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叛乱
“凤凰儿,没伤着你吧?”
忽然间,刀白凤只觉腰上一松,原来方明已经放开了她,心里又不由有些失落,问道:“好厉害的内力!你方才……使得是什么武功?”
“这是我自创的‘五罗轻烟掌’,你觉得如何?”
“劈空掌力能到此种境界,我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刀白凤低垂娇首,声音也低低的,直若蚊鸣:“你……当真要娶我?那也应当知道我们摆夷族的规矩,我们便一起在菩萨面前发个誓,从今以后,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我自然也是如此!”
“又来了!又来了!”
方明以手扶额。
他的未来征途乃是星辰大海,又怎么会为眼前的小树放弃整个森林?
“唉……凤凰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且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刀白凤还待发问,脸色却是忽然一变。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军号声!
“是皇宫!”
纵使此时刀白凤是年纪比方明还小的少女,但作为一族少族长,她已经懂了很多东西,脸色当即微微一变。
“不是我阿爹,他做什么都不会瞒过我!”
刀白凤肯定地道,又狐疑地看了方明一眼。
“不用看了,也不是我那个哥哥……”方明摸了摸鼻子:“他若要动手,至少要先将我调回去,外加借得摆夷族之兵才行!”
“难道……”刀白凤失声道:“竟是杨允贤那个奸贼提前发动了?”
“看起来应该是如此!”
方明叹息一声:“我们还得及早进宫护驾,否则孝德帝危矣!”
两人出了禅院,大理城内已是一片混乱,更有乱兵匪徒,伺机而动,抢掠财物,淫、辱妇女,原本升平和泰的大理城,已有化为地狱之相!
到了原本段正明居住的府邸之后,才发现此时的府邸周围已经遍布摆夷族勇士,为首者见到刀白凤之后更是大喜:“少族长,您可回来啦,族长已经等了你多时了!”
“淳弟!”
这时候,又一队兵马从外街涌入,为首者正是段正明,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一身戎装,旁边满是精锐甲士,黄眉僧也在其内,段正明原本平静恬和的气质也带上了一丝杀气:“杨家奸贼作乱,高家也不可靠,此时还得靠我们段氏族人!”
“如今情形如何?”
方明翻身上马,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段正明眼眸一动。
“圣上有意对付杨允贤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泄了出去,现在杨允贤起兵造反,正在攻打皇宫!”
段正明声音低沉:“我已经与摆夷族长商议妥当,借得精兵,此次必能一扫江山倾颓,还我段家社稷,也保大理国泰民安!”
“大丈夫当如是也!走吧!”
方明策马扬鞭,与段正明齐齐向皇宫杀去。
“什么人?”
到了半路,又有一小队人马冲将出来,虽然打着段氏旗号,但铠甲破损,狼狈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几次血战。
“大理国皇太孙在此!”
从这小队人马中,一名俊秀非常,看似与方明差不多大的少年拍马而出:“来人可是我段氏忠臣?”
“皇太孙段延庆?”
方明仔细打量那少年,只见这段延庆着实一副好皮囊,星眉剑目,玉面琼鼻,换上青衫便俨然一副浊世佳公子的代表!
与之相比,段正淳的国字脸虽然个性阳刚,但却失之俊秀。
“也就段正淳那个情痴加糊涂蛋,才能对着段誉十几年都不起疑心啊!”
方明内心暗暗感叹。
现在他来了,一切自然变得不同,即使段誉还会出生,恐怕也只会长着国字脸,那奶油小生的卖相,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见过皇太孙!”
段正明显然见过段延庆几面,当即上去行礼,两队兵马合作一路,向皇城杀去。
到了皇宫边上,就是一阵箭矢如飞蝗般射来,段正明勒令防御,藤甲兵结成阵势,自己则与段延庆还有方明来到阵前视看。
只见外面密密麻麻俱是叛军,搭建了云梯,攻城车等物,围绕着皇宫打个不停。
杨家积蓄百年,在帝都的势力盘根错节,发作起来委实非同小可。
纵使还有一般忠心臣子与侍卫死命防守,皇城内部也是烽烟处处,摇摇欲坠。
“到底还只是撮尔小国……”
看着这幕的方明,却是叹了口气。
若放在中原,皇城俨然便是另外一个城中之城,墙高池深,侍卫精锐,纵使十万大军围攻,也足可抵抗个几日几夜。
当然,这是指内部防守者还有心抵抗的情况之下。
一般说来,叛军都打到帝都皇城之外,那整个国家也几乎完了,纵使城墙再高,也挡不住人心流逝。
只是纵使如此,也哪里会像大理国这般低矮,叛军几下一冲便有支撑不住之相。
“来者何人?”
叛军让开道路,现出一个骑马的金甲老者,虎视鹰眸,顾盼之间尽显枭雄桀骜之气。
“我是大理国皇太孙段延庆!杨贼!你意图弑君悖逆,十恶不赦,对面的勇士快快醒悟,不要执迷不返,我在此承诺,只要有人能弃暗投明,必然绝不追究,事后还有重重嘉奖!”
段延庆运起内力,当真是声震四野,奈何对面的敌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杨允贤扬鞭大笑:“这些好男儿都是我白氏族人,忠心耿耿,又岂会受你蛊惑?儿郎们,给我打破皇城,我杨家万世基业,便在此一役了!”
众敌军轰然应诺,士气高涨,看得段延庆脸上一黑。
“可恨!”
他自然清楚,杨氏自有封地根基,枝繁叶茂,私兵更是精锐忠心,刚才不过万一之念,现在一见,不由有些万念俱灰,叫道:“高家的人呢?又在哪里?”
“高智升闭府不出,外围布下重军,连杨氏贼兵也不敢冒犯!”还是段正明不忍,出来说了句。
“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这是要养寇自重,乃至渔翁得利啊!”
段延庆不是笨人,微一思索已明其理,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轰隆!
忽然间一下震天大响,伴随着贼兵的欢呼:“城破了!城破了!”
段延庆如遭雷击,放眼望去,只见原本的皇宫大门笔直落下,一队队贼兵赤红双眼,挥舞着刀枪不断涌入。
防守一方的心气全在城墙坚固之上,此时最强一点被攻破,顿时士气大损,一路且战且退,随后就发展成了大溃败。
“可恶!众军士何在?随我护驾!”
段延庆终于回过神来,就要策马而上,于万军中抢回皇帝等人。
可惜除了他本部之外,众多摆夷族勇士动也不动。
一个摆夷族统领出来,手口并用,比划说道:“敌人太多!我们不敌!不能应战!”
直接将段延庆气得眼睛喷火,段正明却是脸色尴尬。
他自然晓得,这些异族之人重利轻礼,更没有什么段氏乃是大理正朔,子孙都当为帝,他们便该效死的忠臣想法。
此次能够出兵,还是一次交易。
若时间允许,等到两边联姻,合作加深之后也未尝不可驱使一二,现在却是有些为时过早。
“不仅如此,若真给高、杨两家篡位成功,他们是否还会站在我段氏一边,犹未可知!”
段正明心里泛起忧愁。
“杀了皇帝了!杀了皇帝了!”
乱军中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一颗首级被从城门上摔下来,在泥地里滚了几滚,又有一具穿着明黄服饰的无头尸体落下,首级须发皆白,面色狰狞,显然死前还受了不少痛苦。
“皇爷爷!”
段延庆愤声疾呼,几欲昏倒。
“哈哈……”杨允贤却是骑马而行,颇为志得意满:“特晓谕尔等,大理国段思廉已经伏法,我儿又在白蛮起兵,拥军士五万,向大理而来,尔等若弃械投降,尚可保得一命,若负隅顽抗,难逃一死,株连九族!!!”
他年纪虽老,却口舌灵便,内力更是不弱。
方明这边许多人听到喊话,脸上便带着迟疑之色。
这白蛮诸地各部,便是杨家的大本营,历来被经营得一团铁桶,杨允贤在朝为官,他儿子却是坐镇老巢,此次反叛,着实凶猛,便连段正明也是骇然色变。
“嘿嘿……段延庆,你降是不降?”
两军阵前,杨允贤冷笑连连,一挥手,又有一对衣着华丽、神情狼狈的中年夫妇被缚着推了出来。
段延庆一见之下便是脸色连变:“爹爹……娘亲……恶贼,你!”
“哦!原来是段廉义?”
方明一听杨允贤所言,心里便有了底。
这段廉义便是现在的段思廉之子,未来的国君上德帝。
也就是在这个上德帝的任上,先前叛乱失败的杨允贤之子杨义贞接着反叛,积攒下来的人品爆发,干掉了上德帝,迫得段延庆逃亡,更被砍成了毁容残废。
大理国主之位,也由此更迭,不复段思平嫡系之手。
当然,在这个世界之中,一切的时间线被改变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两贼(月票2400加)
在原本的历史上,杨允贤这次的反叛应该准备得更加充分。
甚至要到了明年,他回到自己的白蛮封地上,才会正式竖起叛旗,随后被段思廉请出高智升平定。
也正是由于这次大功,高家篡取鄯阐之地,势力大增,为之后废立天子,乃至图谋不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惜,由于方明的蝴蝶效应,还有高家在幕后的推波助澜,杨允贤显然被逼得狗急跳墙,来不及与大军汇合,只能发动城内的少数家丁私兵,围攻皇城,却又能一举成功,也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其中内幕深深。
只是,无论如何,在这个时间线上,段思廉已死,段廉义还能当皇帝的可能性也被掐灭。
虽是刀斧加身,但段廉义的表现也是颇有骨气。
只听他昂然屹立,大叫道:“我儿!江山为重!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切记要保留有用之躯,勿要为了我们两个垂死之人妥协退让!”
说罢,竟然头一伸,直接往刀口上一撞,鲜血飞溅!
“慨然赴死,倒也有些骨气,都杀了!”
这英勇悲壮之举,在杨允贤看来却仿佛不过小事一桩,只听他又弹了弹指甲,手掌轻描淡写地一挥。
哗啦!
刀斧手听命挥刀,又是十几颗人头落地。
皇城之前,本来便是血染一片,此时又多加了数十条皇亲国戚的冤魂!
“既然你们自寻死路,老夫便是成全你们,又有何不可?”
杨允贤此时完全做了符合反派规矩的事情。
他笑、大笑、狂笑、气焰嚣张至不可一世,而段延庆则是眼睛血红,骤然策马疾行,杀入乱军当中,眼睛直盯着杨允贤:“逆贼,纳命来!”
“诸位将士,随我上!”
段正明看得大急,摆夷族精兵他调不动,当即就要与黄眉僧,还有几个府邸侍卫杀上去,将段延庆抢回来。
“兄长不可!”
只是他还未动,手臂已经被牢牢抓住,如铁箍般难以挣脱,只听方明声音清冷,如冷水泼头:“此时敌众我寡,差距悬殊,逞一时之勇又有何用?”
“淳弟……你的功力?”
段正明脸色诧异,已经感觉到这个骨肉兄弟似乎举止武功都与之前有了极大不同。
“放他过来!”
以数骑冲阵,听起来很热血沸腾,但实际上却是再傻也不过的蠢事。
杨允贤的前锋只是随意射了一轮箭矢,跟随在段延庆之后的几个亲随死忠就变成了蜂窝。
而杨允贤接着下令,中军让开道路,竟然让段延庆冲到了自己身前。
“好机会!”
段延庆眼睛亮起:“若能手刃此贼,便是千刀万剐,也不枉了!”
他足尖在马鞍上一点,整个人如箭矢般****而出,瞬间掠过数丈之地,身子一转,几名侍卫倒飞出去,自己则抽了腰间长剑在手:“逆贼,纳命来!”
大喝当中,他人似游龙,剑似惊鸿,人与剑似乎合为一体,锋锐的剑气奔涌呼啸,刺破虚空,如白虹贯日般向杨允贤杀去。
段家剑法在他手上,已经出神入化,不比一些老古董逊色。
外围的段正明等皆是手心捏汗,心情激动,暗自沉思:“不想这杨允贤如此托大,这是大好时机!”
段正明更是见段延庆剑法惊人,内功精强,一阳指也颇有火候,不由有些惭愧:“早闻延庆皇太孙文治武功均是出众之资,于我段氏家学更有天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远胜于我!”
剑光闪动中,段延庆右手使剑,段家剑法的妙招层出不穷,左手疾点,用的乃是一阳指功夫,两边侍卫如何是他对手?当即杀到了杨允贤近前。
眼见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其它护卫救之不及,大仇便可得报,段延庆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丝喜色。
但旋即,一蓬细黄之物扑来,直如飞沙袭面,双目刺痛非常,令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嗯?”
外围的段正明等人不由瞪大了双眼。
原来,就在刚才,杨允贤跳下马来,右脚横踢疾扫,地上的石板竟化为尘沙,向段延庆扑去,直似飞沙遮面。
面对飞沙,常人总会不自觉地眯眼,这是人体本能,纵使武者也无法抵挡。
就在段延庆眼睛一眯的瞬间,杨允贤右手凸起,柔若无骨地探入剑光之中,曲折如意,一指点在了段延庆咽喉!
此乃要害之地,若杨允贤手上拿着匕首之类,那段延庆少不得首级分离之厄,饶是赤手空拳,段延庆也是承受不住,双眼翻白,昏厥了过去。
“嘿嘿!小崽子还想以武压人,却不想想我若无把握,为何放你进来?”
杨允贤拍拍手,立即就有两个护卫将段延庆绑了:“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段正明等人似乎看得呆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眼见段延庆就可万军中取得上将首级,完成一血,却突然被人放翻,其中转折更是无与伦比。
“我原本以为杨允贤只是一介文士,不想武功也是如此卓绝!”
段正明对方明讶然道:“观他武功,内力深厚,既强且邪,阴毒狠辣,浑不似中原与大理路数,反似西域所传,好生奇怪!”
“嗯,我看他武功,倒颇似出自西域‘山中老人’霍山一脉,什么时候……他们的手也伸到咱们这边来啦!”
“唉……西域之事先不论,咱们此次不仅无功而返,接下来便有难了!”
段正明见敌军阵列移动,包围而来,底下的摆夷族将士却畏首畏尾,颇有逃跑之意,不由苦笑道。
“兄长此言谬矣!”
方明却是大笑:“《易经》有云‘上九,亢龙有悔!’,对方现在看似飞龙在天,掌控一切,实则势若危卵,用不了多久便会亢龙有悔,到时候便群龙无首、天下大吉了!”
“承兄弟你吉言了!”
段正明苦涩一笑,心想这个兄弟现在还在钻研这些玩意,果然不务正业。
此次情势凶险,能逃脱一命已经是上上大吉了,又怎么能奢望更多。
“淳哥!”
便在此时,一匹白马如龙袭来,却是刀白凤!
她单人匹马,脸上却毫无惧色,大声道:“摆夷族的勇士,我阿爹有命,你们务必听从段正淳的号令,不得有违!”
“得令!”
听到族长发话,又见刀白凤与方明神态亲密,那些个摆夷族勇士如何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轰然应诺。
之前是为别人大战,流血殒命,殊为不值,但现在乃是为了自家姑爷打江山,观念又是不同,登时士气一涨。
“淳哥!”
忽然又有一队兵马挟裹着几骑冲来,为首者乃是一个披甲少年,竟然是高升泰!
他催促众军前行一边大叫:“奸贼杨允贤逆行弑君,图谋篡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在他身后,高家兵马一字排开,甲胄鲜明,显然极是精锐,丝毫不下于杨家之军。
“我去……”
方明看着这一幕,没有多少感动,反而很想吐血。
大理段氏的统治力,在这里便可见一斑,纵使是在都城老巢之中,居然都可以任由对方培养私兵,动辄拉上几千人上街游行,攻打皇宫,真是威严无存!
而高升泰现在能出来,必然不是因为什么兄弟义气,而是他老爹高智升准备出来摘果子了!
“机会把握得真好,就算是我,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方明嘴角带着冷笑:“杨家悖逆,段家三代继承人断绝,这是要渔翁得利,一举夺了大理国么?”
他看向一边,果然,段正明脸上丝毫不见喜意,反而忧色更重。
“高老匹夫,又是你!”
杨允贤老仇人见面,更是双目发红,差点瞪成了兔子。
“杨老匹夫,乖乖受死,我还能饶义贞侄儿一条性命,再给块地方养老送终!”
高智升是个精神健硕的高大老者,满脸红光,声如洪钟,腰间却插着一根铁笛子。
“杀!”
他一声令下,高氏私兵当即持刀舞枪,杀向敌营之中,丝毫不管段延庆的死活。
或者在他心里,巴不得段延庆也死在乱军之中。
“兵凶战危!兄弟珍重!”
段正明见高家兵卒连带着将自己这股也包裹在内,显然打着一网打尽的心思,不由高声叫道:“我要去杀了那杨允贤,为先帝报仇!”
“兄长且慢,局势尚有变化!”
方明赶紧拉住。
开玩笑!
杨允贤的头颅乃是这次最有价值的战利品,谁若杀了他,便有大义名分加身,早已被他预定,又怎么能交给别人?
“高贼,纳命来!”
两支骑兵冲在一起,杨允贤五指如钩,向高智升抓去,空气嗤嗤作响,爪法更是阴毒诡秘,似藏有无穷后手。
高智升却是不慌不忙,抽出铁笛对嘴一吹。
激越的笛声炸响,周围之人耳膜大痛,竟然连战马都是呼啸嘶啼。
吹奏声中,铁笛尾端飞出一股劲风,向杨允贤扑杀而去。
“高老贼,内功不赖!”
杨允贤手臂一折,转了一个大弯,柔若无骨地避过,又向笛子抓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扭转
孰知杨允贤右手刚抓到铁笛,只觉笛上烫如红炭,吃了一惊:“笛上敷有毒药?”急忙撒掌放笛,跃开几步。
匆匆一瞥眼间,见到高智升左掌心殷红如血,又是一惊:“原来笛上并非敷有毒药,乃是他以上乘内力,烫得铁笛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来一般。我与他同殿为臣数十年,竟然不知他有如此武功!”
这两下一试,两人均知遇到了生平罕见的敌手,当即奋起精神,沉着应对。
他们两人熟识多年,都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多年,却不知道对头竟然各自身负惊人业艺!此时放手相杀,奇功妙招层出不穷,更觉佩服,竟然心底里颇起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当然,纵使心心相惜,甚至了解对方越多,他们杀对方之心也就越为迫不及待,这便是同类相斥,因为整个大理国,只容得下一个枭雄的位置!
高、杨两人都认为天命在身,却不知已经有着另外一人在暗中窥视,对他们伸出了利爪。
交战过不多时,场面又是一变!
杨家的私兵先攻皇宫,又与多方对峙,更兼抢满了金银财宝,乃是心满意足,斗志涣散,又怎么是养精蓄锐的高家军之对手?
而数百招之后,高智升的内力显然要超出杨允贤一筹,迫得他不得不连施奇诡招式应付,也是败亡不远。
杨允贤本来武功就不如高智升,否则在原本的历史上也不会给高智升平了。
杨家军且战且退,局面一片混乱。
而在这两大军势争锋的一角,段正明与段正淳与其它摆夷族战士又仿佛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险而又险地维持着自身。
“淳弟,不想你我今日竟然要葬身在此!”
随着杨家军败退,周围的高家士卒面色越发不善,段正淳对方明苦笑道。
“否极泰来!难道兄长不相信我?”
方明哈哈大笑,又看向旁边的刀白凤:“凤凰儿,你呢?”
“我自然是信你的!”刀白凤面色痴愣,望着此时的方明,心里暗想:“便是与段郎一起葬身这战场,也快活得很啊!”
一念及此,她脸颊忽而浮现两朵好看的红晕,一路蔓延到白玉般的脖根。
方明却没有看她,而是注目着远方。
轰隆!
在天龙寺方向,一声大响传来,接着便是隐隐的步伐声。
一伙人马杀出,后面跟着大量头顶无发,持着铁棍的僧兵!
“护驾!护驾!”
三骑狂飙而来,为首者正是华赫艮,在三人身后又跟着大量精壮大汉,披坚执锐,势不可挡。
天龙寺僧兵本来便极是精锐,足可以一当十,此时加入战场,犹如一股生力军,高、杨两家俱是阵脚大乱。
“公子!”
华赫艮冲到方明面前,与后面两人翻身下马而拜:“华赫艮、范骅、巴天石……见过公子!咱们按着公子的吩咐,终于幸不辱命,杀了那把守城门的贼人,又到天龙寺,面见枯荣禅师,以信物取来一千僧兵!”
范骅与巴天石神色恭敬地呈上一个木盒,里面是一个死不瞑目的首级,大口张开,死前似乎正在奋声疾呼。
“做得好,我日后便要开府建衙,少不得你们的位置!”
方明微笑安抚。
倒是旁边的段正明,心中却是一动:“我这淳弟心气不小啊!”
只是他性子谦和,此前发兵也不过为了维护段家社稷,自身倒没有多少功利之心,此时见方明挥洒如意,调度有方,心里更是大动:“社稷危难,唯有德者能救!若淳弟能……未尝也不是我段家之福!”
又见华赫艮三个气势不凡,精明强干,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喜欢,看到他们被方明招募,更是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自然不知道,这三人原本与他有着君臣之缘,更是助他鼎定江山的重要人物,现在却齐齐落入人家瓮中。
方明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好歉疚的。
为人之主,便要将路走尽,让别人无路可走!
既然知道是人才,不早早收纳,更待何时?
若不是此时那褚、古、傅、朱四卫实在年纪太小,更兼天南海北,地处不便,他搞不好也要一起收拢了来。
“阿弥陀佛,段居士!又见面了!”
众僧兵之中,一个精黄枯瘦的僧人越众而出,合十行礼,乃是之前有过一面的本因。
细细而看,本观、本相、本参三个也在阵中。
“我们奉了枯荣师叔之命,今日任凭居士调遣,还望居士发号施令,救我段家于水火!”
“那好,在下虽见识浅薄,此时却也当仁不让了!”
方明沉吟了一下:“当务之急,咱们便要围杀杨家,再抢回皇宫,祖宗香火,可不能被毁于一旦!”
“高家呢?”刀白凤一怔。
“高家乃是我朝肱骨,此次为救国而来,是友非敌!”
方明飞快道,刀白凤心中却是不满,她自然知道高家刚才想将她们都一锅烩了,观感自然也好不起来。
“阿弥陀佛,居士高见!”
本因却不愧是后来做到天龙寺方丈的,只是微一思索已明其理。
杨家与高家势力广大,并不是将大理城这点人灭掉就完的,人家自有封地,上面大军数万,此时动了一个杨家,已经是沸反盈天,江山倾颓,若再逼反高家,那段氏真的有着覆灭之祸!
其它一些人也想得明白,当即佩服道:“公子高见,我们任凭公子指挥!”
“很好!听我号令!”
方明极目远望,纵声而呼。
说实话,他国战没指挥过多少,这种大帮会斗殴倒是颇有经验。
而大理城内,叛军与援军犬牙交错,人数又少,更不能像平原上一样展开阵势,最大一股也不过数千,与大帮会战也没有什么区别。
方明以天龙寺僧兵为基础,摆夷族战士为护卫,又调华赫艮、范骅、巴天石三人的队伍为传令兵与军法队,命令之下,当真无有不应。
而众僧兵在方明指挥下结成阵法,首尾相顾,威势更增。
这些僧兵本来就极是精锐,平时又听命组织惯了的,辅以方明的大阵之法,内演罗汉小阵,大阵套小阵,直如一环套一环,层层逼近,将叛军不断消磨。
战不多时,忽然传来一声欢呼。
原来整个皇城的四面已经被拿下,众多僧兵欢欣鼓舞。
而高家士卒见对方占据上风,自家家主未发话之前,到底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可惜大好机会,徒为人作嫁衣裳!”
高智升与杨允贤交手百招,又见段氏僧兵及时感到,之前计划全盘无用,不由又气又恨。
特别是看到一脸欢欣鼓舞,似乎在为段家高兴的高升泰,心里之火更是不打一处来:“痴儿!我高家在他手上,必然败落下去,数代人辛苦,全盘打了水漂!”
只是此时大局已定,再怎么也是无用,只能传下号令,约束人马,纯当‘勤王’而来,段家事后少不得要大肆安抚他。
“社稷无望,但至少鄯阐要拿下,虽然我家已经大体控制,但若有个鄯阐侯的名号,再划为封地,那更是名正言顺!”
心里计较已定,高智升又听到一声大呼:“杨允贤跑啦!”
“什么?”
他登高一望,果见杨允贤知大势已去,匆匆忙带了数骑,向东城门跑去。
“快追,这是惊世大功,万万不可放过了!”
高智升带着轻骑,策马而出,心里已经在思考要怎么利用杨允贤的首级,与段氏讨价还价,谋夺更多的利益了。
马蹄阵阵,如箭矢****。
就在经过一个街道拐角之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纵掠,竟然如同猛禽般张开羽翼,向高智升急抓而来。
“保护家主!”
他此时虽出军阵,但身边也尽是精锐,一见不对,当即拉弓连射,飞蝗如雨。
“雕虫小技!”
天上的黑衣人一抖衣袖,在空中一卷,那箭雨竟然被尽数收入其内,又是一抛!
嗤嗤!
箭矢倒射,灌入士卒身体,骏马嘶啼,悲鸣不断。
“到底是谁?”
高智升勒住惊马,眼皮狂跳,只是这一手,他便知道对方武功还要在他之上,竟是世所罕见的大高手!
“要你命的人!”
黑衣人疾扑而下,如雄鹰探爪,指甲刺出,虚空中气流蔓延,竟似一瞬间变得粘稠起来,更是嗤嗤作响。
“看招!”
高智升故技重施,手掌殷红如血,举笛相抗。
黑衣人嘿嘿冷笑,竟然不闪不避,将铁笛抓在手里。
高智升心里一喜,忙潜运内力,但不论多少内力到了铁笛之上,登时犹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他心下大骇,便想撒手后撤,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铁笛上竟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令他一身苦修的内力,仿佛百川归流般向对方体内涌去。
“这……这是什么邪功?”
高智升失声道。
“本派武功博大精深,犹如北冥之海,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世人愚钝,竟以‘邪功’称之,殊为可哂!”
伴随着黑衣人的话语,高智升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鼎定
“杨贼休走!”
方明纵马疾驰,追赶着战场上最大的荣誉。
敌之首脑,弑君之犯!谁若杀了杨允贤,便是此战最大的功臣!
这样的殊荣,特别是蕴含的政治意义,令方明根本不容许此人落在别人手上!
他有备而来,座下乃是宝马良驹,左右还有华赫艮、范骅、巴天石,登时犹如一把尖刀,撕扯开敌军防线,直追杨允贤而去。
三条街后,杨允贤已经走投无路。
“我们对付其它侍卫,公子小心!”
华赫艮等人对视一眼,自顾自地将杨允贤最后的亲卫引开,血杀连绵。
“嘿嘿……老夫大好首级在此,你要便自来取吧!”
杨允贤见坐骑已经口吐白沫,冷笑一声,刀光一闪,巨大的马头便横飞而出,鲜血飞溅!
“废物就是废物!”
这一刀斩马,果然膂力惊人,更兼凶残毒辣到了极点!
连坐骑稍有不称心都要杀之后快,这种心态又该有多么冰冷?普通人便是与他眸子一对,恐怕都要大失心气。
“嘿嘿!白族果然是白族!”
方明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冷笑道:“纵使你改了中原之名,血液里那股凶残的本性还是死都改不了!”
“你是段氏宗室吧?要来杀了老夫?”
杨允贤冷笑:“你可知我杨家在这里的不过枝叶,我儿已经得我密信,在白蛮尽起数万大军,此时小小失利,根本算不得什么,你若识相,尽快弃暗投明,还……”
“不必废话了!”
方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你可知为什么你举事之期会被泄漏,不得不行险一搏么?”
“你怎么知道?难道?”
杨允贤脸色连变。
他虽然已有反心,但还没有准备完全,更不打算在敌人腹地死拼,按照原本计划,他明年回到自家封地之后,才会举起叛旗。
但谁知消息竟然泄漏,不仅天龙寺连派僧人打探消息,便连那个昏聩的段思廉都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逼得他不得不冒险一搏!
准备不充分,失败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这些都是隐秘,一个区区的宗室少年又怎么会知晓?除非……
“不错!你的消息,便是我亲自泄漏出去的!”
方明冷笑:“如何?现在还想策反我么?”
“好贼子!”
杨允贤须发怒张,眼睛通红:“我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终于明白了,那便去做个明白鬼吧!”
这杨允贤的武功虽然不弱,不但不弱,甚至强毒得很,纵使放在整个中原武林也是有数的好手,但还真不放在方明眼里。
之所以开恩跟他说这么多话,完全是一时恶趣味发作。
等到杨允贤如蛇行般扑过来的时候,方明的手上却是刀光一闪!
没有人能说出这一刀的璀璨与速度,便连杨允贤也不能。
他只见到星光一闪,一柄寸许长的小刀就插入了他的咽喉!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多谢你的首级了!”
方明一刀剁下杨允贤之头,高高举起,华赫艮等人当即大声高喝:“逆贼杨允贤授首,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速速投降!”
“速降!!”
“速降!!!”
三军一起欢呼,仅剩下的杨家私兵脸色苍白,踌躇着扔掉了手里的兵刃……
……
大战之后,剩下的事情更多。
清扫战场,收容俘虏,还有掩埋尸体,不至引发疫病。
更加重要的却是弹压大理城治安,不能让人间仙境变成地狱。
在方明的运作之下,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行了起来。
处理完这些之后,他才回到府邸当中。
只是此时,整个大理城都知道不同了,虽然还只是潜龙居于崖底,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段正淳必然一飞冲天!当即就有不少目光投注到方明简单的宅院附近,周围更是少不了投机客。
可惜大多都被华赫艮等人带着摆夷族士兵丢了出去。
暗室之中。
一个黑衣人缓缓走入,掀开了面罩,露出儒雅俊秀的面孔,竟然是无崖子。
他面无表情地将一个木匣丢给方明,里面是两个死不瞑目的首级。
“高智升与段延庆的首级在此,事先声明,我以后可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了!”
“多谢仗义相助,以后也用不着阁下了!”
方明说的大实话,让无崖子噎着白眼。
他忍了又忍,似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到底在阿萝身上施展了什么邪法,令她如此替你说话?”
“世间又岂有鬼怪焉?”
方明一笑:“纵使精神控制之法,也当有痕迹,你们二位高人难道看不出么?或许……只是我与令爱投缘罢了!”
“唉……唉……冤孽!冤孽!”
无崖子拂袖叹息而去,眉头紧锁。
他又想起了李青萝,这乖女儿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当他与李秋水说要带她走的时候,那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抵死不从啊!
更可恶的是,居然还求着他们两个帮她的‘淳哥哥’,稍不如愿便是眼泪大片大片地下来。
搞得无崖子都头疼无比,以逍遥派掌门人之尊,居然也屈尊降贵,为方明客串了一回刺客!
好在方明也保证只有一次,否则无崖子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不过,堂堂逍遥派掌门人出马,果然物有所值,手到擒来。
方明看着匣中的首级,脸上便相当满意。
“虽然死了一个高智升,高家只是去了枝叶,根基未损,但蛇无头不行,要想真的再找一个跟他一样的老狐狸出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方明冷笑:“更何况……高升泰少年心性,三观极正,正是上好的下手对象!”
若段家大肆插手高家之事,那少不得受到反弹,但高升泰不同!他是高智升之子,子承父业,名正言顺,偏偏这小子又呆头呆脑,不知道从哪里被灌输了一股脑的忠君爱国思想,更与方明友善,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明便是要培养他,去当高家的掘墓人!
“只要收回封地,转为直辖,断了根基,高家虽然实力有损,但却也未尝不是保全自身之道……但愿高升泰能明白我的意思……”
只要高家本分当臣子,方明也不介意来个君臣相谐,一代佳话。
而高家若是真的作死,那方明也只好真的送对方去死了!
看完高智升之后,方明又看向另外一颗头颅。
不得不说,段延庆实在是个帅哥,首级面痕宛然,只是双目圆凸,多了一股诡异之气。
他当然要死!
作为皇太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若不出事,方明难道就给他做嫁衣么?
并且,此人心志极坚,原著中就算被毁容残疾,也照样忍辱负重,从头开始,最后杀尽仇寇,此种心性,实在令方明有些忌惮。
他自然不是怕对方报复,只是若留下只蚊子成天在自己耳边哼哼也颇为不爽,是不是?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那就不能说了。
虽然这条时间线上也根本不会发生,但还是及早掐灭一切可能算数。
看完之后,方明当即将这两人人头烧了。
毕竟留着若是被发现,还有一点小麻烦。
……
大理国君,并太子夫妇、太孙尽皆身亡!
此乃惊天动地的大事!消息传开,顿时举国缟素,就连吐蕃、大宋都有使者前来哀悼。
举国哀恸中,大理西南边陲又发生大事。
杨允贤虽死,但杨家尚在!
杨允贤之子杨义贞以报父仇为名,悍然起兵,拥蛮人五万,一路攻城掠地,声势极是浩大。
大理城之中,众人却也正在为此事烦恼。
“淳哥……我爹爹……”
高升泰一身缟素,见着方明后当即泣不成声。
乱军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连皇太孙段延庆都死了,再死个高智升又有什么?
虽然如此,但当尸首被真的发现的时候,在大理城内还是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毕竟,在明眼人看来,高家家主之位,与大理国君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唉……我也听闻了,这实在是一大惨事!”
方明长吁短叹,说着安慰的话:“令尊忠心体国,现在你子承父业,应当与我共勉才是!”
“淳哥说得是,我记住了!”
高升泰擦干眼泪,又勉强笑了笑:“我还没有恭喜淳哥受封镇南王,开府建衙,又授保国大将军,全权处理西南之事呢!”
“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方明摆了摆手。
不错!他现在已经是镇南王,有资格招募属臣,威震一方的存在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当皇帝?
拜托,吃相要不要这么难看啊?天龙寺高僧同意么?
并且,他只是危急关头有着挽救之功,虽然此功甚大,但比起一路凭着军功、治理、从龙、拥立大功起来的高、杨两家,还是差了太远。
这两家都尚且不敢如此,方明自然也不会心急。
反正不过虚名,等到实力到了,名位便是随之而来,自然而然。
此次,大理城内多方势力经过博弈,最后终于选了一个血缘最靠近的宗室——段寿辉出来做了皇帝。
不错!此人就是原著中那个只做了一年皇帝便让位于段正明的上明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真观(月票2500加)
推这个傀儡出来,是各方面都能接受的结果。
而方明手握实权,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夺得了战后最大的一块蛋糕!
并且,这段寿辉当皇帝,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帝位偏移!
虽然还是段家子孙,但就不是段思廉、段廉义、段延庆这一系了!
既然有了先例,那之后再偏移一次,便也是自然而然了吧?
‘这次平定西南之乱,便是极好的机会!’
历来枪杆子里出政权,方明既然有着问鼎之心,那兵权不能不抓!
仅仅凭借着华赫艮的小班底与摆夷族的支持,却是不够!
但只要出战为帅,培养亲信羽翼的机会,还怕少么?并且,面前还有一头肥猪好宰。
心里是这么想的,方明说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唉……杨家势大,我恐不能敌!”
高升泰当即道:“淳哥莫怕,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好!”方明大喜,恨不得发他一个一吨重的奖章:“我已经奏明圣上,保你为副统帅,打虎亲兄弟,咱们虽然不是亲的,但比亲兄弟还亲呢!”
“大哥!”高升泰泪眼朦胧的,颇为感动。
却不知这副手与正帅,根本是天差地别!而高升泰担任副将,那高家势力要不要参与进去?
凭借着军队的大熔炉,还有战争的消耗,方明很有把握将高家的积累一口吞下!
并不是方明信不过高升泰。
从他的眼神之中,他便知道这小弟之前对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功利之心。
可惜,人是会变的。
处在高家家主的位置上,时日一久了,自然会以高家的立场考虑,这是人之常情,更无可厚非!
到时候,两人之间的碰撞,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了!
不说那时,就是现在,等到几次战场下来之后,高升泰也该回过味来了。
到时候,他自然就会以高家羽翼为重,对方明这个大哥产生不满。
不满渐渐积累,催生仇恨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因此,方明越是重视这段友谊,越要趁早动手!
等到高升泰成长起来之后,发现高家根基已失,自然起不了造反的心思,若反之,唯死而已!
但若给高家留下势力,尾大不掉,日后高家造反起来,少不得要灭他九族才够!
主上对臣子的磨练、甚至是削弱,反而是保全之道!
此是御下之道,只有人主能学。
臣子势力自然不能大过主子,否则必有反噬,家族枝繁叶茂,就必须修剪一二。
方明对此自然心里有数。
只是,此道乃是独行之道,古来帝王能有几人?而臣子却无穷尽,因此,非大毅力、大决断、大觉悟者不能行此法,史上外戚宠臣多跋扈,日后又族灭者,数不胜数,便是此故了,此中真意,又有何人能够述说?唯有自己而已!因此帝王又常常被称为‘****’!
“孤独啊……”
方明咀嚼着心里这复杂难言的滋味,目光通明,却是感觉《坐忘经》又有进益。
尘世百态,帝王之路,果然是无上炼心之所!
“只是……我也确定了,这《坐忘心经》绝对有着缺漏!”
方明脸上有着笃定之色:“以我的心灵修为,都迟迟困在简事第四之境,可见一斑了!”
这坐忘经乃是方明最为看重的武学心法之一,在他看来,整个玄真道之中,恐怕也只有一篇《玄真经》能够与之相比。
方明于此经造诣甚深,或许他几世为人,念头通达,精神幽深,颇为适合此功,早些的信敬、收心、断缘、简事四关都是一冲而过,直到这里才有着瓶颈,这也更加佐证了他的论断。
“坐忘经第五为真观之境,达此境者,有事无事,心常安泰。与物同求,而不同贪;与物同得,而不同积。不贪故无忧,不积故无失。迹每同人,心常异俗。此为宗师之要!”
所谓真观,究傥来之祸福,详动静之吉凶。得见机前,因之造适!
也就是心灵修炼到了极限,纵使冥冥中有着磨难,也能提前得知。
常人或许也偶有灵感,真如本性勃发,能预知祸福吉凶,但那万亿中无一,更要机缘巧合!
一旦达致真观之境,却是心灵开发到了极限,真如本性长居祖窍,遍观虚空,可查一切!
“儒家有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也不过如此了……可惜!可惜!”
方明一直有着怀疑,自己武功进展甚速,这次更是刚刚罡气圆满便悟到宗师之机,除了演武令狂开金手指之外,与《坐忘心经》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纵使冥冥中的灵光乍现不去谈,光是前面几节,收敛精、气、神三元的功夫,日积月累之下,也令方明得益匪浅!
“若得完整的《坐忘经》,或许我突破真观第五之境时,便是窥见宗师之机!也不必虚度数十年光阴,更与扫地僧天魔论道……”
这还是在演武令金手指的协助下,方明才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消耗。
若是放在大乾世界,蹉跎数十年,还不知道要错失多少机缘!
特别是现在!
大乾王庭摇摇欲坠,天下群雄逐鹿,最烈也不过接下来这三十年!便可决出新一代的真龙!
若方明将时间都消耗到突破上,那一步差,步步差,距离真正应乱世而生的天之骄子,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判若云泥!
“只不过……这前四层不过给玄真道弟子打基础的功夫,入门都得传授,也不能奢望太多……”
方明倒是很理解玄真道。
此种神功秘笈,又怎能随便授人?能将简化版传给所有弟子,已经是玄真道主心胸广阔了。
当然,他也不乏恶意地揣测,是那道主自己练不成《坐忘经》,只能通过这种广撒网的办法,来寻找真正的天才!
“如此看来,全本的《坐忘心经》,便是南宫倾城那里都不一定有,唯有慕容宗师那里,还有一点指望!”
“……非得与青云宗对上了么?”
方明摇头叹息。
《坐忘心经》如此神异,他自然不会放过,而要营救慕容宗师,则必然与青云宗那个庞然大物对上!
念及当年流云道人骑鹤遨游,一爪碎天的恐怖传闻与遗迹,方明的头皮略微有些发麻。
若是平日,他也只能彻底熄了这心思,不敢与天下五宗之一为敌!
但现在不同!
大乾统治日衰,正是天下大变之际!蛮荒之中,又有外域七魔道虎视眈眈,誓要报得上次血仇!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当此天、地、人杀机合发之际,正是气运最为不稳之时!
纵使平日高高在上,传承千百载的武道圣地,也动辄有着倾覆之祸!
因此,在大乱中,还有着机会!
“只是……最低标准,还是宗师啊!”
方明的眸子幽幽,若带着两点冷火。
要参与天下争龙,还有正魔两道的血斗当中,宗师境界乃是最基本的入场卷。
“之前只是一次小小试手,我已经感觉精神瓶颈有些松动,祖窍中真如本性活跃,若等到真正登临人主之位,历人世百态,运转阴阳造化,统治山川社稷,亿万黎民,我自身修为又该有着怎样的突飞猛进?”
“天龙寺当中的扫地僧也不能放过,天魔论道之法,还得继续进行!”
“如此双管齐下,最多三十年!我也必然可以登临宗师之位!”
方明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人。
此时计较已定,眼中便放出明悟的光芒来。
高升泰愣愣看着。
这种大觉悟、大智慧、大圆满的光芒,他似乎只在天龙寺当中,浩大恢宏的世尊佛像上看到过。
‘难道这真是天赐?天要以淳哥为我大理国主?’
少年见识浅薄,此时心里便有些敬畏,深深地扎下了种子与根须。
“泰弟,怎么了?”
方明明知故问。
“哦!没什么,小弟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高升泰匆忙而去,礼数竟然更加谦卑。
这却是方明借着刚才一瞬间的精神勃发,暗自动用了九阴真经与怜花宝鉴中的移魂、**之法、在对方心灵中种下了种子!
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胜在潜移默化,关键之时,孤注一掷之下,更是能稍微影响对方的决断。
天下相争,纵使只有一分一厘,结果也往往是天壤之别!
……
镇南王府。
其实还是原本的大宅院,但改了名字,由段寿辉御笔题写匾额,又派了人站岗守卫,戒备森严之后,看起来便凭空多了几分肃穆威武之气。
“我受封保国大将军,西南军统帅,不日就要用兵!”
方明高居主座,看着下面垂手而立的华赫艮、范骅、巴天石道:“你们三人有功,我自然要论功行赏!”
“华赫艮勇武过人,封为忠勇校尉,仍然统领你们那几百人!”
“范骅文采过人,博闻强记,可为随军长史!”
“巴天石先为一等侍卫,随侍我身边!”
“遵命!”华、范、巴三人恭敬拜下,声音隐隐激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拜将
方明身为镇南王、保国大将军,本来便有开府建衙之权。
此时又为三军统领,位高权重,当真是空白官印告身都有一堆,想封谁就封谁!
这三人便是一路提拔到将军,都无人可以过问。
只不过他自有想法。
华赫艮三人本来便是结义兄弟,天然的小集体,日后若再一起做了三公,岂不是倾刻间便成一大党?连皇帝都可蒙蔽了?
而人心与忠诚,却又是瞬息万变,万万不可以之为凭!
因此,分化却是必须!也不能在关键位置上尽用这三人。
“我此次本部,除了段氏的三军之外,还有摆夷族、高家的人,如此融汇一炉,方才可以成事!”
打发走三人之后,方明又走向摆夷族驻地。
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商讨。
“淳哥!”
一只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小凤凰当即迎了出来:“你来看我……我、我很欢喜!”
周围的摆夷族武士见着少族长如此,又知道段正淳乃是他们族长的乘龙快婿,纷纷躬身行礼,含笑退开。
大理百族汉化还不严重,更没有中原那么多礼节,纵使头人地位尊贵,各个武士战时不惧生死,平日里却颇为活跃,也没多少上下尊卑之分。
“凤凰儿,我们的事先不不忙,我想见见你爹爹!”
不得不说,此时的刀白凤看起来也比李青萝两女大不了多少,简直就是一只大萝莉,看得方明颇为无语。
刀白凤却道:“找我爹爹?是白蛮的事吗?你放心,我帮你打他!”
她是摆夷女子,非但敢爱敢恨,更是性烈如火,令普通汉人男子大感吃不消。
“此等大事,还是等见过令尊再决定吧!”
方明摸了摸发疼的脑仁,有些无奈地道。
“怎么?”
称呼中的变化,当即令刀白凤发觉了,她也是极敏锐的女子,脸上变色道:“难道……难道那日在观音禅院的事情,你还想抵赖?”
‘我们根本就没谈成什么好不好?不要搞得这么暧、昧,好像我欠了你的……’
方明心里翻着白眼,脸上却是不动:“这一切之事,还是等我先与令尊商议之后再决定吧……至少,我绝不会抛下你便是……”
便在此时,两边摆夷族武士肃穆行礼。
原来是摆夷族长见方明到来,亲自出门相迎。
“哈哈……王爷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这摆夷族长虽然穿着异族服饰,身上银光闪闪,但汉话却说得颇为流利,转眼又一瞪刀白凤:“凤凰儿!王爷既来,又怎么能让人家等这么久,还不快请进来吃茶?”
这态度,比之前又加了一层恭敬,方明对此倒是非常理解。
就算是在原著之中,刀白凤嫁给段正淳的时候,大家一致看好的还是段正明!摆夷族嫁女,搞不好还是与这个皇帝潜力股拉关系的意思。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段正明竟然一生无后,封了段正淳做皇太弟!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对于方明这个女婿,摆夷族长也未必瞧在眼内,但现在却不同了!
段正淳新封镇南王,手握重权,又与天龙寺关系良好,纵使在大理段氏之中,也是呼声很高。
摆夷族长就非常清楚,这次议定大理国主之位的时候,便有些人想要支持段正淳,只是被后者压了下去。
摆夷纵使是大理大族,也要仰皇权之鼻息而生存,对这个做皇帝可能比段正明还大的好女婿,自然要越加看重才是。
“丈人客气了……我有些事想两个人单独谈谈……”
方明略微躬身行礼道,用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摆夷土语。
“王爷有心了!”
这摆夷族长眼睛一亮,又瞥了瞥旁边红霞满脸的女儿,明显会错了意思:“好好……请跟我来!”
刀白凤满以为方明是来跟他父亲商量婚事,这种事情,纵使她一向泼辣大胆,也不敢旁听,更是羞红了脸,躲在花园当中,一片片撕扯着手上的花瓣,种种小女儿心思,千回百转,又岂是笔墨所能描绘的。
良久之后,方明也来到了花园:“凤凰儿!”
“你……你都跟我阿爹说了什么?”
刀白凤将持着花朵的双手藏在背后,羞声问道。
“没什么,左右不过借兵、还有一路配合之事……”
方明脸上一本正经,看得刀白凤暗暗有气,心底更是失望:“便是这些?没有别的了?”
“别的么?”
方明摸了摸下巴,突然一笑:“自然还有,便是我们的婚事!”
“你这人,故意来气我!”刀白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但脸上却是气急,跺了跺脚,脚腕上的银色铃铛叮呤作响。
“我已经与你父亲商议妥当,我将娶你为侧妃,等到平定杨义贞回来之后便成婚!”
“侧……侧妃?!”
刀白凤抬起头,脸上一片煞白,已是勃然色变:“好你个花心薄幸的负心郎,你……你难道忘了……我们摆夷族只能一夫一妻……”
“此乃小节,你的爹爹都答应我了,自然也可以更改!”
方明沉声道。
原著中,段正淳弱而摆夷族强,自然不得不接受这种规矩,但现在,却是他强而摆夷族弱,为了部族延续,牺牲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纵使摆夷族长是刀白凤的爹爹,他也会先考虑部族,再考虑女儿。
“好啊!是那个狐媚子夺了你的心?我要去杀了她!”
刀白凤冷声道。
“目前一个都没有……”方明苦笑道:“只是我乃镇南王,日后大位有望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娶一妻?你看大宋、大辽、乃至西夏吐蕃的王公贵族,哪个不是姬妾数十上百,便连升斗小民,也多有妾者……”
这么一说,刀白凤的脸更是白了:“你……你现在便想着三妻四妾?好!好!我摆夷家的女儿,难道便天生是要给你欺辱的么?我不嫁了!任凭你去找几个好姐姐、好妹妹去!”
一念至此,泪珠却不由自主地大滴大滴滚落下来。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当时在观音禅院中,要跟你说来不及了?”
方明却是叹息一声:“以我现在的权位,还有你父亲的意志,你是非嫁我不可,不嫁都不行……若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去问你父亲!”
政治联姻?又怎是可以混赖的?
“我不信!我不信!!!”
刀白凤捂着耳朵,飞快跑入厅中,旋即就传来了父女颇大的争吵声。
“到底是族长,总得先考虑族人……”
方明听到一半,已经懒得再耽搁下去,直接走出了摆夷族营地。
不过一女子罢了,在大势面前,难道还能翻出浪花来不成?
以摆夷族长的架势,也足以压下一切来,而退一万步说,纵使刀白凤自杀或者搞出什么丑闻也不要紧,反正摆夷族的小公主又不止她一个!
“以刀白凤的年纪,想必最后总会理解的吧?”
方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倒不是他看不上刀白凤,只是此女性格太烈,非得好好打磨一番不可,更不可为正妻之位,否则娶进门来之后当真是家无宁日了。
反而这么折一折,心气下来之后,或许会有所改观。
而真正不行的话,就好像前面一样,反正摆夷族也不止一位公主,另娶一个就是了。
政治联姻么!总不能要求太高,面面俱到的!
……
数日之后。
大理城外,天气晴朗,一望无云。
三万大军排开,军阵严整,旗帜猎猎作响,颇有声势。
方明骑着高头大马,在三军阵前登上拜将台,正式接过了帅印。
“万胜!”“万胜!”
在众军的欢呼声中,方明持剑誓师,也彻底将大军掌控在手,演武令颤动不停,似乎受到极大的滋补。
“段氏这次,可真是将本钱都拿出来了啊!”
方明看着台下的将士,脸上却是一动。
此次出兵,段氏真正动用了老本,命御林军、神策军精锐尽出,凑了一万五千人,高家族地私兵,再加上军中部属,也有一万,剩下的五千人则是摆夷兵卒与华赫艮所率。
这御林、神策二军,却是段氏真正的老底子,负责守御国都皇城,可惜也是被渗透严重,日前杨允贤叛乱之时,上层将领中也有杨家之人,结果便是号令不一,导致在平乱之中无甚出彩表现,反而被方明抢了风头。
此时的两军中自然进行了一番清洗,将带有杨家烙印的将领尽数拿下处置,只是高家一系的却安然无恙。
这一切看着方明眼里,自然另有打算。
反正一路血战,兵凶战危,他是三军之主,稍微控制一下,便可将高家将领打击得不成样子。
而忠于段氏的,自然就要提拔,甚至也不用表现得多明显。
以方明的手段,根本不会去刻意打压高家将领,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只是段氏之人,有功的,加一分提拔,光是这些微的差距,便足够到后来越来越大,拉开距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流民
大军逶迤前行,四月间已来到了秀山郡范围。
这里再往西南去,便是杨义贞的叛军势力。
一路上,但见山幽小道之中,原本的寂静安逸,茶花满路早已一去不复返,多的却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
杨义贞发动白蛮势力,军势浩大,当真是席卷西南,破家灭口无数。
高升泰铠甲鲜明,看着方明似乎面露不忍之色,心下更是一宽:“淳哥果然还是之前那个……”
出发之前,自然有几个家老对自己殷殷叮嘱,耳提面命,但现在看来,那些忧心大部都是多余的了。
大军一路入了秀山城,两边百姓苦于战乱,听见段氏天兵来此,纷纷夹道欢呼,箪食壶浆,气氛极是热烈。
“大理段氏持国百年,终究还是有点用的嘛!”
纵使有着权臣窃国,但大义名分,终归有点作用,再加上大理数代国君礼佛,乃是虔诚佛子,平素爱民,在民间的声誉自是极好的。
“可惜!也就这点民气了……”
感受着演武令没有多少进补的方明,却又暗自叹息一声:“百姓之气,稀薄无比,比军气却是要羸弱多了,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掌握力量者掌握权势啊!”
不用看此时小民对他欢欣鼓舞,但等到杨义贞为祸日久,弄得更多人家破人亡之后,今日这些欢呼仰慕,便会转为憎恨诋毁!
民心之易变,方明可是颇有体会的。
但表面上,方明却是一副悲天悯人之色,突然看到路边,有几个衣衫褴褛的难民,更是泪如雨下,当即翻身下马,将鲜红大氅给对方披上:“老人家……是正淳之错,令尔等受此苦难……”
被他披着衣服的是一个路边的老头,四肢浑似骷髅,简直就要成了路倒尸,更不用提身上多么肮脏恶臭了。
此时对方慢慢转过头,纵横沟壑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竟然也有了光芒,化为两行清泪流下。
“主公!”
巴天石当即将老者扶起,又命人妥善安置,赠以钱米等物。
围观百姓见此,都知道此次出征的统帅段正淳乃是仁厚之人,感激他如此,俱都欢呼起来。
“大哥……”
高升泰毕竟还是小年轻,也被方明唬住了,眼泪哗哗的。
“苍生何辜?”
方明双目血红,声音哽咽:“杨贼逞凶,累及无辜,都是我之错也!”
“你不必……”高升泰擦擦眼,刚想劝方明以大局为重,就见他一挥手:“你不必再劝了,我预备带上一万后勤杂兵,收治难民,终究要让他们活下去……”
“可杨义贞?”
高升泰闻言一急,连忙道。
“我意已决!”方明脸色甚为坚定,旋即又是一笑:“泰弟你觉得这秀山城如何?”
高升泰沉吟了一下道:“城高池深,众志成城,纵使只有一万大军,也足以与杨贼周旋!”
“不错!兵法有云,十则围之,若想破城,起码也需五倍兵力,我将剩下的大军,连带御林、神策大部都交给你,便由你坐镇秀山,阻击杨义贞,如何?”
“两万大军,我?”
高升泰面色诧异,但后面几个高家嫡系的将领对视一眼,俱是面露喜色。
古来军功第一重!
自己这方有着城池,又有大军两万,连带着地方杂兵,说不得便能突破三万之众!此等兵力,粮草又充足的话,若无十数万大军,积年累月,那万万无法攻破,甚至等到对方兵疲马惫之后,还有大破之希望!
而杨义贞大军不过五万!只要守住便是大功!
如此稀世大功,方明竟然不要?
更不用说,这两万大军都是精锐,更是段家最后的底子,若能掌控了,日后便是直接篡位都有几分可能!
因此,眼看这么进退都极有利的事情,那些将领早就向高升泰狂打眼色,让他答应下来。
“淳哥?”
高升泰也是聪明之人,总觉得段正淳对自己太好,心下更是歉疚。
“不必如此,我们便尽快移交吧!”
谁知道方明心里的心思?
这高升泰原本便是平定杨义贞之人,军事才能出众,方明让他带兵,便是要物尽其用!
而收拢流民看似小事,其实却是了不得的大事!
杨义贞乃是白蛮族人,现在起兵造反,对于辖区内的汉民,甚至是其它大理百族自然颇多压迫,导致逃亡者甚众。
这些一无所有之人,却是方明眼中的宝贝!
只要于危难之际救下他们,便是大恩,而能逃到这里来的,也多是精壮,只要营养跟上,再多加训练,俨然便是一支强军!
更妙的是,这大军乃是方明真正的私兵,眼里只有镇南王,保国大将军,至于段家、高家、杨家……那是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只要方明再率领大军,灭了杨义贞,建立起无上威信之后,便根基已固,持此大军在手,下一步命上明帝禅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此时,又有谁能看得那么远?
方明低垂脸睑,露出无声的笑意。
……
时光匆匆。
眨眼间已经来到九月。
草长莺飞,谷果丰硕,到处都是一片丰收之景。
可是在大理国内,由杨义贞掀起的叛乱,却是愈演愈烈。
秀山郡之后,险关阻碍之处。
此地已经不知道何时立起了一个大营,每日都有流民不断进入,被施以薄粥,衣物,并抚养老弱。
不少已经不似人样的难民进入营地,捧着香喷喷的白粥便是失声大哭,向着方明所在的帅帐叩首。
而已经休整过一番,恢复了点精神的流民,则是进行第二轮的选拔,精壮男子尽数从军,整个营地之内训练声不断。
老幼则是被搬到后营,做着力所能及之事,甚至还开办了个学堂,偶尔有着稚嫩的读书声隐隐传来。
真正的军营之中,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铠甲鲜明的武士来回巡逻,目光警惕。
帅帐之内,传来一阵阵哭诉:
“大帅!杨贼攻城日急,数日前更是驱赶难民,蚁附而上,杀到了内城……虽然最终被打退,但我军死伤惨重,又阵亡过千,伤亡遍地,连家主都披甲上阵,身负五创,还望大帅速速支援呐!”
主座之上,方明面沉如水,身上威严之气浓重,只是一竖眉,这个高家使者便不敢再说。
“你说得这些,本帅晓得了!”
方明似乎沉吟了下:“可惜本帅这边也是事务繁重,幸喜已经筹措了一笔粮草,立即就可以给贤弟送去,你转告他,请他务必再坚持五日,五日之后,援军必至……”
看着高家使者的背影,方明露出一丝冷笑。
“如今才发现不对,一定很不甘心吧?”
这半年来,杨义贞疯狂攻城,高升泰尽力抵御,两边的真正底子都是被磨了出来。
至少,现在,方明心里已经清楚的有了一本帐。
秀山城内的将领,那些是高家的嫡系,那些只是边缘,还有中立,都已经一清二楚,剩下的便可拉拢。
那些高家之人做梦也想不到,方明竟然愿意将段家的精锐,与他们一同放在秀山城之内消磨!
今天伤五十,明天死一百,碰到大战,更是数千的伤亡人数,哪个可以支撑得过来?
而方明也一直卡着点,粮草军械时不时还有救济,但援军却真正没有多少。
这几次三番下来,等到入秋,攻城一方与守城一方都已是精疲力竭。
光从杨义贞趋势流民,蚁附攻城这一条就可以看出,他是真正急了,甚至家底都快耗尽,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他一定很不甘吧!
被阻击在这里,无法获得足够的补给,又攻城日损,还能支撑多久?
殊不知,如此一来,只能更加令其它族人失心,而将更多的力量赶到自己这方来。
“也差不多到了该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了!”
方明拍拍手,另外几名青年便鱼贯而入,文官武将,气势俱都不凡,华赫艮等人也在其中,态度却更加恭谨。
“嗯,俞帆……我们最近的生意怎么样了?”
方明看向为首一个面目清秀,眉宇间带着精明之色,身穿精锻绸子,带金色铜钱纹饰的青年,沉声问道。
“托王爷的洪福,商号上月又收茶五千篦,运到藏地去,足可换回五百匹上等的战马!”
俞帆不慌不忙地出列,声音清越地禀告道。
“不错,此事关乎国运,要紧要紧!你持我令箭,沿途官员有谁敢阻,直接调军杀了!”
方明脸上戾色一闪。
这条输血线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他要收拢流民,要组建大军,都需要钱财!但这钱财从哪里来?
大理经过大乱,早已国库虚空,便是还有点积蓄,段寿辉能放心都交到他手上?
因此,必须自开财路!这点对于立志自立,有着九五之心的方明最为重要!
唯有军权财权一把抓,方不会被人牵制,更是今后做任何大事的真正本钱!
在这方面,方明早有计划,刚到了秀山郡便有了动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忍辱(月票2600加更)
而被方明盯上的,便是茶马古道!
这茶马古道隋朝便有,至唐宋一代,便已然大兴,称为‘茶马互市’,其中一路,便是横贯大理与西藏!
究其原因,还是藏区地处高寒,百姓多以肉脯、奶酪为食,不利消化,更生燥热,非得大量饮茶,平衡阴阳不可。
藏区的酥油茶历来便是一绝,可惜藏边不产茶叶,所有的茶砖都得从外边辛辛苦苦地运进来。
其中利润甚为丰厚,更是可以换到藏区的良马,因此几个中原朝代都趋之若鹜,甚至设立了专门的茶马司。
方明自然也看上了这条财路。
钱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那些藏区的良马!
此时马匹精贵,在中原即使劣马也颇为畅销,即使不能用作战马,也可拿来挽车与耕地。
而方明也需要大量的战马来武装他的骑兵!
在冷兵器时代,重骑兵冲锋,那几乎就是无解的战术!
可惜骑兵这个兵种消耗也大,一个骑兵至少要消耗五份步兵粮饷,重骑兵的铠甲更是天价!
若非有了这座金矿在手,不说培养骑兵,便连收拢流民都是笑话!
“华、叶、张、荆四位统领,骑兵训练如何?”
方明又问道。
华赫艮与其余三人一起出列跪下:“得了良马铠甲,五千儿郎,日夜苦练,已经可堪一用!”
“好!很好!有你们在,我又有何忧啊……哈哈……”
方明仰天大笑,状极欢快。
这四个骑兵统领,自然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华赫艮自不用说,叶添与荆棘都是原本生活在白蛮之地的汉民,与杨义贞乃是仇深似海。
而张自强更是来历奇异,竟然是中原之人,曾经在少林寺出家过,可惜后来屡屡破戒,索性还俗,四海为家,谋求出身,一身少林武功颇有几分火候。
这几人,都是有能力,有才干之人,更重要的是对方明忠心耿耿,自然提拔甚快。
而吸纳了一批新人之后,华赫艮一帮老人也居安思危,做事更加卖力,谋求表现。
“范骅!”
方明随口一叫,范骅当即出列拜下:“启禀大帅,我军目前设立了十个新兵营,已收编流民精壮万五千余,武备发下,足可用事!而粮草方面,所积累也足够一年之用!”
他声音清越,麾下众人却是身上一个激灵,纷纷均想:“杨义贞所部也不过五万,此时死伤惨重,而我新军一万五,大军一万,还有五千骑兵,破之易如反掌,主公大势已成啊!!!”
一念及此,看向方明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很好,传我军令!”
方明面色一肃,刀山血海之气迸发而出。
他一手抓财路,一手抓军权,已经是羽翼俱丰!
而杨义贞与高升泰却是互相消磨,精疲力尽,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真要到了冬天,恐怕杨义贞就要先支撑不住,溜之大吉了。
“全军动员,发给肉食,两日之后,我们誓师出征,必然不能让杨义贞跑了!”
“遵命!”
众人凛然拜下,不敢有违。
……
两日之后。
秀山城头,高升泰带着亲兵巡视。
战火令他飞快成长了起来,此时的他,虽然下巴上带着胡茬,但目光却是又冷又硬,竟似战狼!
身处高家家主之位,还有心腹亲信的日夜劝说,终究令他起了变化,也有了别样的心思。
“援军不来便不来!”
高升泰看着死伤惨重的自家私兵,先是心里一痛,旋即安慰众人道:“杨贼不得城池,死伤比我们更重,此时已有退意,我们只要乘胜追击,滔天大功,就在眼前!!!”
是的,坚持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他终究要胜利了!
之前派出使者,不过轻敌之计而已。
这泼天大功,全部都是我的!
此战过后,高家必然能再次得块上好封地,此次肯定要取鄯阐,一旦鄯阐易主,高家与段氏的实力对比更加悬殊,日后……
高升泰心底响起一个念头,甚至趋使着他去获得更多,更多……
周围军士一起欢呼,而高升泰却是叫过几个心腹将领:“破敌之机,就在今夜!看我……”
然后,他的声音就顿住。
因为他听到了嘹亮的军号声从后方传来。
“怎么可能是现在?不说是五日之后么?”
高升泰胸口郁结,一口气只往上冲,差点化作了淤血!
“大帅有令!”
几骑飞快地来到秀山城下,高举着方明的令箭:“大帅已尽起本部三万大军,命尔等紧守城池,不得有误!”
“万胜!万胜!!!”
不管高升泰心里多么郁闷,其它城头守卒听到大批援军将至,更不用再浴血搏杀,不由都是大声欢呼起来。
腾腾!
惊人的马蹄声响起,如狂卷之雷。
极富经验的高升泰,甚至一听就知道只是骑兵冲锋之声,数量更起码有着三千以上!
“三千以上的精锐骑兵?”
高升泰眼珠都要瞪了出来,旁边几个还有些心思的高家心腹更是纷纷将话咽入了嘴里。
三万大军也就罢了,但这数千骑兵,却着实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关键!
更可以说,只要有着这支骑兵在手,方明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大理国小民贫,他到底从何而来如此精锐?”
高升泰与心腹爱将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着苦涩。
呜呜……
对面,杨义贞的大营一阵慌乱。
发觉敌军靠近之后,白蛮营地一微微骚乱,旋即就有军官骑马弹压,将大军催出营地列阵。
“建功立业,报仇雪恨,俱在今日,跟我冲!”
两军对峙不过片刻,随着方明一声令下,华赫艮与荆棘等几个骑兵将领当即带着骑兵冲出,直如黑色闪电,刺入了敌阵之内。
金铁撞击之声,马蹄蹋肉之声,更多则是白蛮自己推攘拥挤,刀剑相向之声。
整个敌营一片混乱,军阵大动!
“炸……炸营了……”
城墙上的高升泰目瞪口呆,旋即脸色一沉:“不错,也该炸营了……”
敌军本来与他对峙良久,死伤惨重,五万人至少折了两万!士气更是低迷。
而此时看到对头生力军到来,又怎能不乱?
“全军出击!”
方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号令之下,步军当即缓缓压了上去,有着十足的信心!
天时上,杨家不过叛逆,他却是奉旨讨伐,名正言顺,有着大义!
地利上,自己有着大理一国在背后补充,暗中有着茶马古道默默输血,背靠坚城,对方却是一无遮拦。
人和上,以新锐之军,击疲惫之贼,敌方更是炸营!
此战若不胜,那真是天弃天厌之!!!
“我恨啊!”
高升泰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是暗自发狠。
可惜,他手上士卒更是死伤惨重,此时万余不到,更有众多段家部属在内,当真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义贞大军败落,不断弃械投降。
“杀了杨义贞啦!”“杀了杨义贞啦!”“杀了杨义贞啦!”
振奋人心的大吼传来,而看着杨义贞的帅旗倒下,高升泰却是面沉如水,终于闷哼一声,吐出口鲜血,昏厥了过去。
……
他也的确该昏!
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血谋划,与杨贼血战连绵,眼看便可完成最后一步,建得大功,却被方明轻轻巧巧过来摘了桃子……
若换成个承受力差些的,恐怕便是活活气死都有可能!
只是,方明对此却是俯仰无愧。
做上级的,又怎么能不会摘桃子这个必备天赋技能呢?
历史只属于胜利者!
此次,天下人都只会道镇南王运筹帷幄,一举扫荡敌军,杀得敌酋,却没有人会记得之前还有人与杨义贞血战连场,将他的精锐尽数消耗,更是拖得大军疲惫,才能一举建功!
“贤弟,你没事吧?”
等到高升泰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却看到了段正淳关切的目光。
“军医说你是心血虚耗过度,还需静静调养,来……喝药!”
高升泰看着面前方明亲手端来的药碗,还有对方身上没有解下的衣甲,不由涩声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三天了,高副帅,自从你昏厥之后,我家大帅每天处理完公事便一直待在这里呢!”
站在旁边的侍卫头领巴天石忍不住插嘴。
“衣甲不解,亲侍汤药?”
高升泰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看着此时的方明,却觉得自己之前竟如此肤浅,没有看出这条潜龙!
“臣!谢大帅隆恩!”
高升泰挣扎下地,也不顾外人,当即磕头参拜,行大礼!
这一战之后,主强臣弱之局已成定势,若还想保得身家性命,以及高家族人,姿态、尊严便不能要了。
“贤弟这是作甚?莫要折煞我也,快快起来!”
方明做大惊状,赶忙扶起,心里却是一冷。
“宠辱不惊,当机立断,这高升泰,也是成长了不少啊……更能认清局势,算是个合格的政客了!”
“贤弟好好休息,此次大功,我自会上报朝廷!一切有我在,勿要担心!”
安抚完高升泰之后,方明走出大门,看着明媚的阳光,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还想忍辱负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火(最后两天,求月票!)
九月十五,平杨义贞。
大军又休整一月,当即班师回朝。
出来之时数量是三万,班师之际却变成了五万!更有五千精骑,战斗力何止翻倍?
更重要的是,方明对这五万大军的掌控力,也远远不是之前可比。
就像如今,一个命令之下,大军当即半路改向,向鄯阐而去。
其时大理有八府、四郡、四镇。鄯阐府即为八府之一,府治仍在鄯阐城。辖有昆明、晋宁、嵩明、禄丰、易门、安宁、罗茨等县。
“泰弟……你看这大好河山,当真千里如画啊……想不到我大理国中,竟然还有此等乐土……”
方明策马扬鞭,指点江山,挥洒自如。
他说得也是实话,一路过来,便可见到这鄯阐府内的确歌舞升平,百姓脸上也无菜色,显然仓廪充实,在古代,已经可称‘大治’了。
只是,方明每说一句,旁边的高升泰额头上就有冷汗滑落。
他高家对鄯阐渗透已久,此时整个鄯阐,也差不多到了只知道有高家,不知道段家天子的地步!
原本,他还想趁着这次军功,将鄯阐划为封地,彻底奠定万世不易的基业!
但现在方明就搞了这么一出‘突然袭击’,令他颇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大军一路到了府治鄯阐城,却见四门紧闭,方明的脸上就浮现出冷笑:“这城主官是谁?本王在此,竟敢封闭城门?”
范骅当即出列道:“此地主官名为高大成,素来贪鄙成性,不识天威……”
“哼!”
方明冷哼一声,道:“目无王法,再去!”
巴天石当即拍马而出,在城门前纵声疾呼:“大理国镇南王,保国大将军在此,城内文武官员,还不出来速速迎接!”
嗖!
回答他的是一只羽箭。
巴天石头一偏,羽箭笔直射、入地底,唯有尾羽还在不断颤动。
只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卒,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对准了城下大军,竟然是当成敌人一般。
一个文官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叫道:“本官有守土之责,王爷职责乃在西南,却带兵犯我,是何居心?”
“哈哈……反了!反了!”
方明怒极反笑,对着身边的高升泰道:“泰弟,你高家出来的,便是这样的人才么?嗯?”
高升泰此时连冷汗都不流了,知道高家今后是存是亡,俱在今日,踌躇道:“大帅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前去劝降便是……同为大理****,又岂能互相残杀!”
“好,你便去试试!”
方明眼睛微微眯起。
这是最后的机会,若高升泰能够悍然举起屠刀,那这关便是过了,否则的话,整个高家便必须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高大成,你可曾认得我?”
高升泰硬着头皮,来到城墙之下。
“泰官儿……非是我不识大体,而是他段家欺人太甚,若按照他条件来,我高家基业,覆灭便在今日啊……”
城墙上的高大成痛心疾首。
高升泰也是沉默,他如何不知道,这鄯阐乃是高家根基,有它在手,纵使朝中一时失利,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便是如杨家那般,最后也可玉石俱焚!
而一旦交出去,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要杀要剐,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可惜现在太不是时候!
高升泰看了身后的大军一眼,脸上满是阴沉。
高家部属在平定杨义贞之役中死伤惨重,现在还不满五千!方明手上却是握着数万大军!
鄯阐城内真正忠于高家的士卒又有多少?两三千就到顶了!
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已经不是以卵击石了,简直便是十死无生!
当然,若是再给高家一点时间,休养生息,几万大军还是凑得起来的,但谁能知道方明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掐着点来,甚至还挟裹了高家精锐与家主?
“不投降是玉石俱焚,投降了尚可保持一线生机!”
高升泰咬了咬牙,对着城墙上的高大成大喊:“难道你准备领受家法么?”
高大成身上抖了抖,显然是想到了高家族法的酷厉,但旋即就是冷笑:“你个黄口乳子,真当自己便是高家家主了么?今日老子便先料理了你!”
一挥手:“放箭!!!”
嗤嗤声中,一波箭雨落下,高升泰拍马而回,肩膀中箭,脸上带着愧色:“大帅,属下无能,此人已经迷失了心智……”
“嗯!”
方明也懒得管这两人是真的还是苦肉计,反正高升泰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至于城内?他根本就不打算给那些人一条活路,此时对方顽抗到底,正是颇合他意。
“传令三军!”
方明嘴角带着冷笑:“鄯阐城高大成图谋不轨,与奸贼杨义贞来往甚密,此时扯旗造反,乃是叛贼一流,杀之有功无过,给我上!!!”
“杀!”“杀!!”“杀!!!”
数万大军一起呐喊,当真声震四野,那鄯阐城头的数千兵卒当即吓得手脚颤抖。
毕竟,大理段氏世代执掌国器,大义名分在实力的支持之下,便有着无可抵挡的效力!
更不用说,他们高家的家主还在外面!
最要紧的是,强弱悬殊,他们根本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
“段正淳,你怎么敢?”
鄯阐城墙上的高大成须发怒张,眼睛里面满是血丝。
此时的鄯阐无论怎样被高家渗透成了筛子,但名义上还是大理国土,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段正淳居然敢如此践踏规则!
“击鼓!进军!!!”
方明冷笑。
他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真论起来,一个违抗圣旨,擅启战乱,图谋不轨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但这又如何?现在的皇帝段寿辉,难道敢治他的罪不成?
力量超过了限度,便可践踏规则。
虽然,方明也知道这践踏规则并没有多少好处,甚至会惹来更多敌视。
但又如何?
杨家已灭,只要再除了高家,整个大理国内便没有之前鼎足而三的局面。
而他,也将从践踏规则者,变为制定规则者!
“来,泰弟,我们一起去高台观战!”
三通鼓过后,方明再也不看城墙一眼,毕竟,从他决定一开始做下,对方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鄯阐如此富裕,城池高深,真乃帝王之基,方明断不能容忍他人染指。
在历史上,鄯阐也一直是大理的东都,更三面临水,一面靠山,纵使真实历史中蒙古人攻打的时候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方明虽然自认还比不得当时精锐,但此时的守城一方也不是整个大理,只不过是高家的残余势力。
大势更在自己这一边,纵使磨也可以将对方磨死了。
果然,潮水一般的攻城,对于鄯阐守兵看似压力很大。
到了下午的时候,城墙上便传来一阵骚乱,旋即城门大开。
“王爷!”
巴天石过来禀告道:“守卒已经杀了高大成,打开城门投降!”
“很好,对俘虏要严加看管,但一应食用之物也不要短缺了……”
相较于蒙古灭大理而言,此次不过一场‘内部矛盾’,自然投靠可能更多,方明的目标只是高家,对于其他人便不怎么追究。
“只是务必不要放走了高家反贼!”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高升泰便是摇摇欲坠,知道方明对城内高家的残余是要赶尽杀绝了。
“泰弟,这是你家族人,便由你亲自行刑,如何?”
方明的眼光如鹰隼般看了过来。
“谨遵大帅之命!”
高升泰将胸口涌起的鲜血吞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答应下来。
没有巷战。
等到方明派大军控制四门,再入城的时候,所有的巷战都已经结束了。
“禀告大帅,高……贼人余孽占了内城,尚在负隅顽抗!”
“哦!去看看……”
方明带着高升泰等人,来到了内城边上。
这城中之城也修建得颇为结实,里面便是高氏的嫡系族人与死忠势力了,人数起码过万!
“泰弟,家事国事,希望你能分得清!”
方明拍拍手,几架投石车就被推到了阵前。
“这是……火油?”
高升泰看着黑乎乎的油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一下变得雪白,再无半分血色。
“不错!”
方明似在冷笑:“咱们大理多用藤甲,浸以桐油,一烧就着……这些,我本来是打算用来对付杨义贞的,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堪一击,便在此处开开荤吧!”
“好!”
高升泰面沉如水,咬着牙来到本阵:“动手!”
“段正淳如此盛气凌人,我们与他拼……”
一个高家将领面露不忿之色,还没有说完,胸口便浮现出一朵血梅,倒了下去。
“日后我们营中,再给我听到此话,杀无赦!”
高升泰抽出长剑,冷冷道:“让我们的人上,用火攻!”
轰!
一发油弹落入内城,火星溅开,火势飞快蔓延起来。
只要是城市,必然拥挤,而古代的防火水平更是堪忧,几架投石机连发,顿时点燃起一片片大火。
哭喊声、恐惧声、咒骂声接连响起,带着漫天的火光,令这片地方看起来犹如地狱。(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执意
“很好!高升泰总算做出了选择!”
方明挥挥手,两名传令兵登时下马。
若高升泰拒不从命,又或者干脆起了反意,那方明自也不会留手,这两个传令兵所带的命令,将会把高升泰与内城里面的贼人一起送入地狱。
但现在么?自然不用了。
火光映天,哭喊声越来越微弱。
在方明旁边的将领文官,如范骅、巴天石之流皆面露不忍之色。
此种杀人焚城之事,非大毅力、大决断之人不能做下,而之后的一**质疑、甚至是内心的拷问,都是很要命的东西。
但方明的脸上却古井无波,这种淡然之色,甚至有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量,将旁边的人都安抚了下来。
“人心百态,此又是一变!”
感受着心灵上又多了一层的领悟,方明的嘴角却是掀起一丝冷笑:“来吧!要历尽人世百态,我还需要更多……更多……”
……
九月十五,平杨义贞。
大军班师途中,又发觉鄯阐叛乱,领兵平之!
是役,高家家主高升泰大义灭亲,斩杀参与叛乱的亲族数千,并部众万人,河水为之赤。
回到大理之后,各方一片惊惧。
而高升泰更是连上数道奏折,极力陈言封地之弊,并且将高家的领地大部交出,其高风亮节,简直直逼圣人!
但其中真实内情到底如何,恐怕就连段寿辉自己都不清楚。
失去了封地的高家,便如老虎失去了爪牙,龙鲸上了陆地,从此再无兴风作浪之力,只能依附皇权而生。
必要之时,一旨便可灭其满门!
杨、高两家的衰落,代表的是另外一颗新星的冉冉升起!
镇南王段正淳!
光是看着外面的五万大军,便知道此人胸有山川之险,更是大势已成,纵使第二天命段寿辉禅位都有三分可能!
而镇南王府,也瞬间变得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马车一路排到了街尾,多得是投机客的存在。
“嘿嘿……我有这么迫不及待么?”
方明看着这一幕幕,却是冷笑了声,命令巴天石直接将这些人驱赶走。
“纵使军中已有根基,但要想篡位,却还是不足……”
方明深刻地知道自身的缺点。
军功方面,有着平灭杨家,削除高家的战绩,已经建立起无上之权威,在自己的新军中更是只知有镇南王,不知有大理国主的地步。
但文官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一个合格的官僚,乃至行政吏员,要培养出来还需要时间,方明也缺少这种政治上的羽翼。
“王爷,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
范骅来到方明边上,低声禀告:“按照王爷的意思,外面的大军直接转为御林、神策二军编制,大人保国大将军之位不变,又封为清平官……”
军权方明自然不会放手,而这清平官的位置也不简单,直白来说,便是大理国的宰相之位!
方明这是要当军政一把手,野心已经非常明显了!
当然,或许在某些段氏中人看来,他只不过想当个权臣,但很快,方明便会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的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只不过,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啊……”
方明只是稍微一沉吟,便估计出了自己要构建合格文官班底所需要的时间——十年!
毕竟之前的段正淳没什么根基,要顺利继位,令大理不发生什么动荡,甚至有余力外侵的话,这段时间乃是少不了的!
“便先做十年的镇南王再说吧!”
方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又见范骅去而复返:“王爷大喜!摆夷族大头人已经传书过来,准备婚期,不日将少族长刀白凤嫁入王府!”
‘终究是屈服了么?’
方明内心叹息一声:‘无论怎样,也只是一个十五都不到的女孩子啊……’
又对范骅道:“通知宗人府,纵使本王娶的是侧妃,也要按照正妃的排场来,更要隆重,不可轻慢了!”
“遵旨!”
范骅躬身退下。
方明又处理了许多杂事之后,才来到了府邸侧面。
这里是几间清幽的小院,本来专供宾客居住,现在却是成了无崖子一家,还有阮星竹、小萧峰的临时居所。
进了小院,但见几丛翠竹之下,无崖子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棋盘,他自己则是一手持白,一手持黑,左右互弈,颇为自得其乐。
“呵呵……无崖子先生当真悠闲!”
方明一声长笑,老实不客气地在无崖子面前坐了下来。
“小友俗事繁忙,能来也是难得!”
无崖子头都不抬,双眼尽数盯在了黑白子的一片劫眼上,显然是在凝神思索该如何‘打劫’。
“呦!这不是淳官么?”
院门退开,现出李秋水风流柔媚的身段:“听说你又立了大功,可真是恭喜啦!”
“淳哥哥!”
在她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是飞快扑出,伏到了方明怀里:“阿萝好想你!”
“阿萝最近乖不乖?”
方明笑着摸了摸李青萝的头,小丫头却死死靠在他的怀里,似乎想赖上一生一世。
“阿萝很乖的,现在已经开始跟娘亲学武了呢!”
李青萝眨巴眨巴黝黑发亮的大眼睛,似乎想讨什么奖赏。
“呵呵……段王爷来得正是时候!”
此时的无崖子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道:“老夫已经致书大弟子,想必他不久便会带着那帮徒孙赶到大理帮你了……”
“如此甚好!”
方明却是饶有兴趣地捻起一枚白子,落入了棋盘的一个眼上。
“哦?不想王爷也是此中好手!”
无崖子眼睛一亮,又应了一手。
方明原本于弈棋一道无甚研究,可他几次穿越,再世为人,脑海中的经验丰富到了极点,棋艺更是精通。
几招一下,无崖子的额头便微见细汗,手指不住比划。
他倒没有怀疑什么,围棋之道与禅宗佛法一样,都讲究顿悟,少年、乃至童子级别的围棋高手层出不穷。
围棋界有句俗语,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
方明此时的棋力,纵使比之大理、大宋的此道国手,也不会相差太远,甚至犹有过之。
无崖子也精通棋艺,但此时功力未至后来布置珍珑的境界,与方明可谓旗鼓相当。
一局棋下来,清算之后竟然还输了半子。
“小友棋力过人,佩服佩服!”
无崖子凝视着棋局好一会儿,终究摇了摇头:“只是我们夫妻本是闲云野鹤,在贵府上打扰日久,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走?为什么要走?”
谁知李秋水却在一边抱臂冷笑,心里暗想:“王府中锦衣玉食,富贵优养不好么?为什么要青萝回去受罪?还不是你舍不得那玉像?”
但想到两人在湖底的神仙生活,心里到底犹豫。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她对无崖子仍有深情,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但日后的事实证明了,痴情种要真发起疯来,那真是天翻地覆啊!
“淳哥哥……”
李青萝脸上一黯,大片大片的水光便在眼眶中凝聚。
“不用担心,反正无量山离此不远,我会时常过去看你的……”方明柔声安慰道:“并且你也记得这里的路,随时可以回来啊!”
“好,我们拉钩,不许耍赖!”
李青萝此时方才破涕而笑……
送走无崖子一家三口之后,方明却是莫名想到了一句俗语:“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之前也旁敲侧击。提了几句丁春秋的事,却没有想到无崖子却只是搪塞应付,一副不怎么相信之态,更有李秋水在一片帮腔……
方明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这货凄惨的未来了。
“淳哥,青萝姐姐走了吗?”
阮星竹抱着小萧峰,眸子里面似乎闪过一抹失落。
“只是暂时回家了而已,你若想家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去啊!”
“不要!”
谁知道阮星竹就好像被吓到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我离家出走,若回去的话,恐怕会被爹爹打死的……”
“哦?”
方明一怔,这才想起来阮星竹似乎出身大户,家教极严,当年甚至产下两个女儿后都不得不送人消灾。
现在她翘家这么久,有所担心也是人之常理。
“更何况……大理这么好玩,我还没玩够呢!”
阮星竹扯着方明的大手:“大哥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放心!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方明做出了保证,又从阮星竹手上接过小萧峰。
可怜这小家伙跟他一路奔波,又从大辽北寒转至大理湿热瘴气之地,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说不得便会大病一场,一命呜呼都有可能,萧峰却偏偏天生体质惊人,吃得下,睡的香,更是长了好几斤。
“嗯,不错,不错!”
方明连连点头:“皮光肉滑,骨骼粗壮,血色红润,晶莹透明,到底是武学名家子弟,从小根基便大是不凡……”
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该怎么最大化利用这萧峰,还有一些最适合婴儿的先天之气功法,或许也可以给他练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童姥(月票2700加更)
静室之内。
方明盘膝跌坐,双目似开似阖,餐风饮露功运转之下,周身穴窍打开,宛若星辰,贪婪地汲取着外界的元气。
虚空之中,常人肉眼难见的天地元气汇聚,越来越浓,最后甚至在方明的周身三尺内形成了一层白色的水雾,将静室衬托得有如仙境。
噼啪!
一层层细密的脆响,从方明身上爆发,自涌泉而起,过四肢而到脊椎,最后一路上行,却在眉心处缓缓消散。
“还是不行!”
方明睁开双眼,微微叹了口气:“祖窍难以常开,更不用说真如本性永镇识海,化生神元了……”
这餐风饮露功,乃是他一身武功之结晶,大道之典,融入佛家辟谷,道家胎息,乃至瑜伽的心灵修炼在内,奥妙无穷,小成境界便可化生罡气!
现在的方明,无疑已经走到了炼气化神阶段中炼气的巅峰,只差一步便是化神宗师之境!
他刚才便是在尝试宗师的修炼。
可惜,纵使他已经将肉窍打磨完美,作为众星之主,周天星神的祖窍却还是古井无波,巍然不动。
但方明没有丝毫气馁,而是将这当成了每天的功课。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心灵的力量,便是在坚持中修炼出来的!
例行功课完成之后,方明起身,身上气机一震,顿时将灰尘弹去,不留丝毫。
“王爷!”
外面早有侍女恭候,奉上了新鲜采集的露水。
餐风饮露功奥妙无穷,此时的方明已经可以直接从天地中摄取自身所需精华,从而生存很久。
相比较而言,人世间的食物还需要运转血气消化,却是颇为不值。
因此,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抽出几日辟谷。
更确切地说,他现在品尝美酒美食,已经是单纯地为了味道上的享受,而非填饱肚子的低级需求了。
“终有一日,我的餐风饮露功,将会真正臻至大成,达到‘食气者神明不死’的至境!”
方明的眸中有着野心的火焰!
先求长生!再证永恒!自从演武令在身,穿越大乾世界之后,他便一直没有放弃这个目标!
“只是……此功虽内炼五脏,奥妙无穷,却只是根基之法,还缺护道的手段!”
方明的眉头又是一皱。
餐风饮露功无疑是他的大道宝典,可惜纵使能得道,若守不住又有何用?
此时,便需要一门护法神功了!
餐风饮露功只是内炼之法,而方明还需要一门对敌杀人之术!没有力量守护的道路,又怎么可能完满?
他之前在射雕世界当中也曾有意推演,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其它三绝先不说,以一灯和尚的慈悲性子,就肯定不会答应。
而且,纵使推演出来了,放在射雕世界中天下无敌,一入大乾似乎也没什么卵用。
若要真论大威力功法的话,方明手上的《万劫刀谱》、《修罗阴煞功》,乃至残本《玄真经》,上面所记载的武功也颇有可取之处,甚至足以练至宗师大宗师之境。
再说,他遍历武道世界,也着实收集了不少堪称凌厉的杀伐手段,足以支撑一时。
只是这些终究是他人之路,不是威力太低,便是与自身武道有些不匹配。
因此,方明还是有意创出独属于自己的功法!
“我在天龙八部中还有数十年时间,根本不用急……”方明的脸色却是一动:“并且……主世界如此辽阔宽广,说不得便会有属于我的奇遇,获得最为适合的功法!”
餐风饮露功是基础,更是种子,必须一切都从头打拼,在每一寸上都刻下自己的烙印。
但此种护法外功却是不同!
现在的功法方明是有些看不上,但若有一天,将一本破碎级的神功扔在他面前,他肯定还是会心动两下的。
“师哥……师哥!你在哪里?”
忽然间,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竟然遍及整个镇南王府邸。
这声音是女子之声,当中更似乎饱含着某种期待与渴慕之情。
“什么人?”
一**王府侍卫怒吼着,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纷纷施展轻功,跃到屋顶上。
可惜不论上去几个,都是被抛下来,在池塘当中‘种荷花’的下场。
“传音搜魂大、法?”
方明微微一笑,出门纵声道:“巴天石,退下!”
原本跃跃欲试的巴天石当即躬身,立在方明身后,方明当即长笑道:“不知天山童姥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恕罪倒不必!”
那个细细的声音接着传来:“你知道传音搜魂之名?我无崖子师弟巴巴地跑来求我借阅武功秘笈,难道便是为了你么?”
“算是吧!童姥何不下来一叙?”
方明声音远远传递出去,更是震得几口古钟都嗡嗡作响。
“我不喜见外人,倒是你这个王爷,竟敢觊觎我派法门,不怕姥姥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么?”
这次声音一下清楚了起来,更是仿佛近在咫尺。
巴天石凝神戒备,知道这种传音法门最忌被内功高强之人打断,轻则反噬自身,重则直接丧命!此时见到方明内功厉害之后,天山童姥便不敢再以这搜魂之法相拼。
“呵呵……天山童老统摄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群魔,又有什么是不敢的?”
轻笑声中,方明已经纵掠而起,仿佛鹰隼般扑向大殿上的一个黑影。
“咦?”
那黑影身材瘦瘦小小,仿佛童子,原本与周围一色,肉眼根本无法发觉,见到方明扑来,微微一声轻咦,左手探出,如折雪梅,招式虽然优雅,但落点精准,乃是一招极凌厉的擒拿手法。
“好一招天山折梅手!”
方明赞叹一声,左手五指如钩,九阴神爪抓出,带起阴阳二气流转,形成螺旋般的气劲,声势迫人到了极处。
天山童姥身材虽如女童,但应变奇速,手脚更是灵敏到了极点,见着方明爪风凌厉,右手竖掌,将方明的爪力化为无形,用的乃是天山六阳掌的功夫,一招过后,她也不恋战,当即转身就走,身如清鸿般掠开。
方明一路紧追,原本只动用了三成轻功,等到追出大理城之后,当即飞身,一步十丈,若缩地成寸般赶到了天山童姥的面前。
“后学末进,见过童姥!”
出现在方明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却有着成年人容貌的女人,虽眼角微有皱纹,但看起来最多三四十岁。
方明自然知道,这天山童姥的身材乃是幼年时练功不当所致,至于面貌,却是一身道家玄功的功劳了。
这玄门正宗的内功,练到了极致之后往往有着驻颜之功。
天山童姥此时也差不多六十左右了,看起来才不过三四十,明眸善睐,年轻时的风韵犹存。
而最令方明佩服的还是李秋水。
年纪一大把了却还与二八少女类似,更是人老心不老,楷模偶像啊!
天山童姥见方明面相稚嫩,心里更是大奇,眉宇皱起,凝重道:“不想姥姥隐居天山十数年,世间武功竟如此进境神速,你年纪轻轻,一身武功恐怕都要直接追过我这个老婆子了……无崖子师弟在哪里?让他出来……我……我想见见他……”
方明看着脸颊泛起羞涩的天山童姥,心里却是暗暗叹息。
这天山童姥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无崖子早就跟李秋水好上了,甚至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以无崖子前半生的所作所为来看,一个人渣的评价却是怎么也跑不了的了。
“无崖子的隐居之地我自然知晓,不过……”
方明摇摇头。
“不过什么?快点说出来,姥姥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提到无崖子,天山童姥整个人都不对了。
‘不过无崖子现在肯定不会希望你上门的!’方明心里暗暗道。
啪!
便在此时,天边一朵烟花炸开,化作万千鲜红色的流星四溅,色泽艳丽,蔚为壮观。
“咦?是苏星河那师侄鼓捣出来的玩意儿!”
天山童姥看着天边的烟花,脸上一动:“十万火急,看样子这师侄遇到什么麻烦了,我们不若一起去看看如何?”
“当然!”
方明颌首,苏星河门下他可是颇为看重的。
虽然无崖子当老师不行,教的武功也不怎么样,但几门杂学却还是颇有造诣。
不论是医术还是营造之学,对于现在的方明都颇有用处。
更何况,即使是弹琴,下棋,种花等社稷无用的玩意,也可以拿来陶冶情操,权作消遣嘛!
甚至,方明还有在大理开设综合性的学堂之打算,这些技艺,也可以作为高等级的国粹流传下来。
这么一窝子人才,又是他让无崖子写信招来的,自然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方明脚下一动,整个人已经如大鸟般扑出,跟在天山童姥后面。
别看天山童姥身材犹如女童,纵掠之际,却是轻灵无比,来去如电,此时一马当先,几十个起落之后便感到了事发地点。
“贼子,尔敢!!!”
旋即,方明就听到了天山童姥的爆喝,带着狂怒之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函谷八友(求月票!)
“咦?难道最后还是发生了?”
方明心里一动,越过树丛。
旋即,他就看到了吐血倒地的无崖子,旁边则是一个面目儒雅的中年人,正紧张地掺扶着,在周围更是布下了奇门遁甲之阵。
而在阵中,几个拿瑶琴、花锄、棋盘的弟子已经倒了一地。
李青萝也在苏星河旁边,手足无措,眼睛红肿,啼哭不断,穆然见到方明,眼睛才是一亮:“淳哥哥!”
“丁春秋,你这个恶贼,竟敢弑师犯上!”
那面目儒雅的中年人血红着眼,似乎恨不得将丁春秋活活吞下。
“好胆子!”
而在场中,天山童姥则是猛追着一个脸上带着慌乱之色的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武功不差,更似练成了几门厉害邪术在身,必是丁春秋无疑了。
“师伯,万万不可放过这个畜生!”
苏星河见到大援到来,精神一阵,纵声疾呼道。
随后人影一晃,一个少年已经穿过奇门遁甲,直接来到他面前。
“你……”
苏星河大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布置下来,甚至能够阻止丁春秋一时的八卦之阵,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破了。
他刚刚想张嘴,便见到那少年凌空虚点,每次一按却又有一股纯正柔和的内力传入师傅体内,只一指便让无崖子动了动,心知对方正在以极上乘的功夫助自家师父疗伤,嘴上不敢打扰,暗地里更是一惊:“好惊人的内功,此人到底是谁?”
“啧啧……已经提过醒了,还能伤成这样,当真是……不过不管如何,先将你救醒再说!”
方明摇摇头,他眼力高明,精通医术,一看便知道无崖子此次受伤颇重,脊椎碎裂,日后少不得一个重度瘫痪。
他现在内力何等浑厚?几乎是指力一至,便有还阳之功,无崖子身上一颤,睁开了双眼。
“爹爹醒了!”
李青萝欢呼一声,抱着方明的大腿,此时是说什么也不放手的了。
“无崖子道友,又见面了!”
方明微微一笑。
“唉……段王爷!”无崖子一叹:“我悔不听你之言,竟然遭了那恶贼的暗算……”
实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一开始得了方明示警之后,无崖子虽然心里一突,但着急救援爱女,又有李秋水在旁边帮嘴,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在他心里,也实在不相信丁春秋这个爱徒会背叛他。
毕竟,以远近亲疏而论,方明比起丁春秋,在无崖子心里的地位实在差远了,常言有道疏不间亲,便是为此。
只是无崖子没当回事,真正的当事人丁春秋却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亏心事做多了,更加不敢面对这个师傅,无崖子对他和颜悦色,他当心怀鬼胎,若是言辞稍厉一句,那更是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清理门户了。
这么几个月下来,丁春秋已经被自己逼得发狂,最后寻思‘反正我已经对不起他了,这老贼若多活一日,我便一日不得安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竟然便起了弑师之念!
其时他一身武功,已经超出分心贪多,偏于杂学的苏星河老远,更练了几门阴毒至极的功夫在身,猝然发难之下,无崖子对这个爱徒毫无防备,又有旁人暗助,竟然一下就被打成重伤!
所幸苏星河及时赶到,救了师父与小师妹就走,一路且战且逃,康广陵等一票徒子徒孙都倒了大半,眼见再也逃脱不得,苏星河只得布下奇门阵法,又发出信号求助。
其实他心里多半已经绝望,此时不过是能多拖一刻是一刻而已。
不想喜从天降,竟然正好师伯就在左近,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好师弟……”
见到无崖子清醒过来,童姥的心中一宽,叫道:“这本来是你门下的事,师姐我不该多管,但今日实在忍无可忍,等我拿下这逆贼,再与你好好说话!”
丁春秋看到天山童姥这个师伯猝至,已经是肝胆俱裂,他武功虽然超过苏星河,但在天山童姥面前当真不够看的,数招一过便已经迭遇凶险,若非仗着几门毒功护身,早已被天山童姥拿了下来。
饶是如此,也已经被天山童姥扯下半截衣袖,胸口印了一掌,大口大口吐着紫血。
“师叔救我!”
危急之际,丁春秋当即大叫。
远远一声叹息传来,一道白影迅如闪电般刺入战团,与天山童姥交了三掌,两人的身子都是晃了一晃。
“嘿嘿……李秋水,你姐儿爱俏,难道连自家师侄都看上了……”
天山童姥脸上一阵红晕浮现,旋即又消,见了昔日的大对头到来,当即冷笑道。
殊不知这一刺刚好刺到了李秋水的痛脚!
她的脸却是越发苍白,甚至近似透明,此时也不多话,拉了丁春秋的手便走。
天山童姥倒想留下这两人,奈何自忖与李秋水也不过伯仲之间,若再加个丁春秋便即不敌,当即也不追赶,心里只想:“今日先放这贱婢一马,日后等师弟养好伤,我们两个一起找上门,看你如何抵挡,非得门规处置了不可!”
想到无崖子,她当即挂心起来,扑到阵中:“师弟,你怎么样?”
“万幸得段王爷之助,一条老命总算保住了!”
无崖子叹息道,只是支撑这一句,便让他又吐出了口鲜血。
“你有伤在身,不要多说话,让我来给你疗伤……”
天山童姥正想以本门内功助无崖子疗伤,忽然看见了边上的李青萝,脸色便是一变:“她又是谁?”
“爹爹!淳哥!”
李青萝见到天山童姥的脸色,心下害怕,扯着方明与无崖子的衣袖。
“爹爹?”
天山童姥如遭雷殛,后退三步:“她叫你爹爹?她娘是谁?”
见到李青萝的神色与某人有着五六分相似,童姥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竟然不敢接着去想。
无崖子咳嗽连连,几乎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幸好李青萝已经替他回答了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要与我娘亲打架?”
童姥连退三步,一张小脸涨成了紫红:“好!你们好啊!竟然做下了这等苟且之事,连女儿都有了……”
一念至此,当真心如死灰,一颗心仿佛坠下了无尽深渊一般。
滴答!滴答!
只见童姥脸上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泪水如断线一样滑落,穆然大叫一声,直接飞入树丛中,消失不见。
“这位想必是段王爷吧?适才一时没有想到王爷身份,失敬失敬……”
苏星河脸色尴尬,毕竟,这些都是他的长辈,却在外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撕逼大战,三角情感纠葛的狗血伦、理剧,也实在足以令任何后辈都为之脸红。
“苏星河谢过段王爷救命之恩!”
苏星河面色肃然,行大礼。
“嗯,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安全的所在,妥善安置令师与几位弟子才是……”
方明指了指无崖子,又指了指外面的一票弟子,平静道。
苏星河一呆,道:“不错,正是!”
……
镇南王府。
苏星河安置了无崖子,还有重伤的几个弟子之后,带着唯一还能活动的弟子再次向方明谢过救命大恩。
“若非段王爷高义,我们这次恐怕就要被那恶贼一网打尽啦!”
苏星河连连道谢,随后又一一为方明引见。
他此时共收了八个徒弟,老大琴颠康广陵、老二棋魔范百龄、老三书呆苟读、老四画狂吴领军、老五神医薛慕华、老六巧匠冯阿三、老七花痴石清露、还有最后一个戏迷李傀儡。
这师徒原本在函谷关也自得其乐,还是接了无崖子的信笺,才赶来大理,预备出仕为方明效力。
原本心里还有老大不愿,觉得耽搁了他们各自杂学的乐趣,但现在救命大恩压在这里,真是不做牛做马报答都不行了。
因此又是一拜:“我们有意投入王爷麾下,还请王爷收留!”
“哈哈……诸位快快请起!”
方明一一扶起,微笑道:“各位都是大才,能来辅佐,是我段正淳之福!”
此时的函谷八友有半数都躺在后院,留下的唯琴颠康广陵、画狂吴领军、神医薛慕华三人而已。
方明自然对薛慕华最为看重,直接道:“本王欲设医官,授以官印告身,此时品秩虽低,还望薛先生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
薛慕华赶紧表忠心道。
对于医术这块,方明对于逍遥派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并且,古代的医疗的确薄弱了点,但有着薛慕华在此,苏星河也跑不了,这两人若能带些徒弟或者军医出来,那对方明也是大赚了。
“大理多瘴气与湿热之毒,百姓苦此久矣,本王设医官,却非为勋贵,而是面向平民,若能得你妙手,消了这两大灾祸,也是黎民之福!本王在此先谢过了……”
方明郑重一礼。
“不敢当王爷大礼!”
薛慕华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袋:“救苦救难,恩泽百姓,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王爷高义,属下佩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十年(月票2800加更)
薛慕华口称属下,那便是以下属自居了。
方明心下甚喜,又随口安排,将老六巧匠冯阿三安排去工部,老三书呆苟读虽然博闻强记,天下书籍无有不读,奈何书呆子气太重,又太过迂腐,政务官是万万做不得的,方明权且打发到藏书馆中,去整理浩如烟海的古籍去了。
还有几个弹琴的、下棋的、种花的、唱戏的、画画的方明一时想不到安置之所,便先养在王府之中,权作食客,平时还能消遣。
无崖子经过方明救治,一条老命总算保住,可惜受伤太重,纵使内功精深,但手脚经脉俱断,脊椎骨碎裂,却是成了一个废人。
“段王爷,我这老朽残躯,恐怕要在这大理,了却残生了!”
花厅之中,无崖子坐在轮椅之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一截袖袍却是无风自动,带起一枚棋子,落入棋盘之中。
“这一手功夫倒是俊得很呐!”
方明还了一子:“道友也不必沮丧,须知天下之大,也未必没有能够妙手回春的神医……”
“不错!”苏星河在旁边一击掌:“徒儿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治愈师父,外带惩治丁春秋……”
“丁春秋……丁春秋……唉……”
无崖子深深叹息,眉宇间浮现出痛苦之色。
“若道兄不介意的话,在下不才,日后见到了那丁春秋,顺手除掉便是!”
方明脸上似笑非笑。
无崖子心中一动。
此时他师姐天山童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帮他的了,而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够保住小命已是万分难得,再与人动手却是休想,他一生之中,又只收了苏星河与丁春秋两名弟子,偏生苏星河耽误杂学,武功实在与对方差得太远。
见方明面目俊朗,举止儒雅,实在大合逍遥派之选徒标准,本来若他乃是平常书生,那大可收入门下,传授武功,再命对方报仇。
可惜方明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不要说收他入门,反过来还差不多。
更何况,对方已经尽得逍遥派绝学,自己又还有何可付出?
遥想丁春秋此时如脱笼猛虎,不可遏制,必为祸武林,而他却无制约之策,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此时听见方明所言,却是正色道:“此乃我派之事,师门不孝,出了丁春秋这个悖师忤逆的畜生,自当清理门户,以门规处置!”
言下之意,却是说方明这个外人,就不必为此多操心了。
至于他们现在师徒一个残一个伤,对上丁春秋也不过以卵击石,更连一个称心如意的传人都找不到的事,便不用说了。
“如此……”
方明刚想说些什么,脸上便是一动:“有客到来,小王先失陪一二……”
话音一落,他人影一闪,竟已经从花厅中不见了踪影。
“这……”
苏星河大惊,他虽然知道段氏家传绝学,但此花厅乃是王府匠人所建,修得极是宽敞,从这里到门口起码有着九丈之远,对方却一掠而过,此种轻功,已经不是惊世骇俗,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身随意至,去如鬼魅……此种轻功……此种轻功……”
苏星河张张嘴,刚想说纵使本门的凌波微步,也似乎略有不及,但看到无崖子就在身边,当即将话头咽了下去。
“段王爷武功超凡入圣,远胜于我,我也是颇为佩服的!”
无崖子却是颇为光风霁月,眉宇皱起了一丝:“普通客人,来了自然要呈递拜帖,也不至于劳动镇南王亲自出去相应,莫非是……她来了?”
苏星河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心下更加骇异,嘴里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李秋水,上次一别,这次为何又不告而入,直如梁上君子的行径?”
小院之前,方明已经将面前一道白色的人影拦了下来。
这人影体态婀娜,眉目风流婉转,不是李秋水又是谁来?
她虽然轻功够高,府中侍卫全无发觉,奈何方明灵觉过人,此时纵使不刻意为之,整个镇南王府内部的任何风吹草动还是瞒不过他。
听到有高手袭击,当即前来阻拦。
“原来是淳官啊!”李秋水未语先笑,眉目颦颦动人:“我是来接阿萝的,怎么?你也要拦我么?”
“这里还有她的父亲在,你要如此做,可得了他首肯没?”方明问道。
“他……他没死吧?”李秋水突面露忐忑之色。
“死是死不了的,只是……”方明顿了一顿。
“只是怎么样?你快告诉我?”李秋水面上一急。
这个时候,又是吱呀一声,院门推开,李青萝见到方明,眼睛一亮,扑入他的怀里,看着李秋水的眼睛却充满了复杂之色。
“萝儿……跟阿娘走!”
李秋水柔声道。
“不!我不跟你走!你为什么要打爹爹?”李青萝躲在方明背后,童声稚嫩,却斩钉截铁。
李秋水腾腾倒退三步:“好!那你便跟着你爹爹吧!”
“我爹爹……”李青萝缓缓摇头:“他对你不好……我,我也不喜欢他了!我要跟淳哥哥在一起!”
“他?”
李秋水捂着小嘴,看着李青萝的神态,心里大凜,暗想莫非这两人起了什么情愫纠葛?
但看看自己女儿,不过幼童,而方明也只是个半大小子,心里先自哑然失笑起来,暗骂自己杞人忧天。
妙目一转,又见方明一表人才,如临风玉树,更兼文武双全,造诣均是超凡脱俗,心里也是一动:“若他有意阿萝的话,未尝不是一个良配!”
当然,此时说这些话还太早,当即娇笑一声:“淳官,我家萝儿今后就要打扰你啦!”
“我也很喜欢阿萝,她愿意在这里长住,自然求之不得!”
方明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但知道自己这一世一个萝、莉控的头衔是跑不掉了,也不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
“很好,阿萝得你照顾,不用随我浪迹江湖,我……我也很放心……”
白影一闪。
李秋水已经立到了墙头上。
她缓缓转过头,望着王府另外的方向,眸子里忽然露出款款柔情之色,复又转为坚决,消失不见。
“娘亲!”
别看李青萝之前说得坚决,但到底是个孩子,此时李秋水一走,眼泪顿时又似断线珍珠般滚落。
“乖,莫哭!”
方明伸手一摘,一朵灿若云霞的茶花便落入他手中:“来,送给你!你看这花像不像你,花瓣上的露珠,跟你的眼泪像不像?”
李青萝见这茶花灿烂若锦绣,上面一颗颗露珠带着水雾,直如珍珠也似。
剑湖谷内虽然也有几本茶花,但都是山生野种,纵使更有生机活力,但怎能与这等皇室巨贵,大官大户人家的花匠名手辛苦培育数年的心血相比?
她手握茶花,琼鼻闻的是茶花清馨淡雅的香气,哭声便不知不觉小了下来。
“这茶花在我们这里也叫曼陀罗花,我在古籍中看到过,此花能令人忘忧解愁,希望你之后人生便也如它一般,不闻忧愁!”
“嗯,谢谢哥哥!”
李青萝捧着手中的茶花,心神俱醉,脸上泛起丝丝红晕,低下了头去。
纵使现在年齿尚幼,但也有了几分日后的绝世之姿。
方明似乎也沉醉在了这脉脉温情之中,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个念头:“韶华易逝,红颜枯骨,若不得长生久视,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之后,此情此景,又还能剩下什么呢?”
……
春去秋来,岁月匆匆不知几许。
镇南王府中的诸多名贵茶花也是开了又谢,周而复始,又有更多名品不断送入。
恍惚之间,弹指已是十年过去。
如今的镇南王府,经过几次扩建,面积更加宽广,气象宏伟,威严肃穆。
大理国民,均知这位王爷心地仁厚,更是勤政爱民,自掌权以来,多次轻徭薄赋,与民生息,更是免除了盐税,这一大善政惠及整个大理,令方明被视为万家生佛,在民间口碑素著。
不仅大理,便连吐蕃、西夏、大理、大辽等国,也知道大理出了这么个‘贤王’!在大理国声望之隆,便是连段寿辉都有所不及。
此时,种满茶花的院子里,数名十岁左右的童子正在拉开架势,演练武功。
“小褚、小古!你们随我将马步再练一个时辰!还有小傅、小朱,王爷说你们手脚灵便,每天绕场跑步,锻炼轻功身法万万不能抛下了!”
为首的童子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虽然年纪相差不多,个子却是比众人高了半头,随口指派下去,凛然生威,其余四个童子都是轰然领命,心服口服。
这大手大脚的童子,自然便是萧峰了!而其余四个,却是傅思归、朱丹臣、古笃诚、褚万里四大护卫。
方明自然知道这四大护卫各有师承,但天下之大,还有那个师傅能比的过他?为了不浪费这几个好苗子,当即发动人手,将还是幼年的几人找到。
他是镇南王,麾下势力何等浩瀚?此是小事一桩,而被寻上的人家听说是镇南王青眼,更是唯唯诺诺,感激连连。(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暗流
原著天龙中的大理国高手,若不算天龙寺高僧的话,那便是段正明排头,段正淳次之,高升泰再次,随后才是巴天石、朱丹臣等三公四卫。
这其中,巴天石等三公年富力强,虚长十几岁,内力自然更加精深。
但方明却对朱丹臣四个期许甚深,毕竟巴天石几个已经成年,根基已定,又怎么比得上从小培养?
正因为如此,虽然知道这四小各有师承奇遇,比如朱丹臣,日后便是昆仑旁支、三因观门下弟子,习得‘清凉扇’的打穴功夫,方明也还是及早将几人收归门下。
此时因材施教,选了一路判官笔与点穴的基本功传下,等到朱丹臣长大之后,学的便是云海世界的绝学——‘四笔点八脉’奇功了。
而其它三个也是择了适合的基本功夫传下,后面各有高深武功衔接。
这种高手养成的感觉,也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而方明也非常自信,等到这四人成长起来,起码也是原著中段正淳、段正明那一级别的高手,纵使放在整个中原,也是顶尖一列,足以与少林玄字辈高僧比武论招,甚至超出个一筹两筹。
四大护卫都是如此,方明对于萧峰更是关心备至,每隔几日便会耳提面命,检查武功进度。
而萧峰也不愧武学奇才之名,进展神速,一身内外功已经小有火候,方明甚至准备择日便传授‘降龙十八掌’,让日后的‘北乔峰’逐渐成型。
“峰儿!”
方明携着旁边玉人的手,步入校场之内。
“见过王爷、王妃!”
萧峰、褚万里、朱丹臣几个赶紧行礼,又见王妃刀白凤下腹鼓起,脸上蕴满了慈母的光辉,更是相视一笑:“小世子恐怕就要出生啦!”
刀白凤自然早早就娶了进门,虽然只是侧妃,但礼仪隆重,不比寻常王爷娶正妻逊色,整个大理城更是张灯结彩,大宴了三日三夜。
只是婚后日久,却一直无子,令刀白凤承受了很大压力,直到数月前查出喜脉,才总算恢复过来。
方明此时便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便是一个‘誉’字。
毕竟,刚好在这个时间点上珠胎暗结,实在令他有着一种‘天意’的感觉。
“只是……天意又如何?能阻止得了我么?”
方明心里冷笑,脸上却丝毫不露,扶着刀白凤散心,脸上的表情柔和而慈爱。
为人父母,也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经历,更是一段难言的心路历程。
他此时真的是全心全意地投入,或者说,产生了‘感情’!
可惜,他一颗心灵全无破绽,此时不过入戏,虽然全情投入,但‘出戏’也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
“嗯,峰儿步履沉凝,进步匪浅,看来已经可以修习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了!”
方明微笑道。
他此身也不过二十四五,但掌权日久,说话中便带了极大的威严。
“多谢王爷夸奖……”萧峰抱拳躬身,面色平静,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不惊的味道。
方明旋即又考校了其余四小的武功,指点了两句,才仿佛闲聊般问道:“你两位阿姨如何,最近过得可好?”
他当年金屋藏娇的女童,现在过了十年,也成长为了娇滴滴的小美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也是可以采摘了。
“阮阿姨一切安好,李阿姨却是偶感风寒,王府的薛医官来看过,吃了两服药,已经大好了……”
萧峰受两女照料,便也结下了点缘分,与这两女有如亲人,当即道。
“原来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
方明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整天儿女情长的,对后院不免冷落,比起原著中的风流种子自然颇有不如了。
“哼!”
刀白凤却是冷哼一声,却也没有说别的话。
她在王府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了方明的性子,乃是十足十的说一不二,近来更是成熟不少,知道方明日后乃是九五有望的人物,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一妻,更何况,她还是侧妃之身,没有大妇的身份压着,底气便有些不足。
这便是方明多年来的成果了。
若非之前大折几次心气,以刀白凤的脾气,不是过去一鞭一个,将两女杀了,便是离家出走,一去不返,给段正淳一个好大的难堪。
但现在,纵使身怀六甲,刀白凤也只是冷哼一声便罢,心里只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孩子平安生下,乖宝宝日后若能继承大理国位,那对于大理,对于摆夷都是好事……倒是我此时身子不适,更要防着这贼汉子偷嘴!’
心里已经开始求神拜佛,但请菩萨赐下麟儿了。
女儿家的千回百转,方明倒也能猜到一二,但此时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陪着散心的王妃回了房,又命婢女好生伺候,这才来到了书屋中。
“王爷!”
范骅、巴天石、还有俞帆、张自强等一干心腹俱在,更有几个长须飘飘的文官,身上书卷之气黯然,乃是方明这十年来向文臣发展的结果。
“嗯!”
见着此时几乎遍布朝堂内外的党羽,方明满意点头:“皇帝那边如何了?”
“王爷大喜!”
巴天石躬身道:“皇帝已有意禅位于王爷!”
他是段正淳的人,自然希望段正淳能够步步高升,最后执掌一国。
更何况,他见镇南王仁义为怀,对平民百姓更是宽厚慈爱,必是一代明君,若能克继大统,绝对是社稷之福!心有此念,做起事来更是问心无愧。
只是还有些话没说。
方明这十年来简直是权倾朝野,党羽遍布,令段寿辉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早早便有了禅位之念。
本来,在大军班师那次,方明若是伸手,便可轻轻巧巧地将皇位摘了过来。
只是位置越高,牵制越大,方明才默默蛰伏,培养羽翼。
此时文武齐备,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了。
“嗯,朝野有何反应?”
方明微微闭着双目,问道。
见方明面对此人世间最大诱惑,仍是神清气定,巴天石的脸上不由露出佩服之色:“朝堂一片平静,民间却是欢欣鼓舞!”
“不错,天龙寺方面呢?”
“自从主公五年前再至天龙寺,与众高僧论道之后,他们便再无动作……”
“如此便好!”
天龙寺甚至可以说乃是段氏家庙,里面的一票老和尚武功高强,僧兵精锐,乃是大理段氏最后的后手。
而对于方明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后辈,那些高僧不想警告一二是不可能的。
奈何方明也是段家之人,纵使天龙寺高僧也不好偏帮,等到他五年前又去了一趟天龙寺,破了枯荣禅师聚集六个段家高手,合练的六脉神剑剑阵之后,天龙寺便沉默下去,再也不发声了。
也就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段守辉才彻底绝望,甘心做他的傀儡,而现在,更是连傀儡都没得做了。
之前乃是名位准备都不足,才暂作潜龙伏渊,但此时实力、名分都有了,再不伸手,很多原本忠诚的人都会失望,方明自然不会如此。
镇南王有意大位!
这个消息从某个隐秘的传开之后,整个朝野顿时暗流涌动。
也不乏有那‘忠心’之人,已经在琢磨着最近发生了什么天灾**,再与段寿辉掰扯一番,好令他名正言顺地禅位了。
方明任凭手下人去做,自己则是连朝野上的事都不管了,就待在王府之中避嫌。
这种扯皮之事,礼节甚多,特事特办虽快,但吃相太过难看,温水煮青蛙地来,却起码要四五个月。
按着方明的估计,大概等到刀白凤生产前后,时机也就差不多了。
“报!”
便在此时,一名王府侍卫恭敬行礼,将一只信鸽上的纸笺交给方明。
“嗯?中原武林似有异动?大批好手南下?莫非是冲我来的么?”
方明微微一笑:“还有那萧远山,竟然能忍耐十年,也算颇为坚忍了……”
要真算起来,还是他当初雁门关造的孽。
当年雁门关一役中,他虽然手下留情,饶了汪剑通、玄慈等一条性命,但心怀不轨的、杀气太重的、还有疑似慕容博手下的却是杀了不少。
但他知道内情,其它人不知道啊!
再说,这些人也有各自的家人、朋友、乃至师父师兄,师姐师妹等等,也不可能放着血海深仇不去报。
方明当时又没有遮掩自身容貌,更是隐隐提点自身与段家有关。
纵使大理段氏旁支千万,查找起来太过麻烦,也奈何不住段正淳太过冒尖,真是一查就中!
那些武林豪侠畏惧大理段氏之威,不敢擅自发作,但玄慈身为带头大哥,这个责任却是跑不了的。
更何况,方明展露出来以一身兼修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功夫,更是令众多少林寺高僧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不过少林也是名门正派,自然不能直接带人过来寻仇,就算来了也肯定不是人家大军的对手!因此先由少林方丈手书亲笔信一封,送至天龙寺,盼望段氏能清理门户,给中原武林一个交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乔装(月票2900加更)
可惜玄慈他们并不知晓,自从方明班师回朝,声势大震,广纳羽翼之后便与天龙寺若即若离。
等到野心暴露,更是受到天龙寺抵制,那封信来与不来,实在没有什么分别。
而五年前,待得方明天龙寺论法,大破六脉神剑剑阵,将天龙寺打服之后,群僧纵使想除魔卫道,以正家法,也是有心无力了。
此乃家丑,枯荣禅师又怎可外扬?因此中原群雄丝毫不知其中内情。
如此等了又等,直到听说大理国君有意禅位镇南王,他们才恍然惊觉——自己被耍了!!!
那些仇家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方明步步高升,登基为帝,报仇更加无望,又觉得苦练十年之后,武功大进,复仇之心炽烈,遂齐上少林。
玄慈推脱不过,也是义不容辞之下,当即带了众多高僧,携往天南而来。
一场中原武林与滇南武林的碰撞,更混杂着皇权,世俗之争,一触即发!
……
大理城内。
这一日,一波人马,熙熙攘攘地闯入进来,光是马车便不下五辆,周围更是有不少丫鬟仆役,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行。
这波人家浩浩荡荡地到了本地最大的客栈,掌柜与小二早就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可是吴家大奶奶到了?我们已等候多时了,上房与热水都已备下!”
出来的是个中年模样的管家,当即与掌柜说了几句,又摸出一块银子,塞在对方手里。
那掌柜笑的眉不见眼,更是大声呼喝着小二、伙计,帮忙拆卸杂物。
“有请老太太移步!”
那管家又说了几句,才在最大的马车面前躬身道,神情甚是恭谨。
车帘拉开,一双绣着蝴蝶的绿色绸缎鞋踏了出来,在鞋尖上还钉了一颗珍珠,灿然放着光芒。
鞋子的主人是一名巧笑嫣然的女子,脸颊带着浅浅的酒窝,未语先笑,见之可喜。
掌柜一见便是心里暗赞,‘这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果然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有请老太太!”
谁知道那个少女出来之后却是赶忙掀开车帘,几个仆役递上台阶凳,让掌柜几乎要昏厥过去:‘如此人才,居然只是一个侍女?’
他瞪着眼睛,心里当即又将对方的身份狠狠抬了一把。
“诶!”
一根通红的拐杖伸了出来,旋即一名满头银发,红光满脸的老太太从马车中缓缓走出,精神相当不错。
“老夫人好!”
这一见之下,掌柜的心里越发笃定,上前请安道。
“走吧!”
谁知不仅这个老太太混没瞧他一眼,便连之前的小丫头也是爱理不理的,直接扶着老太太走了。
掌柜自嘲一笑,倒也不以为意,做他这行的,若脸皮不够,又或者不能忍屈受辱,那也不用来吃这碗百家饭了。
当即只与管家说话,将一行人安置得妥妥贴贴。
那管家说老夫人喜欢清静,平日里就喜欢吃斋念佛,更讨厌生人,掌柜的自然唯唯答应,将伙计都叫了回来。
反正订金已收,这笔生意是怎么都亏不了的。
倒是掌柜见这家养的豪仆各个精壮结实,膂力过人,自家两个伙计才能抬动的行李,对方一只手便可提走,当即吐了吐舌头,颇为可惜。
心想若是将这几个送到码头货栈扛大包,那也是极好的苦力,一个能顶四五个呢!
……
“阿弥陀佛!一路委屈各位了!”
等到进了宅院之内,那管家的眼睛登时变得颇为精明灵动,又施展轻功,四处看了一圈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我们找的乃是百年老店,周围很干净!”
原本的管家只是仆役,但此时在此,却仿佛发号施令之人,更难得的,纵使之前的俏丽丫鬟与老夫人也是恭敬领命,不敢有违。
“一路多承师兄照顾,只是这气候湿热,戴着这玩意可着实有些受罪了!”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开口,竟然嗓音娇嫩,虽然不是妙龄少女,但也绝对不超过五十。
这老太太在头顶一掀,原本的银发竟然全部掉落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上面还有一层细密的汗水,原来竟是一位师太!
她又抹了抹脸,当即脱下一层石膏、面皮,整个人竟似瞬间年青了数十岁!
“可不是……大理湿热,带着面具感觉真不舒服!”其余人纷纷抱怨,也卸去了伪装。
顿时,满屋子的家人仆役,刹那间化为武林豪侠,满目精悍乖张之气,更是杀机勃勃,似乎在下一刹那就要身化猛虎,扑下山来。
那管家也摘去头套,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慈和的脸来,竟然是带头大哥玄慈!
“这次委屈诸位英雄豪侠,实在罪过罪过!”
玄慈双手合十行礼。
“只要能报的了大仇,区区折辱,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已经按计划潜入大理城,剩下的,便要全仗方丈大师指挥了!”
那尼姑道。
玄慈点头:“此事老衲义不容辞!”
眉目悲怜,似乎又想到了雁门关外,只是时光匆匆,当时少年已经成为天南之主,威震武林,而那时的带头大哥也变成了少林方丈!
十年之中,自然什么都可能发生,玄慈众望所归,正式执掌了少林门户,玄字辈高僧在江湖中崭露头角。
只是,纵使做了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玄慈午夜梦回,还是夜不能寐。
雁门关血战,虽然得了方明阻止,没有杀了萧远山夫妇,但自身好手却是折损不少,更是死得莫名其妙。
事后追查真凶,才发现一切都出自慕容博这个妄人之口,更是埋伏奸细,妄图挑起宋辽大战,居心叵测。
面对少林责问,慕容博虽然新投靠了个新主子,但应对上还是与历史一般无二,只能诈死脱身。
慕容博既‘死’,玄慈念及对方一世英名,也不忍向武林披露,毁了对方清誉。
只是因果都清楚了,对于方明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奇怪少年,玄慈心里还是老大不解。
更何况,死在对方手上,光是有名有姓的好手便不下十位,这里面虽然也有慕容博找来的托,但身份都是非同小可,自然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
并且,方明身上似乎身怀少林上乘武功与段家六脉神剑之事,也是令玄慈好生踌躇。
想到对方曾经自夸天下武功无有不会,当世之间,竟罕有其匹,这样的高手若一心为恶,其害非小,更是有可能令少林绝学外流!
因此,在天龙寺失败之后,又听到方明准备登基的消息,便是玄慈也终于按捺不住,乔装打扮入了大理。
照理说,少林方丈地位何等尊贵?在场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纵使要寻仇也该明目张胆,各自约定时间地点才对,奈何段家不止是武林世家,更是大理之主,段正淳身居镇南王,军政大权尽在其手,若对方稍有歹意,出动大军围剿,那真是立时有着倾覆之祸!
玄慈踌躇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易容而来,尽量化解,暗中行事,不损大理段家与中原武林的友好关系。
“玄慈大师!”
一人忽然进来,一脸剑髯,脸色刚毅,乃是汪剑通:“东面来了两个点子,轻功不弱,不知是敌是友?”
呛!!!
一听可能有敌入侵,满屋子的人登时紧张起来,有人已经抽出了手上的兵刃。
两道人影停下,一人忽然学做布谷鸟,布谷布谷地叫了几声。
“不要动手,是自己人!”
玄慈松了口气,群豪也收摄了兵刃,看着两人进来。
两人并肩进来,一人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极为平凡,另外一人却剃了个光头。
玄慈与汪剑通均认得这两人乃是雁门关之役中的幸存者,与自己这边可谓交情过命,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咦?兄弟你怎么?”
丐帮帮主汪剑通看着那人光秃秃的脑袋,诧异道。
“阿弥陀佛!”那和尚行礼:“贫僧侥幸保得一条小命,悔恨自己罪孽深重,已经出家,法号智光,之前名字,便不用提了!”
“巧了!”
另外一个人也道:“我见敌人凶恶,自己便吓晕了过去,实在没面目来见各位兄弟,之前那个名字,也不要提起,全当他已经死了,此时叫我‘赵钱孙’便可……”
这两人虽然一个遁入空门,一个行尸走肉,但雁门关之事与他们太过密切,均是不得不来。
“阿弥陀佛,有着两位相助,大事可成!”
玄慈知道两人武功,十年前已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此次应当也有精进,己方再加两大强援,更是欢喜无比。
赵钱孙脸上一红:“我的武功,乃是你们中垫底,此次还是不要指望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好……否则我再昏过去一次,那可忒对兄弟不起了……”
“呔!”
玄慈还未表态,那中年尼姑便再也忍耐不住了,喝道:“还未见着敌人的面,何以如此损自家志气,涨他人之威风!你到底是何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