，他可以切实的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并不怎么稳定，“那神父也不要太辛苦了。”
康斯坦丁笑了笑，脸上有一丝犹豫。扎克并没有告别，而是耐心的等待。
“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那些记者们……”康斯坦丁的脸上带了一丝苦恼。
扎克恍然大悟的苦笑了一声，那些记者们居然除了‘攻击’格兰德之家外，还想到了‘攻击’这个主持仪式的神父。
昆因夫人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从决定合墓开始，消息一直没有泄露。但是这次的合墓也是移墓，曾经的衣冠冢不可能再由扎克、本杰明、金三人趁着月色偷偷摸摸的挖出来。所以这个消息还是泄露出来了，所以记者们就如突然发现意外糖罐的蚂蚁，聚集过来。
“不能隐瞒神父，我们其实也是因为这样，才躲过来了。”扎克笑着。
康斯坦丁无奈的笑笑，最近几天的移墓都是马修和露易丝在处理，少会看到这两人到场了。
有闲谈了一会儿，康斯坦丁看向人群中，合墓已经要封口完毕，向扎克告了辞，继续去主持仪式的尾声。
短暂的祷告结束后，仪式完成。扎克和本杰明往马修和露易丝走去，交待着让他们先回去，把记者们驱散掉。两人则留在了墓区，等待昆因夫人的传唤。
老人们在看护和保镖的护卫下从格兰德的两人面前走过，都是带着深意的点点头，然后回到他们的礼车中。巴顿夫人交待了一句，让萝拉在晚餐之前回来也告辞了。只留下昆因夫人，默默的站在合墓前由看护阿曼达搀扶着。
看到两人走来，阿曼达朝两人笑笑，并没有什么隐藏的感激。显然她并不记得自己险些瘫痪，昆因夫人也没有多余的告诉她。
“谢谢。”在阿曼达远远的退去后，昆因夫人没有抬头的说了一句。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扎克依然行了礼，然后递上一本似乎是笔记一样的破烂玩意儿。
昆因夫人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大丹犬金被送回时，带回的波奇·昆因的日记。封皮和书页上布满牙印，本当做是这只脾气古怪又十分能吃的狗的‘玩具’被一起送回来了。
“这是波奇最近一年的日记。”扎克回答。
昆因夫人的眼皮抬起，看向扎克，然后又看向那个满是牙印的日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下去，“烧了吧。”
扎克摇摇头，递出的手依然停在空中，“不，即使要烧，也不该由我们格兰德来做。”扎克似乎十分固执的等待着，让昆因夫人接过这个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容都不想让人碰触的玩意儿。
扎克叹息了一声，“即使是埋在无名氏墓碑下的人，夫人都最终让他们回到家族之中。波奇……”
扎克的话没有说完，与扎克和本杰明相比，显得十分瘦小的昆因夫人一把拿过了破烂的日记，双手死死的扣在封皮上！
扎克再次行礼，朝站在远处面露迷茫的阿曼达示意，退开了昆因夫人身边，两人往他们的专属货车走去。留下独自一人的昆因夫人在合墓前颤抖。
巴顿夫人对昆因夫人的评价是‘说话含糊不清’。
扎克并不完全同意，昆因夫人的含糊并不是她故作高深，而是来自于她无法对某些人下决心。比如巴顿夫人会直截了当的把凯尔当做巴顿家的耻辱丢到教养学校去，昆因夫人却是在将死之时拉住陌生的殡葬之家主人说，在最后的时刻也不要给对方一丝满足感。
第三章 新与旧
回到格兰德之家，记者们已经被驱散，扎克坐回办公室前，从抽屉中拿出昆因夫人昨天就送来的支票，开始做账。虽然是上一代格兰德留下来的事务，但昆因夫人依然没有亏待格兰德之家。
扎克看着账本上汇总的昆因夫人记录，除了第一次的真实昆因先生的葬礼和预定合墓的项目，下面零碎的写这各种言辞不清的杂项。而这杂项的金额已经远超殡葬主体所消耗的金额。扎克无奈的摇摇头，只能继续在后面加上新的杂项。
或许应该问问老汉克，曾经的格兰德之家是怎么处理这些多出来的收入的。
合墓本应该是昨天就进行，但是替换棺木中的‘东西’必须要时间，也需要隐秘，昆因夫人拖了一个晚上，挪到了今天上午。对扎克来说，这并不必要，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格兰德的效率要是太高了，扎克也担心自己太显眼了。
电话铃响了，扎克放下笔，接起电话，对方声音最近总是绕在扎克的耳边，让吸血鬼有些厌烦，是奎斯特。
“我找到那个丹尼尔了！”听筒那边的人声音低沉，终于不再是一味的逼问，而变成了陈述句，但扎克已经可以从听筒中压抑的呼吸声中听出，这个句子中蕴含了多大的愤怒！
“恭喜。”扎克挑起眉尾，看看办公室中突然显现的彩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幻人丹尼尔也无奈的笑着摇头，并没有在意。
扎克在言不由衷的恭喜后，继续说，“奎斯特先生找到了就好，不用特意来通知我，你如果再这样骚扰格兰德之家，我就要去法院申请限制令了。”
听筒中的呼吸声仿佛漏了气，变成了带着气音的大笑，“格兰德！你在他－妈－的－玩我吗！那个丹尼尔已经失踪了快三个星期！三个星期！”
现在可以确认对方说的就是幻人了，‘丹尼尔’并不是什么少见的名字。通常奎斯特打来的电话就是爆出一堆姓氏问扎克是哪一个，当然扎克会在‘认真’的听完后，礼貌的说再见，然后挂电话。
“太遗憾了。”扎克用平直的语气说，“如果奎斯特没有其它事情，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刻了。与先生的谈话很愉快，再见”
扎克挂了电话，朝丹尼尔撇撇嘴，“当时只为了摆脱了他而已，没想到他这么执着。”
丹尼尔挥挥手，手臂在空气中的滑动已经没有了之前残影，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的一群欲求不满的记者对幻人来说，是非常好的补品，“没关系，我也不准备再固定身份了。”
扎克注视着丹尼尔的脸，他的脸在这几天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曾经典范式的英俊脸，而是似乎带了一半印安人的血统，又带了一半格兰德的血统。
这并不难理解，爱丽丝的心被瑞恩扰乱，显然最近这位女妖的心中开始频繁的想起自己真正的父母。而在格兰德之家的另一个人类老汉克，不用猜测，这个怪老头没事就回忆和老格兰德的生活也对幻人的外貌‘贡献’了力量。
一个是爱丽丝的上层，一个是在法律意义上扎克瑞·格兰德的上层，扎克对这张脸的感情有些复杂……
现在即使把奎斯特带到丹尼尔面前，他也无法认出对方。
“你想换一个名字吗？”扎克试探着问，安东尼应该不会拒绝帮这么一个小忙。
“不用。”丹尼尔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执着，“这是我的本名。”
扎克点点头，在无数他人的**中，幻人必须要有一个保持本心的寄托，看来这个名字就是丹尼尔的寄托，让他能在**的漩涡中保持自我不迷失。
“很好，我们都需要记住自己的本名。”扎克笑笑，想起了‘守宫’，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一直没有要离开意思的丹尼尔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丹尼尔的表情有些迟疑，视线下移向扎克身前的账本，但扎克知道他并没有看进什么东西，只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当然，即使幻人在看，扎克也没必要隐瞒，这是格兰德之家的事业，是这个屋檐下所有人或非人的共同工作。
“我的朋友，我想和他联系。”丹尼尔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了。
扎克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是那位邻居少年吗？”
“恩。”丹尼尔点点头。
扎克推过了电话，笑着站起身，拍拍幻人的肩膀，“他是一位非常不错的少年，你有这样的朋友十分幸运。”
丹尼尔朝扎克感激的笑笑。对幻人来说，在知道格兰德之家的存在时，他就想进入，弱势的异族会自然的往强势的异族靠拢，这是求生。就和曾经的金会以詹姆士的身份替‘大卫’看住露易丝一样。
只是格兰德之家的构成在丹尼尔这个边缘异族看来都太奇葩了一些，让他有些犹豫。现在他能够摆脱恶魔的追捕靠的是格兰德，这犹豫也就没有必要了。
丹尼尔带着期待拨出了号码，扎克在退出办公室时，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丹尼尔，微笑着摇摇头。
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在扎克和詹姆士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做的是维护丹尼尔，在被戳穿知道丹尼尔的‘特殊’后，条件反射的进入防御心态想摆脱两人。不管这位少年是因为什么原因与丹尼尔成为朋友，他至少坦诚的接受了丹尼尔非人的身份。这是多数人都不具备的，‘多数’指的就是詹姆士！
詹姆士这个警探在见过克劳莉后，就没有再和格兰德联系了，扎克估摸着他心理建设的进程，差不多也该完成了。扎克自己因为与克劳莉的协议无法动手，但是他迫切的想要给詹姆士上一课，关于‘如何干掉恶魔的一百零一种方法’！
从后廊走出，扎克伸手挡住了临近中午越来越强烈的阳光，往本杰明的仓库走去。在经过后院的某块土地时，扎克停下了脚步，手指在指尖划过，鲜红的血液渗入泥土，地底的惨嚎不被普通人感知到的从土层中透出。
吸血鬼满意的弯起嘴角，与包容新成员不同，这是吸血鬼这几天常和格兰德的某个旧成员进行的游戏，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惩罚缚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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