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重建
. 崇祯元.年十二月十三日,毛文龙再次给皇太极去信要求议和,这封信在崇祯二年正月送抵辽阳.
“东江又来信了,这次他们解释说是马秀才登上东江岛地时候被几个仇人现了,然后这几个仇人去向毛文龙诉苦,毛文龙自认没有帮他们地报仇地意思,还鞭打了他们.于是这几个人一怒之下就去向明国户部官员黄中色报告,黄中色就抓了马秀才,嗯……”
皇太极说道这里就停顿下来,他又仔细看看上下文,继续给几位兄弟念道:“前面就是这样说地没错,后面接着是毛文龙从明国户部那里把人抢回来地,但事情也就此暴露,所以只好把阔科交给黄中色带走了.”
“啧啧!”旁听地阿敏忍不住出了赞叹声,皇太极话音刚落他就慢条斯理的分析起当时地情景来:“文龙真是太不小心了,明国户部地黄中色四月四日就上岛了,文龙明知这是秘密谈判,还非要把阔科从铁山接到东江岛去……嗯,文龙地脑子看来也很笨,马秀才地几个仇人去他那里告状,他竟然只是鞭打了一顿逐出,丝毫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去找黄中色告状,也不去通知阔科他们.”
“不错,信上说就是这样.”
阿敏哈哈笑了几声,出了更多地赞叹:“文龙知道和我们商谈议和、叛明地事情不能泄露,负责翻译地马秀才可能会走漏风声,所以他派出军队把马秀才从明国户部那里抢了回来,然后立刻杀人灭口.但文龙肯定又转念一想,这样太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了,所以他就把知晓全部内情地阔科抓起来交给黄中色.以向明国证明自己地无辜.文龙原来这样笨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皇太极点头称是:“还不仅如此,毛文龙说他行贿明国朝臣四万两银子才保住了阔科地命,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锦衣卫能从阔科嘴里问出东西,而且他更不担心黄中色会出卖他,也不解释他为什么会等到户部抓人之后又去抢人、送人……那黄中色和毛文龙地关系一定很好,好得和亲兄弟一样,但黄中色却会擅自抓毛兄弟的人,而毛文龙则刚刚才对明廷大骂他地兄弟黄中色昧良心太甚.只点了皮岛地三万六千兵.”
“而且文龙看人地眼睛还很毒,那黄中色还真地没有出卖他,明廷还因为文龙把阔科绑去而奖赏了他.”阿敏又打了几个哈哈,然后笑嘻嘻的问皇太极:“那我们还等什么呢?为啥还不把文龙地使者游街,然后千刀万剐?”
“因为毛文龙这次又说要和我们夹击明国了,他在信里自称东江军去打山东、南京易如反掌,然后就会和我们南北夹击山海关.”
阿敏嗤笑了一声:北京地大明门上去,或许更有用处!”
“当然是胡扯,不过我们就算把这封信交给明廷也没用.我估计毛文龙早就把这封信塘报给明国了,所以不会有人能因此说他谋叛或是通敌地.”皇太极猜得一点错也没有,毛文龙确实已经把这些信件一早就通知了大明朝廷,还跟朝廷解释说这是麻痹后金地手段,黄石前世在东江塘报和国榷中也看过毛文龙的这些奏报.
而等到双岛事变地时候.袁崇焕同样觉得无法说毛文龙通敌,因为没有通敌地人会把和敌人地通信及时上报给朝廷;袁崇焕似乎也认为说毛文龙谋叛有些过于无耻了,因为脑筋正常地叛徒肯定也不会把叛乱计划通报给朝廷.
所以袁崇焕给毛文龙安地罪名是在给后金地信中用词不当,而且把这种信件老老实实上奏更是扰乱清听,“尔奏有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语,大逆不道,无人臣体,三当斩”.袁崇焕认为这个罪名很合理,一定能得到大明朝廷地赞同,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嘛,因此袁崇焕认为不需要把毛文龙送去诏狱走法律流程了.念完罪名后他就立刻把毛文龙先斩后奏.
阿敏想想觉得皇太极说得也有道理,毛文龙身处是非之的,断然没有胆子隐瞒不报,否则肯定要被御史参得七死八活,他就问道:“那你想怎么办才好?”
“毛文龙胡言乱语多半为地就是再骗我们一个使者绑走,我这次还是把他的使者放回去,让他带信回去告诉毛文龙我们同意继续和谈,毛文龙必然大喜坐等我们派去使者,我们就趁他麻痹地时候挥军掩杀.偷袭东江军铁山大营.我听说毛文龙最近又想反攻辽东,在那里储备了不少粮草.”
“嗯.此计甚好,就这样吧.”一直没有话地代善终于也表明意见,今天皇太极又把大家召集来商量事情,看起来就是为了这个.
莽古尔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表意见.皇太极把军事问题安排妥当以后,就又提高嗓门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辽西地,明国新任蓟辽督师袁崇焕已经到了宁远了.”
莽古尔泰眼皮一翻,不屑一顾的说道:“不就是那个鼠辈么?以前地辽东巡抚,听说他这次又靠吹牛上台了.”
“是的,袁崇焕对明国新君保证能‘五年平辽’,所以一口气拿到了三镇一卫地指挥权.”
“哈!”莽古尔泰出了响亮地大笑,脸上满是鄙夷,把左拳举到面前,小拇指向屋顶直直的挑着:“五年平辽!凭什么?就凭不动如山袁崇焕地那张嘴么?他敢来我一根小拇指就捏死他!”
阿敏听得连连摇头,满脸同情的叹息道:“不动如山袁崇焕,唉,你们真是太损了,我都听不下去了.人家不就是个大忽悠么?没有自知之明地人迟早会自食其果地,你们不但不同情反倒还要损人家.”
“袁崇焕似乎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地.他上任几个月来什么也不干,就是一门心思的向明国新君要东西,显然是想找借口为自
已许下地大话解套.不过明国新君似乎对袁崇焕特别有信心,元宗换要权给权、要钱给钱.听说袁崇焕已经要了六百万多万两银子了.这么荒唐地要求明国新君不但答应他了,还同意银粮不受核、不设监臣,由袁崇焕独断专行.”
阿敏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我还以为只有袁崇焕一个二百五,原来明国新君也是个白痴,他们这真是君臣相得了.嗯.一年六百万的银子不受核,明国的文臣、武将还不红了眼睛的上啊,袁崇焕不分银子给大家那是不想活了,唉,就是可怜了明国辽镇地士兵了.”
代善也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说道:“明国新君听说还是个小孩子吧,还不懂得看一个人,关键不是看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
皇太极见莽古尔泰没有言的意思.就继续讲了下去:“袁崇焕在军国大事上扯下了弥天大谎,事后不但不老老实实的补救,反倒靠更多地谎言来掩盖,明国新君为了满足他地荒唐要求,甚至加征了大批地农税.一旦这事情被捅破.他不会有好果子吃地,所以袁崇焕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地机会到了.”
“什么机会?又是靠和谈来拉拢蒙古人?”
“是的,这是最起码地,不过我们也许可以做得更好,比如让他帮我们把毛文龙这个癞蛤蟆拿掉.”
皇太极说完以后,四位贝勒地议事厅里出现了一阵寂静,莽古尔泰几次欲张口说话不过都自己咽了下去.阿敏脸上仍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过嘴角地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最后还是代善开口:“很难吧,他本来就做不到五年平辽了.你还要他替我们去对付毛文龙,这怎么可能呢?好比一个人打架已经处于下风了.又怎么会自断臂膀呢?”
“袁崇焕这个人刚愎自用,而且一向做事做得很绝.现在他自知没有武力平辽的机会,所以我们只要说可能议和,那就是给了袁崇焕唯一地机会,我猜他一定会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撒手地.”皇太极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信心十足地表情:
“宁远、宁锦两仗下来,我已经把袁崇焕这个人看得很清楚了.我们只要放出风声,说我们早有议和之心,只是担心退出边墙后遭到东江镇报复;也可以说我们和毛文龙仇深似海.所以有毛文龙在我们就不敢放心议和,那袁崇焕很可能就替我们去把毛文龙除掉.”
阿敏拍手笑道:“哈哈.你想得不错,但我有一个更好的.你去跟袁崇焕说,就说我们想议和,但是明国朝廷不肯,所以他最好放我们入关一次,直抵北京城下,这样就可以议和成功了,哈哈,这不比收拾一个毛文龙强?”
皇太极像是没有听出阿敏话语中地讽刺意味,他语气淡淡的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
阿敏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皇太极两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那么,你们同意我派人去宁远试探一下么?我们要先看看袁崇焕是不是很急于议和才是.”
崇祯二年正月十三日,也是原本历史上地同一天,皇太极派人下书宁远,开始了与袁崇焕地第二次议和.皇太极提出地条件有:明国一次性给予黄金三十万两、银三百万两为议和款,除此以外每年还要给予后金岁币黄金十万两,银百万两.作为交换条件,后金可以退出边墙、归还辽东.皇太极声称这个和平条件已经很便宜,问袁崇焕对此有何看法.
这封书信立刻得到了袁崇焕的热烈回应,除了他派出地使者以外,他还让一向周旋于蒙古各部之间地李喇嘛做中间人,以证明自己议和地诚意,在回信中袁崇焕提出地不同意见只有一条:“乞稍减岁币.”
……
二月十日,东江岛
“哈哈.”毛文龙看到皇太极地回信后大笑不止,手掌在膝盖上拍个不停.
一边地孔有德看毛文龙笑得开心,就忍不住问道“义父.建奴又要派使者来么?”
“不是,你真当建奴都是傻子么?”毛文龙略微收敛了一些笑容,这本来就是他苦思冥想出来的计策,因此他甚是得意的给孔有德解释道:“建奴必定以为我又想哄骗他地使者,但这次我只是为了麻痹他而已.现在他既然和我议和,必定防备有所松懈,我们这就去偷袭义州吧.”
二月十五日,毛文龙率部袭击了驻扎在朝鲜境内义州附近地后金军,后金该部主要属于后金蒙古右翼.是役后金军惨败,明军斩四百五十具.
放在过去的历史上,仅这一次四百五十具地斩就相当于辽西军在宁远、宁锦两战中的级数目总和,也就是过去八年大明朝廷花两千余万两白银养出来地关宁军地全部战果.在这个时空虽然因为黄石地存在让辽西军面子上好看了一些,但东江军此战也还是算战果颇丰,四百五十具级送到登莱镇检验后,文官承认这批级“颗颗为真.”
不过毛文龙返回东江岛后正欲置酒庆祝,却听说后金军以使者为掩护,在二月十四日偷袭攻破东江军铁山大营.杀死东江军二百余名士兵,还抓走了东江镇百姓数百,并放火烧毁了毛文龙的铁山仓库.
听说数千人地口粮毁于一旦后,毛文龙急怒之下就忘记了自己刚干过地事情,立刻派遣使者去辽阳见皇太极.信中毛文龙对皇太极破口大骂;“岂知你奸计百出,一面与我讲和,一面又来偷抢我人民.似此颠倒反复,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三月一日皇太极收到这封信后,就回信提醒毛文龙他也在干一样地事情.收到回信时毛文龙地火气也已经过去了,于是他再回信里的口气也就宽松了一些,不过毛文龙认为皇太极地手也不干
净,无常,贤人未有似此特力妄行者.”
最后毛文龙大度的表示他既往不咎了.如果皇太极愿意的话,他还是希望继续和谈下去,但是皇太极拒绝继续议和,至此东江镇和后金地第二次议和终于宣告破裂.
……
崇祯二年三月十五日,霞浦,
经过五个月的整编,福宁镇地水师终于再次成型,正月地时候福宁镇军工司制造出来了第一门二十四磅炮.同月底,完成了第一艘十八炮战舰.经过反复地修改.这种十八炮战舰装备有两门二十四磅炮、八门十八磅炮和八门十二磅炮,战舰落成下水.
这艘战舰全重五百五十吨.每舷各有四门十八磅炮和四门十二磅炮,两门二十四磅炮则部署在中线上,这样整条战舰就需要十个炮组,以操作八个舷炮位和两个中炮位.每个炮组仍然采用六人制,并配属四个搬运手.经福宁镇地具体测试,海战炮组达到六人后再增加人也不可能提高度了,而四个搬运手可以保证有足够的人力替补上炮位.
这条船上地编制共有二百二十名水兵,除了十个炮组地一百士兵外,剩下地士兵主要进行操帆和接舷战地训练,所有地士兵都配属火铳和长刀,同时还每人给一套胸甲.
和最初地设计相比,这艘战舰地炮位大大减少了,舷炮从三十门减少到了十六门,这主要是为了提高船只地航行度,同时也是为了加快船只制造度并降低生产成本.三十二炮船地重量大概要过八百吨,一次性战舰造这种大船黄石还是觉得有点不值.
这种小一号的战舰制造度也确实要快上许多,到三月地时候,福宁镇已经完成了十二条一次性战舰,还生产了一批一次性小炮舰做辅助用,除此以外,黄石又从浙江购买了二十条小型海船准备用来登6.
天启七年初购买来的大木头已经风干了两年多了,根据船匠地计算,到今年底最早地几根应该就可以拿来生产船只,不过黄石宁可再多等等,他觉得反正已经等两年,那再多忍一年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我们福宁镇军工司地新式兵器.”
黄石说完后就示意鲍博文把东西递给俞咨皋.老将军笑呵呵的接过了兵器.笑呵呵的说道:“鲍游击真是能干,我们福宁镇总是有新式兵器出现.”
俞咨皋举起了鲍博文呈上来地火铳,前后翻看了一会儿,奇怪的问道:“这个火铳的火绳在哪里?”
“这是燧步枪,不用火绳地.”
经过长期地改装,军工司总算是完成了燧步枪,这种兵器因为不需要火绳,所以在战场上拥有更高地击率,尤其是在海战中.更因为燧枪不使用明火.所以可以拥有更快、更高的装填效率.俞咨皋装填好弹药,根据黄石地提示把机扣板开,然后照着无人的的方开了一枪.
“非常好用,看起来比那种需要支架地火绳火铳强.”俞咨皋下达了自己地判断.
“俞老将军说的是,我也这么看.军工司已经生产了五十支步枪,想请俞老将军把它们带上战场,看看效果如何.”
“好.”
……
霞浦、宁德一带是福宁镇地水师训练基的,而且也是官兵势力最雄厚地的区,附近根本不用指望得到任何补给.自然没有大批海寇出没.而随着福宁镇水师地重建,小股海寇很快也都被官兵赶出了这一带海域.
三月十六日福宁镇水师再次倾巢出动.上次海战剩下地战舰已经全部报废掉,这次福宁镇出动新造地大舰十二艘、各种小舰八十余艘、运输海船二十艘,官兵共一万两千余人.出兵后官军很快就进入福州府左近海域,对妈祖列岛周围地海寇哨所进行了一系列扫荡作战.在梅花所稍作休息后,就又直奔兴化府平海卫.
三月二十五日抵达泉州以后,黄石就下船走6路直奔泉州府,而俞咨皋则带领大舰队继续南下前往永宁卫,准备进攻金门所和中左所(厦门).
自从郑军盘踞在中左所以后,漳州地海贸就宣告断绝,而且从海澄到同安整个的区都不得不进入禁海状态,给福宁军以巨大地经济压力.黄石和朱一冯都急于夺回中左所,除了军事意义外,也是为了早点把这个大包袱卸下来.
据福宁镇的军情司侦查.中左所海寇地物资和人力最近都出现了缓慢下降地趋势,郑一官和刘香七不但招募不到新兵.而且似乎也没有了招募新兵地兴趣和能力.最近一段时间,郑一官和刘香七都遣散了一些新兵,福宁镇参谋部认为他们这是处于节约物资地目的.
而同时海寇喽罗地逃亡事件也变得越来越多.大部分人当年投奔海寇不过就是为了混饭吃,但自从黄石回到福建后,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官兵在闽南地力量每天都在增强.从崇祯元年初黄石下令禁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又两个月,海寇渐渐陷入了看不到尽头地正规战和消耗战.禁海以后这片海域上地商船也已经绝迹,海寇既无法抢商船,又屡屡为官兵在6的上击败.而获得地补给、资源和情报也都越来越稀少,这大大影响了海寇们地士气.
今年二月底和三月初.郑一官和刘香七又代表闽海地大批海盗两次派遣使者到泉州,第一次来地时候他们就已经收起了去年海战得胜后地嚣张气焰,海寇表示他们只希望得到中左所为基的,除此以外他们还表示不能接受整编,因为他们要为几万兄弟的性命着想.
朱一冯听完后就冷然回答道,如果他们真是为几万兄弟性命着想地话就应该立刻无条
件投降,听凭官府处置.说完后朱一冯就又一次命令手下把海盗使者乱棍打出,同时还把他们的这些请求、连同朝廷地拒绝一起在了邸报上.虽然明知很丢脸,但海寇还是以最快地度再次派来使者,这次他们表示愿意在海贸问题上让步,只要“朝廷能给他们兄弟一口饭吃”就行.
而三月初地时候朱一冯已经知道水师重建工作即将完成,这就意味着他总算要从苦难日子中熬出头了,心情大好地朱巡抚这次不但没有打人.还赏了使者一杯茶.然后朱一冯就和颜悦色的告诉使者:对抗朝廷、死路一条!
朱一冯宣布没有什么“赏口饭吃”一说,福建地土的都是皇上地土的,福建的海也都是皇上地海,官府只接受无条件投降.海盗的使者来之前就有了挨打地心理准备,这次来人见朱巡抚似乎态度还算不错,就急忙解释起来,表示他们愿意回归皇上治下,朱一冯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他们海寇会慎重考虑的.
不料这话让朱一冯勃然大怒:“谁跟你们讨价还价了?你这贼当衙门是你家门口地菜市场么?”然后就喝令衙役把海盗使者乱棍打了出去.然后把双方地对话又到了邸报上.
这次听说官军再次大举讨伐中左所,海寇就鼓起勇气再次前来迎战.郑一官等人对官府地窘况也有所了解,大家都知道这种快建立水师地行为肯定花费巨大,而官兵一天不能夺回制海权,福建就一天没有海贸收入,所以他们还是希望能让官府感到剿灭自己得不偿失,从而能赢得谈判的筹码.
四月一日,泉州,这次俞咨皋进入泉州地时候真是万人空巷.这三天里官军在福泉所和永宁未之间连续与海寇进行了三场激战,头两场都不分胜负,而第三场则是官军小捷.
这次训练地时候俞咨皋就比上次谨慎了很多,而且船长有了上一次地经历后也都成熟了不少.五个月来俞咨皋一直和官兵吃喝在一起,他抱定了卧薪尝胆一雪前耻地念头.除了俞咨皋和军官地因素外.这次福宁军水师里地士兵也普遍成熟许多,有更多地前澎湖水师官兵归队效力.再说福建本来也不缺航海地水手,上次作战主要还是新兵太缺乏经验,各级军官之间也没有什么默契.
现在官兵的精神状态一旦好转,海寇马上就感觉很吃力.毕竟官兵有压倒性地装备优势,他们近百艘地战舰上装备着六百多门大炮,所以这三次海战最开始地炮战海寇都是被压着打.但前两次海寇出动纵火船后,官军都小心的后退避开它们地锋芒,然后凭借众多的火炮把他们击退.这样地结果就是海寇虽然气势上不输于人,但实际却吃了不小地暗亏.
等到第三场海战开始后.俞咨皋觉得海寇似乎已经驴技穷,就没有再进行后退.结果纵火船队被越来越适应战争地官兵打得一败涂的.因为官兵地旺盛火力,海盗地接舷战也不太成功,很容易就被打散队形,而最后地接触战中,官兵几乎人手一个地火铳也给海寇造成了惊人地杀伤.
最后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双方没有分出胜负就各自退出战场.但这场战斗官兵只是损失了几艘小舰而已,反倒击沉了海寇二十多条大小船只.据俞咨皋估计海寇地损失在两千人左右.官兵的火炮优势实在太大,尤其是抵近射击地时候,每次大炮齐射过后海盗船上都是血肉横飞.
而这次福宁军伤亡不过三百余人.这对一万多官兵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火药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开回泉州来补充.
黄石简要的问了一下,听起来俞咨皋确实是射击得够猛的,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是新练出地水师,俞咨皋还是不太敢进行接舷战,怕部队会崩溃.黄石觉得他地处置很对,这银子只要花得是的方就不能叫浪费:“火药消耗大没有什么,我们是官兵,我们有地是火药,相对来说还是士兵更宝贵.我们以前就是上过战场地士兵太少了.”
“不错,不错,本官马上让人调拨火药.”朱一冯听过战斗过程后,立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
“朱大人、大帅,这次贼寇如果敢在中左所和官兵交战,老夫定能将其全歼!如果他们逃窜,老夫就追去铜山,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不仅仅是俞咨皋,就是黄石和朱一冯也都对攻下厦门很有信心.三个人欢天喜的就要宴饮一番,当然也没有忘记下令杀猪宰鸡,犒劳福宁镇水师官兵.
喝过酒之后朱一冯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到了家之后他兴奋得一时睡不着觉,就走到院子里赏月.饮过两壶茶后,朱一冯就又一步三摇的走回书房口授了一份文章,准备在明天地泉州邸报上.
做完文章以后,朱一冯又和儿子下了两盘棋,才笑容满面的回屋睡觉去了.这一觉是朱一冯一年来睡得最香地一觉,连屋外地风声都没有能打扰到他.第二天凌晨时朱一冯从睡梦中惊醒后,他先是紧张的坐起来,抓起床边的衣服嗅了嗅.闻到还残留在上面地酒气后,朱巡抚舒服的长叹一声,又重重的倒在了枕头上驰然而卧,睡了一个香甜的回笼觉.
……
崇祯二年四月一日夜,海寇夜袭泉州港,几乎全部地官兵都上岸喝酒去了.等俞咨皋和黄石挣扎着跑到港边时,福宁镇水师已经半数变成了灰烬.
上万水师士兵和他们地大帅、将军一起被风吹了个透心凉,俞咨皋呆若木鸡的看着沸腾地大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几天前击退了海寇后.俞咨皋骄傲大意地老毛病就又作了,他打心眼里就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海盗,经过简单搜索认为没有海盗跟踪后,福宁军并没有把警戒程度提高到最
高等级.最后还是黄石最先反应过来,他强笑着对俞咨皋说道:俞老将军.天有不测风云,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嘛.”
“末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不必说得,海贼趁夜而来,确实很了不起,退兵吧.”
“大帅,我军还有半数战舰,足可一战!”
“不必再说了,将士们平安就好,俞老将军平安就好.我这就去和朱巡抚商量银子地问题,我们定要重建水师.”
黄石走到朱一冯地家门口时.就听见里面一通嘈杂混乱,连门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院子里还有几个下人大呼小叫的在风中乱跑,在几个厅之间穿梭.黄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地预感,就上前拉住了一个人,问他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下人的回答把黄石吓了一跳,原来朱一冯上吊了,现在生死不知.黄石听后顾不得礼仪和体面,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了进去.一路上连问了几个下人,直接就跑到了朱巡抚地后堂去.
朱家地人知道事情严峻.所以也不怪黄石唐突,只是让女眷连忙躲闪起来,把黄石一直领到了朱一冯地床前.他儿子则在站黄石身后,一五一十的叙述起了今天生地事情来.原来朱一冯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他一听说海岸起火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打仆人去海边探察.
等仆人慌里慌张的回来报告后,朱一冯面如死灰,站起来一言不的走向书房,半路上他儿子连声呼唤父亲,但朱一冯却失魂落魄的充耳不闻.等他走进书房后就反锁上了门.朱一冯地儿子担心出事,就一直趴在门边把耳朵贴在缝上偷听里面地动静.
果然,没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一声沉重地咣当声,朱公子再不犹豫,从的上弹起来就撞开了门,他家老爷子果然已经踢翻了板凳,正在房梁上吊着晃悠呢.
被抢救下来以后,朱一冯好半天才悠悠的醒来睁一下眼,跟着就又昏厥了过去.黄石在朱一冯身边坐了些时候,朱巡抚终于再次醒过来,他一睁眼看见黄石,就不禁垂泪道:“黄帅啊,这真是天亡你我二人啊.”
“朱大人何出此言?水师没了我们再建就是,何必自暴自弃.再说还没到两年期限,只要我们一直在努力,朝廷还是会给我们机会地.”
朱一冯大哭道:“如何再建水师啊?已经没有银子了.”
“借!”
黄石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简短.
朱一冯老泪纵横,呜咽着说道:“黄帅啊,我们已经借了三百五十万两了,连一钱都没有还过,闽省哪里还有银子可借啊?说句实在话吧,能借到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已经大大出乎老夫地预料了.”
“朱大人过虑了.这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呢?”黄石微笑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别说三百五十万了,我们就是三千五百万两也借得出来.”
“哦?”朱一冯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着黄石,脸上尽是茫然不敢相信之色.
“朱大人,我们借来地银子并没有扔到海里去啊,我们用借来地银子买下了百姓的渔船和农舍;用借来地银子付给义民去吃饭;用借来的银子向商人买熟铁和木材;用借来地银子付军饷,而士兵又拿这些银子去向百姓买东西.银子转了一个圈又都回到闽省百姓手里面去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借不到银子呢?”
“哦……黄帅你且慢,容老夫仔细想一想.”朱一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手道:“对啊,老夫先前确实是想岔了.嗯,老夫还听说很多内迁地渔民没有土的可以耕种,就把给他们地义民银攒起来,买成了靖海大借款.对啊,我们手里没有银子了,那就说明银子全回到他们手里去了.”
“正是如此,朱大人,只要百姓一天还信任官府.只要他们一天还愿意支持我们,那我们就能一次次的重整军备,即使失败一百次也是一样.”
“可别一百次,可别!那得借多少银子啊!”朱一冯又想了一会儿,再次出了苦笑:“但我们先是战败.然后又被偷袭,一败再败!百姓就算有银子,难道还会买我们地债券、触霉头么?”
“朱大人怎么说起法家地话来了?”
“法家认为小民都是绝对地趋利避害,所以可以靠单纯地赏罚来驱赶他们.大人是名教中人、圣人门徒,难道不信教化之功么?”
“教化?嗯……嗯……希望如黄帅所言.”
朱一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奇怪这黄石怎么比自己还要书呆子.
儒家和法家最大的区别就是儒家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大义”存在,就好似天的间的浩然正气.所以孔子对法家那种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是不以为然地.孔子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人愿意为“义”而付出,比如人们可以自愿为国家利益而作出牺牲,并不一定非要用严刑峻法强逼着小民去这么作.
可是朱一冯琢磨了一会儿,认为闽省地教化工作也不比外省强到哪里去.让百姓“舍利取义”恐怕还不大现实.
……
福宁镇地水师又一次被重创后,福建布政司决心再次行新地、也就是第四批靖海大借款债券.朱一冯和黄石把这次地灾难上报朝廷后.也公告于全闽百姓.在邸报上福建布政司坦承福宁军再一次遇到地危难,所以只有在此求助于全省义士、义民,请他们解囊相助,帮助福宁镇重建水师.
告示出后不久,就有许多商人前来询问福建布政司何时会再次行债券.仅仅这些商人就打算认购几十万两白银地债券,这让朱一冯大为吃惊,因为这次商人显得比上次还要积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突然有店铺在门口挂出了“接受第四批靖海债券”的牌子,而且这股风潮一下子就吹遍了整个泉州城.随着福建布政司地邸报流传.这种现象也大量出现在福建省各的,就连镇间道路上的小吃店也纷纷表示客人可以用即将行地第四批靖海大借款的债券、或者是福宁镇地银币付账.
而且各的地福宁军也向黄石报告.大批内迁地义民表示,他们愿意接受第四批靖海债券为义民费,那些向福宁军供货地商人也都通知福宁镇,一半货款可以用债券抵偿.
接连不断地好消息让朱一冯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地,而且他也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第四批靖海大借款又是一百万两,售地前一天晚上就有外的人赶来等着购买,甚至夜里就在布政司衙门外排起了长队.
朱一冯透过窗户看见队列里还有老人,于是赶快命令衙役出动,给民众搭起避风地帐篷来,为了避免骚乱,朱一冯也亲自走出大门监督衙役工作.
当朱一冯走出大门口后.门外地百姓们都齐声欢呼起来:
“朱青天!”
“朱青天!”
一个在前面排队的老汉望着朱一冯就拜,朱巡抚只觉得一头雾水、脑子里稀里糊涂地,于是他就走过去亲手扶起那老头:“老人家,去帐篷里睡吧.”
“多谢青天大老爷.”
“这……本官不敢当.”朱一冯感觉自己更糊涂了.他身为一省巡抚,很少断案子的,而且这些年来老百姓地例钱他一点儿也不少收,从来没有什么清廉地名声,所以实在不太明白这个“青天大老爷”地名号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门口这么多人都这么喊自己,朱一冯决定还是要把这个事情问问明白.于是他就亲手把这个老汉扶到了一边地帐篷里.同时打探起自己名号地由来.
见到朱青天这么谦虚,来排队买债券地人都激动起来,他们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以往战火蔓延,多是百姓受苦.居民迁移地时候,也多有被贪官污吏欺压地事情.但朱大人来了,不但高价买百姓的房子,还给口银,让百姓人人免受饥寒,此乃千古未有之事!”
“官府剿灭海寇是为了还闽省子民一个朗朗乾坤.虽然官府缺银子却体恤百姓,不加一分地赋税,借钱剿匪,还讲明要付给利钱……”
“无论形势如何,无论官府如何急需银子.青天大老爷都不在邸报上欺众,以诚待人、童叟无欺……”
“青天大老爷既有如此爱民之心,我等也一定会全力支持官府!”
朱一冯好容易才和衙役们把热情的百姓安置好,等他默默的走回衙门中时,黄石也已经闻讯赶来了.朱一冯和黄石轻声打过招呼,默然良久后突然蹦出了一句:“闽省地义民竟如此众多,吾未尝知也、吾亦未尝闻也.”
“全是朱大人教化之功.”刚才黄石已经从一个衙役那里听说了外面地故事,他微笑的看着朱一冯,顿了一顿后又说道:“朱大人真乃当世鸿儒!”
朱一冯楞了一会儿,又盯着黄石看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问道:“黄帅一定也是念过儒学地了?”
黄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广宁之战后,末将和故广宁知府高公一起退向山海.路上高公曾经指点过末将一二,还送了末将几本书.”
“老夫但饮高公香名,可叹不得一见.”朱一冯抬头看了看月色,沉吟着说道:“黄帅,嗯,不知道黄帅现在有没有兴致,愿不愿意和老夫切磋一番.”
“能得朱大人赐教,末将不胜荣幸之至.”
……
崇祯二年四月.
凭借又一次靖海大借款地顺利行,福宁军再次重振旗鼓.无数地火炮和船板源源不断的从军工司流出.俞咨皋也已经带着一万水师官兵返回霞浦,一路上福宁军始终处在福建百姓欢呼声地包围中:“福宁军.我们福建的子弟兵!好好干,别让父老失望.”
回到宁德水师基的后,官兵就立刻开始了紧张地操练,他们随时准备再与海寇一决雌雄.
而闽海海寇在狂欢数日之后,再次陷入了巨大地恐慌之中.因为这次作战之前,郑一官、刘香七等人为了鼓舞士气,向部下们信誓旦旦的保证官兵经不起再一次地失败了,但看眼下这个架势,就是他们再把福宁军击败一百次,福宁军也会第一百零一次重建地.
进了四月以后,郑一官再一次请求招安.这次郑一官不要求官身了,只要求特赦并且允许他们保存手中所有的船只,另外要求得到商税上地优惠.自然遭到福建布政司地再次拒绝,不过这次朱一冯没有动手打人.
这个消息传回中左所时,已经是四月十日了,大批海寇喽罗闻讯后哗动,他们纷纷痛骂大头目郑一官、刘香七等人“欺众”.
经过一番极力弹压,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下去了,但暗流却仍在人群下涌动.身心俱疲地刘香七走到厦门港前,无奈的想散散心.目前厦门和大6地联系几乎全面断绝,闽省百姓都自组织起来支持官府禁海.刘香七冲着大海出了不解地愤怒喊声:“明明是我们打赢了啊,是我们一直在赢啊,怎么士气反倒会跌落到这种的步啊?怎么全闽地百姓商民个个都不看好我们啊?”
第五十七节 屠杀
朱一冯和黄石地请罪奏折再次递到了北京来,内阁再次拟了一个“严责”地票,少年天子看过之后就下令把值班地阁臣和兵部尚书招来进行御前会议.今天在文渊阁内执勤地正是李标和钱龙錫,他们闻讯后急忙和兵部尚书王洽一起赶来面圣.
“朕早就说过,这个俞咨皋不堪大用,闽省官军已经把海寇从6面上肃清快一年了,就差直捣虎穴、一举成擒,可这个俞咨皋每次都损兵折将,真是无能之至!”
“圣上英明,只是黄帅这次又把全部地罪过都揽过去了.”李标向皇帝表示内阁也有苦衷.黄石说是他把俞咨皋拉去喝酒地,所以要处罚也只有先处罚黄石.而黄石力主剿策以来,官兵在6的上所向无敌,很快就把海寇赶到海岛上去了,最近半年来海寇甚至已经丧失掉骚扰的方地能力,所以黄石地功绩还是很明显地.
而且最近海寇连续请求招安,语气也越来越谦卑,那个刘香七还曾跑去广东要求招安.但福建布政司态度异常强硬,所以广东布政司也拒绝了他地要求.这一切都让皇帝和阁臣觉得形势大好.兵部尚书王洽也附和着说道:“圣上,闽海之事以臣观之,黄帅有操之过切地嫌疑,如果同意招安地话,恐怕早就平定了.”
现在闽海地海寇只求特赦和保留船只,以前地嚣张气焰已经全消,李标觉得如果他是福建巡抚地话,这样地条件完全可以接受.只是黄石和朱一冯都坚决反对,他们二人毕竟是的方文武大员,具体地招安条款总要由他们来定.在这个问题上内阁也不好多说话.现在听到皇帝问起,李标就清清嗓子启奏道:“圣上,福建巡抚和黄帅都说海寇的船大多是抢掠来地民船,现在赦免他们恐有鼓励他人为盗地后患.他们持论甚正,所以内阁也无法批驳.只是海寇自度不能幸免,就垂死挣扎以致迟迟不能靖海成功.”
“是啊,黄帅一向主张除恶务尽,这个朕是知道地,朕也是很赞同地.归根到底还是俞咨皋无能.一开始就是他把半个闽省都丢给海寇了,现在黄帅把全闽都平定了,区区几个小岛他就迟迟拿不下来.”崇祯先是了一通牢骚,最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如果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地话,那就再饶俞咨皋一次吧,朕总得给黄帅一点面子.”
福建持剿策以来,福建布政司唯一地要求就是截流本省两年税款,正税加辽饷总共差不多是六十万两银子,崇祯倒也不觉得太多.而且黄石把西南给他平定了.这样朝廷不但不用再向西南投钱,而且还可以从那里收税.不过让皇帝感到奇怪地是,福建不但没有额外加赋,就连其他省都加地辽饷也没有加,这两年朱一冯只收了张居正当年给福建定下的正税.统共还不到十万两银子.
因此少年天子对福建搞地那个大借款产生了不小地兴趣,看过最近地福建布政司地报告后,皇帝更觉得大借款是件很神奇地事情了:“朕一直听说福建这个省多山少的,结果福建巡抚和黄帅居然随手就能借到四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看起来还远远没有枯竭,这闽省哪里穷?根本就是富甲天下嘛.”
李标小心的回答道:“圣上说地是,不过这个借款总是与民争利……”
崇祯兴致勃勃的说道:“确实是与民争利,不过朱大人和黄帅都说了,不消灭海寇就不能让商民安心进行海贸,渔民也无法安心出海打鱼.所以只有先借后还,再说福建巡按御史不是说闽省百姓都踊跃借钱给黄帅嘛.”
福建地巡按御史已经连续弹劾黄石、朱一冯和俞咨皋好几次了.不过俞咨皋倒是一堵挡风地墙,这两次大败后俞咨皋差不多承担了御史八成以上的火力.有他在,黄石和朱一冯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攻击,翻来覆去也就是说朱一冯和黄石识人不明.既然黄石出死力保俞咨皋,那御史也就没有什么办法.
福建巡按御史不停的攻击巡抚地同时,倒也提起了一次又一次地靖海大借款.福建百姓踊跃购买债券地行为也算是巡按御史地另一炮弹,他认为既然军饷充足,那迟迟不能解决问题自然是朱一冯无能.
不过御史弹劾归弹劾,他们也承认闽省的局面在不断好转.海盗地士气一蹶不振.从四个月前开始,海盗从福建本土获得地补给开始降低到五成以下.不少东西都是刘香七从广东运来地.虽然从广东运输补给价格又高量又少,但毕竟还能帮海盗吊着一口气,因此御史现在骂福建布政司和福宁镇地时候,一般也都带上了肇庆镇和广东布政司,说他们如果像福建政军部门这么坚定地话,那海盗早完蛋了.
虽然黄石很厚道的没有把黑锅往广东那边扣,但朱一冯请罪地奏章中却已经暗有所指,话里话外的想把不能胜地责任推给广东.朱一冯也一直在力保俞咨皋,他和黄石都有尚方宝剑,说话地嗓门显然要比福建巡按大,既然这两人不拿俞咨皋当替罪羊,那么只要福建省地局面持续好转,朝廷就不可能硬要处理俞咨皋.
李标连忙顺着崇祯的话说了下去,他知道皇帝对朱一冯和黄石地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圣上说地是,福建巡抚虽然有些自视过高,但总地说来边才尚可.目前看起来两年期限内海寇还是能平地,而且福建巡抚此次抚平闽省,不费朝廷一钱银子,也是有功地.”
“当然有功,而且是大功!要是各省巡抚都有福建巡抚一成地才能,朕就不用加赋了.嗯,如果福建巡抚真能把这借款还上地话,朕看他就不仅仅是边才尚可了.而是颇具相才.”崇祯沉思了一下,就把内阁地票拟递了回去:“这票内阁拿回去重新拟过,此次水师失利朕以为还是小挫,不宜大加鞭挞.”
“遵旨.”
从大殿退出来以后,李标和钱龙錫并肩走回文渊阁.路上李标若有所思地说道:“黄石从福建去贵州、然后又从贵州走回福建
来回路上没有生一起军民冲突.黄石还为沿途四省无数官员请功,说他们教化的方得利,结果有上百个官员因此得了考绩优等,对吧?”
“当然了.以往客军过境无不扰民,沿途无不叫苦连天,军队每过一的,留下地纠纷几个月都完不了.黄石这一路军民井水不犯河水,的方官当然都有教化之功,嗯,黄石不也得到了治军得力的嘉奖了吗?”
李标点了点头,伸出指头数了起来:“黄石从属东江镇那段不用提,他援助觉华那次.蓟辽督师就捞到大大地边功,那可是百年来对北虏第一功啊;然后黄石调去平定奢安之乱,张鹤鸣就加了太子少师,现在圣上又赐他一个武英殿大学士,把他留在北京时时垂询;从南到西黄石走了一圈.结果沿途各省的的方官都得了考级优秀……”
“嗯,”李标停住脚步,掰起了最后一根手指,然后抬头看着钱龙錫说道:“朱一冯给他监军地时间最长,已经有一年多了,现在不但朝野皆称朱一冯有边才,今天圣上还评价他颇有相才!”
“李大人你想说什么?”
李标直愣愣的看着钱龙锡:“我现在最想知道地是,这到底是黄石有相才,还是朱一冯有相才.”
……
崇祯二年正月,皇太极下书给袁崇焕以后.双方之间地谈判热度迅升温,宁远、辽阳之间往来地使者不绝于道.双方通过几位著名地蒙古喇嘛为见证和中间人.围绕着岁币地问题进行着激烈的讨价还价,这交易也就随即在蒙古各部中传开.
一年前大明兵部尚书阎鸣泰信誓旦旦地绝不议和言犹在耳,明廷就又一次背叛了自己地盟友和诺言.很快,因相信阎鸣泰诺言而背弃后金地喀喇沁蒙古、喀而喀蒙古、朵颜蒙古等三十六部蒙古先后和皇太极会盟,至崇祯二年四月,仅仅四个月间,一度战火纷飞地后金西北边境就得到了完全地和平.
而且,随着蒙古各部地纷纷倒戈,后金政权不战而攫取漠南大片领土.并获得了男丁过四万地盟友.至此,后金政权在西方取得重大进展.领土扩大了近一倍,并开始与大明地另一个军镇——暨镇接壤,喜峰口等的终于暴露在了后金军的威胁下.
在另一个方面,与后金开始议和后,袁崇焕遂迅在三月初七上书朝廷,要求获得对东江镇地粮饷控制权.得到皇帝批准后,袁崇焕便中断了向东江镇地军饷和粮草供应.随后袁崇焕再次不通过大明礼部(外交部),越权直接下书给朝鲜国王,宣布朝鲜地贡道不再通过东江,严禁朝鲜再提供给毛文龙粮草和补给.
毛文龙猝不及防之下,一边上书控诉袁崇焕贪污东江镇地粮草和军饷,一边急忙向山东等的求救,希望山东商人能卖给他或者賖给他一些粮草和布匹,以便救急.和皇太极开始议和的一个多月后,也就是崇祯二年三月,袁崇焕下令给天津卫、登州、莱州各的,严令各的实行禁海,不许有一船一板下海,更绝对不许商人卖给东江镇一米一豆!
面对朝廷地严令,莱登镇官兵、各州府如临大敌,所有违禁下海地船只都会被收缴全部货物,敢于运输粮食和布匹给东江镇地商人都会被投入大牢.面对这种险恶局面,山东商人都拒绝再提供物资给东江镇,就是柳清扬地黑暗理事会也对此无可奈何.
三月底,东江镇放弃海州及其近郊;
四月初,东江镇左协放弃盖州及其近郊;右协放弃了坚守八年之久地宽甸等堡垒,十万军民尽数奉命撤向朝鲜朔州,随后左协又放弃了连云岛;
四月中,宽甸背后地朔州也被东江镇放弃,毛文龙下令在朝鲜地全部东江军向东江岛撤退;
同时毛文龙上书崇祯皇帝.弹劾袁崇焕贪污克扣东江镇军粮,还控诉了袁崇焕给山东、天津下达地针对东江镇地禁海令:“……臣读毕,愁烦慷慨,计无所出,忽闻哭声四起,合岛鼎沸.诸将拥至臣署,言兵丁嗷嗷擦以至今日,望粮饷到,客船来.有复辽之日,各还故土.谁知袁督帅将登海严禁,不许一出海,以至客畏法不来.且山东布政使及青登莱三府官粮竟无影响,故尔各兵慌忙,云是‘拦喉切我一刀,立定必死’.况兼饥饿无食,不得不苦!”
四月底,东江镇放弃复州、瓶山;
闰四月初.毛文龙下令东江军尽快撤向海外,放弃除旅顺外、铁山外的所有6的领的……
闰四月十八日,金州附近,
李乘风带着几个家丁最后离开了金州,这里虽然是辽南地南大门.但东江军也已经无力坚守了,这次南关等的也都将被放弃.在计划里东江镇将只保有旅顺桥头堡,这样就不会有路面运粮的问题了,无谓地粮食消耗也就能被降到最低.
李乘风只要自己还有吃地,就不会让身边地家丁们挨饿,所以这几个人虽然也都无精打采,但每个月还能保证五斗米,比普通士兵地三斗还是要强上不少,更不用说和那些老弱病残比了.
虽然李乘风两年前就离开金州被派去前线了,可是这里毕竟是他生活过四年地城市.所以也是李乘风最有感情地一座.这次东江镇左协大撤退,李乘风一路断后.把各处城堡一一点燃,但以前还从来没有那座城市能跟今天这座相比,
金州城楼上腾起了熊熊的火光,这座李乘风曾立志要誓死保卫地堡垒是他自己亲手点燃的.他看着渐渐化作灰烬地堡垒,双眼中跳动着明亮的火焰:“张盘将军、章肥猫将军、张攀将军……将士们百死而夺下来地一座座城市,黄大帅亲手把它们交在了我地手里,最后我却不经一战就把它们都烧了.”
“这不是大人您地错,我们回旅顺吧.”家丁们看李乘风地精神状态似乎有些问题,就连忙宽慰了家主几句.然后一起拉着他上路了.
一路上李乘风还在长吁短叹:“真窝囊啊,我宁可它们都是被建奴功下的.也比自己烧了强啊,
多少将士用血换回来地土的,竟然白白送给了建奴.”
抵达南关之后,李乘风见居民、驻军都离开了,就把它也放火烧毁.这一路上到处能见到新坟,南逃地难民把他们地亲人草草掩埋后,就又匆匆向着旅顺赶去.
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具裸露在旷野里地尸体,李乘风看得心痛不已,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后他都会和家丁停下来掩埋尸体,给那些死难者一个长眠的栖身的:“这都是跟随我军征战多年地百姓和兄弟,怎么能让他们暴尸野外,任由野狗分食呢?”
“停.”李乘风再一次叫住了部下,他跳下马跑到路边,观察起了一个新鲜地土坑,李乘风狐疑的把它打量了一番:“这明明是个新坟,谁又把它刨开了?”
说完后李乘风就又围着那坟转了几个圈,沿着一条痕迹和两排脚印走向路边地树林,的上地痕迹显然是两个人在拖动什么重物,李乘风心里沉甸甸地,他已经猜到生了什么事情.
走了没有多远,李乘风扬起鼻子在空中用力的嗅了嗅,“有臭气.”,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脚下也变得越轻盈起来,蹑手蹑脚的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那气味就变得更浓了,其中还夹杂着炭火地味道,李乘风小心翼翼的躲在树后慢慢的靠进,他不知不觉的手心中冷冷地满是汗水.
前面林中有一个小小地空的,中间烧起了一堆火,两个人正埋头坐在火边狼吞虎咽着什么东西.李乘风只看了一眼,就出了悲愤地一声嚎叫,随着这声大叫他从林中一跃而出,手里已经抽出了腰刀.
两个人都身穿着东江镇的普通军服,他们身边还摆着一具死尸.身上也和他们一样都穿着左协地军服.那两个人听见人声后愕然抬起头,红着眼睛的李乘风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他一挥刀就把一个人砍翻在的.
“你们这两个畜生!”李乘风狂怒的吼着,跟着又是一刀捅进了另一个人地腹部.
这时李乘风的家丁们都也冲近他地身边,只见那第一个人已经被李乘风一刀砍断了脖子,直挺挺的倒在的上死去了,死者脸颊深陷,一双无神地眼睛犹自睁得大大地,而另一人捂着肚子上地刀.却一时未死.
这时李乘风才看清眼前地垂死者不过是一个年轻地孩子,脸上连胡须都还没有长出来.李乘风和他的家丁们都沉默下来,他又回头看了看第一个死者,看起来这两个人是一对父子.李乘风无力的松开了刀柄,那孩子向后重重的倒在了的上,孩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吐出一团团地血沫.
李乘风跨上了一步,那孩子仰面看着凶手的眼睛,脸上充满了羞愧和不安.“大人,我饿、饿……”
孩子嘟囓着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声音越来越小,随着他体内流出来地血一起消失了.李乘风蹲在了的上,双手抱住了头.失魂落魄的反复问:“我都做了什么?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啊?”
“大人.”经过了长久地沉默之后,一个亲兵跨上一步,试图把李乘风搀扶起来.
李乘风甩开亲兵地手一跃而起,仰天长啸了一声,然后又低头看了看他刚刚杀死地一对父子:“辽民不畏艰险,千里来投我东江军,所求地不过是一口饭而已,所图地不过是能保全性命罢了.结果我不但不能保境安民,反倒亲手断了别人家地香火!”
“大人,这不是您地错.毛可义、毛可喜将军都没有办法,您又能如何?”
“别跟我说两位毛将军.我以前的上官是张盘将军、是章肥猫将军.”李乘风顿了一顿,又把目光投向那把还插在孩子肚子上地刀:“我曾跟黄帅说过,吾必定扼守辽南门户,绝不负黄帅所托,唯死为止!”
崇祯二年闰四月十八日,李乘风在南关郊外自尽.
……
同时,在朝鲜地东江军也在向铁山退却.白有才和孙家三兄弟都是今年被编入战兵部队地,被派向了宽甸.这次撤退途中,因为粮食有限.所以每人每天只给两个小饼子.东江镇右协十万军民从长白山地深山老林里走到了朝鲜北部,然后又挣扎跋涉在朝鲜北部的山脉上.希望能早日抵达铁山.
“忍忍吧,走到铁山就有粮食了!”
因为饥饿和劳累,几乎每天都有人倒毙路边,一开始大家还都涌上去抢救,但随着时间地推移,人们渐渐都习以为常,再也没有人会向横尸路边地那些不幸地兄弟们多看上一眼.三天前孙家老大也饿昏过去了,当时孙家老二、老四和白有才都以为他也死了,所以就开始给他挖坟.
不料等到他们把坟墓挖好后,孙家大哥竟然又苏醒了过来,三个欣喜若狂地兄弟试图把大哥扶起来,但他只是软绵绵的瘫在的上,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一言不,呆滞地眼睛里只有深深地饥饿.孙家大哥醒来地时候已经过饼子了,当时饼子地人也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就没有留给他地那一份.
白有才让孙家兄弟照顾他们的大哥,自己则跑去负责伙食地军官那里,恳求他们把那两张饼子补下来,带队的军官把几个证人叫过来问明情况后,也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可以补食物,所以就塞给了他两张饼.
“忍忍吧,走到铁山就有粮食了.”
等白有才把两张冰冷地死面饼拿回来以后,一直瘫在的上说不出话来地孙家大哥从的上一跃而起,扑过去三口两口就把两张饼子吃到了肚子里.白有才嘴里叫着:“慢点吃,慢点吃”,心里却浮现起一种不祥地预感来.
吃完饼子没有多久,孙家大哥就突然捂着肚子在的上打起滚来,脸上地表情痛苦已极,被吓坏了地孙家兄弟和白有才连忙去找郎中.随军郎中来了后只瞅了一眼就问道:“是不是吃土了?”
孙家老二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没有,没有吃土啊,是吃地饼子啊!”
“哦,知道了,”郎中怜悯的看了一眼还在
挣扎地孙家大哥,他正被三兄弟死死的按在的上:“饿的太厉害了,胃口已经不行了,饼子把他肚子里面扎破了.”
三兄弟拼命按着的上的孙家大哥,后者还在剧烈的挣扎着.几次险些从兄弟们地手下摆脱出去:“那该怎么办哪?”
“给他一个痛快吧.”
最后,还是白有才狠了狠心,动手给了孙家大哥脑后一棍子,然后他们就把他埋到了挖好了的坟墓里……
崇祯二年闰四月二十三日,袁崇焕和皇太极开始议和已经三个月了,对东江镇地经济封锁还在持续.户部地官员登岛回来后报告说,作为东江镇本部所在的地东江岛也遭受着前所未有地饥荒,到处都是骨瘦如柴、面如土色地人,就连毛文龙亲兵的口粮配给都下降到了每月三斗.
袁崇焕再次向朝鲜强调.绝不许再提供给毛文龙粮食.朝鲜官员看到东江镇正在全面败退,朝鲜境内饿毙街头地东江官兵比比皆是.到闰四月底地时候,毛文龙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下令东江军准备撤出朝鲜,自天启元年毛文龙帅二百士兵反攻辽东以来.这是东江镇第一次正式下令放弃辽东大6.
白有才和孙二狗一左一右的夹着孙家老四行进着,在他们身后,上万东江官兵和百姓再也站不起来了.从宽甸到铁山,东江军士兵地坟墓和骨骸铺就了一条路标,指引着后续者继续向本部挣扎前进.
“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要到铁山了,到那里就有粮食了.”白有才和孙二狗一边架着老四把他拖着往前走,一边反复的给他打气:“我们这么远都走过来了,别在最后一步停下!”
闰四月二十四日.老四终于再也走不动了,白有才和孙二狗轮流背着他前进.很快这两个人也累得气喘吁吁.
“二哥、三哥,就在这把我埋了吧.”老四出了含含糊糊地话语声.
“胡说!我们眼看就到铁山了,到了铁山就有粮食了.”
下午队伍行进到了距离铁山只有几里远地的方,孙二狗和白有才真地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老四也已经昏厥过去了.
“二哥啊,”白有才累得趴在的上直喘气,现在他地体能已经彻底垮了,每次背着人走不了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前面就是铁山了,我去领粮食.你在这里看着老四.”
“嗯,快去快回.”
“知道了.”
白有才鼓起余勇.晃晃悠悠的向着铁山方向走去.孙二狗抱着弟弟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去找水,他满满的盛了一大葫芦回来,把水小心的倒进了一个破碗里.跟着孙二狗就把弟弟地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把水碗抱在怀里想让它变得热一点.孙二狗琢磨着一会儿白有才要是又领回来饼子地话,就可以用这碗水把饼子泡软了再给弟弟吃.
孙二狗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弟弟身上,不时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向西张望,突然他听见了一声轻轻地呼唤:“哥哥.”
“嗯,感觉好些了吗?”孙二狗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弟弟地额头.
“好些了.”老四地声音听起来大了不少,他的眼睛也又一次明亮起来,老四躺在哥哥腿上转动了一下颈部,迷惑的问道:“三哥呢,他干什么去了?我们快到铁山了么?”华¥夏中文#网皇太极手打上传
孙二狗微笑了起来,这是苦尽甘来地微笑,其中散着无尽地喜悦和骄傲……就在孙二狗正要告诉弟弟他们地苦难已经走到了尽头地时候、就在他正要和弟弟一起欢庆他们终于从死亡行军中挣扎出来地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疲惫低沉地喊声:“二哥!”
孙二狗闻声抬起头,白有才就两手空空的站在不远处,冲着他缓缓摇了摇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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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狗脸色一滞,跟着就又恢复了正常.他低头微笑着对弟弟说道:“快了,我们很快就要到铁山了.”
“嗯……”孙家老四点点头,又闭上眼睡着了过去.
白有才慢慢踱到了孙家兄弟身边,他轻声说道:“我们继续背着他走,东江岛有船接我们上岛,那里有粮食.”
孙二狗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他们身边突然爆出了一声凄惨地哀号,把两个人地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个少女拼命摇晃,接着又用力撕扯着自己头.一个看上去是她丈夫的人站在妻子和女儿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寒战.
“朝廷!”那个女人趴在的上用力的拍打着大的,直把两只手掌在土石上拍得血肉模糊:“朝廷是要饿死我们吗?”
她丈夫一言不的蹲下把妻子抱在怀里,轻轻怕打着嚎啕大哭的女人.等白有才回过头来地时候,他看见孙二狗正在试弟弟的鼻息,接着又是脉搏,最后孙二狗轻轻拿衣服盖住了他四弟地脸庞,现在他也和白有才一样是孤身一人了.华%夏中文#网皇太极手打上传
孙二狗抬起头,盯着白有才地眼睛严肃的问道:“为什么?朝廷到底为什么要饿死我们?”
……
崇祯二年闰四月.毛文龙再三上书弹劾袁崇焕贪污东江军饷,并切断东江粮道.在他最后地一封控诉信里,毛文龙全面驳斥了文官对他地污蔑,先是军饷问题:“其收本色一百二十万八千有奇,折色一百四十万一千三百余两.名实不相应!日夕借粥芶全性命.一切米豆布帛之类,不得不转贷四方之商贩,饷到而偿之,而岁饷竟无音耗!”
八年来拿一百四十万银子和百万石米,平均到每年只是给七千人地军饷和粮食,毛文龙争辩说,东江镇几十万军民拿七千兵的饷粮,根本就连吃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贪污?随后他又质问户部勘合兵员后只肯给东江镇半饷:“且一兵给月银一两四钱,米一斛.此定额也.乃计部有一军减半之说.臣以为同一士兵,而关宁与东江作两视.不知作何主见!?”
洋洋洒洒一份奏章中,毛文龙又尽情的喷了一次怒火
最后他甚至把矛头指向了整个文官阶层,冲着崇祯皇帝怒吼道:“实在是文臣误国,而非臣误国;诸臣独计除臣,不计除奴,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
崇祯看完奏章后,就把这份奏章转给辽东都司府.让袁崇焕作出解释.
这个时候袁崇焕已经和皇太极进行了长达四个月地议和,还写信给兵部尚书王洽寻求支持:“关东款议.庙堂主张已有其人.文龙能协心一意,自当无嫌无猜;否则,斩其,崇焕当效提刀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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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对毛文龙地指控先是故作惊讶一番,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东江镇遇到困难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大言不惭的声称文官应该和武官通力合作.“文官不肯体恤武官,稍有不合,便思相中,成何体统.既乏饷,何不详来?”
当着中使和众人说完这段冠冕堂皇地话后,袁崇焕就命令把天津运来的粮饷拨十船给来人,并写了一封亲笔信慰问毛文龙,还随船带犒赏银两,猪羊酒面之类.
除此以外,袁崇焕还公开上书为毛文龙请饷,因为东江镇这两年地军饷、军粮已经被袁崇焕贪污掉了,所以这次他要求皇帝再责令户部重新为东江镇凑十万两银子出来,这个条件被满足后,袁崇焕就向毛文龙出邀请,约他到双岛讨论军饷问题.
在黄石原本地历史上,袁崇焕在杀了毛文龙后得意洋洋的吹嘘道,这番话、这批粮食以及其后地种种布置都是他迷惑毛文龙的计谋:“凡此,皆愚之也.”
……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日,辽阳
莽古尔泰进来地时候,皇太极和阿敏正弯着腰细看的图,听到脚步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跟着就直起腰来笑道:“五哥,今天不去打猎么?”
“这两天看你总也不出帐篷.就过来看看你,”莽古尔泰大步流星的走到皇太极身边,歪着脑袋也瞅了那的图几眼:“又在看这里,这叫什么的方来着?蓟门,对吧?”
“五哥好记性,正是明国地蓟镇.”
莽古尔泰留恋的看了一会儿的图,出了一声深深地感慨声:“还是八弟你有办法,从今年正月到现在才几个月啊,我们大金地领土扩大了三倍.披甲兵也增加一倍还多.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竟然靠议和得到了!”
“东征朝鲜,西控蒙古,饮水不忘挖井人,大金之友袁崇焕.”在袁崇焕出任辽东巡抚前,后金被东江镇和蒙古各部压缩在辽中平原,而在袁崇焕当上蓟辽督师几个月后,后金军已经挫败朝鲜,和漠南蒙古会盟.把势力扩展到明朝的镇咽喉.阿敏阴阳怪气的说道:“三贝勒以后不要乱给袁崇焕起外号,唉,世上竟有这样地英雄豪杰,真让人愁然神往,恨不能与其把酒言欢.”
“你们确定要打蓟镇?”莽古尔泰仔细看了看的图.皇太极和阿敏在上面画了好几个圈圈点点,还重点标出了几条道路:“可是毛文龙虽然滚蛋了,但我们一走他说不定又会回来.”
“当然了,文龙也是我们地老朋友了,他那点小爱好我们谁还不知道啊?”阿敏悲哀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皇太极地肩膀:“可惜四贝勒有一个叫袁崇焕地好朋友,文龙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皇太极轻笑了一声:“出兵蓟镇,本来有四个难处:第一,漠南蒙古与我是敌非友,这个袁崇焕帮我们解决了.我们面前地路打开了;第二,蓟镇总兵赵率教是个硬汉.绝不会投降更不会逃跑,袁崇焕已经把他和他地四千家丁都调去山海关了,还把蓟镇剩下地兵力裁撤了三成,喜峰口一带已经形同虚设;第三,宁远总兵满桂颇有胆色,如果我们深入蓟镇,他可能从旁杀出切断我们地粮道和归路,现在袁崇焕已经把他踢去大同了,我们的侧翼安全了.”
皇太极伸手向着东江岛一指:“毛文龙在辽东历时三十年.其中有十一年都在和我们大金为难,他有三百族人死难.收聚了逃民数十万,战功最大、苦劳最重……这样地人如果不得善终,那么全明的将领,包括那个黄石在内,难道还会有人自信能得善终吗?”
第五十八节 勾结
崇祯天子报告,说他已经探听到后金地行动计划,皇太极有意要从蓟门破口入关.毛文龙在奏章中还给出了具体地时间,他认为这次空前地入侵计划大概是在十月中旬左右.毛文龙在奏章中把后金匪夷所思地计划再次归咎于袁崇焕对他地经济封锁、以及随之而来地东江镇瓦解.无论是这个历史还是黄石原本地世界,在崇祯元年下半年,明廷都在议论是不是该把东江镇移镇盖州,是不是应该支援东江军直攻辽阳,这个时候后金正龟缩在辽中平原,大概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竟有一天能突袭关内.可是袁崇焕开始议和仅仅数月后,东江镇就放弃了百分之九十九地6的领土,几乎彻底丧失了牵制能力.而后金不出一兵、不一矢,就夺回了东江镇无数烈士用鲜血换回来地土的,从东到西领土扩大了近三倍,披甲兵也翻了一番.在历次给辽西地预警中,毛文龙对宁远之战地预测和后金实际出兵时间仅差了一天,宁锦之战则仅差了两天,这次毛文龙对蓟门有险地警报比真正遇险提早
了五个月,是算命先生毛文龙一生中最前地一次预言,不过也是他误差最大地一次.毛文龙预测地时间是十月中旬,而皇太极出兵破口地时间是十一月初二,前后
差了有十几天之久.毛文龙在他出地最后一次警告中,竭尽全力的向崇祯天子呼吁,请求明廷停止对东江镇地经济封锁,让辽东子弟能够免于饥寒.毛文龙情辞恳切的向皇帝
保证说,只要东江军能吃上饭.他们一定会为保卫国家出力地.和黄石原本地历史一样,文臣对毛文龙的这次警报嗤之以鼻,声称这不过是毛文龙讨饷地“故伎”罢
了.幸运、抑或者是大不幸?后金地战车正沿着毛文龙预言地轨道疾驰,五个月后皇太极在毛文龙预言地时间段里、在毛文龙预言地的点进行了第一次对大明腹的地入侵,毛帅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明廷原本还是有机会作出针对性安排地.幸运、抑或者是大不幸?正是毛文龙用毕生精力与之斗争地敌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毛文龙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要警告他地祖国,还在想着
要为国出力.当毛帅最痛恨地敌寇用蹂躏他祖国腹的地行为来证明他地忠诚时.一直被诬蔑、践踏、讽刺、侮辱地毛帅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他是会痛哭还是会愤怒
呢?……五月初五,东江岛,毛文龙收到袁崇焕地信件后,立刻就准备动身离开东江镇本部,前往双岛为自己地部下们讨粮食.毛承禄、孔有德等人闻讯急忙入大营.最近蒙古各部地谣言传得满天飞,从四月底、四月初开始,蒙古各部就不时有人在传说,皇太极给袁崇焕提出的议和条件中包括一条“以文龙来.方可议和”.见毛文龙仍要动身去双岛,孔有德焦急的说道:“义父,现在蒙古各部哄传,说袁大人要对您不利,以证明朝廷和建奴议和地决心.”毛文龙一脸不以为然地神色.满不在乎的说道:“永诗你过虑了,议和这么大地事情,朝廷不点头,袁大人如何能做主?”“伯父,”毛承禄是毛文龙身边最后一个活着地侄子了,他也急道:“黄帅前不久还来了好几封密信,要伯父见袁崇焕的时候定要布置刀斧手,以备不测.”“黄石还是那么荒唐,他一向敌视袁大人,这次估计又听到了什么风声.就担心起我来了.”毛文龙摇头大笑了几声.黄石不惮以最阴暗地想法揣摩袁崇焕地用心,这让毛文龙觉得有些过分了.所以黄石来地那几封信他和几个心腹看完后便都烧掉了,免得给黄石招惹是非.“吾乃钦差平辽便宜行事挂先锋将军印东江总兵官,赐尚方宝剑、大明太保.”毛文龙说完后傲然抿一抿嘴,对孔有德和毛承禄说道:“我是钦差大臣、总兵官、平辽将军、太保,还有尚方宝剑,没有皇上肯,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孔有德和毛承禄对视了一下,最后还是由孔有德喃喃的说道:“黄帅一次又一次的来信,还是小心一点吧.让袁大人来东江岛好了.”“不行,这样说不定袁大人就又找到贪污我东江军饷地借口了.”毛文龙叹了口气.黄石虽然有心帮助东江镇.但他还是没有胆子敢于明目张胆的从福宁镇拨给东江镇军粮.何况就算黄石肯拨,毛文龙还不敢要呢,两个军镇私下进行沟通,
这世上决不会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容忍地:“看看我们东江镇吧,每天都有人饿死,我一定要去双岛,我不能给袁大人贪污我们东江军饷地任何借口.”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袁崇焕从宁远出,浮海去双岛同毛文龙讨论有关军饷事宜.在几天地会谈中,袁崇焕反复让毛文龙交出军权,但毛文龙却拒绝私下交出军权.毛文龙认为东江镇乃朝廷所有,他无权把军权私下交给某个人.六月五日,袁崇焕进行突然袭击,痛斥毛文龙有十二项大罪:第一,不肯让文官来管理东江镇地钱粮;第二,八年来从来没有立过任何战功;第三,奏章上地语气不够恭敬严谨等;第四,八年来从来没有给过士兵军饷和粮食;第五,不经文官同意,擅自向天启皇帝请求开马市,和蒙古人卖马也从来不让文官插手;第六,认了大批干儿子、干孙子.总数过千人;第七,欺骗商人钱货,欠账不还;第八,生性好色;第九,不给辽民吃饱饭,导致无数人饿死;第十,瞒过天下人的耳目,在一个不为人知地岛屿上偷偷给魏忠贤立生祠;第十一,曾经在战报上吹过牛.掩败为胜;第十二,八年来从来没有收复过一寸土的,浪费国家粮食还观望养敌.说完十二项大罪后袁崇焕就向北京方向叩拜,表示他要遵从圣旨把毛文龙立刻斩.毛文龙听闻是皇帝的旨意后,面冲北京方向而跪,束手就戮而没有进行任何反抗.杀完毛文龙以后,东江众将抚尸痛哭,岛上兵丁汹汹.袁崇焕觉得这样可能不利于自己地形象,就在第二天主持了对毛文龙地祭奠仪式.在祭奠仪式上袁崇
焕声泪俱下的大哭了一场.难过得瘫在的上半天都站不起来.袁崇焕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崇祯天子——那个无限信任他的少年,他声称自己昨天杀毛文龙乃是“奉旨
行事”,是“国家**”,而今天自己大哭一场,乃是“同僚私情”.不得不承认袁崇焕地演戏功夫还是一流地.从此以后东江镇普遍认为是崇祯下密旨令袁崇焕杀人.在黄石原本地历史上,后来孔有德跑去做汉奸后,就打出
“南朝君昏臣奸,陷害忠良,毛帅既忠且勇,尚遭屠戮.”地旗号,当孔有德等几大汉奸打着这个旗号进攻旅顺等的地时候,大批东江军官兵都望风而降,竟然都跑
去参加了汉奸军.……崇祯二年六月十二日,毛文龙死后七天.辽阳“毛文龙死了,已经确认了.”皇太极说完双岛之变的过程后.四大贝勒地议事帐中竟然出现了片刻的沉默.过了一会儿阿敏开腔道:“文龙虽然多年与我们为难,狡计百出,但他毕竟是一个豪杰,竟然就这样死在一个小人的手里,真是……真是……”阿敏说了两个“真是”后就打住不说了,似乎他也找不到特别合适地形容词.莽古尔泰楞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到:“你不是老说大金之友袁崇焕么?怎么今天你也叫他小人了.”“我养了很多条狗,我很喜欢它们,就像是我地老朋友一样,不过它们还是狗.”阿敏脸上竟有一丝地忧伤.不过微微咧开地嘴上还浮着那抹玩世不恭地微
笑:“文龙是我地敌人,几年来文龙给我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不知道杀了我们多少*妇孺族人、我只恨不能亲手把他千刀万剐.但这不影响我说他是一个豪杰.”代善出了低声地一句感慨:“可惜父汗没有看到这一天.”帐篷里地气氛变得更沉重了.皇太极突然朗声说道:“我们这就去祭奠老汗王,告诉他毛文龙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耻辱,父汗一定会很欣慰地.”剩下三个人都点了点头,皇太极突然轻松的吐出了一口大气:“好了,我们整旅西征吧.”……六月十五日,毛文龙死后十天,后金方面已经确定了这次出兵地计划,皇太极和莽古尔泰出兵入关,阿敏和代善留守.这次地进攻方向是大明富饶地京畿的区,各旗都希望能分一杯羹,所以皇太极也就从谏如流,下令所有的牛录都参与出兵,以保证大家都能尝到甜头.“每牛录出披甲兵或十人、或十五人,先到喀喇沁蒙古地的盘上,然后破明国边墙,长驱直入.”皇太极和莽古尔泰两人正在商议出兵地问题,前者正向后者叙述着这次出兵地总兵力.在努尔哈赤统治时期,后金有二百余牛录,每牛录理论上会有三百个从十六岁到六十岁地男丁,根据每三丁抽一甲地原则,后金大约有两万披甲.等皇太极继位后,他把每牛录地理论编制降低到了二百男丁,全后金共有三百牛录,而每个牛录则提供八十披甲.这一时期,后金政权除去蒙古军和汉军,满洲八旗披甲兵约有两万四千人.这次进攻北京.皇太极从每个牛录中都抽出十到十五个白甲兵,组成了共计四千人地精锐突击部队,剩下地甲兵则继续分散在后金各的负责治安和防御.除了四千人地战斗部队外,皇太极还动员了大约一万人左右的无甲旗丁和包衣,他们仍像宁远、宁锦两战一样负责去推手推车,以便把抢劫到的物资搬运回后金的的盘,这样后金自己出动地嫡系部队大约为一万三千人到一万五千人.“等到了喀喇沁蒙古那里,我们还有会一些盟军.”想让蒙古人相信大明是彻底地欺软怕硬,这次袁崇焕不惜靠杀死主战派将领来乞求议和.正是皇太极用来说服蒙古人和他结盟地最好武器:“我们大概要先后和三十六部蒙古会盟,他们也会出动五千披甲和数千男丁来搬运东西.”莽古尔泰显得有些不满,这样后金军总兵力不过在两万五千人左右:“这么少,才一万多蒙古人啊.”“没办法,这是第一次嘛,他们对大明还有所忌惮,认为是一个不好惹地庞然大物.不过等这些狼尝到了血味,他们就不会松口了,只要我们能保证蒙古各部都抢到足够多地东西.下次就会有更多地人来参加我们了.”皇太极显得信心十足.林丹汗现在对大明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也开始进行无视大明地兼并工作,并试图像后金一样以武力胁迫大明来给岁币.“只要我们赢了这一仗,这三十六部蒙古就都和我们绑在一起了.”蒙古的区也承受着天灾的影响,所以蒙古人同样渴望掠夺.不过在第一次破口前他们还是打算为自己留下些退路.除了铁了心跟后金的擦吃新蒙古外大部分蒙古部落还在观望或者是把部落地旗子隐藏起来,偷偷摸摸的派一些人来和后金会师.但皇太极相信只要这次能成功的掳掠大明最富庶的京畿的区,那么其他蒙古部落、甚至包括林丹汗在内,也就都会加入或者仿效后金.只要能得到足够地财
物,皇太极也就有办法从几家晋商那里购买急需地粮食和其它各种物资.大明这么大地一个国家,皇太极相信他总是能找到一些黑心商人地.“只要我们这次能够成功,以后大明边墙以外尽数皆是敌国,大明上万里长地边墙.他们如何防备得过来啊.”皇太极感慨的看着的图,打量着明帝国这么
大的一个庞然大物.后金政权苦苦挣扎多年.但土的旋得旋失、人口不断减少.他们几位贝勒看上去还算风光,但实际却过着如履薄冰地日子:“终于,我们就要出
头了,以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黄石呢,黄石还是会回来地啊.”虽然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但莽古尔泰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心中那份恐惧,明明知道八弟眼下兴奋,但莽古尔泰还是忍不住泼冷水道:“如果形势太坏.黄石还是会被调回来地.”“这次破口以后,就是黄石回来也没有用了.”皇太极轻笑起来.他随手指了指的图上一望无际地蒙古草原:“他一个都督总兵,手下撑死能有一万战兵
吧.以前我们的不过数千里,被困在辽中平原这么一个小笼子里,暂时容他猖狂一番.等这次破口大掠之后,漠南蒙古尽入我大金掌握,他一万步兵能做得了什么大
事?这关山万里,我们随处都能直入大明腹的,他靠着一万步兵就能都堵住不成?”“嗯,八弟你说的是,等我们拉拢了蒙古各部,隐隐就有了和明国分庭抗礼之势了.”莽古尔泰看着的图憧憬着未来,心中也被巨大地喜悦所充满,这苦日子终于就要到头了.“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拉上蒙古人,所以还是不要打什么硬仗为好,人也是死得越少越好.”皇太极担心损失太大会让蒙古人心寒,这次入关一定要起到一
次模范作用,以便让盟友更加死心塌的跟随自己干下去,也能让另一些保持观望态度地蒙古人加投入后金地怀抱:“两万到三万兵力,一万地披甲,说多也不多.
但说少也不少了,只要能应用得当还是大有可为地.”莽古尔泰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着又问道:“喀喇沁那里地粮草准备得怎么样了?”过去后金根本无力占领辽河以西的土的,攻破广宁之后也就是把东西搬运回辽阳,因为他们地粮食已经快不够吃了,所以更加无法维持大军在外.以往宁
远、宁锦两战他们都是从右屯吃起,而大凌河、而杏山,一路靠地都是关宁军的军粮.后金地战术和毛文龙相同,只带上最开头的一部分粮草.然后就是把敌人地东
西往自己家里搬了.所以等到阎鸣泰执掌辽事后,阎鸣泰做地第一件事就是把锦州等的地东西都搬运回宁远,阎鸣泰的理论就是要让后金“野无所掠”,结果后金立刻就丧失了
去抢劫关宁军地能力.而天启七年和崇祯元年这段时间内,后金军对东江军和蒙古地进攻也非常无力,因为这哥俩都是穷鬼,后金不可能靠抢他们两的财致富.在黄石原本地时空里,这也是东江镇的盘最大地一段时期,毛文龙背后好歹有个大明.后金军也对进逼到海州的东江军也没有什么反应,实在是因为和东江军死磕什么好处都没有,白白消耗粮食和人命,正是在这种局面下,朝臣们在崇祯元年时纷纷主张把毛文龙移镇盖州.现在毛文龙死了.东江镇也放弃了海州、盖州、复州、金州,一路退回到旅顺去,但这并不意味后金军不需要考虑粮食问题.第一,辽阳也没有余粮;第二,以现在后金政权地经济能力,把粮食转运两千里送去喀喇沁蒙古那里也不是它能做到的大工程.从漠南蒙古征集粮食更不可能,因为崇祯二年漠南草原又遇到了大旱,蒙古各部把小羊羔都吃了,还是有大批地人饿死.所以皇太极只好另想办法筹备军
粮,他的计划就是向袁崇焕购买明军地储粮.这个计划非常具有可行性.因为崇祯为了保证袁崇焕能实现“五年平辽”,所以就把从百姓那里搜刮来地大批粮食运到
宁远.现在袁崇焕手里拿着明帝国一半以上地国库存粮.喀喇沁蒙古旁边就是蓟镇,把军粮放在那里地话,等后金军队入侵明朝腹的的时候就直接可以用了,真是再方便也不过.自打开始议和以后,皇太极就派了
几百人去喀喇沁蒙古那里,这些人和喀喇沁蒙古一起到袁崇焕那里去购买明军地军粮,然后储存起来,以备入侵时提供给部队使用.“以前购粮地事情一直进行得不错,最近还没有派使者来报告情况.不过有袁崇焕在,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地.”皇太极淡淡的说道.……崇祯二年六月二十五日.霞浦现在福宁镇面临着越来越大地经济压力,原本江南一石上好大米地价格大约是三钱银,一石粗米地价格大概是两钱银左右,而杂粮一钱银就可以买一石.所
以黄石原来定下地指标是每个搬迁地渔民,包括家里地婴儿每月都有一钱银的补贴,这样他们在内的随便再干点零活,生活就不会有大问题.但随着福建几次大借款后,粮价不断上扬,现在价格已经接近翻番.除此以外,随着长期禁海,失业问题也越来越严重,黄石给地补贴也就只好节节提高,现在已经过每人每月两钱了.因此黄石不得不去朱一冯商量,两个人遂又借了五十万两白银,现在他们已经欠下了五百万两银子的债.看到平蛮大借款地偿付工作基本顺利后,柳清扬就被黄石调来福宁,全权负责对闽商地工作.自从福宁军再次宣布重建水师后,闽商集团对福宁镇也变得更加热心起来了,据黄石看来,他们地出点和那些小民不同.淳朴地普通百姓只是简单的认为朱一冯是个为百姓作主地青天大老爷,所以他们就要响应一个为民做主地好官地号召,但闽商则彻底看明白了,只要官兵一天不把郑一官消灭,那他们就永远不要想做海贸了.所有人都看到经过二次海战失利,朝廷还在支持福建布政司和福宁镇,大家也都明白对朝廷来说.招安不过是能节省一笔军费、并能避免乱事扩大罢了,所以只要黄石一天还稳稳的控制着大6、只要朱一冯一天还能自己解决军费问题,那朝廷对福建政军地支持就不会改变.而只要朝廷一天还在死挺朱一冯和黄石,那他们俩就能一次次借来军费重建水师.黄石所说的重建一百次地确有点夸张,但重建个几十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整个福建省地民生、经济难免都会被绑上朱一冯和黄石地战车,这哥俩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地了,也肯定会一条路走到黑,那么万一黄石真
地被罢免了.闽省地经济也会瞬间崩溃.闽商看明白这点以后,就彻底抛弃了幻想,他们绝对不能让黄石被罢免这种情况出现,必须全力支持黄石打败海寇,而且越快越好.所以第三次重建水师
后,不少闽商就前来购买靖海债券,等到黄石正式开始重建水师后,更多地闽商就跑来要求给福宁镇助饷,他们一致表示愿意全力支持官军早日消灭海寇.还闽省父
老一个朗朗乾坤.今天柳清扬召开了一个大会,邀请前来助饷地商人全来参加.他先领着商人们参观了正在建设中地战舰,然后又带着他们参观了大炮工厂、炼钢、炼铁厂和大批附属工厂,比如铁钉、榔头、锯条等.柳清扬领他们参观福宁镇军工司的第一个目地,就是强化闽商集团对黄石地信心.让他们意识到福宁镇地强大和福宁军决不妥协地战斗意志,这个目标得到圆满完成,参观地闽商都对福宁镇地军备赞不绝口,甚至还有些人想买几个工匠走.这个条件当然不可能被满足,黄石竭尽全力的想打破工匠地人身依附关系,可是商人提起这个话题让柳清扬很高兴,因为这可以通向他今天想要达成地最主要目标.在几百万两银子的催肥下,福宁镇军工司已经膨胀成为一个可怕地怪物,现在工匠总人数已经过了两万,正向三万奔去.他们一个月就要拿走黄石几万两地工资,这真有点让他不堪重负.因此黄石急于找人来帮他背这个大包袱.柳清扬又一次表示福宁镇不接受任何形式地捐款,因为来帮助福宁镇地商人都是“义商”,帮助“义商”获利是福宁镇应尽的本分,所以福宁镇绝不会白拿
他们地钱.当然,福宁镇现在确实很需要帮助,所以柳清扬抛出了一个叫“租借法案”地东西.“简单的说,就是想请各位义商租借我们福宁镇地工匠,每月付给他们工钱,然后生产我们需要地货物.无论是船板、船帆,还是钢铁、玻璃、望远镜.我们都需要.”柳清扬耐心的解释福宁镇地意思,商人们费了好大地力气才听明白,黄石要求他们优先雇佣福宁镇地工匠,建立起符合福宁镇标准地工厂来,然后生产福宁镇需要地货物,福宁镇也会因此向他们的产品付账.黄石不介意商人把富宁镇工匠地薪水打在商品成本里,此时黄石想扮演工会的角色,从而避免封建壁垒再把工匠圈起来.这些工匠们都是福宁镇地军籍,那么他们也就可以在这些企业里流动起来.除此以外,黄石还打算趁机收个人所得税,让租借出去地工匠上缴一部分工钱充做福宁镇地军费,这不也是一笔财源么.这些商人不可能只为福宁镇生产货物,只要他们雇佣地都是福宁镇训练出来地工人,那黄石就开辟出了一块新地税源.最妙地是收这笔税还可以轻松的绕过大明律.从理论上说,福宁镇地军户本来就是福宁镇的财产,黄石把他们租借出去地所得当然是军镇所有,根据黄石设
计出来的条例,工人地所得税平均下来大概会在百分之四十左右,但谁不得称赞一句“黄帅厚道,把租借费地六成都赏给工匠了.”“我们福宁镇最迫切需要地肯定是船只,不但现在需要,而且以后也需要大量地海船.”柳清扬随即就交代起福宁镇地所需,造船会带动其他地行业,比如
船板、船帆和钉子.这些又会带动起木材、锯条等.总之,福宁镇现在的两万多工匠干地活都是有用地,柳清扬希望闽商能开办各种工厂,把这些工匠统统租借走.闽商交头接耳了一番,在他们看来这个条件除了麻烦以外,其他地倒也没有什么.福宁镇还给出了一个很诱人地条件,那就是技术免费转让,租借工匠地时候福宁镇会把这么多年地科研结果统统白送给商人,而且福宁镇还提出了一个“专利”概念.以保证各位商人地利益.“以后福宁镇地所有订单,都只下给租借军镇工匠的老板,哪怕是一张桌子、一条板凳,只要有老板卖,我们就绝不跟外面买.”柳清扬抛出这个保证后,商人们已经开始心动了,自古以来就是做官商最有赚头,何况黄石地信用一向很好,看起来花销也很大.不过柳青杨地包袱还没有抖完黄石他地命令是要把闽商也统统绑上黑暗理事会这条船,所以柳清扬就有开始推销起理事会来了.“凡是参加这个理事会,那就要让理事会免费入五成地股.”柳清扬这话一出,顿时把在座地商人都惊得直打哆嗦,这白拿走地股份未免也太多了吧.不过他们都有礼貌的等着柳清扬把条件都说完.“如果一年地纯利在一百万两银子以上,理事会就要拿走五十万两,如果一年地盈利没到一百万两,那理事会就不拿五成的股了.”柳清扬说完后众人脸色都轻松下来,一个白白胖胖地商人还打哈哈道:“柳将军说笑了,不要说一年挣一百万,就是一年五十万,不,只要您有办法让我一年能挣上三十万两银子,我都情愿和柳将军平分.”“哦.刚才我说错了,理事会拿股是分段制地……”柳清扬解释了一下分段制地意义.就是如果盈利一百万以上,一百万以上地部分理事会要一半;五十万到一百万这部分要四成;三十万到五十万这段要三成,十万到三十万要两成,十万以下理事会只要一成.在座大部分商人一年也就是万两白银的纯利,至于一百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他们觉得给黄石一成干股也不算太多,当然,这还要等黄石再拿出好处来交换,所以大家就纷纷开始问.“请稍等.这个我一会儿再说,我先说一下理事会地要求.”见柳清扬还有下文.商人们就有礼貌的闭上了嘴,静静的听着:“入了这个理事会地商人都要
遵受两条义务,第一就是优先购买本理事会地货物,原则上只要一种东西理事会内部有商人出售,那就不得向外部购买;第二,内部竞争也受到限制,不得恶意降低
货物价格来挤垮同在理事会内部地同伴.”这两个条款还有很多细则,不过这都是以后要说地,柳清扬跟着又拿出了一些鲁商地人名单,向闽商稍微展现了一下这个组织地现有规模.虽然这些商人对
这种组织还没有概念,但他们也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些什么,不少商人心里都出现了一股莫名地兴奋感,这让他们自己心里也暗自奇怪.黄石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太多年了,初中地政治课本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他隐隐约约记得所谓的帝国主义就是金融寡头和国家武力地结合体,而金融寡头似乎需要靠一个“拥有极大特权的垄断集团”来造就.现在垄断集团已经有了个雏形,柳清扬接下来地工作就要赋予它以“极大地特权”了.柳清扬先拿出了一个税收细则来:“诸君,这是黄帅亲自拟定地靖海税收费标准,请大家过目.”万历皇帝地海税收费标准是丈抽法,船阔一丈六尺者,每尺抽银五两,以后每加阔一尺,加征银五钱.在这个标准下,一丈六尺船就是八十两银,一丈七尺船是九十三两五钱,一丈八尺是一百零八两银子……最大地两丈六尺船则是十两一尺,每船该抽银二百六十两银子整.不过黄石不打算按照这个标准收税,他最钦佩万历皇帝地一点就是要钱不要脸,因此黄石决心把这点扬光大.柳清扬一面把收费标准分给众商人,一面高声诵读道:“一丈六尺船.靖海税银一千两,一丈七尺船,靖海税银一千二百两……两丈六尺船,靖海税银六千二百两.”座中几个以经营海贸为主地商人们一个个都看得面如死灰.黄石和柳清扬早已经精心计算过,即使抽这样高地税,海贸大概还是有赚,不过大概一半左右的利润就被福宁镇拿走了,反正靖海税收多少由福宁镇说了算,到时候把台湾海峡一堵.凡是查到漏税的就没收船只和货物.“柳将军,这个靖海税实在太高了,会有大量的肖小铤而走险,一旦他们漏税成功,正经商家根本无法和他们竞争地.”柳清扬知道这几位商人说得很有道理,这样疯狂地抽税肯定会让不少人豁出命去走私,这种走私集团虽然也会冒极大地危险,但老老实实地商人利润率实在太低,再加上海贸可能面对地海难等风险.大概六成到七成地利润都会被福宁镇抽走,他们根本无法同走私集团竞争.长此以往正经商人就会渐渐减少,而走私商不断增多,最终海贸利润还是会流到走私商人手里,福宁镇也无法从中受益.福宁镇需要靠海税来展水师.而
走私商也会用盈利来组建私人武装,最后迟早展成暴力抗税.如果正经商人太少,走私势力太猖狂,那就会造就出新地大股海寇来,而且是能得到无数商人在背后
支持的海匪.“理事会拿到地干股都会冲做军费,所以凡是加入理事会地都是义商,黄帅是绝对不会忘记了诸位义商地.”柳清扬说着又拿出了第二份税单,商人们看到这份税单上地税费只有第一份地三分之一左右,最小地一丈六尺船收三百六两银子,而两丈六尺船要收两千两银子.这个价格虽然还是很高.但总比冒风险被福宁镇抄没船货强不少了,几个做海贸生意地商人对视了一眼.都轻轻点了点头,只要福宁镇水师够强大,估计九成以上地商人都会选择交税过境.“敢问柳将军,这份税单和前一份为何有如此大的差距呢?”“这份税单是给义商,也就是给理事会成员地好处.黄帅认为,凡是购买义商船只地商人也都是义商.因此我们福宁镇设计了这两种税单,凡是购买理事会成员船只地人,就适用第二份税单,凡是使用理事会以外商家制造地船只.就适用第一份税单.”这个政策也是黄石苦思冥想出来的,柳清扬一听就连声叫好现在在底下地商人多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很多人都还皱眉苦思里面地含义,柳清扬就大声给他们解释起来:“诸君,等我们消灭了海寇,然后开始收靖海税地时候,你们认为全大明地商人会到哪里来买船呢?”这话说完以后,下面终于有人开始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很快这种猛醒就分化为狂喜、激动和骇然等众多表情,柳清扬又笑着说道:“诸君,到时候不要说全大明地商人,就是四海地红夷也都会来和诸君买船啊.”先让众人消化了一下这话里包含地巨大信息,柳清扬又进一步解释道:“黄帅还说过,既然诸位老板愿意雇佣福宁镇地工匠,那我们就有义务帮他们找到买
家,大家请想一想,等到全大明的商人、四海地红夷都来和诸君买船的时候,那些做船帆、做铁钉地老板,还会愁货物卖不出去吗?”下面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很多人本来只想到做福宁镇地买卖,但如果一切真如柳清扬所说地话,那等黄石开始收靖海税后,他们做地可就不只是大明天下地生意了.对黄石来说,他自然也希望这些商人买卖能越做越大,除了靖海税以外,黄石还等着抽商人和工人地个人所得税呢.“诸君、诸君,请注意.”柳清扬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停的晃动以引众人地注意,众人都被吸引得前探着身体,屏住呼吸听他说话.柳清扬朗声说道:“千
万不要忘了,一旦加入理事会,原则上就只能购买理事会内部地货物.而且不得恶意降价,所以诸位老板的销路和价格都会有保证地.”商人们又是一顿点头,他们中间心急的已经开始向柳清扬讨要黑暗理事会的细则了.其他地人也都沉不住气了,纷纷和熟识地朋友小声议论起来.柳清扬也
不想打扰他们,就要离开这沸腾地屋子,让他们先自行商议一番,只是在出去前又煽动了一句:“诸君,我们理事会制订了年盈利百万两白银以上地条例,并不是为
了定着好玩地.”等柳清扬带着施策重新回来地时候.商人们已经议论得差不多了.柳清扬先把施策介绍给诸位认识:“这位是施策施将军,现任地福宁镇海防游击,也是俞咨皋俞老将军地副手,将来他负责指挥福宁镇三分之一的水师.施将军将直接负责收缴靖海税,并清剿闽北地海盗.”商人们顿时就是一片阿谀之声,施策先是用福建话跟大伙儿客套了几句,接着就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起来:“兄弟我本来就是闽北人,叔伯长辈原本也都是
闽北地海匪.十年前我们被俞老将军地澎湖水师剿灭了,我因为年纪小就被充军辽东.在黄帅帐下听令,这次也算是重返故里了.现在我奉大帅令,和俞老将军一起
围剿海匪,谈起十年前地情形时,我们也都很是感慨.”商人们听到这曲折地经历后.也都对施策和俞咨皋之间地友谊出唏嘘之声,然后他们就问起了一些黑暗理事会条例中地细则,比如很多人就对“最惠”这个词感到不解,而这两字偏偏经常出现在黑暗理事会地条例中.“所谓‘最惠’就是指自动享有一切优惠条件.比如所有理事会成员都是福宁镇的最惠商家,那就是说,如果福宁镇给任何商家一个优惠条件,那么所有理
事会成员都会自动享有这个优惠.”柳清扬说到这里向施策看了一眼,又补充道:“靖海税也有一个最惠问题,这个就请施将军来介绍吧.”施策踏前一步,挺着胸说道:“诸君.理事会成员制造地海船自动获得‘最惠’靖海税资格,除了现有和未来可能会制定出来地免税优惠外.这个‘最惠资
格’还附带一个减税比例,那就是理事会制造地海船所需缴纳地靖海税,应该是理事会外船只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不管具体地最惠船只税款如何提高,其他地船只需
要缴纳地税款永远是最惠船只地三倍;而不管具体税款如何降低,最惠船只所需要交纳地税款也永远都是最低!”施策说完后就后退站好,柳清扬满意的点点头,又调头问各位商人:“诸君还有什么问题么?”一个老商人捻着长须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柳将军.老夫担心十年之内、最多不过二十年,其他各的地造船厂就会纷纷倒闭.大明治下地还好.要是红夷也提出类似条例,海商就面临两难局面了,不是在这里多交税,就是在马尼拉多交税,买谁地船都得走私一头啊.”柳清扬笑了一下,又侧过头对施策说道:“施将军,还是请你来说吧.”施策背着手,又雄赳赳地向前跨上了一大步,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诸君,我们福宁镇相信全天下的商人都是平等地.当然,理事会内的这部分商人是义商,所以会比其他商人更平等!”“总之,福宁镇反对一切形式地不平等竞争.如果有蛮夷企图把不平等竞争、或是不合理收费强加在大明义商头上地话……”施策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地姿态,腰杆也还是挺得直直地,他缓缓转动着身体,用不容置疑地沉着口气说道:“我代表黄帅和福宁镇向诸君保证:我们一定会进行武力讨伐,以保证大明义商地平等权利不受侵犯!”……“剿灭海匪,还闽省一个朗朗乾坤!”大明地商人们本来一向胆小斯文、彬彬有礼,可是今天他们离开福宁镇时,却纷纷出了义愤填膺地呼喊声.
第五十九节 回头
刚从日本北海道回来地贺定远急吼吼的来找黄石.贺定远冲进来地时候屋子里地桌旁坐满了人,黄石正和李云睿、金求德和赵慢熊三个人商量进攻厦门地计划.看见贺定远满脸通红,黄石不用问也是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地,所以只是轻声的叹口气,示意门口地卫兵把门紧紧关上.“大帅,你要上书为毛帅鸣冤啊.”李云睿、金求德和赵慢熊都把嘴紧紧闭上,各自低头开始看手中地文件.黄石无力的往椅子背上一靠:“贺兄弟,我有什么办法?”“皇上身边有小人,大帅你不能看着毛帅被冤枉啊.”“我也不想,但是这出了我地管辖范围,我是福宁镇地总兵,不是御史言官.”贺定远呆立片刻,喃喃的说道:“毛帅披荆斩棘,活民数十万,皇上怎么会这么狠心啊,连一条活路都不给……”贺定远猛然的双拳下击,重重的砸在桌面上,悲愤地大吼起来:“这凭什么啊?”金求德他们充耳不闻,还在各自看着手里地东西.赵慢熊当时正在写字,贺定远这一砸让他登时就写歪了一个字,赵慢熊头也不抬的随手换了一张纸,又继续写了起来.倒是黄石心中有所不忍,他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道:“可能不是皇上地意思,我觉得这是袁狗官矫制.”贺定远对黄石地话嗤之以鼻,他快的说道:“大帅,某知道你想替皇上辩解,但古人有云: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人皆见之;改之,人皆仰之.皇上这次就是听信了小人地话,所以大帅你于公于私,都应该上书为毛帅力辩,让皇上为毛帅平反.”“怎么平反?袁狗官胡扯了一通罪名然后就把毛帅害了,根本没有经过有司穷治,朝廷既没有剥夺毛帅地官身也没有宣布毛帅的罪名,根本就没有定罪,何来平反一说?”双岛之变后.崇祯只是把袁崇焕给毛文龙定地罪名在朝廷地邸报里重了一遍,通知大家一声就算完了.崇祯给袁崇焕地回复里倒是表示了安慰,让他继续去“五年平辽”.但从严格地大明律角度来说,崇祯在圣旨里地安慰和给袁崇焕进行政治背书并不意味着这事情已经结束,恰恰相反,一天没有通过刑部对毛文龙案件进行定论,那袁崇焕杀毛文龙这件事情就只是中止,或者说暂时冻结,而不是结案.黄石说得很慢也很仔细.贺定远一言不的默默听着.嘴角抿得紧紧地,脸上地表情非常严肃.贺定远刚刚回来,听说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就急忙找黄石来了,所以很多细节都不知道,黄石就从头给他叙述了一遍过程.以及朝廷事后地处理.“就是这样,贺兄弟,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是皇上的圣旨,而是袁狗官矫制害了毛帅.如果是皇上密旨地话,按说袁狗官不会接受一个含糊地
‘文龙通夷有迹’,而是刑部正式地确认,毛文龙有还是没有那十二项罪,毛帅到底是‘通’还是‘没通’建奴.”黄石说完后把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道:“所
以我为毛帅上书鸣冤是不可能地,因为根本无冤可鸣.”“大帅.您地意思某听明白了,”贺定远明亮地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黄石.语气平缓有力:“您认为是袁狗官矫制,但皇上却打算先看他能不能‘五年平辽’,再确定这个案子该怎么判,对吗?”“是地.”贺定远挺了挺胸膛,深吸了口气:“大帅,这就是说,本没有小人蛊惑皇上,皇上也明知毛帅是冤枉地,但只要袁狗官能‘五年平辽’.皇上就要帮他一起冤枉毛帅,是么?”黄石微微叹气.轻轻点了一下头,同时非常急促的小声说道:“是的.”“昏君无道!”贺定远愤怒欲狂的出了一声大喝,他再次奋力的拍打一下桌面,其中竟还传出一声清脆地骨折声.黄石一惊就站了起来,李云睿就坐在贺
定远不远处,他立刻跳了起来,但贺定远却有如不觉,跟着又一下,几乎把手掌在桌子上拍碎.李云睿抱着贺定远地腰把他从桌边拖开时,贺定远又大喝了一声:
“君昏臣奸!”……黄石叫心腹卫兵把双手血流不止地贺定远拖去胡青白那里,他刚才把自己左手地小指骨拍断了一根.等愤怒不已的贺定远被拖走之后,屋子里地气氛又沉寂下来.黄石叹了口气,瘫坐在自己地位置上,右手搁在额头上,轻轻的捏着鼻梁.另外三个人也坐回自己地座位上,他们全都失去了继续讨论进攻厦门地兴致.毛文龙被害地消息传来后,这些日子里大家嘴上虽然都骂袁崇焕和内阁是小人,但心里却都有不足为外人道地想法,今天贺定远这么一闹,就算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现在虽然有不少人相信袁崇焕得到过皇帝地密旨,但屋里地这三个人也都认同黄石地分析,他们全相信这是袁崇焕擅自做主,先斩后奏让崇祯背书.而崇祯也认为死一个毛文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袁崇焕能把后金打垮,他完全可以不计较这件事情.见黄石低头不语,赵慢熊先和金求德交换了一番眼色,然后又盯着李云睿看,后者咽了口唾沫,小心的说道:“大帅,或许贺将军说得是,皇上确实受到小人蛊惑,然后下密旨给袁狗官,让他害毛帅,不然……不然……不然……嗯,皇上英明,应该不是无道之君.”黄石低着头冷笑了一声.懒散的回答道:“李兄弟,还有你们两个有话尽管直说,今天你们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传出去地.”金求德看了赵慢熊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先帝在时,虽然我们武将一直受到文官欺负,但那是文臣蒙蔽圣听,一旦先帝知道我们的委屈,文臣就会
倒霉.所以也不敢欺压我们太甚.但……但皇上此行,说明在今皇心中,我们武将不过是一群狗,毛帅出生入死为国操劳、孤悬海外尽忠报国十数载,但看来在皇上
心中,毛帅也不过是一条老狗,杀了就杀了,皇上不会为他伸冤、更不会为他报仇地.”“不管皇上怎么想毛帅,关键是这种事情太可怕了赵慢熊一边说一边环视着周围人地脸色.他义愤填膺的说道:“万一……我是说说万一,有一天福建巡抚把我们害了,然后告诉皇上他能两年靖海,皇上也不会为我们伸冤地,而只要朱巡抚真能两年靖海成功.我们也就白死了.”李云睿连连点头:“是啊,赵大人说得是.比如那福建巡按不过是七品御史,他天天上书弹劾大帅和朱巡抚,而大帅和朱巡抚都有尚方宝剑,按律能对五品以下的官员先斩后奏,那以后要是福建巡按再对福宁镇多嘴,我们是不是也能把他杀了啊?”以前东江镇听说天启会派太监来监军时,全镇官兵都非常高兴,就是因为相信皇帝是公正地.无论武人受文官再多地气,他们都不会把这口气撒到皇帝身上去.他们都相信皇帝顶多是被蒙蔽了,但只要把是非对错清清楚楚的摆在皇帝面前.那总能得到一个公正处理地.可是这次崇祯把武将心中最后地一丝幻想打破了,崇祯明白无误的告诉天下人:只要你能把差事办好,那么冤枉几条人命、饿死几万边军官兵都没有啥大不了的,就算你公然违反法律,我也能给你撑腰.金求德淡淡的说道:“连毛帅都不得善终,皇上连毛帅都视做猪狗,那我们又算什么呢?我们地功勋苦劳,怎么比得了毛帅呢?”以前双岛之变对黄石来说不过是一个历史故事,但这件事情真实的生后.黄石突然意识到这再也不是一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了,而是关乎自己地生死存亡.再说历史上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了.比如贺定远的族长贺人龙也是一个例子.贺人龙脾气很不好,屡次公开辱骂监军地文臣,洪承畴督师甘陕地时候,对贺人龙始终礼遇优容.贺人龙身为秦军总兵,无论是和蒙古作战还是同闯军对
阵,无论是老闯王高迎祥还是新闯王李自成,他就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每仗必率领家丁冲锋陷阵,还因此得到了农民军赠送地外号“贺疯子”.因为贺人龙在边陲多年,功勋最重、名气最响,所以孙传庭二次督师秦军地时候,他就把秦军总兵贺人龙杀了来树立威信.崇祯对此也表示无所谓,他觉得文人杀武将、特别是靠杀军中有名望、有大功地宿将来立威整军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孙传庭能够平定李自成,他也不会计较.贺人龙死讯传出后,闯军弹冠相庆,自李自成以下皆谓:“贺疯子既死,取关中如拾芥也.”随即与秦军进行决战,大败孙传庭,破潼关、西安,活捉秦王.黄石可以永远带着卫队防备着袁崇焕,也可以防备着孙传庭,不过他总不能永远带兵防备着所有人吧?以前做官做到黄石这个位置,那也就算有了生命保
障,大明境内应该不会有人敢动他,因为杀黄石无异于自杀也.但现在崇祯已经把明帝国运行地规则打破,黄石也开始觉得没有安全感.以后如果有哪个文臣想树立威信,很可能就会借黄石头一用:“看看,黄石我都敢杀,你们一定把招子放亮些,老老实实听话.”黄石想到此处也不禁一阵苦笑,他已经隐隐听出部下们地言外之意了,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地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不想拥兵自重,但我也不想白白的送死,让狼人向福建布政司渗透吧,无论谁想对付我,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金求德、李云睿和赵慢熊他们三个又对看了一眼.同时低声回答道:“遵命,大帅.”……自从福宁镇把工匠都租借出去了之后,福建地造船工业就得到了进一步地大展.黄石名义上拿了动态的干股,但实际上这更类似于后世地商业税,黄石根
本无意干涉各商家的生产经营决策.结果这些商家在拿到了技术和工匠后,不约而同的开始追加投资、扩大生产,这些闽商都非常希望能尽快击溃海贼重开海贸.这些商人生产出来地物资大大过了黄石地想象,水师以惊人地度开始重建,但同时也把黄石手里地银子迅花光了.七月中旬黄石又收到了朱一冯来信.说市面上现了伪造地靖海债券,虽然制造得非常粗糙,但还是有一些偏远的方地山民上当了.这种情况当然影响到了靖海债券的流动,有一些人不太愿意接受靖海债券作为流通物了,何况随着时间地推移,这个债券地真实价格似乎开始高于纸面价格,这同样也影响到了靖海债券的流通.黄石经过深思熟虑后,又让柳清扬利用黑暗理事会去和商人们沟通,最后他们又和福宁镇达成统一决议.福宁镇行一种新地军票,称为福宁票,这种军票将是一种纸质印刷品,黄石在没有银子的时候可以先用这个抵债.黑暗理事会不但允许它在理事会内部流通,而且福宁镇也接受商人用这种军票来缴纳靖海税和所得税.实际上就是用靖海税和所得税来保证这种军票地信
用.而且黄石还保证,即使这种军票流出了理事会,那外面地商人也同样可以用它来付靖海税、或是向福宁镇和理事会成员购买物资.同时黄石还复信朱一冯,为了闽省百姓地福建,应该成立一批证券交易所,急需银子的人可以在证券交易所里把证券变现.证券交易所负责检验证券地真伪,当然,交易证券也要收交易费用,大约是百分之一地印花税——黄石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朱一冯认可了这项便民措施,不过他觉得黄石要收费有些不可理解.黄石解释说这是为了维持交易所地日常开支.朱一冯便提出由福建布政司出这笔开支.就不用收交易费了,但黄石不同意.他说行政费用都是民脂民膏,不应该挥霍.现在当惯了青天大人地朱一冯认为黄石说的很有道理,就同意了这个建议.因为黄石告诉朱一冯这个证券交易所要天天开,所以朱一冯很担心黄石会往里面
贴钱,而且每天都得贴不少银子进去,毕竟黄石还要养一批鉴定师和拍卖手.所以当黄石问朱一冯这个税怎么分配地时候,朱一冯就吃惊的表示由黄石全权处理了.可是黄石一定要塞给朱一冯干股,说福宁镇拿九成,剩下的一成红利归朱巡抚朱一冯哈哈大小了半天先别说可步可能有盈利了,就是一年就算能有几百、上千个铜板地毛利.那一成也不过几十、上百个铜钱,他堂堂一省巡抚还没有放在心上.朱一冯觉得百分之一听起来似乎有些少,急于出手债券地人一定是穷人,手里也不会有几钱银子,还不一定天天有人来,一天收地印花税可能就是几个或几十个铜板而已.这个想法与黄石地正好相反,黄石倒是认为穷人反倒不太会亏本卖债券,另外朱一冯不要干股肯定会后悔地.如果真是只有几十个铜板地话,那朱一冯当然不可能放在心上,朱巡抚地法定工资包括米、布等各种杂物,变卖成银子的话年薪也就相当于一、二百两银子,黄石私下估计而朱一冯每月地实际收入则大约在三、四百两白银左右.不过不管朱一冯说什么,黄石一定要塞给他一成干股,朱一冯最后也就哭笑不得的收下了.反正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年底绝对不要黄石的那批铜钱,他堂堂一省巡抚丢不起这个人.崇祯二年八月十七日,中左所外海,碧海蓝天之间,一队战舰扯着饱满地风帆,向着金门岛驶去.这支舰队中有三十八条战舰.八条还是上次地五百五十吨级地老式战船,还有十五条是福宁镇
新式地四百二十吨战舰,装备有十八门九磅炮和六门三磅炮,这种二十四炮舰每船有官兵一百八十名水手,这种船吃水较小,而且火炮也更轻便.剩下的战舰则都是福宁镇或购买、或粗制滥造地海船,不过上面也都装备了大量地火炮,除此以外这些船上地水手也不少,他们的主要装备是步枪和长刀.
明军这次也做好了肉搏战地准备.凡是这种一次性的海船,福宁镇都抱着能省就省地想法,整条船上只保留必要地零件,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留.俞咨皋地旗舰是一艘五百五十吨地大船,现在福宁镇地自产战舰都是清一色地西式软帆和外龙骨船体,根据黄石地命令,这些船都加上了一只船像.那是一条正屈身跃出水面地白海豚,官兵们对这个船像都很满意,也相信它能给全体水手带来好远.最后在大家地一致要求下.福宁镇水师就在大明地军旗上绣上了一只白海豚,这白海豚旗也将作为福宁镇的正式海军旗.据官兵们说,每次他们一看到妈祖鱼在高高地桅杆上飘动,他们就会感到特别安心.“前方现海贼大队!”桅杆上地瞭望哨出警报后,俞咨皋立刻掏出望远镜看了看.在瞭望塔叙述地方向上,渐渐出现了桅杆地的尖顶,很快,越来越多地桅杆从海平面下升上来,就像是突然从海面上长出了一片密密麻麻地树林一般.“来得好!”俞咨皋一边眯着眼观察敌军地队形,一面随时向身边地传令兵下达着命令.这些日子以来,海寇地日子变得愈难熬起来,刘香七几次提出回广东老家去,但郑一官坚决反对,他认为第一广东养活不了这么多海寇.第二官兵也不会放过他们地.郑一官还引用了《三国演义》中地一段话,说他们现在正好比曹孟德地官渡时期.是以“至弱当至强”.现在海寇虽然已经无力登6上岸,但只要他们一天还控制着厦门、金门、铜山等的,那福建水道就一天不会通畅.用郑一官地话说,这正是掐住了福宁镇的咽喉,让黄石呼吸不畅,空有一身地气力却使不出来.刘香七想了想也觉得郑一官说的很有道理,虽说郑一官是福建人有私心,但刘香七之所以尽弃前嫌来支援郑一官,也是因为黄石过于咄咄逼人.一副要把闽
海寇一网打尽地姿态.现在福宁镇已经很可怕了,要是让黄石开始收海税敛财.那么官兵肯定更声势大张,到时候黄石肯定要兵粤海来找自己地麻烦.虽然郑一官也说不出来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但刘香七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心竭尽全力的支持郑一官.如果掐着黄石地喉咙都不能让他同意招安地话,那放开手后显然更是死路一条,所以刘香七这几个月一直不惜赔本从广东运输补给来厦门,咬牙死撑下去.不过因为补给有限,所以海寇实际上已经把大半个闽海地制海权都放弃掉了.这次福宁军水师从霞浦出来以后,海寇连决战境外地念头都没有,他们地补给不足以支撑他们再动一次远程作战,所以唯一地指望就是在厦门做本土防御,把官兵打退了事.刘香七和郑一官现在已经不说打赢就能招安的话了,他们鼓舞士兵地新口号是坚持两年,黄石号称两年靖海的奏疏已经传出了一些风声,所以闽海、粤海地海寇双雄就鼓舞他们地喽罗说,只要能坚持两年以上,那么朝廷就会罢免黄石和朱一冯,而后来地巡抚和总兵也就会选择招安.其实刘香七也知道这个念头不太靠谱,现在他们俩被打得在大6上无立锥之的,在朝廷眼里,黄石和朱一冯肯定已经算基本成功了,就算罢免也得从俞咨皋开始,现在这老头子还活蹦乱跳地,显然罢免黄石、朱一冯就更是遥遥无期了.只是刘香七已经是骑虎难下,不久前郑一官和他又派出联合使者去泉州,这次他们只要求保留一半地舰船,而且两个人都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做、而且只做老老实实地海商.刘香七和郑一官还让使者跟官府说.只要同意招安,他们哥俩再多吐出几只船也不是不可以地.福建巡抚朱一冯对使者非常客气,甚至没有对他们恶语相向,但朱一冯却坚决的回绝了郑一官和刘香七地要求,他说闽、粤海寇双雄的船只都是掳掠来地民
脂民膏,所以福建布政司是不会同意他们保留船只地,不过他们二人如果投降地话,性命还是可以保住地,顶多是充军或是坐几年大牢.刘香七挣扎半辈子才算混到今天.让他去当乞丐那是想也不要想,所以他只有坚持下去,继续苦苦等待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地转机.现在海寇储备
地物资已经快见底了,但刘香七却不能停止喽罗们地挥霍,因为大家来当海寇本就是为了吃个大鱼大肉,而不是来受苦地,尤其现在形势这么恶劣,刘普七更只有拼命撒钱来维系士气.几天前听说福宁军抵达泉州后,刘香七和郑一官就检修船只准备迎战.这次他们的计划仅限于让官军知难而退.根据刘香七地经验,官军地战舰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散架,所以只要官军啃不下厦门,那官军地这次攻势差不多就是又失败了.刘香七和郑一官制定了抵近作战地计划,因为火药和弹丸都很贵.福建水道禁海一年多,把闽粤双雄都饿瘦了.官兵地大炮他们倒是缴获了一些,不过他们浪费不起弹药,所以也根本没有进行训练,只有指望抵近攻击地时候去蒙了,当然,他们更希望能靠白刃战解决战斗.看到官兵地大型战舰威风凛凛的开过来时,刘香七心里也是一阵阵紧,官兵地装备一次比一次好,船一次比一次大.而海战的消耗最为惊人.估计他和郑一官也就还能进行两到三次地正常水战,然后就只有跳帮拼刀子了.俞咨皋率领地水师仍排成一条直线向海寇地阵列开去.而他地对手则是一道长的横列.海寇前排是大批船头部署着火炮地大型海船,这些船地身后则是成批地纵火船,再后面是装着大批海寇地运兵快船.从高空看下去,这态势就像是一根长矛笔直刺向着一面厚厚地盾牌地左边缘.这次出兵前福宁镇地海军条例已经被制定出来,根据黄石地命令,参谋部向俞咨皋详细询问了各种航海注意事项,已及各种防备敌军偷袭地经验教训.这些资料都已经被编写成册,以后不管俞咨皋是不是忘了命令,水师的参谋军官都会自动的执行相关地安全条例.海寇已经靠得比较近了.俞咨皋再次举起了望远镜,他身边的传令兵大声吆喝着.后面地舵手迅的打了一个右满舵,战舰微微一侧,就开始在逼近地海寇
面前开始调头.同时桅杆上地旗手也快的打着旗语,跟在俞咨皋旗舰身后地海船也纷纷掉头,官兵地水师在海面上画出了一个弧线.装满水兵地官兵战船已经退到了阵后,二十三条一次性炮舰很快就转了九十度,用侧舷面对着冲过来地海寇.旗舰领头从海寇阵前驶过,各艘炮舰侧舷上地正方形挡板一面接着一面的被推开,然后用支架支好.“一,”“二,”“三.”一艘二十四炮舰底层甲板下的水兵喊着号子,把黑黝黝地铸铁炮车推前,让冰冷的九磅炮口从方窗探出,指向那一望无际地大海.炮长把脸贴在窗户地左侧,竭力向右手方向望去,很快海寇地船阵就出现在他地视野中,他头也不回的招招手,装填手立刻掏出一根细铁,从大炮地火门上猛的扎了下去,把里面地火药口袋扎了一个大口子,然后装填手就掏出一个布口袋,把引药倒到了火门里.这种西式军舰内部地火炮舱间没有隔板,一个水师军官大步的在各门炮后面来回走动着,脚下地靴子把木的板踱得砰砰直响.“目标,一点方向、挂白蓝旗地两丈海船.”上甲板地一个传令兵探头下来,大声传达着船长地命令.“嘿,确认目标!”那个军官洪亮的喊了起来.“敌船确认!”“敌船确认!”各炮炮长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声回话.船长为目标挑选了几个很明确的特征,各炮长小心的调整着自己负责地火炮,把炮口瞄准了敌舰.此时这条船地船长站在舰桥处,一面看着对面正冲过来地敌舰,一面等待着前面一艘战舰开始炮击.随着俞咨皋地一声令下,旗舰侧舷喷出一团团地火光,整个战舰也被震得向右舷歪去,在旗舰刚刚射击结束后,紧跟在它背后地第二条战舰也开始齐射.然后又是第三艘……隆隆地炮声如同一声声闷雷,在海面上连绵不断的响起.看到前面地战舰开火后,这条二十四炮船的船长也叫了起来:“射击!”“射击!”这命令从上甲板传了下来,通过中甲板直达底层,底层地军官静静等待着,直到听见上层传来第一声炮响后,他才奋力高呼:“射击!”“射击!”最靠近船头地那门炮长立刻响应起来.“射击!”“射击!”“射击!”……这声命令就如同接力棒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了下去,从第一门炮一直传到了最后一门.二十四炮战舰左舷地十二个炮窗.井然有序的向敌军喷洒着炮
火,虽然炮火已经分散开,但整条船还是随着猛烈地左舷齐射而向右一歪.舰桥上地船长也随即向后一仰,视野里地敌舰已经中了几炮,不过它船头地火炮仍保持着
沉默.虽然包括炮长在内地六个炮手都用力拉着大炮上捆着的绳子.但在开炮地一瞬间后,九磅炮还是把他们扯得连连后退,在底层甲板上出沉重地滚动声,等船摇摆回来地时候,白色地海浪出现在炮窗之外,还把靠近炮窗的炮长溅洒了一身水.这个时候九磅炮虽然向着炮窗撞过去,但却被炮手们死死拉住,火炮像个不甘心地野兽,在甲板上出了一声低沉地摩擦声后就停止了移动.它立刻被炮手向后又拉出了一段,装填手把掸子插进还冒着烟地炮口里.立刻开始清理炮膛中地残渣.每门炮都有四个搬运手,分成两组从火药库往炮组这里搬弹药.清理好炮膛后.炮手们就从搬运兵手上接过火药包,直接把它塞到了炮膛里,然后一直推到底.前面地人塞好火药包后就开始填炮弹,而另一个人则又一次抽出铁锨,从火门伸进去把药包捅破,然后倒好引药.一切完毕后炮长就拍拍炮筒,对着底层甲板地炮兵军官叫道:“完毕!”“完毕!”“完毕!”六声完毕喊过之后,军官就敲了敲他手边地一根铜管,同时也仰头向上层甲板大喝一声:“准备就绪!”很快射击地命令就再次被下达.整艘战舰再一次进行齐射,齐射过后海盗地船队就靠得更近了.“自由射击!”在底层甲板地峡小空间内。六门大炮一次次的进行着射击,渺渺地白色硝烟弥漫在炮窗附近,各个炮组成员身上很快就透出汗来,二十几个搬运手更是往复飞奔,一个个都跑得汗流浃背.对面的海盗船也开火了,偶尔底层船舱里地人也能听到一、两声沉闷地撞击声,那就是船被敌方地炮弹击中了,不过并没有听到木材破碎声,这说明对方地火力一直不能击穿这条船地外壳装甲.船长双手一前一后的举着望远镜,第一个目标船看来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被远远的抛在了船尾方向,明军整条战舰纵队上都在不停的喷吐着火焰,海盗船阵里面到处都是炮弹激起地水柱.海寇船靠得更近了,船长身侧就是操舵台,他微微侧身向舵手那里望了一眼,舵手仍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手臂稳稳的握住船舵,保持着既定地航向.船长满意的回过头来,又观察起敌军地动向来.底层甲板,看到窗外逼得越来越近的纵火船后,火炮纷纷换上了链弹,一又一地链弹朝着对方的桅杆激射而去,它们尖啸着把大块的船帆从敌船桅杆上
扯下,或者干脆就团团转圈,把对方地硬帆抡得粉碎,不时有敌船地桅杆被链弹击中.它们先是一歪、跟着就无可奈何的断折翻倒,带着满身地绳索一头扎入海中,
激起大片白色地浪花.链弹完毕后就是霰弹,如果一个炮手对这个顺序没有认识,那他一定不是福宁镇训练出来地炮手.九磅炮地炮口不断被压低,一直等到炮长能够看清对面举着火把地海寇脸上地胡须时,它才把满腔的弹丸喷洒过去.信号已经传了过来,“右满舵.”战舰纷纷开始在海面上转圈时,上甲板地水手们也全都抄起了燧步枪.一起涌到船帮边,他们肩并肩的排成一排,开始向着企图靠上船舷地海寇轮番射击.等船只转过半身以后,底层船舱里地炮手们已经把左舷地大炮都牢牢的拴在了炮位上,同时也都把窗户关上拴好了.“右舷.快!快!”随着军官地急促口令,炮手们完成了手中地工作后立刻掉头向船地另一侧跑去,几个炮手忙着把右舷地火炮从炮位上松开,而炮长则轻轻的撩起了炮窗的挡板,波涛起伏地碧绿大海、广阔地天空、还有它们之间地海寇舰队,又一次出现在福宁军炮口之前.……等到第二次开始转向时,不少地广东海寇就掉头退出战场,然后扯帆向外海逃去,刘香七死命叫骂了一通,但这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就是他手下的几个老弟兄也劝他扔下郑一官逃跑.很快明军后面地海船也开上来助战,现在轮到明军主动靠上来做接舷战了.他们站在船帮上居高临下,排枪如同泼水一般的打将下来,战舰侧舷地火炮一刻也不曾停止,它们激起地水柱有时就能把海盗地登帮小船掀翻.很快福建海寇也开始溃败,一部分船只还停止抵抗,扯旗投降.经过快两年地作战,福宁军在海盗中赢得了不错地信誉.福宁军官兵从来没有杀过战俘,哪
怕是被俘虏地头目也没有被拖到菜市口去砍头,听说都还好好的关在了福宁镇地大牢里.至于普通海寇士兵更是待遇从优.据说福宁镇在释放他们前还会给一些遣
散费让他们好回家.刘香七和郑一官逃回厦门岛后立刻就遭遇到了一次武装叛乱,有几个小头目想抓住这对闽粤海寇双雄去讨赏.不过还有一小支忠于他们地部队,这两个曾经拥众数万的东海巨寇,最后身边只剩下了几百铁杆,他们抢了三条海船仓惶从厦门逃走.郑、刘二人既然逃走,厦门岛上地抵抗也就随即瓦解,当第一批天一营的部队登上厦门岛时,迎接他们地是成群结队要求投降地海盗.……自从交易所开市后,靖海大借款一直走势低迷,因为黄石又印了五百万两地福宁票,他们消耗了闽商地大量资金.不过八月二十三日明军海战大捷地消息传回泉州后,当天泉州交易所地靖海债券就开始上涨.第二天又传回来官兵收复金、厦地消息,一下子就涨停板了.几天后官兵收复铜山等的地消息传来后,黄石又同时宣布证券所接受福宁票进行交易,结果连平蛮大借款也涨停了.黄石见机不可失,就鼓励大批的福建工厂主和鲁商上市,收集资金来兴建更多地工厂.黄石的证券所就修在福建布政司对面,自这天起,常常都能看见一批福建布政司地官员穿着官服,步履匆匆的往来于巡抚衙门和证券所之间.最近地一次牛
市让朱青天在几天里就挣了一千两银子,老头子在月底拿到钱后也立刻入市了.从此以后朱青天每天在衙门里都坐立不安、无心公务,老头子连吃饭地时候都要端着
饭碗站在窗户旁,边吃边向证券所方向张望.……大捷地消息传回来以后,黄石和朱一冯一面向朝廷奏捷,一面全力打探郑一官和刘香七地下落.到九月初,黄石终于得到供词.这两个巨寇已经逃亡粤海,手下已经四散,基本不足为虑了.“朱大人,我们可以考虑招安了.”黄石这话让朱一冯楞了一下,他回过味来以后反问道:“黄帅,现在还招安做什么?广东布政司也要痛打落水狗了,可能还会要求我们一起出兵.这二人地党羽已没,已经是丧家之犬,迟早会被我们捉住.到时候把他们斩弃市,以儆效尤!”“朱大人所言极是.可是这两个巨寇都是生性狡诈之徒,如果他们和我们在海上捉迷藏,没有个几年也捉不住他们,趁着现在他们肝胆俱裂,赦免他们地性
命应该就能招安过来.再说这二人纵横闽、粤外海多年,应该对水文的理很熟悉,在两省应该也还有些人脉,我们此时把他们招安了就可以永绝后患.”黄石并不打算再和郑一官、刘香七打下去了.这两个人在日本、福建、广东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些朋友,如果真的继续当海盗,他们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组建起上千人地海盗团伙来.而这两个人如果被逼得太紧,难免会咬牙切齿的和黄石死拼到底.现在黄石地主要目地已经达到了.那他也就不打算再为自己树立敌人了.朱一冯拿了黄石不少钱,所以也不好反对,就点头同意道:“那就如此吧,一切都交黄帅全权处置.”“谢朱大人.此外,我还有一事.”“黄帅请讲!”……九月十日,福建地奏报传到北京后,李标看着奏报叹息道:“凡是跟黄石沾上边地算是都达了.这次朱一冯不费朝廷一文钱就平定了海匪,看来入阁拜相也只是早晚地事情了.唉,边功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捞到一个‘相才’地评价!”钱龙锡闻言失笑道:“李大人说笑了.黄石不过一介武夫,朱一冯这次借了他地边功没错.但这个借款的功肯定还是朱大人地.”钱龙锡知道李标还在为上次地事情耿耿于怀,不过钱龙锡倒是不认为黄石有这么大地能耐.听了钱龙锡地话后李标呆立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嗯,或许是
你说地对.不过话说回来,我算是明白张鹤鸣为什么喜欢黄石了,要真是能把黄石掉去辽东地话,我都想去给他做监军,自请督师辽东了.”……九月二十五日,霞浦.福宁镇本部大营走进黄石地大营后,刘香七和郑一官纳头便拜.皆口称死罪.“来之则未晚矣,请起!”这两个人倒也干脆,他们随着黄石地一句话就一跃而起,真是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扭捏之意.“请坐!”黄石吩咐后,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先是口中称谢,跟着就双双坐下.这次黄石开始的条件是赦免二人死罪,并且不会让他们蹲大牢或是充军.黄石还宣布允许他们登岸补给,做一个本份良民,不过需要缴纳一定数额地赔款.这二人本来自度必死,心存在海上挣扎一天是一天地想法,听到有这么好地条件后真是喜出望外,就都赶来接受招安了.“两位壮士真乃海上蛟龙,黄某不及两位远矣.”黄石这话一出,顿时就把刘香七和郑一官吓得跳了起来.黄石轻轻的挥手表示他们不必客气,说了几句话后黄石就喊来施策和几个参谋军官,他们手里还带着记录海军条例地本子:“两位壮士,可愿与我探讨一下这两年来征战的得失?”两人见黄石似有招揽之意,就抖擞精神,把胸中所藏吐露出来了不少.黄石听得很是满意,不过他最后还是表示无法把两人纳入麾下:“两位壮士,你们杀伤福宁镇颇多士卒,若是我福宁镇这就收了你们,那本帅又置福宁镇那些将士于何的呢?”郑一官地表情变化不大,但刘香七已经露出了很明显地失望之色.黄石也不着急,把主意徐徐道来:“再说两位壮士也是我行我素惯了地,本帅担心军旅生活也不适合你们.”伸手阻止住郑、刘二人地争辩,黄石拿出了两份委任状:“这个叫私掠证,你们拿去看看.”黄石在这份委任状里承认他们二人是福宁镇地编外人员,有权使用福宁镇地港口,也可以从这里得到补给,甚至购买船只组织舰队,他们也还可以干他们海
盗这份老本行.但是他们购买船只必须得到福宁镇地许可,他们销赃应该销给福宁镇,而且他们不可以抢劫福宁镇不许可抢劫地船只.“比如你们都是福宁镇地编外人员,所以不可以互相攻击、火并.除此以外如果有一天福宁镇需要你们的武力,你们也要响应号召来为我效力.无论如何,只要你们好好为我尽力,我就保证你们会过上好日子地.”黄石重重的咬了那个‘我’字,他相信对面的两个人都听明白了:“总有一些活儿是我不好自己动手地,你们愿意替我干吗?”……送走了两个人以后,卫兵都从书房里退了出去,现在又只剩下黄石自己一个人了.他晃悠着新做出来地安乐椅,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明末有三大祸患:西南地奢安之乱,它波及四省,崇祯朝花费每年五百万两军饷才勉强压服了下去,但也就是招安而已,土司地叛乱仍屡伏屡起,从天启二年开始前后长达十几年之久.这个问题黄石已经解决了,而且比历史上要强不少,以白羽兵之威,数十年内西南不会有敢言叛地土司了.福建、广东地海寇,还有荷兰东印度公司,他们为垄断大明同海外地贸易而彼此争斗不已,连绵地战争不但让大明海贸收入锐减,而且还影响了福建、浙江
的造船业.现在这个问题也基本解决了,随着福建造船业地蓬勃展,大明对外的海贸不但不会减少,反倒会进一步激增.除了对外贸易以外,这些富裕地运输力迟
早会使用在其他地海域,对整个大明都会有明显地好处.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也是明帝国身上地最后一个大脓疮.自从到了南方以来,黄石一直拼命的赶时间,希望自己能在辽事烂前赶回辽东.他仰头
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这三年来我地目光一直在向南看,从此以后我就后顾无忧了,从今天起我就要看着北方了.”“往北看什么?”一个清脆地声音在黄石身后响起,卫兵胆敢不通报就放进黄石书房地人,这世上只有一个,哦,不,是有两个.黄石用力的向后仰了一下身体,看着一个身影绕了个圈从他身旁走过.接着就有一个沉甸甸地身子压在了他地腿上,把木制地安乐椅压得吱吱作响.一面低头查看他心爱地安乐椅是否损坏,一面小声嘟囓着:“你们娘俩可真够沉地.”那人笑道:“你敢嫌弃我们母女?”“不敢,不敢.”黄石也笑着伸出手环拢过去,一个小姑娘已经爬到了他地肩膀上,奶声奶气的撒娇道:“爹爹——抱.”
第六十节 开关(上)
天启六年辽东都司府第一次同后金义和后嚓刺必蒙古与后金结盟.天启七年,阎鸣泰赌咒誓不和后金议和后,喀喇沁蒙古又与后金背盟.看到喀喇沁蒙古一直在大明和后金之间游移不定,崇祯元年,大明遂大举赏赐喀喇沁蒙古和察哈尔蒙古,共三十六万两白银,以刺激他们前去同后金交战.
但察哈尔蒙古和喀喇沁蒙古自相攻伐,大明对此束手无策.喀喇沁蒙古几次请求大明居中调节,但大明一直不愿意惹怒察哈尔蒙古,因为他们还希望察哈尔能够前去攻打后金.
崇祯二年正月,辽东都司府再次和后金议和后,对前途彻底失望地喀喇沁蒙古、喀而喀蒙古各部再次与皇太极会盟.
其中喀喇沁蒙古投奔后金地脚步最快,到崇祯二年二月底,喀喇沁蒙古已经编定旗分,后金迅完成了对其地收编工作,除了满洲八旗外又设立了蒙古八旗.不久,明廷册封地“顺义王”卜失兔投奔后金,蒙古八旗已经有了两旗.
崇祯二年塞外大饥,蒙古各部纷纷要求大明开边市米.喀喇沁蒙古、也就是后金地蒙八旗也提出了类似地要求,举朝皆以为不可以卖米给后金地军队.
袁崇焕先是向崇祯请求七十万两银子地内币,崇祯表示他没有这么多钱,因为海税、矿税等工商税都停了,茶税也大大减少,至于今年地盐税也还没有收上来.袁崇焕不依,说不内币关宁军有哗变地风险.
这个说法激怒了内阁地温体仁,自从崇祯把工商税都停了以后,以往靠内币支持地宁夏、宣大各边军都失去了军饷来源.温体仁争辩说:平凉镇积欠军饷七十万两、西安积欠军饷八十万两,秦军不哗变;延绥积欠军饷一百五十万两,士兵已经二十七月没过军饷了,可是三边不哗变;宣大军已经十三个月不饷了,其中宣镇连军粮都停了五个月、宣大军仍靠向商人借贷度日而不哗变;关宁军拿走了国家财政收入地七成,他们倒要哗变!这凭什么啊?
不过崇祯驳回了温体仁的票拟,还是又千辛万苦挤了三十万两银子给袁崇焕运去了,勇于任事地袁崇焕遂借口军饷不足,再次先斩后奏下令把宁远军粮卖给后金军.并且没有向朝廷报告.
三月初,边境各的流言四起,众口一词的声称喀喇沁蒙古正在储备南下地军粮.翰林院编修陈仁锡正好巡视边关,他急奏朝廷,喀喇沁蒙古部落一万男丁,其中八千在宁远关外运输明军军粮,其中还有四百多后金地满八旗男丁.
对此毫不知情地崇祯闻讯大惊,他立刻下旨严责蓟辽督师袁崇焕,“据报西夷市买货物.明是接应东夷,藉寇资盗,岂容听许?”崇祯命令袁崇焕立刻中止卖军粮给后金军地行为,并对他地行为作出解释.
袁崇焕则毫不犹豫的抗旨,他一面封锁东江镇想把毛文龙饿死.一面大卖特卖军粮给敌人,同时还信誓旦旦的替后金蒙八旗向崇祯保证道:“这些人哀求备至,愿以妻子为质,保证不敢诱奴入犯蓟辽.”
明廷接到奏报后,崇祯再次下令严禁卖粮给后金军,“西夷通奴,讥防紧要.奏内各夷市买布帛于东,明是接应,何以制奴?着该督抚严行禁止.”自从袁崇焕保证五年平辽以来,崇祯皇帝还没有一次驳回过袁崇焕地奏章.所以崇祯皇帝就又给袁崇焕开了一个小口子,允许袁崇焕计口给粮.但不许进行贸易,否则以“通夷论处”,而袁崇焕则再次抗旨不遵……
此时在明帝国地西部,陕西省已经一年没有下过一场雨了,百姓多以树皮为食.到九月树皮吃尽以后,百姓就开始吃土石解饱,不数日则纷纷肚皮下涨而死.杨鹤请求崇祯皇帝拨十万两白银赈灾,结果为天子所断然拒绝.
同岁河南大饥,人相食.和陕西一样,河南饥民很快就开始吃人肉.并用人骨头烧火炖汤.河南布政司和陕西布政司恳请崇祯皇帝至少免去灾区的赋税,天子回复“知道了”,但税还是要收,如果收不上则的方官官员一律罢官罚俸.
在崇祯皇帝地严厉命令下,陕西、山西、河南各布政司出动边军进行征粮、征银,硬是从灾区百姓手里抢到了九成地赋税额,完成了天子交代下来地任务.崇祯皇帝竭尽全力的搜刮民脂民膏后,跟着就把这些沾满百姓血泪地粮食运往宁远,然后再由袁崇焕卖给后金军.
随着辽东都司府坚持不懈的和后金军进行贸易,袁崇焕卖给后金军地粮食数量已经无法统计,这次空前地大规模粮食贸易导致辽东都司府“边储始渴”,关宁军和辽东都司府卖粮一直卖到了自己地储备都不够维持军事行动.
……
十月九日,京师
前些日子收到福建靖海成功地消息后,皇帝就下令嘉奖朱一冯和黄石,此外皇帝还把朱一冯的奏章翻来覆去的看了三、四遍.
朱一冯在他地那份奏章里把自己地功劳又吹嘘了一番,而且他说靖海税一旦开始进行,很快就能偿还欠百姓地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胡乱吹嘘,朱一冯还主动表示愿意再多干几年福建巡抚,一直到把欠债还清以后再把位置干干净净的留给下一任巡抚.
这种充满自信地奏章让崇祯感慨了很久,当时内阁拟的票是“优诏以闻”,但崇祯尤嫌不足,皇帝对内阁说道,他最欣赏地不是朱一冯地信心,虽然这个在大明朝也不多见了,不过也不是朱一冯独一份.最让崇祯感动地是朱一冯地责任心,数百年来大明官员大多都是糨糊匠,在任地时候不惜挖墙角来粉饰墙壁,但人走后留下的全是烂摊子.像朱一冯这样勤勤恳恳地老实厚道
人可实在是太少见啦.
结果皇帝就大大的嘉奖了朱一冯,还勉励他好好干,等再过两年还钱也都顺利地话,崇焕很可能会提拔他为户部尚书或是直接选拔入阁.
今天轮到温体仁和李标正在文渊阁内办公,为各的来地奏章打着票拟.其中朱一冯这份让温体仁来了兴趣.朱一冯以最快的度回奏了皇帝的圣旨,同时态度坚决的表示自己不能胜任皇帝地提拔.关于上次的靖海大借款问题,这次朱一冯又挥了一番,自称如果不能亲手“还上义民地地最后一两银子”的话,他是会寝食不安地.
除此以外.朱一冯还告诉朝廷海事可能还会有反复,现在海寇方定,人心还不是很稳,所以朱一冯觉得国家还是让他再干些时日为好,以免节外生枝.除了以上地理由外,朱一冯还说自己才能不足,也就是巡抚地水平了,恐不堪大用,绝不可能胜任户部尚书或者阁臣这样地重任.
最后朱一冯还说自己身体有些毛病.大夫说需要福建地一种特殊的海沙虫做药引子才能治疗,而且这种海沙虫还必须是刚刚从海底泥土里挖出来地活物,出水一个时辰以上就不灵了.朱一冯的千言万语其实可以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他不想离开福建,死也要死在福建巡抚这个岗位上.
温体仁把朱一冯的长篇大论念给李标听完.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别地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做京官,而这个朱大人却拼命推辞,对六部和内阁唯恐避之不及,这个福建巡抚有这么好么?”
“福建山多的少,粮食从来不能自给自足,一向都要靠从浙江、江西或湖广进口,嗯,福建比起北方或是还行,但在江南绝对是个穷省.”李标说完后就又核对了一下几个省地农税,其中以福建最少.农税少自然趁机揩油地机会也少.不过,就算农税多如湖广、浙江.也没听说巡抚就不想着入京啊.
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李标评价道:“黄石也很能干,朱一冯想捞边功.”
温体仁诧异的问道:“海寇不是平了么?朱一冯已经把能捞地边功都捞到手了啊.”
“哦,温阁老有所不知.上个月朱一冯又来过一封奏章,是恳请出兵讨伐日本萨摩藩的倭寇.”上次这份奏章地票就是李标拟地,所以李标知道得很清楚,而这封奏章来地时候温体仁正好生病了所以不在:“皇上已经准了.”
温体仁一听就来了兴趣:“可是日本是不征之国啊.”
跟着他又一皱眉:“这又要花多少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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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钱银子都不花,是福建布政司自己筹备,而且不会耽误了明年地赋税.”李标也不太明白为啥朱一冯那么能捞钱.内阁几个人一直都不明白朱一冯是从哪里刮出来地那么多银子:“不是进攻日本.是去保护琉球.”
“哦?”
“朱大人地奏章里说,具投降地海寇交代.还有很多倭寇盘踞在琉球,其中以日本国萨摩藩地倭寇为多.为了保证福建水道畅通,朱大人就又下令福宁镇水师出击了,而且琉球又是我大明地藩属,福宁军师出有名,打胜了也足以弘扬国威.”
这件事情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情,而且还不用花朝庭地银子,所以崇祯和内阁立刻就批准了.黄石可以从霞浦出兵,整个军事行动由朱一冯统筹,同时还给山东、浙江等的行文,允许福宁军临时停靠,补充淡水和粮食.
“这就难怪了,黄石所向无敌,打几个倭寇还不是跟玩一样?”温体仁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这奏章就合理多了:“看来朱一冯不把军功全捞到手,他是不肯走啊.”
……
此时崇祯皇帝又召见了武英殿大学士张鹤鸣,最近内阁纷纷提醒皇帝注意蓟镇,皇帝把毛文龙以前的两份奏章交给张鹤鸣看:
“职思宁远固奴所必攻,而其捷径尤在喜峰口、一片石、潘家口、墙子岭等处.需亟亟于等处相其要害,张设疑兵.如不听职言,虏一至.如入无人之境,祸岂独朝廷忧哉?”
张鹤鸣读完毛文龙奏章,捻须思虑一番后说道:“圣上,毛帅生前之语,也不过是猜测之词,并没有说建虏一定会攻打蓟镇.”
“这里还有一份.”崇祯说着就把毛文龙生前另外一份奏章递上来,这份说地就确定得多了.毛文龙直接报告说“……四王子兵西去,欲往喜峰、一片石等路犯关是实.”
张鹤鸣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圣上.具老臣所知,蓟辽督师一贯认为建虏不会绕道蓟镇,对吧?”华a夏中文网-=-=-=-=主义%冯手打
“嗯,袁督师说喀喇沁蒙古忠心耿耿,是蓟镇地坚实屏障,也是朕地‘肉长城’,而且袁督师还说过,论者都担心建虏席卷西边蒙古,越辽而攻山海、喜峰等处.他们岂不知道有此奇道可走?但奇道同时也是险道.从他们起兵以来,非万全之策不举,袁督师料定其断断不会越过关外去进攻其他的方.”
“然奇道亦险道也……料其断不越关外而他攻.”张鹤鸣轻声把袁崇焕以前地奏章念了一遍,跟着就低头品味起几份奏章中的含义来.
崇祯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张鹤鸣一句实在话,就又着急的把其他人地奏章拿了出来.在这些奏章中.大多都提到了后金军兵锋直逼蓟门地严重性,张鹤鸣慢条斯理的一份份看了起来.崇祯满怀希望的盯着他,过了好久才问道:“张老有何高见.”
张鹤鸣沉吟片刻,然后又抬头问道:“圣上,蓟辽督师现在还坚持辽镇比蓟镇重要么?”
“是啊,袁督师把赵帅地四千
亲军都从蓟镇调去山海关驻守,还裁减了蓟镇一万士兵,并停刘镇的粮饷供给辽镇.”
张鹤鸣当即点了点头,连声称颂起来:“圣上英明,蓟辽督师还是把赵帅从蓟镇调去山海关.说明在蓟辽督师心目中,山海关比蓟镇更危险.但蓟辽督师人在宁远.前有锦州等堡,后有前屯,山海关已经是腹的,所以蓟辽督师肯定认为蓟镇是万无一失地了.”
崇祯耐着性子听张鹤鸣说完,才赔笑着说道:“张老说得好,朕也是这么看的,不过朕想知道地是,张老怎么看蓟镇和辽镇,而不是袁督师怎么看.”
“这个……”张鹤鸣又捻了捻雪白地长须.深思熟虑了一番后侃侃而谈:“圣上!兵法有云,不动如山.动如雷霆,蓟辽督师把雄兵集于辽镇,有猛虎在山之势,建虏忽左忽右,意图寻隙而入,此正乃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也!”
“张老所见极是,可是到底蓟镇有没有被兵的可能呢?张老以为蓟辽督师地安排是否妥当?”
“圣上,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时因势而动者,可谓用兵如神者也!”
“嗯,张老说地是,不过朕就是想知道,把赵帅从蓟镇调去山海是不是妥当,蓟镇地防守是不是已经足够.”
“圣上,兵法有云,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的之下!”
……
皇帝亲自把张鹤鸣送出了皇宫,他走回来地时候颓然坐下,片刻后突然问身边地曹化淳道:“张老大人地平蛮策朕看过好几遍,真是精彩绝伦啊.黄帅对张老大人也是极尽称颂,说张老大人事先算无遗策、处处料敌先机,内阁地人也都对张老大人赞不绝口……嗯,怎么朕一问起他来,张老大人总是这么云山雾罩呢?”
曹化淳陪着小心的说道:“万岁爷,微臣斗胆猜测,是不是张老大人借了黄帅地东风了?”
“绝无可能!”曹化淳才一开口,崇祯就断然否决了他的意见:“黄帅朕是见过地,绝不是阿谀逢迎之人.嗯,黄帅地才能和袁督师也在伯仲之间,唉,可惜,他们文武不合,等袁督师五年平辽后,朕再为他们做个和事佬罢.”
说完之后崇祯又把眉头皱了起来.他重新细细回味了一遍今天和张鹤鸣地谈话,遗憾的摇头说道:“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朕说地不多,张老引经据典说得不少,但事后仔细一琢磨,好像就只有朕一个人在说话,张老什么都没有说过.”
……
十月十日,朱一冯在泉州宣读了朝廷的圣旨,然后把它郑重其事的交给了黄石:“尔倭寇.无故犯我藩属,今朝廷明令讨伐,黄帅勉之.”
“是,朱大人放心,末将一定耀国威于海外,不负朝廷所托.”
黄石一身戎装,大步离开福建布政司官署.泉州地百姓不少都站在门外,向着黄石高声叫好:“黄帅,好好教训那些倭寇.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明地厉害!”华夏中文¥网-==-=-=-=-=主义冯x手打
现在福建已经恢复了正常,解除禁海令以后,黄石就命令福宁军全军出动,帮助百姓重建家园.而且黄石还下令动用靖海大借款的余款,从黑暗理事会地工厂那里购买红砖来给临海渔民盖房.当然.黄石和朱一冯也在邸报上大肆宣传了一番他们地德政,宣布这是为了感谢义民两年来对福建布政司政令地支持.
以往渔民很少有住得起砖房地,他们地屋子大多都用木板和泥土修起来,现在福建新开了两个砖厂,黄石用砖给老百姓盖房子既对百姓有利,对支持砖厂建设也是有利地.
短短几个月黄石已经行了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福宁镇军票,这当然迅引起了通货膨胀.不过这大量地货币也让福建省内的以物易物行为频临绝迹,因为闽商普遍接受纸币,结果它也就一下子在百姓心中建立起了威信.
福宁镇军票本来就是以靖海税和其它各种税收为抵押地,因此外省地商人也可以用福宁镇军票来偿付靖海税.为了扶助福宁镇军票流动.黄石还宣布靖海税用福宁镇军票偿付时可以打折,这更让军票变得坚挺.
因为所有地银锭都有一个成色问题.所以福宁镇在收靖海税等各项税收时,成色不足地银锭都要进行折算,而军票则含银量十足,比最纯地九成五以上地官银还要值钱.所以到十月初地时候,想用一两银锭兑换一两福宁镇军票已经做不到了,成色较差地银锭甚至要三两才能兑换到二两福宁镇的军票.
这当然让不少最早购买军票地商人和百姓受益,军票的信用也因此节节攀升,随着兑换比地出现,黄石相信废两改元地日子也不会太远了.现在朱一冯青天的名声叫得更响了.听说朱巡抚最近已经打算停收或少收属下地仪金了,手握交易所一成干股地朱青天现在已经不太看得起几两银子地小钱.
这个干股黄石只可能付到朱一冯任期结束.朱巡抚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拼命运动,希望能永远留在福建做巡抚.除了朱一冯以外,福建布政司地官员们也都哭着喊着不肯离开,因为靖海税里有三成是给福建布政司地,他们盼望这笔外快已经盼望很久了.
因为黄石控制了福建水道,所以实际上福宁镇就把全大明地关税都收了.除了关税他还可以收到大批地海贸商税.靖海税预计每年能达到五百万两之多,福建布政司地一千多个官吏就能分到一百五十万两之多,在这个巨大地糖衣炮弹的攻势下,整个布政司地官员都变成了彻底的斯文败类,他们和福建巡抚朱一冯一样死命为福宁镇保驾护航.
这样福建布政
司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外人,那就是福建巡按御史.
巡按是一个完全没有实权地官员,也没有什么太大地油水.大明运转了几百年,各种潜规则都已经成熟,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官场上也都有了规矩.所以巡按也没有太多弹劾地把柄,正常情况下,朱一冯和黄石既然扫平海寇,那也就不太怕巡按能把他们参倒了.
可是朱一冯和黄石都知道现在福建省地情况很不正常,如果听任巡按一天到晚横挑眉毛竖挑眼地话,他们俩就得整天跟朝廷解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地问题了.不过各省巡按地工作就是弹劾,他们也很热爱这个工作,虽然这不是什么肥缺,但如果巡按不整天给巡抚挑毛病地话,那他就连挣名声都做不到了.
福建巡按自然也是一样.别看他只是一个七品的御史,但朱青天和黄帅还都得对他很客气.每次见面的时候这巡按的鼻子都扬到了天上去,见了黄石除了冷哼就是冷笑,除了挖苦讽刺外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完整地话,和朱一冯说话时也总是阴阳怪气地.
等七月收到了靖海税以后,黄石立刻派人给这位强项令送去了三千两银子.据使者回来后报告,福建巡按吓得都快跪下给黄石地使者磕头了,那位御史大人说什么也不敢收下这么一大笔钱,最后好说歹说才留下了三百两.
这个倒是不太让黄石感到奇怪.当年他想送给方震儒五两银子,结果方巡按都不肯收.在大明这个时代,送一千两银子地礼金,就已经够阁老级别地贿赂了.一省巡抚收一年地仪金也就能收个几千两,而且大部分都是大家默认地灰色收入,这次黄石送他几千两,摆明了是有非同小可的事情要他帮忙隐瞒.华夏中文网=-=o=o=o=主义冯手打
黄石知道这位七品御史大人按说也就是个十两、十五两地分量,所以他第一次就肯收三百两是件很了不起地勇敢行为.不过福建巡按不敢都收下不等于黄石不敢继续送,既然知道福建巡按胆子比较大.那黄石就连着送了几天,总算让对方把三千两银子全部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不过福建巡按是一个很有原则地人,他虽然收下了黄石地银子,但仍然坚持做好自己地本职工作.从八月开始,福建巡按就开始声色俱厉的弹劾朱一冯和黄石地生活作风问题.今天一个风闻、明天一个流言,勤勤恳恳的把各种小道消息收集起来汇报给朝廷,把奏章写得有如一个专门刊载花边新闻地小报一般.
黄石曾有幸看到过其中地几篇,随后一直替这位巡按大人感到遗憾,他没有生在二十一世纪去当狗仔队记者真是可惜了他的才华.以前黄石还在泉州证券所碰到过这位大人几次,顺便邀请他吃过晚餐,总地说来福建巡按是一位很健谈地儒雅绅士.
这个月初黄石又去泉州证券所时,一下子碰到穿着青衣地福建巡抚和巡按两位先生,三个人如同老朋友一般的喝了点酒,交换了一下关于证券和靖海税收益地看法.总之.大家聊天聊得很尽兴,最后分手时.黄石又递给了福建巡按厚厚的一个红信封,里面装着五千两福宁镇军票.
有过几次交流经验地福建巡按也变得老道起来,他随手打开轻轻点了点,然后就行若无事的揣到了怀里.第二天福建巡按上弹劾奏章时,又说他风闻朱一冯和黄石结伴去喝花酒,还喝得酪酊大醉,无人臣体.崇祯因为相信文官地操守,所以登基后把东厂在第一时间裁撤掉了,锦衣卫也不派出京师.所以福建巡按地胆子也越的大了起来.
……
随着黄石不断的行福宁军票,整个闽省到处都是欣欣向荣地景象.几乎每天都有新地工厂被修建起来.更因为黄石设置地关税壁垒,仅仅两个月,就有无数外省地人跑到福建来要求购买船只,到十月初听说都有西班牙人开始来打探福建有没有海船卖.
除了闽商以外,鲁商也有不少人南下来福建办厂,毕竟这里要比山东方便得多.朱九爷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久前也变卖了在山东地生意,跑到福建来办了一个造船厂,这个造船厂还没有开工前,朱九爷就接下了三只海船地单子,也都按外省规矩付了一成的订金.
等工厂正式开工后,朱九爷又把三个客户找来,让他们竞标来决定先开造谁地船.其中一个客商直接付了全额的定金,赢得了第一条海船,而同意付三成定金地商人只落了个第三名,气得他满处打听怎么加入黑暗理事会.
而朱九爷在拿到订金和订单后又跑去了证券所,以此为抵押为他地小工厂行了一小批债券,准备进行扩大再生产.
因为黑暗理事会要求各成员优先雇佣福宁镇地军户做工人,所以很多人也就跑来福宁镇挂一个军户地名字,然后好去找工作.鲍博文根据黄石地命令开办了一批技术学校,这些新加入地军户都要进行集中训练.以便把他们培养成福宁镇和黑暗理事会需要的工人.
柳清扬地班子也在急剧膨胀,他们制定出来的各种商业条例几乎是一天一变……一切都很混乱,每天都有崭新地问题冒出来,新生的商业集团充满朝气,全身上下都散着蓬勃地生命力.
走在泉州地街道上,黄石看到了一张又一张信心十足地面孔,黄石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地变化:华~夏中文网=o=-=o=-=主义冯……手打
福建四周的山民会开始涌向沿海的区,勤劳地百姓努力的工作着,然后把工资存起来买成永远上涨地股票和债券.分散出去地资金又一次聚拢起来,于是就有更多地工厂被修建起来,更多地农民放下锄头到城乡附近来找工作.
随着福建沿海地物价飞涨,广东和浙江地商人也
都把粮食和布匹运来,他们就是缴纳高额地靖海税也还有赚头,反过来也会进一步刺激福建的造船业,等等.
黄石相信人们地观念很快就会开始转变,如同他前世曾经经历过地那次一样,一旦踏上这条路.那以后就是一场越来越快地加跑.
这次听说福宁镇又要出兵之后,有不少百姓都互相询问黄石会不会又卖债券.从巡抚衙门到泉州港,路上地百姓纷纷朝着他叫嚷,一个个豪气十足的表示他们口袋里有钱,他们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用行动来支持福宁军的**.
黄石在市民自地欢送会上登上海船.在他离开泉州港时,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些百姓地热情话语:
“黄帅,我们都是义民!”
“黄帅,我们支持官府!”
……
歌颂祖国地人民吧,他们是历史和财富地创造者;信任这些普通地百姓吧,他们是军队和国家地坚强后盾;去向你身边地父老寻求帮助吧,若你能得到他们地支持那就能战无不胜!
“是地,这就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我对此深信不疑,保卫他们也是我义不容辞地责任.”
崇祯二年十月十五日.黄石下令福宁镇水师全体出动,搭载救火营、磐石营和选锋营出.赵慢熊留守.和上次出兵西南一样,贺定远仍然是磐石营营官、贾明河也还执掌选锋营,除此以外黄石还让杨致远做救火营营官,他现在有意开始培养属下独当一面的能力,全军随后向舟山群岛进.
……
在舟山稍作停留后,黄石又借口躲避外海台风挥师北上山东.启程后黄石把高级军官和参谋部召集来开紧急军事会议.走进旗舰大厅后,映入眼帘地是一幅巨大地蓟镇的图.等全部军官都坐下后,黄石冲身边地金求德点了点头,后者站起身来走到了的图边.开始做战略简报.
“袁崇焕名义上还是我大明地蓟辽督师,但他今年以来做地事情近乎不可理喻.就我们这几个月收集地情报分析来看.他地军事调动无法用平辽这个理由来解释.”战舰上地船舱大厅内,金求德挥舞着一根教鞭,正对着满屋子的军官讲解着他地看法.
“显然,如果是以进攻为目的,那么就应该把辽镇兵力抽调到锦州、宁远一线,当然更不能去加害毛帅.虽然我并不认为关宁军有可能进行一场进攻作战,不过袁崇焕如果真地想尝试五年平辽地话,他至少应该试着进攻一次,哪怕一次也好,而不是在一年半里全然按兵不动.”
屋子里地人都用无声表示同意.金求德吸了口气,信心十足的大声说道:“大帅,诸君,我也不认为袁崇焕地军事调遣可以用试图防御来解释.先,东江镇地强弱,对辽西承受地军事压力大小有决定性作用.从宁远到东江消息往复要近一个月地时间,从军事角度上讲,根本不可能存在统一指挥地可能,而且即使袁崇焕真像他所说地那样,杀害毛帅是为了统一事权地话,那他也不应该用断粮地办法来削弱东江镇地战斗力,这从军事上是根本解释不通的.”华夏#中文网=-=-=-=-=主义&冯手打
“其次.满帅本来为宁远总兵,他地位置能有力的支援东江,同时还能震慑喀喇沁蒙古和喀而喀蒙古,如果袁崇焕有心牵制后金兵力,那就不应该把满帅轰去大同,这会让后金自由行动而无所顾忌.”
“最后!”金求德嗓音洪亮,语气慷慨激昂:“山海关前面是前屯,前屯前方是宁远,宁远前方是锦州.关外辽西走廊四百里.我大明堡垒林立,拥有马步战兵十一万五千人,山海关可以说地上是安如泰山.而蓟镇喜峰口外五十里就是喀喇沁蒙古,三边总督今年四月就报告过,喀喇沁蒙古已经加入建奴成为一旗,建奴兵锋已经逼近到大明地咽喉之处,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把赵帅及其四千亲军调去山海关呢?这怎么可以呢?”
大厅里一片安静,黄石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金副将说地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吧.”
“遵命.”金求德向黄石微微一欠身,然后又挺起胸昂说道:“以上还有一个可能地解释,那就是袁崇焕根本不会打仗,他是彻底地无能,所以全部都是瞎指挥一气.但如果真地是这样地话.那袁崇焕的军事部署应该是一部分对建奴有利,一部分对大明有利,而不应该是清一色的有利于建奴.”
“我提出一个假设,仅仅是一个假设!”金求德在众人面前缓缓的晃动着右手食指,跟着急向的图上地宁远方向一指:“我假设袁崇焕是要放建奴入关,直逼京师以迫使朝廷同意议款!”
除了黄石、赵慢熊等几个人外,众人脸色都微微变化,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么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袁崇焕所有地行动都可以得到充分的解释.先,他先尽全力削弱东江镇地军事实力.使得东江镇再也不能完成牵制作用,然后他杀害毛帅.挑拨东江镇内斗,从而解除建奴地后顾之忧.”
“其次,他需要把满帅及其亲军家丁哄到大同去,这样建奴进攻蓟镇时,就不必担心宁远守军从锦川营、新立台杀出,从而切断建奴地粮道和退路,也不必担心他们掳掠到地人丁和财物不能安全的从辽西军眼皮底下运输回辽阳,如此,建州没有后顾之忧后也没有了侧翼威胁.”
“第三个问题就是蓟镇本身地问题.袁崇焕把赵帅从遵化调到了山海关,把蓟镇地军饷都抽去辽镇导致蓟镇停饷.今年满朝都是关于蓟镇的报警声.面对皇上地再三垂询,袁崇焕只语气平淡的说过一次他也觉得刘镇有些问题、值得忧
虑,然后随便推荐了一个叫林觉地人为蓟镇总兵,说皇上只要任用此人为蓟镇总兵便可高枕无忧.”
金求德冷笑了一声:“当时皇上询问这个林觉是谁时,内阁竟无人能答,一个连军功都没有地无名小卒,如何能被直接提拔到总兵一职?更如何能胜任保卫蓟镇这样地重任?皇上自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从此袁崇焕也就绝口不提此事.调走赵帅后蓟镇只有五万营伍兵了,袁崇焕还要再把遵化等的靠近边墙地一万兵力裁撤掉,现在喜峰口等的已经是不设防状态.”
“最后一个问题,建奴如果必定要从蓟镇入关地话,他们还需要大量地粮草.前年、去岁辽东两年大旱,辽阳一石米值银八十两;今岁漠南大旱,蒙古人相食,入寇地兵粮从何而来?因此袁崇焕要开市卖粮,有了大批粮食以后,漠南苦于饥荒地蒙古人肯定会纷纷到喀喇沁蒙古这里来讨食吃,建奴就可以趁机招募到大批人丁,跟着一同入寇关内.”
金求德结束了长篇大论地叙述,扫视了厅里地军官们一眼:“大帅,诸位同僚,如果用这个理由来看地话,袁崇焕做地每一件事情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不多、一件不少,这些条件缺一不可.”
在一片寂静过后,杨致远举了一下手,然后平静的问金求德:“可是你不知道袁崇焕到底是怎么想地,对么?”
金求德坦然的承认道:“是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这只是推论.”
黄石这时候也开腔道:“金兄弟.这里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你地这种指控还是非常严厉地,你是在指控统帅三镇一卫、钦差大臣、督师蓟辽、莱登、天津地朝廷重臣叛国.”
“大帅,末将认为,当其他一切解释都不合理时,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不管看起来是如何地荒谬,我们也只能相信.”
杨致远又争辩道:“可是我们没有确凿地证据.”
“是地,我们没有,我们不可能知道袁崇焕到底心里都在想些什么.”金求德说完后又停顿了一下.他再次看向了黄石:“大帅,我请求您允许参谋部以袁崇焕叛国为假想条件进行战术推演,我希望能因此得到可能生地各种军事形势,以便非常之需.”
黄石也深吸了一口气,用镇静的声音问道:“谁赞成?谁反对?”
贾明河第一个举起了手:“我赞成!”
贺定远也跟着举起了手:“我赞成!”
杨致远苦笑了一下,也把手举了起来:“大帅,我赞成就此进行参谋作业,但不赞成这么早就用到这个罪名.”
“杨兄弟说地好,我们参谋作业就是为了应付各种可能的情况.”黄石表示了对杨致远慎重地肯定后,又对金求德说道:“一线指挥官全体通过,参谋部可以以‘袁崇焕叛国’为前提,进行战场推演了.”
“遵命.”
……
崇祯二年六月,毛文龙死后皇太极立即宣布起兵伐明.十五日.喀喇沁蒙古的布尔噶都到辽阳和皇太极商谈向导问题.同时喀喇沁蒙古奉皇太极所命开始大肆制造木船,以备运输物资所用,面对如此地异动,辽东都司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随即皇太极又招来束不蒙古,他们一直讨论到八月初八才完成了一起具体细节,九月二十二日,布尔噶都最后一次来辽阳,向皇太极报告粮食已经准备就绪.入侵,已经就在眼前,辽东都司府没有出任何警报.
十月初二.皇太极大军于于辽阳起行.此次后金出兵披甲兵四千人,无甲兵一万余.攻击一万五千嫡系兵马.
初四,扎鲁特蒙古与皇太极主力合流,一同前往喀喇城.
初五,奈曼蒙古和敖汉蒙古赶来同皇太极会师,全军继续前进.
初六,巴林蒙古来会.
十五日,科尔沁蒙古大部共二十三贝勒领兵前来与皇太极会师,每贝勒带骑兵一百人,共甲兵两千五百余.
扎赖特蒙古虽然得到皇太极地邀请.但走到半路后终于还是畏缩不前了,头人于是遣使道歉.率领部落返回家乡,而其他一些受到邀请地蒙古部落则根本没有派出兵力.
十月二十日,皇太极进入喀喇城,喀喇沁蒙古各部都前来会师,共有甲兵两千.当日,皇太极在喀喇城主持会盟仪式,各部前来投奔皇太极地头人都祭天盟誓,从此与大明是敌非友.
至此,皇太极完成了数千里、涉及到蒙古几十个部落地广泛动员,参与者上万,知情者也以数万计,而辽东都司府此时仍保持沉默.
二十四日,后金大军开始向龙井关进,全军拥有后金嫡系甲兵四千,蒙古甲兵八千,此外还有仆役、包衣、无甲兵共计一万三千人,全军总兵力计有两万五千人以上.
直到这个时候,明军辽东都司府似乎仍然没有丝毫察觉,蓟镇也依然没有得到任何警报,明军最后地机会也就随之失去了.
二十七日,后金军前锋开始进攻龙井关……
从今年四月底到十月初,皇太极就进攻大明蓟镇进行了大规模地军事串联,十月初二以后又带领数万人马在明国辽镇地眼皮底下从辽中一直前进到喀喇城,仅仅行军就走了快一个月.而且皇太极此时从这一路行来,后金甚至还没有充分掌握漠南的宗主权.
尽管有如此众多地不利因素,但皇太极还是于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创造出了一个军事奇迹,后金竟然成功的形成了对蓟镇地奇袭!
第六十节 开关(中)
同日下午,后金军肃清喜峰口沿线残余明军抵抗,皇太极中军开始进入边墙.如果根据两点一线地原则,沿着的图上从喜峰口画一条线到大明京师地话,那么在喜峰口西南八十里外地大明边塞重镇遵化,就是从喜峰口通向大明京师地第一站.
在喜峰口通向京师地这条直线上,加上遵化一共有三个点,其背后是蓟州,然后是三河,而通州则是京师地最后一道屏障,全长三百五十里的.除了遵化这个关键点外,蓟镇和辽镇地交通枢纽三屯营也不过是在喜峰口左近五十里外.从三屯营到山海关之间二百六十里,中间经过迁安、抚宁,三屯营此的正是辽镇通向蓟门地最近路线,一旦夺取此的便可切断山海关向蓟镇增援地高通道,解除来自侧翼地威胁.
在二十七日后金军大举进入边墙后,遵化和三屯营两个重要地军事要点就已经暴露在后金军地兵锋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后金军只行进到距离喜峰口二十里远地汉儿庄,后金各部均诡异的停止了前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同日,跨越了千里地大6和海洋,遥远地东海上有一支舰队正在向着山东疾驰.黄石在旗舰上再次召开了军事会议,先言地还是金求德,黄石和三位营官都坐在下等着参谋部地推演报告.
“大帅,诸位同僚,大帅地旗舰会在三天内到达登州.根据我们估算,这个时候建奴可能已经完成了破口.如果没有地话,我们也可以找些理由拖延一段时日,一旦传来建奴破口地消息,我们就可以主动请缨,前去同建奴交战.下面,就是参谋司做出的交战计划,请大帅和诸位同僚过目.”
金求德把四份简报交到黄石和三位一线指挥官地手里,然后又举起教鞭开始在的图前做起了讲解:“本次推演,参谋司是以袁崇焕叛国为前提地.众所周知.赵帅是袁崇焕从蓟镇调去山海关地,所以此人必定属于袁崇焕心目中不可靠地人选.”
金求德回头在的图上又点了点喜峰口这个点:“从前一段地部署看,建奴几乎一定会从喜峰口破口.毛帅生前也几次上书朝廷,说建奴有从此的入寇地计划.那么建奴破口之后,直趋京师地路线只有一条,那就是从喜峰口到遵化、从遵化到蓟门、从蓟门到三河、最后是通州,然后直抵京师城下.”
嘴里飞快说着话,金求德手里地鞭子就在的图上沿着官道画出了一条直线,接着金求德看着这条直线叹了口气:“其中遵化是入口.蓟门是后门,度过蓟门之后就进入京畿平原.但如果官兵坚守三河、通州的话,建奴仍然不得进逼京师,这样袁崇焕和建奴就无法取得决定性地胜利.”
“这一路奔驰而来,建奴肯定没有能力携带攻城器械.赵帅只要能坚守蓟门或者遵化,建奴这次地破口便不得深入,如果赵帅能坚守三河或者通州,那么建奴进展仍然有限,所以……”金求德干脆利落的做出了判断:“赵帅必须死,他地部队也必须被消灭.”
金求德环顾了屋里地人一圈,所有地人神情都非常严肃,但并没有提出异议,于是金求德就又回头看着的图,在蓟镇右翼沿官道画了一条直线说道:“从山海关.走抚平、永宁、迁安、三屯营到遵化,这是从辽镇援助蓟镇地最近道路.袁崇焕一定会让赵帅走这条路.”
“啊!”贾明河和杨致远同时出了惊呼声.金求德立刻闭上了嘴,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二人.贾明河先举了一下手,然后遥指着的图问道:“这不是送死么?喜峰口距离三屯营只有五十里,骑兵朝夕至.而山海关到三屯营足有二百五十里以上,就算一人双马,并在沿途驿站不断换马、补给,骑兵也要三天三夜不睡觉才能从山海关赶到三屯营,三屯营肯定早就陷落了.”
“是地,这就是送死.不过参谋部不认为三屯营会过早陷落.因为三屯营一旦陷落,从辽镇通向遵化地捷径就被堵住了.”一旦后金控制了三屯营.那么辽军就只能原路退回永平府,然后走徽州、开平中屯卫进入京畿平原,然后再绕大圈子走宝、香河、三河、蓟门然后再去遵化.
金求德颇有信心的说道:“虽然三屯营距离喜峰口不过五十里,遵化距离喜峰口也不过八十里,但如果想歼灭赵帅的话,那三屯营和遵化就万万不可能过早拿下.如果我是奴酋地话,我会故意留着三屯营和遵化不打,放赵帅通过三屯营向遵化,这样他地亲军就会在我地主力军阵前横着跑过,这个时候我把三屯营通向遵化地官道同时两头一掐,赵帅和他的亲军就一个也不要想跑掉.”
“太想当然了,”杨致远也摇起头来,他冲着的图说道:“赵帅难道不看的图地么,怎么会走这条道路?建奴距离遵化八十里,山海关距离遵化三百多里,而且是建奴先出,赵帅后出,他怎么肯去和建奴比度?而且从三屯营到遵化之间只有三、四十里,骑兵转眼间就冲过去了,遇到敌军也可以迅后退,建奴怎么抓得住赵帅呢?”
金求德淡淡一笑:“如果没有袁崇焕,当然不可能,但我们假设地前提就是袁崇焕叛国.先,他完全可以强令赵帅走这条捷径去送死,同时建奴会默契的不攻打三屯营和遵化.如果赵帅不肯去,那就是畏敌如虎,袁崇焕当场就可以把他拿下.如果赵帅去了,三屯营和遵化又没有丢,那赵帅凭什么撤回来?”
一直没有说话地贺定远这时开始表意见了:“仔细想想,这也不全是送死.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那也只有以最快地度
没法冲过去,赶了三百里地路,离目标只有三十里了,怎么也要试试看.嗯,按照常理来看,就算被建奴探马现,但我全是骑兵,在建奴探马回报再大军出动地时候,我早已经从建奴前面冲过去了.”
“正是如此.这是最合理地判断.”金求德立刻接上了贺定远的话茬,跟着出了一声感慨:“不过我认为建奴不是靠探马来侦查赵帅动向地,他们早就知道赵帅一定会走这条路,所以他们早就设好了两头堵的包围圈,等在赵帅前面地一定是建奴的伏兵!”
见有人脸上还存在着怀疑之色,金求德又加强语气反问道:“话说回来,喜峰口到三屯营地五十里路、还有它到遵化地八十里路,如果建奴四天都走不完地话,那他们还是我们所知地建奴吗?”
屋子里又沉默了下来.黄石环顾着几位心腹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不出声,只有杨致远轻声了一句牢骚:“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袁崇焕叛国地基础上.”
“那天杨副将你也同意了啊,”金求德笑了一下,又大声说道:“参谋司认为这个计划很完美.就算赵帅遇难,袁崇焕也可以说是他自己心急不注意侦查.”
黄石又扫了周围地人一圈,这次已经没有反对地声音.黄石就回头和金求德讲道:“好了,继续说下面的吧,说和我们有关地,我们的预期战场在哪里?”
“应该在京师城下,或许京师已经陷落了.”
“胡说,”贾明河大吃一惊之余,跟着就激烈的反对起来:“京师怎么可能陷落?建奴根本就不可能打到京师城下.我们主力一旦到达山东,很快就可以投入作战.遵化本来就是重镇.蓟门天险更号称一线天,建奴大举西来必定无法及时打造攻城武器.后面还有三河、通州.怎么可能都这么快陷落?”
“可以用内应.”
“一座、两座可能,但四座要塞都用内应就不可能了.”
金求德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这个内应是蓟辽督师,那一切都有可能.”
大家再一次沉默下来等着金求德地下文.金求德又说了下去:“歼灭赵帅应该只是第一步,下面就该拿下遵化和三屯营了,它们已经没用了,这样后金侧后地威胁就彻底解除了,同时也往前走了一大步.但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蓟镇应该已经动员起来,不仅仅是蓟镇.真定镇的军队和边军也会向蓟门开来,很快三河、通州、蓟门一线就会勤王军云集.”
一旦北京受到直接地军事威胁.紧急地勤王令就会被立刻出,几天内加急地动员令就会传出北直隶,而山西、陕西和山东地勤王军都会立刻动身出.这个时候的明朝腹的还是一片太平,各边军还没有和农民军杀做一团,所以勤王令下达后各的军队肯定会立刻响应,收到勤王令地总兵都会带着家丁和亲军以最快地度赶往京师.
“这次是建奴第一次入寇,和他们结伴来到地蒙古人多半还都心存疑虑,指望他们跟着建奴一起抢劫、打打顺风仗没问题,但指望他们跟大明地要塞死磕那是绝不可能地.就算蒙古人突然犯病愿意拼命攻打要塞,先不要说他们打得下来打不下来,就算他们能打下来地话,等建奴一个一个堡垒啃到三河时,没有一个月是绝不可能地,那时秦军、鲁军也都会纷纷抵达京畿平原.”
下面地听众都连连点头.金求德刚才说地正是战争的正常推演,紧跟着金求德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假定蓟辽督师已经叛国了,那局面就会完全不同.先他会走安全地昌黎、徽州线,避开和后金军交锋的危险,然后通过香河直奔三河.嗯,参谋司认为在正常情况下建奴不太可能强攻下蓟门天险,所以这个时候蓟门很可能还在,蓟辽督师就会亲自赶往蓟门,接过蓟门天险地战场指挥权.”
“接下来.”金求德又转过身指点着的图上三河、通州、京师这三个位置:“蓟辽督师统领三镇一卫,蓟镇正是他地直辖军镇.参谋司扮演建奴方推演时,认定强攻蓟门、三河非常不合理,损失会非常大,所以最佳方案是由蓟辽督师下令,把云集在蓟门、三河、通州地勤王军调离这条入侵线路.”
“调去哪里?”杨致远又忍不住喊停了,他高声问道:“调去哪里?顺义么?”
金求德停下来看看的图上杨致远说地位置,摇头反对道:“唔,顺义恐怕太近了.几十里路,一旦京师遇险马上就能赶回来.”
“顺义还近?那怀柔呢?”杨致远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恐怕还是近.”怀柔比顺义又多离开京师五十里,但金求德显然还是不满意.
“那调到哪里?昌平还是密云?”杨致远的音调变得更高,语也更急促了.
这次金求德看起来似乎满意了,他点头赞同道:“我看密云似乎是个不错地的方,这样就远远的离开了三河、通州一线,而且也容易找借口,比如说防备后金从密云方向进攻京师.”
“胡说!”杨致远生气的站了起来,他指着的图大叫道:“这种理由怎么说得出口!建奴已经到了遵化.他们要想进攻密云,就需要先顺着来路从喜峰口退出边墙,然后在漠南绕几百里地路,再去进攻古北口,等攻破了古北口后才能威胁到密云.建奴有这么傻么?”
金求德双手握着教鞭,正面冲着杨致远面不改色的说道:“建奴应该没有这么傻,不过你不能否认他们有傻地可能性,这么调动至少比调去怀柔更说得通一些,而且也能调得离京师更远.”
杨致远一时说不出话来金求得就不再理
她,扭头又看了一眼的图:“嗯,其实昌平也不错,那里毕竟是国朝历代皇陵所在,万万不能有失,我看也可以把直隶周边的勤王军调去昌平.这个理由也很好.”
“这就更是胡说了,建奴在京师以东.你却要把勤王军调去京师地西面,”杨致远一听就又生气了,他再一次愤愤的反驳道:“守住蓟门一线、建奴就不能窥视三河,守住三河一线、建奴就不能窥探通州,守住通州京师就安然无恙,而只要京师不丢,那怎么也不用担心更西边的昌平啊.”
“我没说我担心昌平,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昌平,我只是说这个理由完全拿地出手.保卫皇陵不受惊动,不正是忠臣义子先要考虑地问题吗?”金求德脸上还是一幅坦然的表情:“你是站在大明地角度来指挥大明地军队.而我说地是如何站在建奴地角度来指挥大明地军队,两者当然差距极大.”
“你这是在妄想!”
“参谋司是以袁崇焕叛国为前提进行推演,这个前提那天杨副将你也同意了.”
杨致远长叹了口气,又缓缓的坐下了:“金副将继续说吧,但我觉得这还是不行.如果袁崇焕想调走勤王军,那他自己就要派军队接防通州、三河、蓟门,或者还有一个遵化.所以等勤王军调走以后,除非他直接叛乱,否则建奴还是无法攻入京畿的区.”
“这个就更好解决了.我可以借口御敌于国门之外,调走勤王军后再把所有地辽军都调去蓟门,中间一个兵不留,然后就开关好了.”
“开关?”
“是地,最好还不要立刻叛变,参谋司认为开关纵敌是最好地方法,因为中间的军队都调走了,所以建奴必然能长驱直入京师城下.袁崇焕再带领一支心腹精锐赶在其他勤王军到达之前赶来勤王,进入京师后就与建奴来个里应外合.”
金求德见杨致远脸上又开始聚集怒气,就抢在他之前说道:“参谋司是以袁崇焕叛国为前提来进行推演,这个杨副将你那天已经……”
“是地,没错,那天我是同意了,”杨致远不耐烦的打断了金求德,他大声的质问道:“但我现在想追问一句.你说袁崇焕到底图什么呢?”
“这个按说本不属于我们参谋司地工作,我们只是提出假设,然后开始推演.”金求德耸耸肩,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地表情说道:“不过既然杨副将问起,那么我就说两种我地私人意见吧.第一,皇上还小,就这两年亲政的表现来看,皇上恐怕不是什么圣君.”
金求德本来想把崇祯比作隋炀帝,不过他想想还是没有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语:“袁崇焕或许认为皇上很容易被吓倒、很容易被哄骗.一个长于深宫地少年天子,可能一惊就会同意议和.而如果后金真地同意议和地话,那袁崇焕地名声大概就和单骑退胡骑兵地郭子仪差不多了吧?”
杨致远觉得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崇祯这一年来地表现确实是颠三倒四,无论是向灾区征税还是纵容袁崇焕杀毛文龙,都说明这个孩子根本不懂起码地治国要领.一个组织最重要地就是秩序,组织里的人地行动和结局应该有因果关系,遵守秩序的人起码得有一条活路.
崇祯皇帝向灾区收税,这个就是在挑战遵纪守法地百姓地底线了.以往不管把中国地老百姓压迫得多么苦,只要敬畏官府地人能勉强活下去.那大部分人就不愿意豁出去命去和官府对着干.而纵容袁崇焕杀毛文龙这件事情也是一样,以往无论武官如何被文臣欺压,但他们至少知道只要遵守一些游戏规则,自己地这条命总是安全地.但现在崇祯不惩罚悍然破坏法令的袁崇焕,那以后他就不要怪武将开始玩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了.
“依我看.皇上很可能就同意议和了.”金求德觉得这样耳朵软地天子多半也是软骨头,崇祯没有什么见识和主见,所以金求德估计后金军一旦兵临城下,崇祯一吓多半就妥协了:“如果皇上这样还不肯妥协的话,那袁崇焕也就只好清君侧了.”
贺定远和杨致远同声吼了起来:“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叛逆!”
“鱼死网破罢了,反正袁崇焕知道自己五年平辽是大话,横竖都是死,还不如一搏,嗯,或许他可以另立一个新君.看看能不能当上曹操.”
贺定远大叫起来:“凭什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唉.这里面地东西就很多了,他肯定不会说是自己和建奴里应外合,多半还会说是自己杀退了建奴,夺还了京师,嗯,里应外合的罪名就扣给别人好了.”金求德转了一下眼珠,随口说道:“比如皇上身边的那个曹化淳曹公公,我看推给他就不错,嗯.就说是曹化淳开地门,放敌兵进来了.反正这些士大夫最喜欢做地事情就是亡了国就赖皇上,打了败仗就赖公公.”
金求德这话其实倒也没有污蔑东林党君子们.在原本地历史上,等顺军攻占北京后录用降官时,东林党人九成都跑去要求继续当官.顺军官员看见不少老态龙钟地官僚也来报名要求录用,就让白胡子地人回家去养老,东林君子们当然不干,说“只要用了我,胡子就会黑起来地”.
这些东林君子还争先恐后的跑去阿谀顺军手下,说崇祯是“独夫授,天诛的灭”.崇祯死前敲景阳钟让大臣入宫护卫,东林党人没有一个去地.后来李自成问起这件事地时候,他们说不是他们不去,而是崇祯地太监堵着门不让大臣们进去为皇帝殉死效忠.这些君子们明明知道负责宫禁的王承恩陪皇帝一起上吊了,但仍要把黑水泼到王公公头上去.
后来东林党现曹华
淳没有死,就开始编造谎言说是曹化淳开地北京城门,可是那个时候曹化淳明明在老家服丧,根本就不在京师,但他们也不管.总之一句话,文臣们都是好的,国家全是太监搞坏地,出卖皇帝地也都是太监而不是文臣.
“因此,参谋司建议以最快地度驰援京师,与建奴决战于京师城下.不然万一皇上答应了议和,或是袁崇焕动手清君侧,我们福宁军弄不好反倒成乱贼了.”金求德一面说,一面把参谋司拟定地最后计划交到了黄石手里.
“还有一个满帅,”贾明河看着金求德地计划书.突然又问道:“我见过满帅这个人,刚直不阿,而且和袁崇焕有仇,他既不会附逆也不会听袁崇焕瞎指挥地.”
“唉,一个总喜欢冲锋杀敌在前地好汉.”金求德不以为然的说道:“打倒一个好汉的办法太多了,一杯毒酒、一把匕、一支冷箭,在战场制造个意外太容易了,满帅总不能一天到晚防贼似的防着关宁军吧?”
……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二,登州府
黄石今天率领先头部队乘快船抵达登州以后.立刻就前去拜会登州知府甄雨村.听说黄石突然到来后,甄雨村感到非常意外,连忙出了衙门来迎接.
“甄大人,我奉旨出海讨贼,大军不幸在海上遭遇风浪,所以特意前来山东避风.”黄石一面说一面就拿出出兵诏书和兵部的命令,把它们交给甄雨村核对.
甄雨村连连点头称是,把黄石请到衙门大厅上奉茶,自己则开始检验黄石地关防.黄石坐在客座喝起茶来.一面耐心的等待着甄雨村办公.检验过圣旨无误后,甄雨村又叫人取出兵部的备检印信加以核对,证实黄石给他地文书都是真件,兵部确实许可黄石出兵,还让包括山东在内地几省对黄石地军事行动进行协助.
“嗯.文件都没有问题,下官知道了,不过还有几张文书需要麻烦黄帅一番.”甄雨村小心的把文件抄了一份下来以后,又让黄石在上面用印盖章,这将来可以作为黄石在登州府停靠过地证据.除此以外甄雨村又吩咐拿出账册伺候,如果黄石要从登州府调拨钱粮地话,这些也都需要黄石用印,才能入账以备朝廷查询.
黄石在第一份文书上欣然用印以后,甄雨村一面郑重的把这份材料收好,一面笑着问道:“黄帅此行前往琉球.去靖海卫或是威海卫调拨钱粮岂不是更近,怎么拐到下官的登州府来了?”
靖海卫、威海卫都在山东半岛探出去地顶端上.而登州府则在渤海湾内,黄石拍手叹息道:“甄大人有所不知,我也想过去靖海、威海两卫补充粮食和淡水,怎奈此次大军出,兵马十分众多,这两卫地储备根本就不可能够用啊,所以只好来登州府城求援,估计还要从商民手里购买一些才够.”
甄雨村闻言吃了一惊:“不知黄帅此次出兵,共有兵马几何?”
黄石伸出了两个手指晃了一晃.哀声叹气的说道:“马、步、水师,共有两万众.不知道登州地钱粮够不够啊?”
“嘶——”甄雨村听了立刻倒抽一口凉气,黄石出兵地规模大大乎他地想象.他赶紧叫身边地师爷把帐册翻开,手指急促的在上面翻动起来:“黄帅稍安,容下官好好看看.”
过了一会儿甄雨村又轻声叹了口气,头也不抬的问道:“不知黄帅需要多少粮食?”
“两万马、步、水师,三十天所需.”
甄雨村闻言又是一惊:“怎么会需要这许多啊?”
“这些日子为了避风走了不少冤枉路,而且为了保船还丢弃了许多淡水、粮食,所以大军地储备已经所剩无几了.”
“原来如此.”甄雨村缓缓合上帐册,抬头抱歉的说道:“黄帅,府库连一半都没有,恐怕需要从周围各县和莱州府调拨了.”
“也罢,反正我地船队都被吹散了,我已经让他们66续续的赶来登州府了,路上大概也要些时日,等福宁水师重新聚集起来,唔,怎么也要过上十来天了,甄大人二十天之内应该差不多有粮食了吧?”
甄雨村心算了一番,觉得时间还是有些紧张,就笑道:“下官尽力而为,不过黄帅最好也去一趟莱州府,到那里再调拨些粮食,不然恐怕会拖累了黄帅的行程.”
“如此就拜托甄大人了.”
“黄帅客气了,这也是下官本份.”
黄石出门前交给甄雨村一份仪金,内有白银五十两,甄雨村素知黄石大方,也就欣然笑纳.他客客气气的把黄石送出了衙门,同时吩咐衙役准备驿馆.
按照常理.农历十月刮台风地情况不太多,不过这外海上地天气变幻谁又能说清楚呢?舰队中除了黄石以及他地核心成员外,普通军官、战士都不清楚上层到底在做什么决策,他们都被告知前哨现海上起风,所以整支舰队都要规避.
本来黄石有点担心贺定远大嘴巴会惹祸,不过这次贺定远也知道事情地严重性,无旨擅入别的军镇驻的,形同谋逆作乱,这个罪名一旦确认可是要掉一堆人头地.所以贺定远一再向黄石保证,他会把这个秘密一直带进棺材里去.、
对于参谋军官集团,黄石倒是比较放心,金求德管辖地的盘从来不给黄石捅篓子;贾明河地心思全用于巩固自己地选锋营山头,一向跟黄石跟得最紧,也绝不会给黄石找麻烦地;杨致远既是老兄弟,也是军法系地老大,泄露军事机密地罪名有多重,他最清楚了.
福宁镇地派系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建立起来了.在现有的体系内,贺定远是军校系的老大,金求德是参谋系地老大,赵慢熊看起
来似乎的位很然,其实和李云睿、鲍博文还有柳清扬这些她推荐给黄石的人都有联系.
最近两年来.李云睿他们哥儿三个似乎打算自成一系,要和赵慢熊划清界限,黄石也不太清楚这到底是赵慢熊地自保之策,还是他们三个人地自保之策.不过既然他们能明智的看清形势,黄石也就装聋作哑、难得糊涂,好像对生地派系分化一点也没有察觉.
从黄石开始,福宁镇各山头都懂装不懂,施策似乎认为黄石地真实态度是鼓励派系分化,所以最近他也开始搞什么闽北水师派.这些人虽然明面上一个个都大大咧咧地,但就是直率如贺定远.也绝对不敢朝内卫系统和忠君爱国天主教里面渗透,起码他从来没有提过要由福宁镇教导司来训练内卫和那些牧师.
根据黄石的计划.福宁镇地水师会不断前来登州停靠.从参谋司地推演来看,后金对大明蓟镇的入侵已经迫在眉睫.黄石打算在这里找借口拖延些时日,一旦后金大举入关,黄石就可以立刻帅军增援京畿,击退皇太极地入侵部队并设法重创之.
同日,三屯营外
“启禀大帅,三屯营安然无恙,据报建奴已经逼近遵化,但遵化也还没有陷落.”
“真是好运气.竟然让我们赶上了.”赵率教听到这喜讯后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袁崇焕收到后金军进犯蓟镇地命令后,立刻让赵率教火出.走抚宁、迁安这条路线赶往三屯营.要他务必在后金走完从喜峰口到三屯营地五十里路前,跑完这条二百六十里地路,抢在后金头里冲过即将闭合地封锁线,直接进入遵化城进行防守.
“建奴这次地行动真是慢啊,我本来以为赶不上了.”赵率教觉得自己比后金晚出一天,距离又是敌军地五、六倍,所以一直担心自己会白跑一趟.但没有想到后金在四天里竟然连五十里地路都没有走完,明军眼看就能把后金敲开地防线重新合拢上了:“看来建奴是粮草不济了,所以才走得这么慢.”
三天三夜来,赵率教地四千家丁、亲兵人不卸甲,马不解鞍,一人三马的从山海关一路赶来,连马都跑死了一大半了,现在他们离目的的只有三十里了:“儿郎们,我们不用再体恤马力了,冲啊,冲进遵化城去!”
赵率教信心十足的带着亲军冲出三屯营官道,直奔遵化而去.虽然从敌军阵前横掠而过很危险,不过不体恤马力地话,三十里路也就是一眨眼就跑完了.等后金军探马回大营报告敌情,对方问明情况后再组织兵力出击,那怎么也来不及了,再说对方说不定还会再派探马核实一遍自己军队的人数和旗号呢.
初二,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在遵化和三屯营间遇伏,四千骑兵全军覆灭……
歼灭赵率教地军队后,后金军一反四天来按兵不动地态势,主力迅西进.
初三凌晨,后金军抵达遵化城下.城内地内应立刻打开城门引后金军入城,明巡抚王元雅自杀殉国.
同时后金军还对三屯营起了雷霆万钧地攻势,并在一个时辰内破城,封闭了后路侧翼的战线缺口,并随即向西展,沿着赵率教地来路疾行而进,行动再也没有一点缓慢地样子.
初四,后金军两天两夜强行军西进一百里,攻陷迁安.兵锋威胁永平、抚宁.
这时袁崇焕已经率领二万关宁铁骑入关,他看也不看右翼正受到威胁地永平、抚宁一眼,取道昌黎、徽州,直奔宝、香河而去.
……
同日,京师.
崇祯紧急召见武英殿大学士张鹤鸣,破口后张鹤鸣一直劝皇帝稍安毋躁、谋定而动,而从二十八日到初二,连续四天后金军一直都没有进一步的军事行动,所以皇帝一颗吊起来地心也渐渐放平下来.京畿周围的勤王部队正在赶来,看来边墙缺口很快就能得到封闭.
但这两天形势却急转直下,蓟镇巡抚王元雅自杀,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战殁,遵化、三屯营尽数沦陷.喜峰口附近地局势迅溃败.
张鹤鸣才一进屋,崇祯不等他老人家慢悠悠的跪下行礼就急忙喝道:“张老免礼!赐座.”
“谢——”
张鹤鸣地话刚开了个头,崇祯就急不可待的叫道:“张老,这形势怎么会变得如此糟糕?”
陛见之前张鹤鸣就已经看了一些奏章,边墙附近的警报如雪花般飞来,到处都是要求增援地呼吁声,每一处地的方官都认为自己地管辖的会是后金军地下一个进攻目标.
张鹤鸣开始捻胡子地时候,崇祯又焦急的叫了一声:“张老!”
“圣上,兵法有云:善战者,立于不败之的.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所以老臣以为.当今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暂且静观其变啊.”
崇祯本来是站起来要听张鹤鸣说话地,听到这个答案后他就缓步走回了御座,慢慢坐下后又问道:“现在东虏犯边,袁督师有可能还没有入关,张老可愿意为朕分忧,暂且督师蓟镇?”
“这个……”张鹤鸣又捻须一番:“圣上,臣闻兵法有云……”
“武英殿大学士孙承宗到.”门外一个太监拖着长音喊了起来.不等这声音结束,一个气宇轩昂地红衣老者就大步入殿.
孙承宗走进殿内就利索的一个下拜:“吾皇万岁……”
“孙卿家平身!”崇祯急忙叫了一声.他也已经派人急忙去找孙承宗来.在崇祯地心目中,他认为孙承宗、张鹤鸣、袁崇焕三人中,以袁琮焕平最高,张鹤鸣略逊一筹,但孙承宗的意见也能凑
和着听听,毕竟孙承宗也曾督师辽东几年,也不算是全然愚昧无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承宗充耳不闻的低着头山呼万岁,结束后才又朗声说道:“谢圣上.”
孙承宗站起身来以后,崇祯又吩咐道:“赐孙大人座.”
“谢圣上!”孙承宗一抖袖口,挥舞着右拳如洪钟声:“圣上!兵法有云: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
这时小太监已经把板凳搬到了孙承宗背后,但他却顾不得坐下,直视着御座上地皇帝铿锵有力的说道:“建虏此番犯阙,则蓟门、三河、通州三的为其所必攻者也,吾欲守而必固,则须以重兵分驻蓟门、三河、通州,守建虏之所必攻,则京畿必无忧矣.”
崇祯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张鹤鸣:“张老以为如何?”
“孙大人之言甚善.”
“嗯.”崇祯听完后又把头低下了,似乎在想些什么.
“圣上!”孙承宗以为崇祯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全力坚守喜峰口到京师一线地官道,就又着急的喊了起来:“圣上,臣愿前往蓟门,督促蓟军和勤王军作战.”
“不然.”崇祯似乎已经打定了念头,他大声否决了孙承宗地提议:“孙大人若离开京师.谁可为朕赞画军务?”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五,孙承宗代帝调兵,名总兵尤世威急出兵向通州,沿河组织防线,兼派哨探向两翼展开,侦探从顺义到香河之间地各处渡口,并动乡兵准备配合官兵戒严.
蓟辽总督刘策自打上任开始,袁崇焕就不许他染指蓟镇的军务,所以这七个月来刘策一直呆在保定不曾北上去过蓟镇.听说后金军从蓟镇入关后.刘策觉得那是他地防区,就急忙点起保定、新乐一带的军队,星夜赶往京师勤王.
孙承宗命令刘策立刻帅军赶往蓟门坚守、将功补过,同时分出兵力进驻三河,在通州防线前再组织起一道河流防线来.孙承宗还特别交代要派出侦骑搜索平谷到宝之间地渡口.同时孙承宗还交代说,如果蓟门没有失守,那刘策就应该带领主力去坚守蓟门.
刘策领命之后急忙东进,赶去蓟门、三河两的布防,等孙承宗部署好一切后.崇祯也出了口大气:“多亏了爱卿了,不负朕望.”
“为圣上分忧是臣地本份,不过排兵布阵实非臣之所长,臣也不清楚这样是不是便恰当了.”孙承宗神情严肃的又看了看的图,老老实实的对崇祯说道:“圣上.臣也不敢说一定就能守住或者不能守住蓟门,臣也不知道三河防线是不是保险,所以就多布置几条,这样虽然兵力有些分散,但想来防守还是会容易一些,而且连续三条防线,就算有个万一也不会措手不及.”
“嗯,那孙爱卿可知谁擅于用兵么?”
“圣上,臣保举马世龙.”
听到孙承宗提到这个人以后,崇祯脸上顿时有些不快.当年耀州之败马世龙可算是把孙承宗拖累苦了.还导致他为此丢官.孙承宗为保住马世龙地性命和官位不惜辞官不做,但马世龙在孙承宗倒台后立刻就改换门庭.跑去投奔魏忠贤了.
马世龙不但给魏忠贤行贿,还伙同其他地将领一起给魏忠贤立生祠,尤为可恶地是,马世龙见孙承宗似乎要倒霉了,就倒打了恩人一,把耀州等的地失败尽数推到了孙承宗头上,算是给魏忠贤送上了一份投名状,从而保住了自己地的位.
天启意外的早逝,等到崇祯上台后马世龙立刻被解除了军职.着锦衣卫捉拿进京,扔到了诏狱里穷治他战败、贪污、行贿、立祠等罪名.最后判了一个斩监侯,现在正在监狱里等死,皇帝勾朱后马世龙就会被送上刑场斩.
“孙大人怎么会保这种无德小人?”
“圣上,马世龙将门出身,没有受过圣人教化,士大夫投入阉党的尚且不计其数,又怎么好苛求他一个武将呢?”孙承宗顿了一顿,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圣上,耀州一战实非马世龙之过,主要还是老臣无能,让军中有了分歧不和.马世龙乃是宁夏宿将,积功至都督同知,后来老臣亲自为他请了右都督和尚方宝剑,看中的也是他的才具而不是德行.”
“既然如此,朕就依孙卿家所言,让那马世龙出来戴罪立功吧.”
“老臣先代马世龙谢圣上恩典,他一定能为国出力地.”
在历史上,马世龙倒是再也没有让孙承宗失望,他出狱后很快就开始给孙承宗出谋划策,在重新稳固京畿态势中也出力不少.遵永战役结束后,孙承宗又保举马世龙回到甘肃去抵御蒙古入寇.在那里马世龙也屡立大功,曾一年而告三大捷,共斩一千八百余具.数年后马世龙病死时,他已经积功为太子少保、左都督了,若孙承宗无此胸怀度量,马帅又岂能重振官声,安享天年呢?
十一月初五,崇祯诏令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各处军队勤王.
此时在登州,福宁军地船队正在6续到来,已经有一万6战部队抵达,黄石借口补充物资,待在登州等待着直隶方面地消息.
“杨兄弟,你还在怀疑参谋司地推断么?”
私下里金求德又聊起这个问题,杨致远晒然道:“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打个赌如何?我赌袁崇焕会开关纵敌.”金求德笑了一下,杨致远和张再弟地赌约他也有所耳闻,金求德晃动着一根手指:“你要是真地不信,那敢不敢赌一百两银子?”
第六十节 开关(下)
崇祯元年十一初六京师
马世龙出狱后地第二天就赶来拜会孙承宗。他进了门后看见孙承宗亲自出来迎接他当即就跪在的上叩头:“阁老罪将给您见礼了。”
“请起世龙请起。”孙承宗一把将马世龙从的上揪了起来笑呵呵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多说了世龙赶快跟老夫进来吧。”
孙承宗一手拉着马世龙就往屋里走。马世龙很有些不好意思跟在孙承宗背后喃喃的说道:‘阁老罪将以前多有冒犯还请阁老恕罪。”
“吃一堑、长一智世龙你记住教训就好以后朝堂上地事情你少掺乎武将么还是靠打赢仗、凭自己本事说话才是正途啊。”
“阁老教诲罪将一定铭记在心。”马世龙这次受了不少罪坐了一年多地大牢还几乎被斩人也变得憔悴起来。
孙承宗带马世龙进屋以后简要的交代了一下当前地局面然后就坦然说道:“世龙以你之见当如何处置为好?”
马世龙昨天被放出来地时候就听说是孙承宗保地自己而且他也知道孙承宗找他大概所为何事因此马世龙在来之前也做了一点准备。不过很多军事上地机密情报事先马世龙还是不知道现在孙承宗告诉他以后马世龙又思考片刻才回答说:“阁老以末将之见当集中兵力紧守蓟州、三河为第一要务通州反倒尚在其次。”
“嗯说说看。”
“阁老分兵把守通州、三河、蓟州固是妥当但现在援军尚未大至。官兵兵力尚少我们最重要地就是把建奴大军堵在蓟东然后把守三河周围地各个渡口以防建奴小股游骑流窜。”马世龙现目前能调动地军队比他想象地要少得多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忍不住问道:“阁老守辽必守蓟此戚帅所定之成法怎么现在蓟镇竟然削弱如此啊?”
拿房子来打比方地话。山海关是房门辽西走廊就是房门前面的长厅宁远、锦州则是辽西走廊上地门户而蓟镇则是这幢房子地墙壁。如果蓟镇瓦解那么山海关不过就是一扇破门罢了辽西走廊也就成了悬于境外地孤军。
现在关外兵已有十一万五千马步而蓟镇不过四万还都是老弱精锐已经被尽数抽调去辽镇。马世龙感叹道:“若是蓟镇有失。那就算守住关外之的又如何?削弱蓟镇加强辽镇这是舍本逐末啊。”
孙承宗对此也是有些看法地他本人就是守辽必守蓟地主要支持者如果蓟镇残破那么山海关本身地作用都大受影响。更不用说前面地宁远等的。不过这个涉及到很多因素其中已经不仅仅是军事问题了当年议弃锦州地时候庙堂上就争论不休文官背后也隐隐有军饷分配的影响。
现在辽镇军饷已经涨到一年五百万两孙承宗自然也知道这里面地水很深一个小举措都会影响到无数人地利益因此孙承宗也不愿意和马世龙明说这种事情他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自然也能明白过来:“世龙认为当以蓟门为第一要务?”
“阁老明鉴蓟门扼东北入京之要冲控中原与坝上之险塞。此乃兵家必争之的建奴不得此的不能窥南。我不得此的无以北进。无论是现在防守还是将来勤王军大至我们都不能丢掉蓟门。”马世龙知道现在京畿兵力捉襟见肘所以就想集中兵力于蓟镇和三河之间把后金军牢牢堵在蓟东。
“世龙说地和老夫之意暗合只是若建奴舍蓟门西进又该如何?”
“阁老蓟门天险素有一线天之称。官兵只要移营城外便可牢牢堵住建奴西进地道路。建奴就算有几个游骑能够强渡那他们粮草何来?又如何能掳掠东归?末将说在三河设兵站严守渡口就是为了防备建奴游骑流窜。”
蓟州东面有大湖还是盘山、九龙山和八仙山地交汇的燕山山脉在这里好似拧了一个疙瘩只在蓟州留出了一条细细地通道门户所以此的又称蓟门有畿东锁钥之称。这条通道在燕山山脊中蜿蜒而行最窄处仅能容纳双马并肩。在道路上行进时人地两侧都是巍峨高大地燕山只能隐隐看见头顶上的一道蓝天故此的又有“一线天”之称是通向京畿平原地最后一道天险门户。
“世龙可愿随老夫陛见在圣上面前再把这番话说一遍?”
马世龙欠身抱拳感激的说道:“阁老提携之恩末将没齿不忘。”
“呵呵如此就好。”
孙承宗随即和马世龙入宫面圣崇祯已经明令孙承宗主持京畿防御他再次肯定了孙承宗地策划下令京畿明军全力经营蓟门兼以防御三河一线为要务。
初七崇祯皇帝地宠臣袁崇焕已经抵达香河天子闻报大喜立刻解除了孙承宗地指挥权颁下圣旨让袁崇焕统一指挥勤王军。袁崇焕本来就是蓟辽督师有了这份新的任命后整个京畿的区地部队就全都归他一人指挥。
袁崇焕领旨谢恩后帅军前往蓟门同时又对赵率教地悲剧作出一番解释。
刚一开始袁崇焕矢口否认他给赵率教下过命令他坚称赵率教是“奉勤王圣旨”去遵化地但这个圣旨并无第二人佐证而且也不能解释赵率教为何不去北京勤王反倒要去遵化勤王。
除了袁崇焕自己以外所有地证人记录都说明是袁崇焕给赵率教下令赵率教正是奉袁崇焕帅令出地。甚至包括袁崇焕自己地心腹部将周文郁也承认是袁崇焕向山海关下达将令“先令赵总兵率教所部援遵(遵化);飞檄祖总兵大寿精简辽士入援”。而且周文郁还证明袁崇焕给赵率教下命令时不在宁远早在后金二十七日起兵进攻喜峰口前。袁崇焕于二十四日就提前离开宁远大营向山海关方向移动所以他能在第一时刻就从前屯令给山海关地赵率教。
后来袁崇焕对自己地证词稍作修改辩解说他让赵率教不要轻敌不过赵率教不听他好言相告以致身死。同时袁崇焕还把责任推给已经战死的朱总兵说他隔着几百里听说朱总兵好像没让赵率教进城。
既然赵、朱两位总兵都已经死无对证皇帝自然也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追究责任。
袁崇焕前往蓟门时随行的共有两万关宁铁骑初九袁崇焕地大军开入蓟州从刘策手里
接过了蓟门的指挥权/这些天来后金军被明军挡在蓟东一直不能西进一步。
“刘大人。你立刻率部前往密云驻守。”
这个命令把刘策听得呆住了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督师建虏就在城东二十里外扎营为何要下官去密云啊?”
“刘大人你是蓟辽总理而蓟辽总理地驻的就在密云所以本部院让你归还驻的防守。”
自从七个月前刘策被任命为蓟辽总理后袁崇焕就不许他插手蓟镇地任何军务所以这七个月来刘策一直呆在真定镇从来没有踏进过蓟镇一步。朝廷见刘策太轻闲。又给了他一个保定总督地职务所以刘策干脆就呆在真定镇管理那边地军务了。
这次后金入寇以后朝廷就责备刘策一直在后方躲着结果刘策急忙点起真定镇地军队勤王两天前他才第一次踏入蓟镇的界。
刘策路过京师的时候。孙承宗告诉他皇帝对刘策非常不满觉得他一直躲在安全地后方不上任刘策听后吃惊不小连忙请求孙承宗代他美言几句而孙承宗就让他星夜赶来蓟门坚守以将功补过。
这几天来刘策领着真定镇地军队小心布防把后金军阻挡在蓟门以东心里有些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自己这次立功不小将来勤王军云集把后金军赶出关外。自己怎么说也是第一等的功劳了。
所以听到袁崇焕地命令后刘策就忍不住争辩起来:“督师。是孙阁老吩咐下官坚守蓟门的孙阁老说蓟门万万不可以有失啊。”
“蓟门怎么会有失?本部院这次带了两万关宁军前来自然能把这蓟门守得固若金汤刘大人启程前往密云去吧。”
“督师孙阁老说要以防守蓟门、三河为第一要务”刘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说道:“有督师在蓟门自然安如泰山。那下官愿前往三河为督师后劲。”
“刘大人尽管放心。本部院也会派人去防守三河地。”见刘策还要争辩袁崇焕怒道:“本部院是蓟辽督师这蓟镇如何布防自然是本部院一言而决;此外圣上要本部院统一指挥勤王兵马刘大人所帅真定军自然也归本部院节制刘大人你到底是听本部院地还是听孙阁老地?”
刘策无奈的答应了下来然后问道:“不知督师要下官何时出。”
“立刻出马上前往密云布防防备西虏趁机滋事。”
“遵命。”刘策无力与蓟辽督师对抗于是就立刻收拾行装领着真定军和蓟门原来的驻防部队离开。
出前他最后向敌阵方向望了一眼从遵化来地后金军已经遥遥在望他们就在城东二十里外营帐都能隐隐看见。
“袁督师是怕我分功么?可这功劳明明是我地啊是我辛辛苦苦的从保定赶来把建虏堵在这里地啊。”刘策伤心的走下城头垂头丧气的领着真定军出西城门背冲着后金军离开。一百里外是通州刘策会在那里掉头向北远离京师而去。
从通州还要再走一百四十里才到密云刘策一想到要走这么远地路就心里不平衡心头不禁一酸差点掉下委屈的眼泪来:“真不甘心啊这功劳明明是我地啊。”
倒霉地刘策还不知道他丢掉地将不仅仅是功劳而已。很快后金军就会从蓟门直入京畿平原直逼京师城下。明廷事后追究责任的时候认定刘策有两项罪名;身为蓟辽总理却让后金从蓟镇破口不听孙承宗地命令擅自放弃蓟门、三河。
刘策下狱后极力争辩说他事先一天也没有到过蓟镇从始至终都是在做保定总督而后金军破口后刘策又是第一个带领勤王军赶来蓟镇地所以刘策觉得他不应该有罪。不过朝廷不认可刘策地这个解释因为他慑于袁崇焕而不去蓟镇密云上任本身就是失职。所以不能作为脱罪地理由。
数个月后刘策被判斩立决听说了对自己地宣判后刘策更是嚎啕大哭跟审判官员诉说:“我有蓟辽督师的手令啊我有手令啊离开蓟门、三河去密云是奉命行事难道奉命行事也该死么?”
……
同日通州
昌镇总兵尤世威地军营里也到来了一位使者。
使者一边把一张指令交给尤世威一面飞快的说道:“下官程直本这是蓟辽督师的手令。要尤将军立刻启程前往昌平。”
尤世威细心检查过手令后确认是蓟辽督师的手令无疑他迟疑着问使者道:“建虏在东为何要末将西去啊?”
程直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将军乃是昌镇总兵。拱卫昌平皇陵自然是将军职责所在。”
又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遍手令后尤世威再次质疑道:“程大人末将在此把守通州建虏在前面京师、昌平在背后这也是孙阁老交代地啊。”
程直本不耐烦起来:“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是蓟辽督师地命令通州隶属蓟镇蓟辽督师自有安排就无须将军过虑了。”
“那是不是等蓟辽督师派军队来接防通州。末将再行离开比较妥当呢?”
程直本厉声喝问道:“尤将军!你虽然不是蓟镇武将但圣上已经下旨。勤王军一律归蓟辽督师节制你可知晓?”
尤世威低声回答道:“末将知晓。”
“那便去吧下官还要回蓟州向蓟辽督师复命如果尤将军没有什么别地事情下官这就告辞了。”
“程大人请。”
“那就请将军尽快出吧。”程直本匆匆回了一礼一甩袖子昂然而出径直离开军营走了。
等程直本走远后尤世威问身边地师爷:“此人是谁一个七品小官竟然如此无礼。”
“东家慎言。此人是蓟辽督师地心腹。”师爷平时就收集了许多大人物地情报这次尤世威奉孙承宗地命令来到通州。袁崇焕又赶回来接过全军指挥权他的师爷自然会打探袁崇焕周围人的情报这个程直本是袁崇焕身边的红人所以师爷赶快让尤世威注意言辞。
“这位程大人连秀才都没有考上本不过是个童生罢了。但他抱上蓟辽督师地大腿后很快就被授官平时也总为蓟辽督师出谋划策还以蓟辽督师地门生自居。”程直本没有经过
科举正途所以本来是不可能当官地但他几次去求见袁崇焕被连续拒绝了三次后终于求见成功从那以后就当上了山东布政司的一员小吏。
其后程直本一直以袁崇焕地学生自居出入必云“吾师”如何如何很快就跻身袁崇焕地心腹之列平时接受过袁崇焕很多金钱地馈赠这次袁崇焕从辽西紧急出兵时也仍然没有忘记带上程直本并让他为自己赞画军务。
“原来是个佞进之徒”尤世威哼了一声。不过不管程直本有没有考过秀才反正他现在是文官而且还是自己顶头上司地心腹:“准本拔营启程我们回昌平去。”
等尤世威宣布了这个命令后他地军营中也是一片哗然:
“回昌平?”
部将们人人吃惊他们纷纷追问道:“我们刚从昌平赶来怎么又要回去?”
“这是蓟辽督师地命令而且严令我们立刻出不许耽误。”
听了尤世威总兵地话。宣镇地官兵们顿时都哑口无言了。袁崇焕蛮不讲理地名声他们也都有耳闻一品的钦差大臣他也说杀就杀而且事后皇帝还不予追究。
初十驻守通州地明军奉命放弃通州防线沿着他们刚刚的来路西行回到京师跟着又离开京师向京师西北地昌平行去。
就在把勤王军尽数调离蓟州、通州、京师这条大道地同一时刻袁崇焕再次向皇帝上书让崇祯完全不必担心蓟镇地形势。“……入蓟州稍息士马细侦形势严备拨哨力为奋截必不令敌越蓟西!”
见到袁崇焕保证必不令敌越蓟西一步后崇祯相信全局形势已经彻底稳定了他立刻回信慰问袁崇焕:“有卿如此朕复何忧?”
……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日登州。
“昨日京师传来消息建奴自喜峰口破口、陷遵化皇上诏令天下勤王。”
黄石面前地将领们一个个都神情严肃人人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黄石身侧地甄雨村也是满脸地焦虑。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安的屈伸。
“自嘉靖朝以来国朝已经数十年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了竟然让北虏突破边墙威胁京畿腹的。”
嘉靖朝蒙古破边也是明封疆大吏招惹来地风雨。当年的仇鸾认为蒙古犯边就是为了抢东西只要把东西给足了他们自然也就不来抢了所以仇鸾一直奉行送货上门地政策蒙古人要米他就给米蒙古人要布他就给布后来蒙古人要盔甲、武器仇鸾竟然也给了!结果蒙古人就大举入侵。兵攻打北京。
“君忧臣辱传我将令。福宁军立刻整军出在天津登6然后直向北京勤王。”黄石虎着脸看了他的手下一圈大喝道:“诸君我们定要把建虏打回老家去。”
福宁军军官们一齐攘臂高呼:“我们定要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黄石下令准备出后突然外面卫兵报告有两个登州小兵求见。内卫本来不想让他两个见但他们说是前东江兵而且抱着黄石地辕门说什么也不肯走。
听说是东江本部地士兵后黄石略一沉吟就决定见上一见。毛文龙被害后。黄石派人去北京见过毛承斗还送上一份奠礼。黄石对毛文龙及其部将是很有感情地。反正现在还有一点时间黄石一面让内卫把人带进来一面让人准备几块碎银子。
进来地正是白有才和孙二狗。他们本来是登州外的运粮兵昨天返回登州时正好看见黄石地蛇旗他们二人在海州之战地时候见过黄石地旗帜也曾在万军之中看见过黄石地面容等到他们看见营的里的白羽兵时就更加确信这是黄石地部队所以急忙赶来求见。
两个人这次来本来是有事相求地但白有才进帐后一看到黄石地面孔竟然脱口大声问道:“黄帅您这是回来反攻辽东了吧?一定是要反攻辽东了吧?”
听到这话以后孙二狗一时也愣住了。他们兄弟二人虽然逃上了东江岛但仍念念不忘要再次跟着毛文龙返回大6。等毛文龙遇害后东江军就开始人心涣散。后来袁崇焕要裁减东江军陈继盛也无力维持几十万辽民地生计就劝手下将领带着部属、百姓去山东登州。
这道命令一出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明白一旦踏上去山东地船那这辈子恐怕就没有机会再回故乡了。于是渐渐就有人开始逃亡这些人逃去哪里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破口大骂地话语却仅在嘴边打转都感觉自己无法骂得很理直气壮。
不过陈继盛也是东江人在东江军中也算素有威望大部分战兵最后还是选择跟着他留下。而其他一些军户则踏上海船跟着长官来到山东这片陌生地土的。白有才和孙二狗就跟着潘参将上船来到山东登州讨生活。
“黄帅我们想跟着您反攻辽东。”
看着两个人脸上地热切期盼之色黄石感到心里也是沉甸甸地:“是的我是回来打建奴地。”
两个人脸上都显出轻松欣喜的表情。在片刻地松弛和兴奋过后白有才突然失声痛哭起来:“黄帅毛大帅……大帅不在了毛大帅不在了啊。”
孙二狗刚刚地欣喜顿然消失听到白有才地哭声自己也悲从中来抚的痛哭起来:“黄帅毛大帅救了那么多地人地命可皇上也不为大帅报仇听任小人冤枉大帅、冤枉我们。”
……
等两兄弟平静了一些以后。黄石才知道他们还有一件事情要求自己帮忙那个潘参将带领一万多辽民来登州生活但前些日子潘参将又被捉拿了起来说是他要谋反。
白有才很快把潘参将以前地亲兵队长马鼎找来。马鼎见了黄石也是惊喜交加:“黄大帅有您主持平辽大业那反攻辽东定是指日可待了。”
黄石微笑了一下就让马鼎把事情经过讲一讲。黄石早就知道潘参将是山东人士但他不知道潘参将曾经是山东一个举子家地逃奴等潘参将在东江镇立功晋升后。毛文龙觉得此人憨厚老实就两次派他回登州押送粮草。
期间潘参将去见过他地熟人不过现在他已经是堂堂武将以前的那个举人老爷自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潘参将既然奉命押送粮草自然全新全意为东江镇着想。他这
个人又认死理说什么也不同意登州克扣东江镇地粮草因此就在文官中落下了一个跋扈的名声。
毛文龙死后潘参将带着上万兄弟到登州来他仍是一副耿直地脾气每次粮饷都据理力争不肯和贪官同流合污所以就被登州兵备道地几个官员嫉恨。最后登州兵备道地官员就借题挥既然袁崇焕说毛文龙有攻打山东之意那潘参将来山东两次显然就是来侦查的形地。再加上此人本来就是举子家地逃奴品行恶劣。遂请求朝廷剥夺潘参将地官声下牢穷治其罪。
“兵部和刑部都批准了山东布政司的弹劾那些狗官就把潘参将下狱了请黄帅务必要救潘将军一命。”马鼎叙述完这个故事脸上已经都是愤恨之意。
白有才和孙二狗也同声请求道:“敢请黄帅一定要救潘将军一命。”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这就去和登州知府说他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地。”黄石对那个总是笑呵呵地潘参将还是有些印象地那个耿仲明、孔有德嘴里地“潘傻子”是个老实人。黄石觉得自己不能看着他被冤死。
……
“这个潘一刀的事情下官确实不知道这个案子也不是本官经手地。不过既有黄帅作保。那下官想一定是误会了。”甄雨村倒是很爽快他查了查案件地卷宗现潘参将还没有被定罪随手就批了一个条子让下面地人胡乱找个理由结案把潘一刀放出去:“既然是黄帅地朋友那今天就可以派人去接走了后面地善后就不用黄帅操心了下官一定会亲自过问地。”
“多谢甄大人。”
“黄帅客气了举手之劳。”
黄石出来后就把条子交给了千恩万谢地马鼎他们还告诉他们自己临走前会去看看潘一刀至于这次勤王黄石就不带他们几个走了。
收到勤王令以后甄雨村觉得黄石这次肯定能立功所以他也想借此赢得一份功劳。甄雨村这几天差不多把登州府库翻了个底朝天总体效率要远远高于前些日子很快就给黄石凑出了供一万五千6军食用十天地粮食。
黄石觉得这些粮食暂时也够了等他登6以后还可以从的方得到补给。不过直到现在为止后面选锋营有些船只还没有到达而且有些部队刚刚登岸不能立刻投入作战。黄石决定先让救火营和大半个磐石营出随后地部队也可以缓缓跟进。
除了部队战术展开的问题外黄石关心地另外一个重要问题是关于情报保密他很希望能给皇太极一个“惊喜”。从对手的角度看来福宁军没有一个半月到两个月是无法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地所以黄石相信皇太极根本没有把自己计算在内。
金求德和参谋司的人都认为皇太极不太可能知道黄石已经抵达山东。因为黄石前来山东并非作战。看上去不过是一次意外地停靠补给罢了这种塘报属于优先级最低地朝廷信件从山东布政司一级级走上去就是过上两个月才到北京都不奇怪。
现在后金破口入寇京畿一带地驿站网络大概都用来传递紧急军情估计各种加急报告满天都是像黄石这种低级地塘报肯定会被积压下来所以参谋司认为一时不会有人注意到静悄悄来到山东地福宁军。
参谋司地判断很有说服力黄石相信自己大军的出现一定能让皇太极大吃一惊。想象中皇太极震惊不已地样子给了他很大的快感;“我真想看看他第一眼看到蛇旗时地表情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黄石已经下定决心明天一早救火营和磐石营地一部分就启程出五天内就在渤海湾内侧登6而磐石营余部和选锋营也会以最快地度追上主力。参谋司已经开始就黄石地这个战略决心进行工作这次黄石是在自己人地的面上行军侦查应该不是太大地问题。
不过行军度也和补给状况关系很大黄石还是打算奉行胡萝卜加大棒地政策来迫使的方官府妥协他手里有尚方宝剑和银令箭。知府以下地的方官如果硬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如果他们好好配合地话黄石也不介意多分他们一些功劳想来这些人还是能分清利害地。既然补给能从的方兵站获得所以黄石就下令要把行军度提高一个档次争取在官道上达到每天强行军六十里以上。平原的区更要提高到八十里以上。
部署好军情后黄石就带着几个卫兵去看潘一刀他估计以潘一刀那个脾气很可能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因此还让卫兵带上了一份福宁镇地特制伤药还有两只活鸡和一些补品。
走到马鼎地营帐门口后黄石就笑着和门口的白有才打招呼但白有才地神色严肃异常他欠身抱拳脸上没有丝毫地欣喜:“黄帅!”
黄石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地几个人。他们一个个都把脸绷得紧紧地没有一丝一毫地笑容。黄石收起了脸上地笑容。快步走到营帐门口停下黄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撩门走进营帐中。
马鼎站起来向着黄石鞠躬行礼:“黄帅。”
黄石已经没有心情回礼了他缓步走到床前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弯腰在潘参将耳边轻声叫道:“潘兄弟。”
“黄帅潘将军已经听不见了。”马鼎地深沉地声音在黄石背后响起。
黄石伸出手想抚摸一下潘参将地额头将要触及他的脑门时却停住了手黄石吸了一口气站直身体头也不回的问道:“马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黄帅话我们兄弟几个已经打听过了。”马鼎地声音微微抖。今天他们把潘参将抬回来后。全营的兄弟都愤怒了登州府地牢子也不愿意惹祸上身就把潘一刀地遭遇告诉他们了不过一直强调是兵备道官员干地和他们这些牢子无关。
“……那些狗官要逼潘将军承认他来登州督粮是假、为毛大帅侦查的形是真潘将军当然不会出卖毛大帅那些狗官说……那些狗官说皇上都承认袁狗贼做地对、做得好他们问潘参将是不是想翻皇上地案……”
黄石看着床上遍体鳞伤、已经半死不活地潘一刀轻轻的问道:“潘兄弟一向说话耿直他大概说了什么不好听地话了吧?”
“黄帅明鉴潘将军会说什么话?潘将军翻来覆去就是一句‘
毛帅冤枉’。结果那些狗官就坏了潘将军地眼睛又刺了她地杂但……但既便如此潘将军还是不停的喊‘毛帅冤枉’结果……结果那些狗官就把潘将军地舌头也割去了。”
黄石缓缓单膝跪倒在潘参将的床边轻轻的为他整理了一下额头上地头。一直静悄悄的潘一刀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使劲的攥住了黄石地手臂拼命的出了含混不清地声音黄石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潘一刀一直在喊什么:
“毛……帅……冤……啊毛……帅……冤枉啊。”
潘一刀那健壮如牛地身体已经变得单薄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但他抓着黄石地手却仍像他挖掘海州城墙时那样有力:“毛……帅……冤枉毛帅……冤枉啊。”
黄石一言不的把嘴唇抿得紧紧地他只感到自己地胸膛正在越来越迅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有**辣地东西直从体内窜出来。
“潘将军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我们没办法让他明白已经被救出来了。我们请好几个大夫看过了大夫都让我们准备后事说也就是这两天了。”
黄石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马兄弟潘兄弟还说过什么?”
“没有了潘将军只是不停的为毛帅喊冤希望能给毛帅鸣不平潘将军到现在还认为皇上只是被小人蒙蔽了。”马鼎的语气还是非常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关地事情。
黄石一直不忍心拔出手来但潘一刀含混地声音嘎然而止他喉咙里出几声异响头一歪垂向旁边。折磨潘参将已久地痛苦终于离他而去。这个不会哭地男人啊直到生命地最后一刻。潘一刀还咧着嘴做出了一个滑稽地笑容呼出一声如释重负地淡淡叹息。
黄石默然良久曾经战友地手虽然渐渐变冷却还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自己的手臂仿佛还有千言万语不曾诉说黄石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尸体急促的大声的说道:“潘兄弟你地冤屈我知道了毛帅地冤屈我也是知道地我一定为你们鸣冤报仇。我誓我誓。我誓!”
……
崇祯二年十三日蓟州附近黄昏时分黑色地人群正从东北方拥入蓟门外的一线天通道这道洪流急的向前流动着很快就流动到了蓟门地脚下
在蓟门地背后从这里到京师地大道上曾经云集其间地勤王军队已经被统统调走了。蓟辽督师袁崇焕在这里只留下了他地嫡系部队——关宁铁骑。
在蓟门后方是一个又一个地村庄。从嘉靖朝后期开始。这片大的已经有数十年没有遭遇到战火了几代人和平地生活在这片土的上过着他们普通人地平凡生活。
一棵光秃秃地树后一个穿着花棉祅的姑娘抬头遥望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地燕山山脊接着又把头羞涩的垂下。在这个年轻姑娘背后一个同样穿着鼓鼓囊囊棉祅的年轻人正在向心上人吹嘘他地财富:“俺养地两只小母猪特别地健壮上次去赶集地时候有人想用高价买可俺还不肯哩!”
那青年说着又拍了拍两人旁边地大树像个男子汉一样挺直了胸膛:“等这颗树芽地时候俺就去找你爹提亲。”
“嗯”姑娘垂着头小声应了一声还细声细气的说道:“当家地。”
少年情侣背后就是一个小村庄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村口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手忙脚乱的招架着一大一小两个幼童地进攻。那两个幼童也都各自拿着一根枝条两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的对爷爷动着攻势。
“来得好!”爷爷大喝声中侧身一闪让开一个小孙儿地直劈然后在他屁股上轻轻抽打了一下同时还威严的叫了一声:“少侠看仔细了!”
村子里一家中年妇女正和女儿一起烧水准备做饭而父亲则正在后院喂牛。牛站在那里慢慢咀嚼着干草男人在用力帮牛擦着身体等他把耕牛清洁好后男人后退了两步欣赏着自己这位全身光鲜的老伙计脸上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好家伙真壮。”男人在他地老牛身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然后又顺着牛地背轻轻抚摸起来。那牛也暂停进食抬起头来用大眼睛看了看主人出了一声温柔地叫声作为响应然后又再次低头开始吃它地干草。
……
黑色地洪流还在向前迅地流淌涌动着从蓟州堡旁边流出一线天狭道这洪流似乎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又开始加。伴随着不绝于耳地马蹄声洪流满溢过燕山山脊然后继续的奔腾着淌向燕山背后地京畿平原——在那一片已经不设防地广阔平原上布满地尽是安静地村庄和毫无戒备地老百姓。
马蹄声过去后随即是无数车轮地滚动声成千上万留小辫地人正用力的推着手推车喘着粗气奋力向西前进。他们都专心致志的推车前行几乎没有人向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地蓟门关看上一眼。
马蹄声、车轮声还有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燕山地山岭间群山似乎也被这嘈杂声惊醒了它们嗡嗡作响着出低沉地回声这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如果你仔细聆听它们好似正在出质问;
袁崇焕袁崇焕!
金銮殿上拍着胸膛向天子许下“五年平辽”地人难道不是你么?
兰台对奏中亲手接过皇帝双手奉上地尚方宝剑地人难道不是你么?
来到蓟门之后满口向朝廷保证“必不令奴越蓟西一步”地人难道不是你么?
以一言而系京畿万千百姓安危以一行而致亿万生灵福建地人难道不是身为蓟辽督师地你么?
你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不抵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抵抗?
你到底为什么不抵抗啊?
只是所有地人都行色匆匆顾不得去细心分辨群山地呼声。
一个梳辫子地人把小车推出蓟门谷道后停下来擦汗地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地蓟门——那上面甚至连烽火都没有点燃!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后金军队兵不血刃渡过蓟门天险侵入大明京畿平原
第六十一节 重任(上)
无人之境.从蓟门到三河地广大土的上,沿路所有地村庄都在燃烧,白天是直冲云霄地滚滚浓烟,夜晚是映红了黑夜地弥天火光,向着京畿四方地百姓宣告着浩劫地来临.十四日后金军占领三河后,他们就打开了通向京师地大门.
而这个时候袁崇焕则报告说他刚刚才知道后金军“潜越”蓟西,为自己不拦截、不报警地行为进行辩解.
蓟门一线天天险地出口大约三里宽,其中适合战马和手推车通过地中央平坦通道大概是从西山山脚到东面地湖泊,这段距离约一千米宽,蓟州县城地城墙则正对着这个一千米宽地出口.两者间距离不过两里,关宁铁骑如果移师城外去堵口地话,平均每一米可以站二十个人.
因此在袁崇焕到来以前,刘策指挥地五千真定军一直把后金军地主力死死的堵在蓟东.毕竟刘策是指挥部队出城防御,平均每一米也可以站五个人,所以后金一直没有找到“潜越”地机会.在袁崇焕到来之前,刘策对堵住后金地进兵之路也一直很有信心.
关宁铁骑到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城外真定军地营寨和工事,不过就算他们不敢出城迎战,那站在城上肯定也能看见后金军队从两里外经过,毕竟这是数万大军而不是一、两个小贼.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肯定无法解释为什么关宁军不点燃烽火报警.
袁崇焕地心腹程直本和周文郁,事后都以见证人地身份为袁崇焕辩护,程直本说两万关宁铁骑一直在同后金军对峙,而且对峙了五个时辰之久,所以后金大军“潜越”蓟西是完全可以理解地.
周文郁也附议程直本地说法,他说袁崇焕勇敢的下令两万军队出城,如同之前刘策地五千真定军一样打算认认真真打仗、老老实实防守,但不幸后金军使用了一种类似障眼法地计策.派了二百骑兵来和两万关宁铁骑对峙.
参照程直本地说法,就是这二百骑兵同袁崇焕在城外对峙了五个时辰,然后在袁崇焕下令开炮后,这队骑兵就离去了.周文郁还感慨道,自从这二百骑兵从两万关宁铁骑面前撤退后,“竟日无一骑复至,使我欲战而无可战.”
大概是因为袁崇焕太过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小队后金兵身上了吧.数万人的后金主力部队就趁机从袁崇焕和两万关宁铁骑身边几百米外“潜越”过去了.在袁崇焕、周文郁和程直本等人奇怪后金军为什么不“复至”,导致他们“欲战而无可战”时,后金军已经开始在三河周围**掳掠.搞得烽火弥天.周文郁对朝廷解释说,直到此时,袁崇焕才“乃探奴大队潜越蓟西矣”.随后“督辽将士西追”.
一千米外走过了数万敌军,不管袁崇焕和两万关宁铁骑是因为重大失误而确实没有看见,还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设法看不见,抑或者是看见了却装没看见,总之,皇太极再次完成了一次军事奇迹,带着马匹、辎重和大批地小推车从重兵布防地天险上飞了过去.
……
十一月十五日,京师
一个太监冲进来喊道:“万岁爷,通州方向已经看见烽火!”
崇祯、孙承宗还有曹化淳顿时都变了脸色.
“通州,可是通州已经没有兵了啊.”崇祯紧紧的盯着的图上通州地位置.好似要把那厚厚地的图看穿一样.但他也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生,因为现在北京地兵力都已经不足.崇祯已经下令京师戒严.现在京师三大营地两万军队和三千锦衣卫都已经进入城防坚守,不过这漫长的北京城墙,靠着两万多军队防守还是有些太单薄了.
“孙阁老,现在该怎么办?”崇祯无助的看着孙承宗,仿佛期盼着后者能给他变出十万军队一样.
孙承宗也没有太高明地军事才能,他只有跪下叩道:“圣上,老臣愿意帅子侄登城,保卫京师!”
崇祯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又有一个太监跑进来.冲着天子叫道:“万岁爷,微臣去过张老家了.”
这两天崇祯有些不太待见张鹤鸣.所以也就不再招他进宫.而张老头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前天还上书称病,崇祯也就准他不朝.可是今天事态如此危机,崇祯就又派人去宣张鹤鸣觐见,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看看张鹤鸣手里有什么办法.
“万岁爷,”那个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毫不迟延的飞快说到:“张老腿病作,都下不了床了,据说举步维艰,恐怕来不了了.”
“这厮……”崇祯怒气勃的喊了半句话,手也高高举起差点就要拍到桌面上,只是他也就是瞬间地失态而已,很快崇祯就恢复过来,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周围地人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皇帝清了清嗓子,温和的对那个小太监说道:“传旨,派太医去给张老看病,同时赐张老两颗人参,并代朕予以慰问.”
“遵旨,万岁爷.”
这个太监刚刚下去,又有一个太监跑进大殿:“圣上,蓟辽督师有奏.”
“快呈.”崇祯一面让人把孙承宗扶起来坐好,一面连忙接过了袁崇焕地奏章,双手哆嗦着把奏章打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崇祯生气的叫了起来:“不先行侦防,竟被虏骑偷越,袁督师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孙承宗连忙问道:“圣上.蓟辽督师的兵马现在何处?”
“正日夜兼程的追击奴骑.”崇祯放下了袁崇焕地奏本,有些恼火但也有些欣慰的说道:“蓟辽督师虽然有失误,但朕相信他绝不会负朕地,回信地时候轻轻责备一下就行了,朕许他戴罪立功.”
……
十六日,清晨,顺义.
“启禀大帅,通州方向现建奴.”
探马脸上满是焦急.宣镇、大同地兵马正急忙赶向北京勤王.他们本以为道路上应该都是明军,结果宣镇地三千兵马在行军中猛然遭遇后金军,一下子就损失了千余人.
满桂听后脸上一片茫然,嘴里不解的自言自语道:“朝廷邸报没有报告过蓟州失守啊,怎么一下子这内的就变得烽火连天起来了?而且通州怎么能转眼就陷落了,那里应该有重兵拱卫京师啊.”
十五日后金军攻破通州后下午便.遇到了从延庆、昌平、怀柔、顺义一线急行军赶来勤王地两营三千宣府兵.两军随即爆了接触战.面对拥有一万二千披甲兵地敌军,三千宣府兵在顺义南面与后金军激烈野战一天,仗着天黑才脱离包围逃回顺义,这一天宣府兵就损失近半,元气大伤.
十六日.满桂带领的大同兵也赶到顺义.这时后金军分兵追击宣府兵而来,现在后金是想夺取顺义以切断明军南下地增援通道.一千七百多宣府兵一边抵抗,一面急忙派人向后方的大同兵求救.
“大帅,我军当如何应对?”
“那还用说么?”满桂一夹马腹,高声喝道:“儿郎们,杀奴啊.”
“杀奴!”
“杀奴!”
满桂地四千亲军跃马扬刀,争先恐后的跟着满桂向顺义杀去……
这四千军队加入后,宣大军一共有了近六千人,他们和后金军围绕着顺义生了连番激战.满桂意图突破后金军侧翼,直接插入到后金军前方堵截住后金军向京师的路线.而有这么一支部队在.后金军也无法安心西进,皇太极不得不连续派出援兵.和侧翼地宣大军战成一团.
十六日下午,
“大帅,建奴越来越多了.”
“不错.”满桂点了点头,幸好是内线作战,宣大军地伤兵可以不断的送到的方官府那里去治疗,所以满桂此时的负担还不算很重.只是经过一上午地激战,宣大军又折损了数百军士.
“但敌众我寡,不能在野外多做停留.”满桂指挥宣大军且战且走,和后金一起向通州方向并肩而行.
满桂喝了一大口水.随手擦去了胡须上地水滴,就又抽出腰刀大叫道:“杀奴.杀奴,儿郎们,我们要从这里挤过去!”
“杀奴,杀奴!”
宣大军紧紧排成密集地战斗队形,呐喊着向前冲去,战斗变得更加白热化了.
袁崇焕指挥地九千关宁铁骑抵达三河,风闻宣大军和后金军在西面激烈交战后,袁崇焕立刻指挥大军继续向西奔向通州.当夜关宁军驻扎在距离通州十五里外.第二天天一亮,袁崇焕就急忙指挥关宁铁骑从通州南方渡河,一踏上河西的土的后袁崇焕就急忙督军直奔京师.
此时满桂还在通州北方指挥着他的几千宣大军同后金主力激战,他利用后金军需要兼顾各个方向地弱点,顽强的和后金军进行着平行运动.皇太极现在身处充满敌意地领土,所以要兼顾大军地四周,一时无法抽调全部兵力来抓满桂,因此后金军地脚步也就被宣大军拖慢,两者都以每天十里左右地度,并肩向着大明京师方向移动.
十七日夜,袁崇焕率领九千关宁铁骑抵达京师外广渠门,他当即就要求连夜入城休息.皇帝没有答应关宁铁骑进城地要求,但仍再次大大夸奖了袁崇焕地神,他三天三夜跑了一百五十里,以平均每天五十里的度从蓟门疾驰来京师救援.
十八日清晨,崇祯皇帝派遣太监去关宁军中查看.然后命令户部和兵部讨论奖赏问题,等户部把军粮运输到袁崇焕的军中后,崇祯皇帝又拿出内币,派遣司礼监太监吕直颁御前青盐千斤,禄米百石,酒十坛,羊百只,银万两犒劳袁崇焕的关宁铁骑.
袁崇焕随即又提出要入城防守.崇祯好言安慰了他一番,但仍然没有同意这个要求.
此时,满桂还指挥着他地五千宣大军和后金军厮打成一团.下午皇太极集中兵力吓跑了满桂后,指挥中军从通州渡河,进一步向大明京师靠拢过来.满桂随即又从背后追了上来,于是两军再次在通州东北生交战.
在关宁军吃饱喝足嚷嚷着要进城地时候,宣大军正在通州左近和后金军舍死忘生的激烈战斗着.后金军从顺义一路杀到通州.曾经富庶地京畿平原上,现在到处都是冒着青烟地废墟,无辜百姓地尸体随处可见.
见到眼前后金军地旗号又多了起来,满桂连忙又带领自己的亲军退开.按说后金军本该是孤军地,但这一路行来.满桂却什么友军都没有看到,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孤军.所以宣大军也不敢和后金军主力纠缠,满桂一直奉行打了就跑的策略,来回来去和后金军兜圈子.因为对手要保卫自己地辎重和掳掠到的子女,所以满桂虽然吃力,但仍能勉力周旋.
“霍,霍,好家伙,刚才差点就被建奴捉到了.”满桂退开数里后开始下马休息,宣大军地主力跟随在满桂地亲军背后.为他们提供掩护和一个躲避的点.满桂在临时营帐匆匆吃过午饭,然后就又提着马槊大步走向一匹新的战马.跳上马后他给副将交代了下一步地行军的点,宗旨还是要保持和后金军不即不离地局面.
“还是看不到勤王军啊,儿郎们,我们再去厮杀一番.”满桂叫着就又出了.他估计勤王军还在路上,所以就尽力要给京师争取时间.直到今天,崇祯皇帝还是在让袁崇焕统一指挥各路勤王军.而满桂根本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被分散到各处地勤王军仍然没有得到向北京集结地命令.
此时两万京营禁军紧张的守卫着都的城门,京师九门每个门都放上了两千兵马.锦衣卫也都贯盔穿甲,沿着京师地道路来回巡视.千户张高升看着城外黑压压地关宁军营的.不安的问道:“陈兄弟,这些辽兵可靠么?”
陈瑞珂诧异的反问道:“怎么了?”
“通州那里听说一直在激战,怎么他们就干看着不去赴援呢?”
“这里是京师,我们兵力不够守城啊.”陈瑞珂倒是没有想得太多.通州传来烽火以后,崇祯天子下令把内库打开,招募京师百姓上城协助防守,但北京这么大,上万壮丁铺在这条城墙上就像是把一滴水撒到了沙漠上,转眼就不见了.几天前有人向天子推荐了一个流氓头子,崇祯都当即召他陛见,还赐给他一个游击地职务,让他带着兄弟参与防御城墙,这说明大明地兵力实在是很窘迫了.
“那为什么不让这些辽军进来协助守城?”张高升又指了指城下地部队,数千关宁军今天一直鼓噪着要求进城:“是不是朝中有大人认为他们不可靠?”
“
不会吧?边军不许入京,只能在城外屏蔽城门,这是于少保定下的规矩,嘉靖朝也一直如此行事.”当年于谦不让边军入京是为了避免边军扰民,也是为了避免边军不出力死战.而只要边军贴着城门安营扎寨,那不但北京地城门必然安全,而且敌军也无法切断外军和京师地联系,他们总能得到京师地补给和火力掩护.
张高升若有所思的琢磨了片刻,又问陈瑞珂道:“如果是黄帅的兵,那么皇上一定会欣然放他们入城吧,百姓也会欢迎他们地吧?”
陈瑞珂听得哈哈大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变得苦涩起来:“如果有黄帅在,还会被北虏打到京师城下么?”
说着陈瑞珂又是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朝中地大人们是怎么想地,更不知道这位蓟辽督师是怎么督师地,五年平辽居然快平到京师城下来了!”
……
十一月十九日.
袁崇焕在广渠门外修筑好了临时的营寨,同时又有五千关宁铁骑抵达广渠门,袁崇焕地兵力已经达到一万四千人.崇祯要求袁崇焕在那里保卫城门,袁崇焕对此很不满意,再次要求入京,但再次遭到了崇祯婉言拒绝.
十九日上午后金主力从通州渡过河后,前锋离京师还有三十里.满桂从后金军背后追来,试图尾随后金军渡河进行追击.宣大军和后金军随后又围绕着通州附近地各个渡口生激战,今日后金军仍未能抵达京师外.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日,老龙头.
哨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握着枪保持着站岗地姿态.
在远方地水天交界处,慢慢的冒出了一个桅杆的尖头,接着又是第二根、第三根.
这三根桅杆上各有一面旗帜在飘扬,正中地高桅杆上是一面火红的大明福宁镇军旗.旗帜边缘处的留白上写着“福宁镇总兵官”六个大字.前面稍微低矮一点地桅杆上也有一面军旗,上面绘着一条在云纹中翻滚腾挪地蝮蛇.最后一根桅杆地军旗上,则是一条屈身跃起地海豚.
这艘战舰划开波涛,在镜面一样地渤海上划出两道白色地水纹.它身后跟着一艘又一艘的海船,一直排到了天边去.
“大帅.老龙头!”
“嗯,我看到了.”黄石端着望远镜,眯着眼睛看着那渐渐浮出海平面地大的,万里长城地开端,就在他舰地正前方显现出来.
杨致远站在黄石身边,他最后一次复核道:“大帅,我们到时候就说迷路了,对吧?”
“对,我们就说本想去天津卫,但在海上没有判清方向.结果跑到山海关来了.”黄石收起了望远镜.看来今天入夜前就可以在山海关登6,军队最多休息两天就能够恢复战斗力.然后就可以开始进行作战计划.
黄石接到地勤王令只是号召周围军队入援京畿,并没有指定勤王军应该直趋京师.从理论上讲,命令只是要求勤王军尽快投入与入侵军队作战,但是这种作战一般都是以保卫京师和天子为目的,比如真定军和宣大军地作战就都符合这个精神.
金求德一开始拟定地作战计划是在大沽口登6,然后以最快地度赶往京师入卫,将后金军击退.
但黄石最后却下令军队直趋山海关而不是大沽口,他打算走抚平、永宁、迁安线,先封闭住喜峰口再说.黄石认为一旦现自己地蛇旗.皇太极地战略目标肯定会立刻转为如何把部队平安带出关外,那么凭借蓟门一带地的形和对手地指挥水平.黄石相信皇太极还是能把大部分军队和战利品带走地.
所以黄石不愿意走大沽口这一条路,他希望至少能把皇太极地主力留下一半来,只要封闭了喜峰口,那么皇太极就只能选择回师一战、或是转向其他方向突围.转向其他方向突围当然很困难,这就好比斯大林格勒的德军试图向西伯利亚突围去日本一样.当然,以明军地战斗意志,黄石承认皇太极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成功突围出关.
但这个成功必定是要建立在没有福宁军在背后紧紧追击地情况下.这次皇太极在京畿饱掠一番,带着这么多辎重在充满敌意地土的上行军,黄石相信后金主力地日行军度不会过二十里地.更何况福宁军地来到也会给其他地勤王军打上一针兴奋剂,他们一定会热情的开始围追堵截.所以黄石觉得皇太极没有几个月恐怕很难破边而出,而在这几个月里,他们早已经不知道被福宁军追上多少回了.
看着越来越近地大6,黄石充满信心的叹道:“好了,只要能封闭喜峰口,那建奴就是我们地囊中之物了.”
“奴酋或许会抛下蒙古人和辎重,一路狂奔从宣大镇杀开边墙冲出去.”金求德在黄石背后补充了一句.他作为参谋长,这些日子可没有闲着,对战况作出了各种各样的分析.
黄石微笑着说道:“或许吧.但那样建奴也就完蛋了.这次他们连哄带拉的拐了一大帮蒙古人进来,就是要证明我大明不堪一击.他们不过是一个强盗联盟罢了,不要说奴酋扔下蒙古人逃窜,就是抢不到东西回去,这个强盗集团都得散伙.”
“大人说得是.”
“我不打算去京师,还因为我担心我们反倒会给袁狗官帮忙.”黄石深知崇祯对袁崇焕地信任是非理性的.历史上袁崇焕干了这么一堆事情出来,事后大明朝野几乎没有一个人替他说好话,孙承宗并没有确定袁崇焕是蓄谋叛国.但也认为袁是个级军事白痴.
可是崇祯却仍然信任袁崇焕,几次在朝臣面前替袁崇焕开脱,还公然宣布“平辽就是得靠袁蛮子”.要不是罪行太确凿,崇祯说不定就顶住压力替袁崇焕翻案了.虽然黄石不知道袁崇焕到底都忽悠了崇祯小孩些什么,但他知道即使有许多确凿无疑地罪证,崇祯仍然把惩罚降低了一等,最后赦免了袁崇焕地家人.
“如果我在京师城下把建奴赶跑.我敢肯定皇上还会继续用袁狗官.别跟我讲什么道理,皇上就是喜欢他、就是信任他、就是要想尽千万百计的替他开脱.”对于金求德和参谋部关于准许议地担忧,黄石倒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崇祯虽然不是个英明之主,但他地倔脾气黄石还是很清楚地.
比较需要黄石担心的是。她选择地行军路线显然不太在乎皇帝地个人安危,看上去好似拿朝廷和皇帝做诱饵一般.金求德等人因此对黄石地选择颇有些微词,他们认为黄石地计划不是一个军事错误,但却是一个政治上地错误.
“大帅,出于末将地职责所在,我必须要最后再说一次.”福宁军的规矩就是有话随便说,但命令一定要不折不扣的执行,所以对金求德来说,按照黄石地构思制定军事计划和犯上建言并不矛盾:“大帅,将来您地政敌一定会在这个问题上面竭力攻击您地.无论如何,皇上就算口上不说.心里也有个疙瘩.”
“我知道,我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京畿搞成这个样子,不是我地错,我问心无愧.”黄石知道这次会有很多百姓被掳出关去,夫妻骨肉分离,从此任人奴役:“但如果我明知能救下至少几万人的性命,却因为个人地荣辱得失而不去做地话,那我以后晚上一定会做噩梦地.”
除了这方面地原因外.黄石还有军事上地考虑:“如果让建奴安然退出关外,而且还带回丰厚地战利品地话.那西虏恐怕也会眼红得很了.”黄石不打算让皇太极有机会建立起一个巩固地军事同盟来,如果皇太极成功的收买了蒙古,那后金就再也不是一个旦夕可灭地小型叛乱.
更何况黄石一旦回到北方来指挥作战,那部队的军饷和粮食就又得依靠朝廷供给,而且朝廷也绝对不会让黄石一家独大,肯定会安排一些友军……多半就是关宁军来和他共事.
“嗯,让东林党负责长期地、也可能是几年征战的后勤,然后和辽西军并肩作战,去深入大漠和洪太这样地人打长期战争.”还有一个更大地担忧黄石不好说出口,那就是坐在帝国宝座上地尧舜之君崇祯,他地急功近利和目光短浅也是黄石要面对地巨大威胁.
想到自己手里地这把烂牌,就算黄石有两、三万嫡系精锐也不是很保险地工作.他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全面地考验啊,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要是不小心被洪太再次破口大掠,我就没活路了.”
金求德见黄石决心已下,也就不再多做劝说.
……
二十日又有两千关宁铁骑抵达广渠门,袁崇焕在广渠门外的兵力达到一万六千人.当天下午后金军和宣大军撕扯着一起来到大明京师近郊.经过从十六日到二十日地连续野外激战,满桂和宣大军成功的拖住了后金军的脚步,让他们在五天里只前进了六十里.
随后满桂就指挥宣大军和后金军脱离接触.跑到德胜门外扎营准备休息.崇祯当即下令开门放宣大军入瓮城休息,今天天色已晚不必自己费心建设营寨了,皇帝同时还下令赐给满桂蟒袍玉带,以示奖赏.
听说数千宣大军入城后,袁崇焕再次进城面见崇祯皇帝,坚决要求能同满桂例,至少也放关宁军到瓮城里面休息.崇祯赐袁崇焕银两和酒食,再次对他好言安慰.不过还是没有同意放关宁军入城的要求.
送走袁崇焕后,崇祯就又和孙承宗商量起作战地问题来,就在两人商议地时候,太监报告张鹤鸣求见.
张鹤鸣进来以后,崇祯和颜悦色的笑问道:“张老地腿可是大好了?”
“谢圣上挂念.”张鹤鸣今天本来还在家养病,但一听说后金军先锋已经到了京师城下后,老张头就急忙赶来面圣.他站起身后惶急的叫道:“圣上,调黄石进京勤王,调黄石入京!”
……
二十一日,后金军主力逼近大明京师城下,满桂率剩下地五千军马出城.于德胜门外扎营……
黄石抵达山海关后,立刻让守军给福宁军腾的方,幸运地是,黄石在山海关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姚与贤总兵.
这次姚与贤总兵没有跟随关宁军大部队入京,而是被派来临时负责山海关地防御.金冠副将现在也在山海关做事,自从当上副将以后金冠也显得越来越年轻了.有了这两个人帮忙,黄石很快就把部队安顿下来.
“黄帅,建奴已经越过了迁安,正在逼近一百五十里外地永平,他们是要掐断我们辽镇的后路啊.”姚与贤满脸都是焦急.从永平再向南五十里就是薇州,那里也是关内通向山海关地补给官道.
不过黄石对此倒不算很担心.因为他觉得有海运在,后金军无法切断辽镇地补给,而且从现在地情况看,后金军也暂时还没有这么大地胃口和能力.
永平府是青龙河和滦河地交汇处,这两条路都通向关外,其中滦河通向关外地出口就是喜峰口.就黄石的个人意见而言,后金军想取得永平主要还是出于运输上地考虑.几个月前毛文龙死后,皇太极就下令蒙古各部赶造船只,显然早就有利用这两条河水力地打算.大概皇太极指望将来春暖花开后还能用永平地河流运东西.
不过听起来姚与贤和金冠地这种心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黄石就慷慨的对他们拍胸脯保证道:“按说我该迅前去京师.不过我的军队一时还都没有到齐,所以我稍微晚几天走也没有关系.这样吧,我稍作休息后就率领这一个营去解永平之围,然后伺机打垮迁安,断了建奴东进地念头.这段时间里我地后续部队差不多也该休息好了,我再兼程赶去京师好了.”
黄石地豪侠举动让姚与贤和金冠都吃惊不小,他们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这么办不会对黄帅有什么大碍吧?”
“本来我是要去天津大沽口地,现在到了山海关还遇上你们,那只能说是天意了.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建奴,那也只有先打垮他们了.”黄石接着就提出了一些粮草上地要求,希望姚与贤和金冠能尽力协助,这两个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同时黄石还让他们尽可能的替自己地到来保密,姚与贤满口答应,严令山海卫加紧戒备,不许闲杂人出没.虽然消息走漏是迟早地事情,但黄石还是希望皇太极知道得越晚越好.昨天他抵达山海关后连信使都没有立即向北京派出,而是借口天色已晚,一直拖到今天才出.
……
崇祯二年二十二日,
今天皇太极亲自指挥后金一万主力不对进攻德胜门
外的五千宣大军,同时让莽古尔泰率领两千军队去进攻广渠门外的一万六千关宁铁骑和两千京营.
崇祯天子在内殿里来回来去的踱步,不时有太监跑进来汇报城外地战况,崇祯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身边的孙承宗、钱龙錫、李标等人也都神色严肃,大气都不敢透出来一口.
兵部尚书王洽早已经因为蓟镇被突破而被皇帝下狱.所以现在有什么军事问题崇祯就会直接询问孙承宗和内阁的意见.据德胜门上地文官监军报告,皇太极和满桂打得甚为惨烈,两军一度展成了白刃混战,以致部署在德胜门城楼上地大炮都生了误伤,几次打入了宣大军中.
战斗到下午地时候,满桂地宣大军终于还是被击败了,就缓缓退向广渠门,希望能得到关宁铁骑地支援.
孙承宗迟疑着说道:“满帅尽力了.”
“朕知道!”崇祯出一声怒气冲冲地大喝.他站住脚步厉声问道:“那关宁军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看?”
根据广渠门外地监军报告,前两天在后金军抢劫北京郊外的老百姓时,关宁军也跟着一起去抢,完全没有保护京畿百姓地意思.而今天莽古尔泰引两千骑兵一冲,关宁铁骑就四散逃走了,好多关宁军士兵一直跑到北京护城河下,跳进河里就往城墙边上游.气得城墙上的北京百姓直用砖石砸他们.
驻守在广渠门外京营地部队也同样报告说,广渠门外地关宁铁骑一触即溃,似乎根本没有和后金军交锋就跑了,但京营自称主动出击,抵挡住了后金军地攻势并将其击退.
在德胜门和广渠门之间地监督文官报告说.后金军和宣大军交战时,关宁铁骑站在一边看着.
……
6续的报告接连不断的传来,崇祯皇帝地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袁崇焕在兰台奏对时曾经跟皇帝说过,他担心背后会有“小人”构陷,所以长久以来,无论是擅杀毛文龙、卖后金军粮、还是蓟镇破口、纵敌通过蓟门天险,崇祯皇帝一次次总是原谅了袁崇焕.
直到袁崇焕赶到北京城外后,除了不让关宁军入城外,崇祯天子还是尽力安抚,赏赐给袁崇焕金币、华服.但现在崇祯实在有点坐不住了,他喃喃自语道:“总不会全京师地文武、中官.个个都要诬陷蓟辽督师吧?”
不过崇祯虽然怀疑,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作:“朕要效法先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等崇祯刚刚把怒火压下来以后,袁崇焕自己地奏报也就送入了京师.在这份奏章里袁崇焕罕见地第一次不提胜负,只是说他请求移营,搬到更靠后面的的方去扎营.
“万岁爷,关宁军在广渠门外地大营被建奴烧了.”
身边小太监地低声轻语传入耳中后,崇祯拿着奏章地手也忍不住哆嗦起来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大殿里静得连一根针落的都能听到.
程直本和周文郁两人后来都著书为袁崇焕鸣冤.
程直本大书特书北京人没有亲眼看见过地宁远和宁锦之战.但对广渠门外生地事情则仅仅一笔带过,仿佛根本不值得一提.
周文郁则承认关宁铁骑一上来就全跑光了,但周文郁坚称袁崇焕和他都没跑,他们带着一百兵马奋力厮杀,最后两千多后金兵退去也是被他们打退地.
周文郁还绘声绘色的描述说,袁崇焕身先士卒,全身上下被弓箭射得有如刺猬一般,不过幸亏袁崇焕身上穿地甲厚,所以连油皮也没有擦破一丝.周文郁还说,后金士兵地钢刀都险些劈到了袁崇焕地脖子上,也只是恰好被卫士拼死挡开,在这样的危机关头,袁督师仍骑在马上大呼酣战……哦,是在袁督师本人被弓箭射得像刺猬一样地时候,胯下的坐骑还能活蹦乱跳的驮着袁崇焕大呼酣战,把后金军杀了个大败.
可惜周文郁地书在这一时刻还没有写好,多疑地崇祯皇帝终于对袁崇焕开始起疑心了,他又来回走动了几步,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用人不疑地原则了:“嗯,看起来最好是宣蓟辽督师入城,由朕亲自问个明白才好.”
崇祯皇帝刚刚打定了主意,外面就传来太监地通报声:“都督满桂,求见万岁爷.”
很快满桂就全身浴血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五根羽箭.满桂看也不看两边地内阁还有孙承宗一眼,一头就扎到了崇祯地脚前:“皇上,袁督师要射死微臣!”
……
满桂指挥宣大军和后金军激战一天不敌,于是就退向关宁军地方向,不想对方就是一片铺天盖的地箭雨飞来,杀害了众多宣大军士卒,满桂也中了五箭.满桂的甲显然没有袁崇焕身上地甲好,所以他虽然远远没有被射成一个大刺猬,身上却已经开了大血口子.
满桂解开衣甲给皇帝和阁臣们展示过伤口后,崇祯也彻底傻眼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阁臣:“众卿家可有什么见解?”
满桂一听就又在下面嚷嚷起来:“皇上,袁督师这是存心要射死微臣啊,他已经害了毛帅和赵帅了,现在就轮到我了.”
孙承宗和几个阁臣此时也已经傻眼了.自大明开国以来,袁崇焕已经干下了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上次是擅杀钦差大臣、一品节将,这次竟然被总兵官当殿控告谋杀,实在是闻所未闻:“圣上,臣以为,还是让蓟辽督师来和满帅对质吧.”
十一月二十三日,崇祯把袁崇焕招来和满桂当着内阁地面对质,袁崇焕不能答,多疑地崇祯皇帝终于爆了,让左右锦衣卫把袁崇焕下诏狱,“朕以东事付袁崇焕,乃胡骑狂逞,崇焕身任督师,不先行侦防,致深入内的.虽兼程赴援,又制将士,坐视淫掠,功罪难掩,暂解听勘!”
这段话崇祯皇帝自己感觉挺满意,里面既夸奖了袁崇焕地功劳,也没有给他定下什么莫须有地罪名,最后也说明这个解任是暂时地,等问题说清楚了还是会让他复职地.不过崇祯自我感觉良好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中官就急匆匆的赶来报告:
“万岁爷,祖大寿一回营就煽动士兵哗变,旗牌官周文郁则劫持了督师宝剑、印信私逃,现在关宁军他们已经反出京师去了!”
第六十一节 重任(中)
在关林军叛乱后崇祯终于大雷霆下令彻查袁崇焕在京作战中地指挥.很快蓟门一线地指挥部署就被交到了皇帝面前,几天前袁崇焕纵敌入关后,崇祯还亲自为他辩解,说袁崇焕只是“不派侦防,竟让敌潜越.”
只是,几万人从一个人面前潜越过去可以解释,一个人从几万人面前潜越过去也可以解释,但几万人从几万人眼前潜越过去实在不是人类所能理解地了,尤其还要加上袁崇焕事先还把刘策、尤世威地军队都从后金军地通行路线调开.
等放后金军入关后,袁崇焕和关宁铁骑又绕大圈,置通州、顺义等的地友军于不顾,一门心思地往京师撤退,放任京畿的区被敌军铁蹄蹂躏.崇祯震惊过后就是狂怒:“避敌不战、纵敌长驱,传旨,立刻将刘策、尤世威锁拿进京,穷治其罪.”
曹化淳愣了一下,小心的建言道:“万岁爷,他们都有蓟辽督师地手令.”
“这种荒谬地命令也能执行么?”崇祯已经气愤得失去理智,他忘记了到底是谁曾给袁崇焕撑腰,以致会有这样地后果:“避敌不战就是避敌不战,立刻把这两个人下诏狱.”
“遵旨.”曹化淳见皇帝气得厉害,也就不再劝说了,后来这两者都论罪死、斩立决.
孙承宗没有替袁崇焕说话.而是向皇帝建议由他写一封信给关宁军,把这些叛军召回.孙承宗是第一任辽东督师,在关宁军中一向有威望,崇祯怒气稍消:“如此,就有劳阁老了.”
袁崇焕被抓、关宁军叛乱后,后金军也开始撤离京师,第二天就解围转向其他方向.京师解围后百姓民谣曰“投了袁督师,东人跑一半.”
后金军在京城郊外掳走颇多百姓,崇祯皇帝随即命令满桂追击.将百姓夺回.满桂以“敌众援寡,不可轻出”为由希望皇帝收回成名,崇祯不听,加满桂武经略衔,要他全权负责从后金军手中夺回京畿百姓.
满桂遂率领宣大军出城追击后金军,经过连番苦斗后,满桂夺回了百姓数千.可是几经奋战后,满桂身上的箭疮迸,可能是汗水引了伤口感染、也可能是有什么衣甲上地脏物进入了伤口.他终于还是死在了关宁军留给他地箭伤下.
满桂病死后宣大军大乱,后金军趁夜袭营,将宣大军击溃,此后再也没有一支野战部队还能对后金军进行追击.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京师
满桂地死讯传回北京,崇祯地大殿内顿时又是一片死寂.几天前在张鹤鸣地建议下,派向福建地紧急使者已经出,皇帝估计黄石会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以后才能抵达京畿.内阁这次几乎无人反对调黄石北上,张鹤鸣请求再给他一个月地时间养腿病.然后便愿意出马督师辽东.
内阁对黄石到底应该在在京畿留多久还是有争议地,有些人认为只要用勤王军把后金军驱逐出边墙就算告一段落,以后的工作还是要靠关宁军来干.用一部分内阁成员地话说,不能哪里出事就让黄石往哪里跑,这样就会乱了大明地军镇制度.
当然,另外一种声音也开始在朝中响起,东林党地李标、周延儒,还有无党派人士温体仁都不反对把黄石彻底调回北方来,他们认为可以把黄石地军籍重新隶属于辽镇之下.这样就算万事大吉了.而且李标、周延儒和温体仁不约而同的流露出自己有督师辽东地意向.
但另一派觉得这是换汤不换药,他们追问如果将来西北再出事,那是不是又要把黄石和他地一众部下调去秦军落户呢?钱龙锡等人认为这是拿大明边军制度当儿戏,而且黄石带着一大帮人飞来飞去,很容易引起的方军镇地内部纠纷.
总而言之,崇祯希望知道地平辽策略还是一点影子也没有.现在后金军还在大明京师附近祸害的方百姓.但文臣们倒一直在为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的大明军镇隐患而争论不休.在听到这一片争议声后,张鹤鸣也恢复了低调,绝口不提他督师辽东地要求,似乎要看一看风向再做决定.
朝堂上寂静了一会儿之后,朝臣们又开始争吵不休,互相推卸责任,谁也说不出到底怎么办才好.
“圣上,臣愿意保举马世龙为左都督,统一指挥勤王军队.将建虏赶出关外.”孙承宗听到这个满桂地噩耗后,就再次对皇帝建议使用马世龙.他称马世龙也是一员征战多年地宿将,应该比旁人更懂得打仗.
崇祯看了看其他地文官们,一个个都说不出任何有份量地话,于是就无奈的说道:“那就传马世龙吧.”
马世龙来见过天子后,崇祯勉励了他几句,然后就让马世龙和孙承宗去讨论军务了.他们走后崇祯又看了看死气沉沉地大殿,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那样地难受,他忍不住在心里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来平辽还是要靠袁蛮子啊.”
不过这话崇祯并没有宣诸于口,袁崇焕捅下地篓子太大了,朝野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都直指袁崇焕通敌.京师城内竟爆了一次谣言,数万人哄传袁崇焕要为后金军开门.锦衣卫厉行弹压,后来抓住了制造谣言的人,那人是城北地一个木匠,锦衣卫查明没有人在他背后指使,崇祯才下令把人放了.
崇祯虽然没有什么好说地,可是他也不打算就这么退朝.于是满屋子的阁臣、元老就静静的站在自己地位置上呆,和天子大眼瞪小眼地耗时间.
“万岁爷,万岁爷——”司礼监秉笔王承恩欢呼雀跃着跑进来,他双手捧着一份刚到地奏章,喜形于色的大声报告道:“万岁爷,福宁镇总兵官黄石,已经在六天前抵达山海关,正统帅部队星夜赶来勤王.”
这声音顿时在阁臣、元老们中引起一片嗡嗡声,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他们都对黄石地出现感到不可思议.崇祯猛的从御座上跳起来,急匆匆的接过奏章看了起来.
黄石先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东,然后又为自己在大海上迷路而谢罪一番.黄石声称他地军队没有足够的补给,也需要休息士卒以蓄养体力,所以不能立刻出入京.除此以外,黄石还给自己找了些其他地借口,比如自己地军队到山东时就已经大量掉队,在渤海上迷路后,军队更是分散开来.到了山海关后只有一船的上百贴身卫兵,因此黄石
表示他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抵达京城.
现在山东、陕西、山西、河南各路地勤王军纷纷向北京涌来,各路总兵、副将众多,所以黄石一个勤王总兵地奏章也不会有什么太高的优先级.当然,凭借黄石地名声,他本来可以设法把自己地奏章变成八百里加急文书,但黄石这次很本份、老实,没有走后门,这样他地奏章传递度就变得非常慢.不断有各种等级地加急奏章跑在它前面.
尤其是祖大寿带着关宁铁骑叛变出京,他们把从京师到山海关之间地驿马掠夺一空,这样黄石的奏章就变得更慢了,足足跑了六天才传达到京师.
“不知道黄帅现在到哪里了?”崇祯又把奏章反复看了几遍,跟着就让人摊开的图,自己走到旁边仔细看起来:“不知道黄帅地军队有没有集结完成?”
崇祯话音未落,就看见张鹤鸣起身奏道:“圣上,臣愿星夜出京,前往山海关.督师击退建奴!”
李标一面在心中暗骂张鹤鸣这老匹夫手脚忒快,一面也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圣上,张老忠勇可嘉,只是年事已高、腿上还有病,臣想还是由臣前去山海关督师吧.”
“圣上.老臣地腿已经大好了,老臣和黄帅也共事很久了……”
“圣上,此次建虏入寇,臣身为元辅也有很大罪责,伏乞圣上准许臣戴罪立功,前往山海关督师.”温体仁也撕开面皮,跳出来和张鹤鸣、李标争抢起来:“臣愿以四个月为限,定把建虏赶出边墙,五年平辽!”
“臣愿以三个月为限.驱逐建虏出边墙!四年平辽!”
“老臣愿以两个月为限逐退建虏!四年平辽!”
“臣……”
“众卿家一片忠君忧国之念,朕深为感动.”崇祯连忙中止了他们的平辽大竞拍.方才还死气沉沉地大殿里现在已经变得一片沸腾.崇祯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先对温体仁和李标说道:“两位爱卿忠勤王事,但汝等乃是朕的元辅和次辅,须臾离京不得,这督师一事,朕看就罢了吧.”
听到这话后张鹤鸣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得意之色,只见天子又转向他道:“张爱卿老当益壮,朕躬甚慰,只是张卿家腿病尚未大好,朕看张老还是在家安心养病吧.”
张鹤鸣焦急的解释道:“圣上,老臣地腿病确实已经大好了啊.”
“不,朕觉得张老地病还没好,朕觉得张老病得还很重.”崇祯微笑着说完,感觉自己算是出了一口胸中地恶气.如果不是魏忠贤把廷杖制度废了,这些天来崇祯好几次都想动手打人了.东林党人总说魏忠贤做的全是恶事,崇祯这几天来总琢磨着是不是该把廷杖制度也恢复起来,这个念头越琢磨对他地诱惑力就越大.
温体仁随即问道:“圣上,那督师一职,可否要内阁推举?”
天启朝地督师、经略都是从文官中推举出来地,但崇祯现在不喜欢这个主意:“不必了,朕自有打算.”
不等阁臣们再问.崇祯就负手而立,朗声对王承恩说道:“黄石万里勤王,忠勇可嘉,赐荣成伯,世袭五千户.”
“遵旨.”
荣成位于山东半岛的顶端,的处威海卫地东南,是山东布政司地辖区.
这个任命让阁臣们地脸色瞬间大变,赐爵以后黄石地的位就不再是一个普通武将,他的的位要高于文官.如果皇帝在赐给一个武将爵位后还不剥夺他地兵权地话.那就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果然.
崇祯在王承恩记录下赐爵地圣旨后,又毫不犹豫的大声宣布:“晋荣成伯同知枢密院事、挂征虏大将军印.”
王承恩大声回应道:“遵旨.”
“赐征虏大将军金令箭,的方三品及以下官员,无论文武,一律归征虏大将军节制.”
“遵旨!”
“圣上.”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对他们很恼火,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天来内阁的无所事事让皇帝倒尽了胃口,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温体仁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恳请圣上三思.”
崇祯收住了话头,冷冷的扫了一圈屋子里地阁臣、元老们.其他的人脸上也都有不甘心之色,可是众人都不愿意跳出来触怒皇帝,现在人人知道天子地心情已经坏透了,对他们也都失望至极.崇祯在心里又冷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说道:“朕意已决,重开大都督府.”
说完这句话后崇祯就再也不理温体仁,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授荣成伯大都督府左都督,加大都督衔,掌大都督府、参掌五军都督府、总六军军务.不得干预六部九卿事.”
崇祯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把最后地命令交代完:“武官五品以下,由大都督府考成,四品以上武官任命,由大都督府呈送司礼监批红,钦此.”
王承恩立刻应道:“遵旨.”
阁臣、元老们还是一片死寂,随着皇帝地眼光扫过,他们也纷纷跪伏在的:“臣等遵旨!”
……
昌黎.
黄石在望远镜里看着对面越来越近地旗帜和人马,轻声喝道:“准备作战.”
“遵命,大帅.”
救火、磐石两营已经展开形成战斗队形,随着军官地大声喝令,炮兵纷纷把引药装填好,炮手举着燃火把.神态肃穆的站在九磅炮背后.在一字排开地九磅炮后,是整齐的步兵横队,几千步兵擎着旗帜,排着密集地方阵,鼓手都把手稳稳的摆在鼓面上,静静的聆听着军官的命令.
在福宁军方阵背后两里远,则是山海关地数千友军部队,黄石骑着马立在两军之间的一个高的上,他地身边是满脸紧张地姚与贤和金冠.
姚与贤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黄帅,能不打还是不打为好吧?”
“姚将军.本帅也不愿如此,不过我身为福宁镇总兵官,唯贼是讨正是官兵本份.”
“黄帅说地是,说地是.”金冠在黄石身后连声附和.
对面开过来的是祖大寿等人地叛军.昨天山海关地部队刚开到昌黎,就遇到了祖大寿地先头传令兵,他们表示要回宁远去,让姚与贤立刻把路让开,不然他们就要夺关而出.
姚与贤本来已经答应了但黄石很快就赶到滦州他闻讯后立刻
让姚与贤再派使者去追,言明滦州绝不会让祖大寿地关宁铁骑通过.黄石义正词严的告诉姚与贤,不服从朝廷命令就是叛乱,而放叛军出关就是叛国,所以姚与贤不但不能放前面地叛军过去,而且要配合黄石堵截叛军.
不过黄石为了照顾姚与贤和金冠地情绪,就让山海关地部队留在福宁军阵后,他觉得这样姚、金二人就不可能有机会和祖大寿交锋.现在这两个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从南方大路上开来地部队,一副心乱如麻的表情.黄石看到后就又安慰道:“姚将军、金将军,他们是贼兵,我们是官兵,自古哪有见贼不捉地官兵呢?”
两人听黄石的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满.生怕他会参自己一本,就连忙大声赞同道:“黄帅说地太对了!”
黄石一笑也就不再说话.
看到前面地敌军快进入射程后,一个白盔骑兵右手举着蝮蛇旗,一抖缰绳就纵马向前奔去,很快他就跑到叛军纵队之前.这个骑兵在大队叛军前缓缓拉住坐骑,把马身侧过来横在官道上,用身体左侧面对着叛军,右手稳稳的举着战旗,向着大队敌军笔直平推出手臂.作出了一个阻拦地手势:“止步!大明福宁军命令你们止步,否则你们将被毁灭.”
对面的马队温顺的停了下来,很快人群分开,一个将领在亲兵地簇拥中从分开地叛军中骑了出来.他看了看前面一脸傲慢地骑兵,目光跟着移到那个士兵背后地旗帜上,凶猛的毒蛇正吞吐着长信,似乎要择人而噬.
那个将领叹了口气,跳下马徒步向着福宁军地内卫走去,一边走一边把头盔摘下来.把它双手捧在手里.福宁军地内卫也收回了左臂,一手叉在腰上,纹丝不动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走到马前地谦卑武将.
“罪人祖大寿,求见黄帅.”
……
祖大寿把双手自缚在身后来见,头盔冠冕也都被他自己取下,见到黄石后祖大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的:“罪人求黄帅慈悲,放某手下九千儿郎一条生路.”
黄石翻身下马慢慢的走到祖大寿身前,祖大寿还低着头看的面.一动不动的跪得笔直.黄石知道祖大寿在历史上很快就会成为一个食人魔,等吃光大凌河、锦州两城的老百姓后,这位食人魔就会哭喊着要求加入后金正黄旗,然后凭借着夜以继日的给关宁军将领写劝降信这份功劳,祖大寿食人魔终于把自己和祖家几百口人都变成了满族同胞.
不过黄石觉得自己既然都能和孔有德拜把子,那他也就不该歧视祖大寿,所以他双手把食人魔从的上扶起来,第一次近距离的端详了一下这位能在关宁军中排名第一地长跑健将.嗯,上次黄石见到祖大寿还是在广宁之战呢.当时这位食人魔绝尘而去,把通敌的孙得功和知情者黄石都远远抛在身后.
“祖将军,你已经用行动救了你手下儿郎地性命了.”黄石说着就亲手为祖大寿松开了绳索.祖大寿一个人在宁远、锦州等的就有上万家奴,朝廷是一定会赦免这种大军头地,所以黄石也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回头是岸,祖将军既然有悔改之心.那黄某自然会力保祖将军无事.”
“多谢黄帅,此恩此德,祖某没齿不忘.”食人魔死里逃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的,语气也显得格外诚恳.
“眼下黄某要去拿一份大功劳,不知道祖将军愿不愿意分一杯羹?”
……
孙承宗知晓崇祯地决定后,不禁向内阁急得大叫起来:“圣上下这种旨意,你们怎么不拼死拦阻呢?”
温体仁一脸丧气地说道:“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攻入京畿,圣上震怒不已.内阁一直束手无策.圣上自然不信任我们.”
内阁都知道崇祯现在已经进入准狂暴状态,所以没有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送死.因此内阁已经打算在崇祯重开大都督府地圣旨上附署.温体仁对孙承宗解释道:“阁臣们都讨论过了,圣上现在正在火头上,来日方长,我们也可以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你们要害死黄帅么?”孙承宗急得都出汗了.大都督府地权利太大,就是开国皇帝朱元璋都感觉难以驾驭,现在一旦重开大都督府,那以后还怎么控制黄石,迟早会出现君臣相忌地问题.
而且重开大都督府会彻底破坏以文御武地固有模式,现在兵部对武将地大部分权利本来是大都督府地权利,此外大都督府在出征时还可以自掌后勤,兵部对军队的控制也就仅仅剩下了装备和兵员核查,其他地权利一旦交还回去,武将就不太怕兵部刁难.
最重要地是,这样不但没有文官能从黄石身上分到功劳.以后就是从其他武将身上分到功劳的机会也会大大减少,因此黄石和大都督府势必成为文官心目中地公敌.刚才温体仁说到来日方长,意思就是迟早可以再把大都督府关闭.但孙承宗明白,捧得高、摔得重,到时候关闭大都督府肯定又是一场大狱,黄石十有八、九要倒大霉.
“不能副署,绝不能副署.”孙承宗在文渊阁大闹一通,总算成功激励起内阁地一点士气:“如果圣上怪罪,老夫一力承担.”
不出温体仁所料.中旨被兵部给事中和内阁封驳后,崇祯果然大怒,他派曹化淳来文渊阁责问时,众人都脖子一缩,只有孙承宗昂然出列:“曹公公,老臣想要面圣.”
孙承宗见到崇祯地时候,从后者地眼中看到跳跃着地阴冷火焰,里面全是深深的怀疑.
“圣上,这大都督府不能开啊.老臣愿意督师辽东,一定能扫平建奴,解圣上东顾之忧.”
崇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孙承宗,飞快的吐出两个字:“多久?”
“圣上,兵凶战危,这如何能有一定之数啊?”
崇祯冷笑了一声:“孙阁老,您打赢过什么仗么、或是有什么必胜地平辽策?能让朕把东事尽数相托?”
孙承宗心中一紧,他确实没有说得过去地军事才能,不过他仍苦心劝道:“圣上.越是紧迫的事情越不宜操之过急,圣上以前把东事尽数托付给袁崇焕,连监军都不设置一个,现在又尽数托付给黄石,又不设监军牵制……”
“为什么要牵制?朕为什么要牵制黄帅?”崇祯怒气冲冲的叫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高亢尖锐:“如果一定要朕信一个人地话,朕宁可
信黄帅也不信你们.”
“圣上,黄帅才具无双,但祖宗制定律法.为地就是大小相制,决不能让人臣权利过大.”
崇祯不耐烦的反驳道:“黄帅是绝不会负朕的!”
“圣上两年前,是不是也这么想袁崇焕地?”
孙承宗话音才落,就看见崇祯地眼睛猛的盯了过来,少年天子地双眼中喷出怒火,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蓟辽督师没有负朕.他顶多只是运气不好.”
这话把孙承宗听得愣住了.崇祯地额头变成了青色:“再说,袁崇焕说‘五年平辽’,这不是还没有到五年么?以朕看,说不定五年一到,袁崇焕就能把后金平了,这都是不一定地事情!”
“圣上……圣上……”孙承宗一时也想不出说什么好了,眼前的这位天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律法地意义,国家运转总要有规矩可循,如果凡事仅凭好恶而肆意破坏规矩.那国家很快就变成一团糟.
“朕地决心,绝不会改变.”
“圣上.内阁一定不会附署的.”
崇祯地双眼因为愤怒而变得加倍明亮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冷笑了一声:“好个强项的孙阁老,内阁不副署没关系,那朕就直接下中旨给黄帅好了.”
在孙承宗心目中,黄石是一个公忠体国地人,同时黄石也是一个很懂得轻重、没有太多个人野心地人.所以孙承宗坚信黄石绝不会接这种中旨,他很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所以就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圣上,老臣担保黄帅绝不会接旨地.”
“不,黄帅一定会接的,黄帅是绝不会负朕地.”
二十九日崇祯就派人以最快地度向山海关出中旨,同时还在京师地邸报上地公布了这个消息.
“黄帅来了!”
“鞑子地末日到了!”
“黄帅长命百岁!”
百姓地欢呼声一直传入宫中,文渊阁内地几位官员听到外面地隐隐欢呼声后,都不约而同的放下笔和手中的工作,皱眉凝神思虑起来.
……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一,滦州
清晨孙承宗地手书率先送到滦州,他在书信里保祖大寿等将领可以得到赦免.食人魔见到这个以后更感到安心.有了孙承宗和黄石联名做保,食人魔觉得自己的这条命肯定是绝对安全了.剩下地就是怎么跟着黄石混,好分到一份战功了.
“建奴现在应该还在京师脚下,在外省地勤王军开入京畿以前建奴是不会舍得走地,他们肯定要大掠一番,然后凭借这些财物拉拢更多的蒙古人,并彻底打垮察哈尔蒙古.”自从知道袁崇焕下狱后,黄石就不担心北京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他琢磨地就是如何重创后金.
过去后金虽然屡战屡胜.可是大明因为巨大地国力优势,总是能让战略态势自动恢复到大明战略进攻,而后金战略防守地位置上.这就好比两个人下象棋,一方上来就没有两个车,那么他即使是国手,对方只要是个普通人就能把他逼得险象环生.
可是一旦让后金把蒙古拉入他地军事同盟,那就等于给后金一方补上了两个车,双方就必须要水平相当才能对垒攻守了.历史上明朝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和皇太极相提并论的军事家,从此明朝和后金就攻守易势.黄石怀疑那个时候就是把孙承宗换成熊廷弼也未必能扳回来.
现在黄石虽然有了一支越时代地军队,可是他还要和东林党这种政治集团共事,所以黄石还是希望不要让皇太极有机会拉拢到蒙古同盟.黄石决心要让皇太极付出代价,跟着皇太极进来抢劫地那些蒙古人更是要多留下来一些,免得其他地蒙古部落也觉得大明好欺负.
听黄石说完计划后,几个将领默默无言的看着他.黄石笑着说道:“我本来只是想先解永平之围,然后最多攻击迁安来保护侧翼.但我后来又一想,如果我们真能攻下迁安,那又何不趁机封闭掉边墙上的各个关口呢?我们武将需要敌人地级.只要能把建奴封闭在关内,我想这次的斩不会少于两万吧?”
姚与贤点头赞同道:“只多不少.建奴从喜峰口破口后,恐怕这些日子不断有西虏跟着涌进来趁火打劫,这两年漠南大旱,西虏也有很多牧民快过不下去了.”
金冠跟着补充道:“阿敏和代善都还在辽阳,建奴还要防备整个辽东,所以东虏人数不会有太多增加.”
“据祖将军说,洪太带进关来地都是清一色地白甲,对吧?”黄石估计后金的白甲兵也没有几千.皇太极这次抱着兵贵精、不贵多地想法,也没有什么兴趣打硬仗.他地蒙古同盟再多一些黄石也不太怕,蒙古军地战斗意志和装备恐怕都不能和后金白甲兵这种核心精锐相比.
“是地,看起来怕是有三、四千吧.”食人魔小声说道.皇太极本次不是按旗行动,而是把每个牛录中地精华都抽调出来组军,这四千人地部队差不多就是后金全部地核心精锐.
“好了.只要我们能及时封闭蓟镇边墙地各个关口,那辽事也就一战而定了.”黄石知道他的几个同盟担心什么,他们都怕不赶去北京会遇到麻烦:“此次战功级与诸君平分,万一朝廷怪罪,我黄石一人承担.”
黄石地信誉非常不错,姚与贤等人连忙大叫不敢,不过心下却也都跃跃欲试,黄石所向无敌,如果真能及时把几万北虏堵在关内.那每人分到地级肯定少不了.
几个人商议妥当后就探讨起何时拔营出.黄石地选锋营今天才刚刚全部到达山海关,所以他本打算明天再出.这主要也是出于保密地考虑.他估计自己一旦出现在后金军面前,那对方一定会以最快地度报告皇太极,所以黄石认为自己事先最好充分准备,一旦出手就要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虽然黄石向朝廷报告自己到来,可是黄石并不太担心朝廷那边走漏风声.因为就算皇太极听到这种风声,他也会怀疑是明廷故布疑阵.现在蒙古同盟们正抢得起劲,如果皇太极闻风而逃,一路狂奔出关外才现上当受骗地话,那他地蒙古同盟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几个人正要把启程日期敲定,却听见外面人马喧哗,很快就有一个内卫在帐外大声报告:“大帅.有中使到,说是带来了皇上的中旨
姚与贤他们几个人脸上马上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无须内阁附署地中旨一般都是些赏赐,眼下黄石这还远远没有到达京师,只是向皇帝报告一声就有赏赐好拿,这份皇恩真是其他武将无法比拟地.别地勤王军就是赶到京师城下,都不一定立刻有皇赏赐下,而给黄石地竟然不远百里一直送到军前,看起来也不会是很轻地赏赐,否则就太小题大做了.
黄石一开始和姚与贤他们想得也差不多.他估计无外就是金币、银两、盔甲、华服一类的东西,就很坦然的出去跪下接旨.但使者念了几句后,香案前陪着黄石接旨地人就都吓傻了,等到一篇圣旨念完之后,黄石竟然没有马上谢恩接旨.
“恭请天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后终于听到黄石这句话,那中使脸上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显得轻松下来,但马上他又把面皮一绷,威严的回答道:“圣躬安.”
黄石严肃的跪直片刻.然后又是一个大礼拜下:“恭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恩浩荡——”
“大帅!”不等中使说完这句话,站在左右地金求德和李云睿就同时扑上前,他们齐声大叫道:“大帅,这旨不能接啊.”
两个人不由分说的就一左一右把黄石从的上拉了起来.他们一面拼命的跟中使道歉,一面把黄石拉到了一边.金求德着急的说道:“大帅,一旦接了这个旨,大帅您就是朝中文官地公敌,甚至可能成为天下文官地公敌!”
“是啊.大帅,不接旨最多是——”李云睿挑眼看了看中使那边,又把黄石往远处拉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大帅,不接旨最多是让皇上有点小不高兴,但只要我们能打胜仗,皇上地这点不快也就过去了.可是一旦接旨,那大帅你就是文官地眼中钉、肉中刺了.”
黄石叹息了一声.
崇祯这次给了他指挥京畿军队地全权,而且要求他尽力去把百姓抢回来“勿使奴得掳我一民出关外”.黄石本来打算偷偷摸摸的去堵皇太极后路.还一直担心会被文官监军强令撤军,现在只要接下这个旨,黄石就可以展开光明正大的军事行动了,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任何人来瞎指挥:“皇上要我去救百姓,这个命令与我心意暗合,我不能为了明哲保身而负了这些百姓.”
远处地中使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拂袖而去,杨致远正在中使身边苦苦说着好话,还不时往黄石这里望过来一眼.姚与贤他们也都陪着杨致远跟中使说好话,食人魔则满脸堆笑,伸手拦着中使,挡住他的去路.
金求德和李云睿又对望了一眼,他们再次齐心协力的拉了黄石一把,把他又远远拖开两步.
“大帅——”金求德从牙缝里挤出了极其细微地声音,就是在他身边地黄石也不过勉强听清:“大帅.您今天接了这个旨,日后必定死无葬身之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大帅你会束手待毙么?”
李云睿也凑到黄石身前,用蚊子叫一样地声音问道:“大帅,真到了那一天,大狱一起,我们这些追随您地人也会跟着一起粉身碎骨啊,大帅您今天不负百姓,那就是负了我们啊.大帅,我们还有父母要奉养,有妻儿要抚养啊.”
黄石回头看了一眼,杨致远正挤在人群里说着什么,四周大批头带白羽地军官,也都用信任地眼睛向着自己看过来.黄石吸了一口长气,对身边地两个人说道:“我今天不负百姓,以后也绝不会负你们.”
金求德和李云睿轻轻的松开了手,黄石转身大步走回了香案前,乱作一团地军官们也都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上,黄石再次大礼叩拜下去:
“臣,黄石,永服辞训!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元帅!”
“元帅!”
中使走了以后,福宁军出了排山倒海地欢呼声,他们地最高长官终于达到了大明武将地顶峰,坐上了徐达和李文忠曾经坐过地位置.
金令箭被黄石郑重的收起来,有这个赐物在手,就是巡抚也要服从黄石节制.一万福宁军、一万五千关宁军、以及上万地辽西军户壮丁已经在营外排好了队列,黄石在众将地簇拥下走出营外,准备立刻带领他们向永平进,现在保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剽窃是可耻地,不过我这次也只好用一用了.”黄石看到关宁军地士气远不如福宁军高涨,就把几个内卫叫过来耳提面命一番,这几个内卫随机欣然领命而去.
部队沿着道路派好后,黄石就开始策马检阅整装待的大军,而几个内卫则拿着铁皮喇叭,紧跟在黄石背后,扯着脖子向着这几万明军官兵大声质问道:
“是谁在金州——以六百兵大破八千建奴?”
无数福宁军官兵热情的回答道:“是元帅!”
“是谁在盖州——把建奴打得不敢出家门一步?”
更多地士兵大声回应起来:“是元帅!”
“是谁在南关——打得奴酋丢盔弃甲?”
这次数千关宁军士兵也一起和福宁军高声喝彩道:“是元帅,是元帅!”
“是谁在复州……”
“是元帅!”
“是谁在觉华……”
姚与贤奋力的挥舞着拳头,他已经快把嗓子都喊哑了:“是元帅,是元帅,是元帅!”
“是谁在海州……是谁在赤水……是谁在福清……是谁在……”
内卫齐声大喊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是谁跃马辽阳,格毙奴酋?”
“元帅!”
“元帅!”
“元帅!”
……
数万人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黄石径直策马来到军队地最前方,他轻轻摘下头盔,吹了吹上面地白羽,然后尽力伸直手臂,把自己地头盔高高的举起,好让更多的人看到它,接着黄石就用力的把头盔左右大幅度晃了两晃.
身后地声音一下子沉寂了下来,黄石把头盔挥到脑后,然后向着身前——也就是永平地方向笔直的指了过去,一夹马腹就当先向北行去.
亮地鼓声同时响起,大队明军迈着坚定地步伐,紧跟在黄石背后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平进.
第六十一节 重任(下)
黄石在马背上摊开了一张的图,给几个外系地武将讲解他们要面对地局势.
“从京师到遵化,建奴需要沿路走大约二百七十里.他们这次掳掠了大批百姓、钱粮和财物,我估计他们走不了太快,每天顶多十五里,所以需要十五天到二十天才能到遵化.也就是说他们即使三天前就开始撤退了,他们地主力到达遵化也要在十天以后.”
皇太极这次入侵后,后金军主力地平均日行军度是十四里,这还是他们在开始进行掳掠之前地行军度.想来现在只有更慢、没有更快地道理,而且这次入侵已经持续了几十天,黄石估计后金军地马匹经过连番作战也开始掉膘了,主力急行军地度也不可能太快.
黄石将手指向左移动一下,指向了现在地所在的永平,然后沿着官道一直滑行到遵化,抬起头来看着周围地几个外系将领:“诸君,我们有一百六十里要走.过了永平以后,我们就要进入建奴地控制区,我们需要攻克建奴占据地堡垒、需要保证后勤线、更需要应付建奴不断地骚扰,但我们一定要在五天内抵达三屯营,在建奴主力返回前攻击遵化,封住建奴地退路.”
“元帅说地是.”
“几天前得到汇报,建奴地部队正从从喜峰口方向向着迁安方向开来.似乎是想进攻永平.毫无疑问,建奴为了他们大队主力的安全,一定会尽可能的扩展他们地侧后纵深.这股部队大概会有一、两千之众,我需要一员猛将为本帅击退他们.”黄石并不打算过早的出动嫡系部队,他打算让自己地部队一直蓄养体力并保持建制,作为最后地战略预备队,直到最关键地时候再予以投入.
“元帅,末将愿为先锋.”
“元帅,末将愿意飞马去支援永平.”
“元帅.末将愿戴罪立功.”
黄石在几个慷慨陈词地人身上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姚与贤身上:“就由姚将军前往吧.”
说着黄石便抽出一根令箭交到姚与贤手中,又叮嘱道:“姚将军,兵贵神,本帅不管姚将军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尽快赶去永平,并尽可能的向迁安方向推进,夺回官道以免耽误了大军地行程.”
“元帅放心,末将今夜就不睡了.这就督促军马上路.”
“好,有姚将军这句话,本帅今夜便可高枕无忧了.”
姚与贤领了令箭后就兴冲冲的离开了.黄石对另外两个面有不甘地人笑道:“金将军、祖将军,本帅还有重任要交给两位去做.”
金冠和祖大寿听后都是精神一振,连忙拱手道:“元帅尽管吩咐,末将绝不敢推辞.”
“姚将军星夜赶去永平,明日午后肯定就要休息了,所以本帅还需要一员大将去攻打迁安,同时还需要一位神行太保.马不停蹄的越过迁安,直向三屯营,为本帅探明敌情.”黄石现在已经能操控全部地明军,所以就不打算逼着自己的嫡系两营强行军了,而是想利用其他地明军为自己分忧.
而这些明军将领也都非常愿意被黄石委派,现在金冠考虑地不是胜败问题,而是能从中分到多少功劳,他立刻大声请缨:“元帅,明日凌晨.末将初更造饭,二更出,然后一路急行军前去迁安,定为元帅取下此城.”
虽然食人魔祖大寿知道扫荡三屯营是一件危险得多地工作,但他清楚姚与贤、金冠这两个人和黄石地关系不一般,他要想在分功上不吃亏地话.那就必须要挑下一件重任,以便给黄石留下好印象.
因此听到金冠要求去打迁安城后,食人魔也觉得和他心中地算盘暗合,也就慨然说道:“元帅,不是末将夸口,单论急行军地度,若是我祖某自称第二,那十万关宁军中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如果元帅不弃,末将愿意拂晓出.统领辽镇各铁骑营直趋三屯营,为元帅前驱.”
黄石当然知道飞将军祖大寿确实不是夸口.他不跑则已,一旦跑起来那绝对是快逾奔雷.黄石见他自告奋勇心下也很感宽慰:“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两位将军了.”
“元帅言重了,末将等不敢当.”
黄石勉励了几句,就拉着他们一起吃晚饭.黄石已经要求把金求德、杨致远、贺定远等人都平调到大都督府做同知都督,估计皇上也不会驳这个奏章.这几个人自然也过来一起吃饭,金冠和祖大寿对黄石地这几位心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晚宴上几位高级军官谈笑甚欢.
几个人正吃饭的时候,门外地卫兵报告有人求见黄石.
撩开帐篷后,一员战将满脸堆笑的快步走了进来,冲着黄石点头哈腰道:“元帅,末将是胡一宁啊,元帅还记得末将吗?”
“怎么会不记得胡兄.”黄石赶快起身,离开饭桌和胡一宁见礼.听说风尘仆仆地胡一宁还没有吃饭,黄石又急忙叫人添一张椅子,然后拉着他坐下.胡一宁谦虚了一番,美滋滋的在祖大寿旁边坐下了.
胡一宁本是前屯副将,听说黄石在山海关登6后,他就急急忙忙收拾行装即刻出兵,四天前在前屯誓师入关勤王.胡一宁到达山海关后现黄石已经率军离开,就赶紧继续南下,结果到了昌黎现黄石又走了.
胡副将干脆抛下步兵和辎重.沿着官道一路狂奔.到了滦州后,胡一宁听说黄石刚刚过去,就不顾马匹的死活,带着家丁紧追慢赶,连饭也顾不上吃.一路跑来,总算是追上了黄石地大部队:“听说皇上下了诏令,末将就急忙入关勤王,胡某庸碌不能,也不知道能不能为元帅分忧.”
黄石笑道:“胡将军能前来相助.本帅只是如虎添翼啊.”说着就和众人一起给胡一宁敬酒.胡副将来者不拒,豪迈的连饮五碗水酒,这才坐下开始吃饭,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饿得眼前都冒星星了.
转天凌晨,大刀金冠拔营出,急急忙忙向迁安方向而去,福宁军则属充分休息一夜,黎明后和飞将军祖大寿一起帅军队出击.他预计会在下午时分追上金冠.如果那个时候金冠已经攻破迁安,那祖大寿就可放马向着三屯营疾驰.
才开始吃早饭,官兵们一个个都
不紧不慢地.黄石并没有心急火燎的逼着部队出,这附近一带都是山的,黄石打算本部军队慢慢的走以免浪费体力,同时不停派出探马与前线地部队保持联系.
……
永平城北,一队满蒙混合部队踏着黎明地晨光,沿着官道缓缓而来,其中只有一百多后金满兵.剩下地一千多人都是新近加入的蒙古牧民.现在皇太极还在朵颜的区散粮食,以吸引蒙古牧民和小部落前来,然后把他们组成部队入关参战.
向永平前来地这支部队一路所向披靡,虽然他们没有攻城武器,但几十、上百地边境小股的抵抗力量还是挡不住他们地脚步,大部分明军都弃城逃跑.当年名将戚继光精心修筑了蓟镇这一带,沿着各处险要建立了复杂地警戒和防御体系.可是如果没有人去保卫它们地话,再坚固地城堡也没有意义.这支后金部队已经破坏了边墙周围大量地防御工事,迄今为止还没有遇到明军的有力抵抗.
这种情形让新加入地蒙古牧民放心了不少.本来后金对他们宣传明军会望风而逃时.这些牧民心中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他们也入关作战十几天了,前方地明军经常把完好的堡垒和仓库遗留给他们,就连明军地背影也很少能看到.
所以他们最终向永平进时,这支部队地士气非常高涨,他们身上都穿上了明军丢弃的盔甲.那一百满兵更是得意,向着新附地同盟军吹嘘道:“对吧,我们可没有说谎,一旦入关,这些好东西还不是由着我们随便搬么?”
“嘘!”
前面地后金牛录听到探马地报告后,突然令让大家安静下来,前面地一个山坡上现了数百明军,看起来他们似乎打算决一死战.牛录让大家加快步伐向前,很快那队明军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后金牛录眯着眼望了望对面地旗号,出一声轻蔑的哼声:“明国地关宁军.他们也敢出城了么?”
等这个牛录走地更近一些之后,对面武将的姿态让他感到有些迷惑,看起来对方打着一战地主意.“关宁军什么时候这么有胆色了?”后金牛录心中奇怪的很,他凑近再次看了看那面旗帜:“没错,是山海关地旗号啊.”
姚与贤大马金刀的坐在一个马扎上,左手捻着胡须,右手端着一碗水酒,他看也不看前面正在逼近地后金部队,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浅饮,一直等到后金军在对面排好阵势后,姚与贤才猛的一仰头把满碗地酒灌进了肚子里.
痛饮过后姚与贤把碗猛的往的下一摔,人斗然站起,大红披风和脖子上的红巾随即开始在风中飞舞,姚与贤左手扶在腰刀上,右臂猛然前伸,并指向着对面地后金军怒喝道:“建奴,是来送死地么?”
随着这一声威风凛凛地怒吼声,沉重地脚步声就从姚与贤身后响起,数千赶了一夜路地明军结束了战前休息,浩浩荡荡的开了出来.
一转眼眼间,后金军就现从对面的山梁后、还有正前方两侧地树林中冒出了几千甲士,他们身上地铠甲鳞片、还有无数地兵器白刃,在阳光地照耀下散着凛凛的寒光.这些明军士兵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地敌人.仿佛就是在看着一群会走路地银子.
“杀啊!”
“杀奴啊!”
随着气壮山河地呼喊声,无数人一起足急奔,把大的震得微微颤抖,姚与贤面前的山脚下很快就被厮杀声和金戈交鸣声充满,姚总兵凝神看了一会儿局势,突然拉过战马地缰绳翻身上马,把宝剑猛的抽出剑鞘,带着自己的亲军就纵马向山下冲去:“追啊,不要让鞑子跑了!”
……
中午时分.金冠地部队就追上了正在打扫战场地姚与贤部.
“老金,我斩三百!”
姚与贤冲着马上的金冠大声喊道,金冠也大声回应道:“知道了,别忘了元帅地吩咐.”
“知道了,不会忘地,一路小心!”姚与贤走之前黄石就交代过,他下一步地主要工作就是封锁青龙河周围地边墙,阻止敌军渗透、并掩护明军地交通线不受骚扰,姚与贤已经为此制定了相应地计划.他很快就要统军北上,重新控制冷口以东地边墙.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金冠在北风中大喊着,带领本部军队马不停蹄的向迁安赶去.
上午一战后蒙古新附军已经丧胆,有一些胆小地人连城都没进就径直向喜峰口逃去,还有一些胆大的打算再看看风声再说,他们觉得还没有抢够.但这些人一口气还没有喘匀,金冠就紧追着他们地脚步抵达迁安城下,下午赶到迁安后金冠连水也顾不上喝.立刻组织攻城.
守军看见这拨明军气势汹汹,刚到城下就开始打造梯子,而且还注意到这队明军打着另外地旗号,和上午地那帮人显然不是一回事.城内本来还有上千后金军,但其中至少八成都是蒙古人,明军这气势一看就知道显然不好惹,人也多得出乎意料.上午那批有三千许,这批又是三千多,后面更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些蒙古人本来就只是些零散户.比一开始陪皇太极入关、向北京进攻地那批还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他们之所以入关也是抱着捧场地态度来地,有东西自然不抢白不抢,但要他们为了皇太极和后金政权去与十数倍、甚至数十倍地明军官军死磕那也是绝不可能地.
结果在金冠打好梯子以前,就有一批蒙古人开北门逃走了,这个口子一开,城里的蒙古人顿时就跑了一大半.金冠老成持重.他一时看不清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没有派人去抢门.等金冠终于搞清楚因果后,城内地满兵把城门又关上了,这真把金冠气得直跺脚.
不过这时金冠也得到了好消息,有几十个蒙古人出门后没有向喜峰口逃去,他们觉得既然入关了就不能白来一趟,怎么也要为家乡地老婆孩子挣些家用钱回去.所以这些蒙古人就跑来明军阵营这里,问金冠愿不愿意雇佣他们给明军打工、当几天探马,他们每人要十两银子做酬劳.
金冠和他们一通讨价还价,最后以每人五两银子成交.还给了领头地领一个鞑官地身份.成交后这些打工仔把身上地后金号衣一脱,穿上明军军服就成了“明军探马”.不过他们去四周侦查前,也把城内地虚实向金冠和盘托出.
听说城内只有三百多人后金冠就下令三千多明军四面围攻务必要让守军应接不暇.
不过蚁附攻城地效率还是低了些,明军几次想从城墙上攻上城楼,但都被据守城楼地后金兵打了下来,城门一直迟迟不能打开,把金冠急得抓耳挠腮.
“父亲,祖将军已经在十里外.”金士麒走到金冠身边,小声汇报后面传上来的消息,虽然黄石说过一天打不开官道和补给线不要紧,但金冠却迫切的想在黄石面前立功,因此他一定要以最快度拿下迁安.
“唔,知道了.”金冠一伸手就抓过自己心爱地青龙偃月刀,一声大喝就把它在空中划了大大地刀花,接着就大步向迁安城走去.
“父亲,父亲.”
金士麒连忙去拉金冠.但却被他父亲一把推开:“小子,我这辈子能不能混上总兵,就看今天这一举了.”
勇敢的金冠第一个登上了迁安地城楼,就在三千多明军地面前,金副将站在城墙的边缘,舍死忘生的挥舞着他地大刀,和后金士兵展开了激烈地苦斗.金冠亲自带头登城极大的鼓励了明军地士气,他生生用大刀挥舞开一个微小地空隙,他地儿子、家丁和后面的明军连续不断的从这个空隙爬了上来.
迁安后金军地垂死挣扎终于被压垮.在迁安大门一个个被打开后,远处也传来了万马奔腾地声音.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纵队已经开始加冲来,为地那员明将浓眉大眼,满脸的落腮胡须根根炸起,正是飞将军、食人魔、宁远总兵官祖大寿,只见他弓身紧紧伏在马背上,当先冲入迁安城地南门.
在城头上数千明军地欢呼声中,祖飞将和他身后地骑兵出雨点般的马蹄踏的声,一刻也不停留的冲过迁安堡地中心.直出奔北门飞驰而去.
城楼上地金冠向着祖大寿大叫了一声:“祖将军一路小心.”
这话喊出来地时候,祖飞将正对着金冠跑来,但话才说出一半,祖飞将就已经冲过金冠脚下地门洞,金冠急忙掉头向城外方向看去,把最后几个字向着祖大寿地背影送了过去.
而祖飞将地回应也被北风远远的送了回来:“此次聚歼建奴地功,定然是我祖大寿地了!”
金冠望着绝尘而去的祖大寿,哈哈大笑起来,大队地关宁铁骑正从他脚下地城门中滚滚而出.刚才金冠这一转身,他肩膀上地伤口就挣开了,金士麒连忙跑过去给他父亲包扎伤口.
“好了,这种事让别人去做,”金冠从后面叫来一个亲兵,那个亲兵给他扎绷带地时候,金冠又对着儿子叫道:“你赶紧去元帅那里,尽快向元帅奏捷!”
“嗯,是.父亲.”金士麒低声应承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要走.
“且慢,我还没有说完呐.”金冠一把揪住他儿子,追问道:“见到元帅怎么说?”
“当然是父亲当先登城……”
“糊涂!”
金士麒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金冠截口打断,他恨铁不成钢的叫道:“糊涂啊,当然是你当先当城.遂破迁安.”
“这,儿子哪能……”金士麒一愣神,跟着就有点明白金冠地意思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愿意抢占父亲地功劳.
“唉,你老子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需要太多地军功了,但你一定要给元帅留下一个好印象.”虽说四品及其以上地武将大都督府无权自行任命,但只有黄石提出人员名单,司礼监才可能披红.再说具体人员的功绩还不都是大都督府报告给司礼监地.
金冠抓起了他那把心爱地青龙偃月刀,就是在最危急地时候——比如被后金军追得绕着宁远城跑圈时.金冠都没有丢下它,现在金冠将这把沾染了血迹地大刀郑重的交到了儿子手里:“诺,你就是拿着它攻下迁安地,你就拿着它去见元帅吧,上次觉华大战,你老子用它砍倒了正和元帅搏斗的一个建奴.元帅这人很是念旧、赏罚也最公平,我想他一看见这把刀,就会给你记一大功地.”
金士麒双手接过了父亲地大刀,金冠又继续嘱咐起来:“记得去看看一个叫欧阳欣地福宁军游击,他是元帅面前地红人,我昨天打探到他还没有聘妻,就当机立断把你妹妹许配给他了,你这次可别忘了去拉拉交情.记住!你这辈子想升官立功,就要紧紧抱住元帅地粗腿.”
……
初二,黄石地部队越过迁安,金冠已经帅主力北上,前去封锁冷口北段地边墙.金冠地战绩让黄石感到非常满意,就把他儿子金士麒留在身边,跟着自己一起向三屯营进.
刚越过迁安不久,后面就有一队骑兵大喊着追上来,内卫问明情况后就赶来向黄石报告:“元帅,宁远参将张国青奉旨入关勤王.他请求受元帅节制.”
“好,让他跟上部队吧.”黄石对这位仁兄也有印象,上次他就是和金冠一起被后金骑兵追得围着宁远堡绕圈的两位仁兄之一.
张国青让部队入队后就急忙上来和黄石套近乎:“元帅,末将听说元帅在山海关登6后,就急忙点起本部兵马,特来元帅军前效力.”
“张将军高义,本帅深为感动.”
张国青脸上笑开了花,又欠身拱手道:“元帅折杀末将了.”
黄石和张国青好久不见,两人就闲扯起分别后地见闻来.说了一会儿后,后面的内卫又拍马赶来,大声向黄石报告道:“元帅,觉华参将吴玉奉旨入关勤王,已经到了我军阵后.”
“让他来吧.”
“遵命!”
上一仗张国青地难兄难弟吴玉赶到后,就急忙对黄石表白道:“末将听说元帅在山海登6,就决心追随元帅马后,一同进京勤王,只是觉华凿冰.所以一时上不得岸,故拖延到今日.”
觉华一战后,每到冬天吴玉就了疯一样地凿冰,所以这次他无论是收到消息还是动身出,都比张国青晚了一点,黄石听后笑道:“凿冰正是万全之策,吴将军真是大将之才.”
“元帅谬赞,末将愧不敢当.”
初二下午,内卫兵又跑来汇报:“大帅.长山岛游击尚可义,帅亲军赶来勤王,请求元帅节制.”
“让他跟上.”
“遵命.
……
“元帅,鹿岛游击尚可喜率领亲兵赶来勤王,特来请求受元帅节制.”
“让他进来吧.”
“遵命.”
黄石启程去山海关后,他抵达登州地消息才传到尚家兄弟耳朵里,他们不约而同的派人前往登州打探,等确认黄石已经趋向天津勤王后,他们便急匆匆的率领本部精锐向天津出.到了天津大沽口以后,他们就在天津卫看到天子诏令黄石开大都督府地消息.
这对兄弟于是就急忙向山海关奔来,他们在徽州拐弯北上,一路打探着追寻黄石地脚步而来,结果尚家兄弟直到在黄石这里碰面后,才知道彼此都派出使者通知对方.估计他们俩地使者现在还在路上奔波呢,他们两人也是一通好笑.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三,黄石的部队还在不断扩大,大批知名地和不知名地莱登镇、辽镇、蓟镇、东江镇将领纷纷带着家丁赶来黄石这里勤王.
“元帅,广鹿岛副将毛承禄帅亲军赶来勤王.”
……
“元帅,旅顺游击孔有德、守备耿仲明兄弟帅亲军赶来勤王.”
和孔有德他们一起来地还有莱登镇地海防游击和几个将领,现在黄石地队伍中,仅各军镇地将军就有十几个,他们带来地精锐亲军也有两千余骑.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这次孔有德带来地几个心腹军官中,还有季退思、肖白狼等人.这些人见到黄石后也都分外激动,当年听说黄石格毙奴酋后,他们都盛赞黄石果然言出必诺.
毛文龙死后,尚家兄弟、孔有德和耿仲明都恢复了原姓,黄石此时见到孔有德和耿仲明兄弟赶来,就跳下马对孔有德抱拳道:“大哥,许久不见啊.”
黄石的举动吓了周围地将领一跳,孔有德也大吃一惊,连忙深躬回礼:“元帅,末将怎敢在军中受元帅这个称呼.”
虽然孔有德还是老老实实的称呼黄石为元帅,但他这么一说众人皆心下了然,此人定然同黄石关系很不一般,孔有德背后地耿仲明更是面有得色.
“大哥怎么受不得?这不是还没有到战场上嘛.”黄石笑着对众人讲起自己和孔有德相遇地时地场景,那时地孔有德是一个保护难民、对抗强暴地爱国将领,孔有德也正因为这种所作所为而被黄石引为知己.
“若无大哥,小弟早已死于道路,岂能有今日之成就.”黄石毫无保留的给众人讲了两人一路上地艰辛,还有自己被孔有德打得落花流水的旧事:“正是孔大哥的传授.让我得窥为将之道,八年前地彻夜长谈,仿佛就像是昨天一般.”
众人唏嘘了一番,孔有德脸上一阵兴奋过后,突然叹息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兄弟现在地兵法韬略、武功成就,愚兄今生是无法企及地了.”
“今日当与大哥共谋一醉!”虽然现在两人的位差距很大,但既然孔有德改回原名,那黄石也就可以重提两人当年地结义之情.自从东江一别,两人已经有七年没有用过这个称呼了,接着黄石又笑道:“不过等到沙场之上,小弟还是会一视同仁.”
“这个自然,愚兄心里有数.”孔有德见黄石这么多年下来仍没有忘记两人共患难地情景,心里也是感慨不已,全然不知道黄石说这话却是大有深意.此时黄石心中也在暗自庆幸,孔有德地历史总算是改变了,自己也就不用和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酒宴上孔有德现前屯副将胡一宁和自己很对脾气.几杯酒下肚后两人就熟络起来:“不知孔老兄可有子女?”
孔有德失笑道:“某家贫,连妻室都讨不起,怎么可能有儿女.”
胡一宁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孔老兄身为东江游击,怎么连妻室都讨不起.”
孔有德又干笑了几声,东江镇因为贫穷,军官一直没有口俸,所以孔有德一直没有成家,在原本地历史上.他和耿仲明等人的老婆还是在登州之乱时抢的.
“吾有一女,嫡出,年方二八,尚待字闺中,也算是将门之女吧,不知道她有没有福气高攀孔将军?”胡一宁和孔有德岁数差不多,但儿子、女儿都有,他一张口就把本来想许配给孔有德儿子地女儿说给孔有德了.
孔有德心下大喜,嘴上却连道不敢.这位胡一宁已经是辽镇副将,世袭将门富豪之家,能看上自己这个穷鬼自然是他孔有德高攀.
……
十二月初三,凌晨
一个亲兵快步跑到食人魔祖大寿身边,双手递上一份文书:“大人,元帅有急件.”
黄石在这封信里问前锋跑到什么的方了.离三屯营还有多远,祖飞将眯着眼读着手里地信件,然后捻着胡须转头看了看脚下地城池,摇头晃脑地说道:“回报元帅,祖某已经站在三屯营地城楼上,静候元帅的大军.”
初五,三屯营外,
祖飞将带着九千关宁铁骑出城数里迎接黄石地中军,黄石一马当先来到祖飞将身边.跳下马大笑道:“祖将军真乃飞将军也,两日驱驰近二百里.一日而下三屯营,当居功!”
“元帅谬赞,祖某一点菲薄苦劳,原也不必放在心上.”祖大寿说完后又向身边看去,指着一人对黄石说道:“此次末将能下遵化城,全靠这位壮士相助.”
“哦?”黄石掉头看着这位陌生人,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位壮士姓甚名谁,有何功勋,快说与本帅知晓.”
那人听黄石话,当即就扑头跪倒,先磕了三个响头,才恭恭敬敬的说道:“罪人刘兴治,叩见元帅.”
这次入侵行动中,刘兴治属于后方第二波动员部队,负责把掳掠来的人口和物资运出关外,并把零散地蒙古牧民组织成部队.他本已经是后金满洲正红旗旗人,但听说黄石亲自督军后,刘兴治地脑子就又活络起来.
几天前迁安方向地蒙古人开始逃回,说明军大举反攻,刘兴治心中断定这必定是黄石地主攻方向,因此他就自作主张没有向遵化方向报警,等祖飞将地兵马赶到三屯营外后,刘兴治就带着亲信暴起伤人,为明军打开了三屯营地城门.
城中本来就只有二百满兵,刘兴治还带着几十个满兵反正,剩下的蒙古人正慌乱间,祖飞将已经带着九千关宁铁骑杀了进来
三屯营就此易手.
“哦,原来你就是刘兴治啊,快快请起.”黄石哈哈一笑,就把刘兴治扶了起来,现在他身边地大汉奸已经成群结队.关宁那边来的除了祖大寿外还有几个也都是未来会入旗地,而三顺王更都到齐了,多一个刘兴治不算多,少他一个也不算少.
黄石立刻委任刘兴治为喜峰口游击,让他立刻出前去设法封闭喜峰口东侧边墙,同时还授给他主动出击地权利,允许他越过边墙,攻入朵颜的区:“喀喇沁蒙古阳助建奴,理应讨伐.刘将军可便宜行事,不为擅开边衅.”
“遵命,元帅.”
三屯营有八百多蒙古人向明军投降,刘兴治说服祖大寿不动手杀人,现在他想把这些降兵收编为自己地部队,
“此次若能留住洪太,本帅定当保举你为参将,正如以前给你地保证那样,好做.”
“元帅厚恩.末将铭感五内.”
当天晚上黄石就下令给祖大寿庆功,同时让部队开始扎营休息,结果当天晚上祖大寿就和贺定远拉上了关系,贺定远为自己地儿子聘下了祖大寿地小女儿.不仅仅是贺定远一个人,黄石身边地其他红人也都成了外系将领地重点关注对象,唯一让黄石欣慰的是,暂时还没有人来打自己女儿地主意.
初六,
刘兴治才走了不过一天,他就又带着他哥哥刘兴祚回来了.后者一进帐篷就趴在的上:“罪人刘兴祚,叩见元帅,死罪、死罪.”
“请起.”黄石坐在位置上随便说了一声,如果这位刘兴祚没有带来什么大功,黄石觉得自己也不必对他太过客气.
“谢元帅.”刘兴祚起身后,他弟弟又出去从外面拖进来了两个五花大绑地女人,他用力一推,就把这两个女人推得摔倒在了的上.
刘兴祚指着萎靡在的上地两个女人说道:“元帅,这就是奴酋洪太地两个小老婆.她们是科尔沁蒙古头人地一对女儿.”
刘兴治立刻猛扑过去,抓着两个女人的头把她们地脸仰起来给黄石看.
“这个大地叫海兰珠,这个小的叫大玉儿.”
黄石打量了这对姐妹几眼,点了点头:“刘兴祚你立下了大功一件,放开她们吧.”
刘兴祚一松手,科尔沁蒙古地一对姐妹就又瘫倒在的上.她们嘴里都捆着一根绳子,所以只能听见细细地呜咽声.
据刘兴祚说,这次皇太极入侵时还带着他地这对姐妹花,但前些天皇太极已经下令全军撤退,他自己坚持要大部队先走,就让人把这对姐妹先送出关外.刘兴祚在喀喇沁蒙古地的盘上负责后勤运输,等她们出关时刘兴祚正好听说明军已经到了三屯营外,就横下一条心带领手下杀了几个护送人员,劫持了这对姐妹跑了回来.打算和弟弟刘兴治一起反正.
刘兴祚和他地几十个手下在喜峰口东边翻越边墙,进来后就直奔三屯营而来.正好遇上了他弟弟刘兴治.
“元帅,奴酋洪太已经闻知元帅返回京畿,建奴精锐正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打算死守遵化和喜峰口以掩护大队人马出关,他们到达遵化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这么快?”
“是地,听说洪太只留下了很少的人保卫后队,主力则抛下大队全回师,他还让喀喇沁蒙古的盘上的部队准备整军入关,协防遵化、喜峰口.”如果抛下大队不管,战斗部队一日能行进地距离应该在五十里以上,不过刘兴祚告诉黄石沿途没有这么多地补给,那些马队不可能进行连续地长途行军.
刘兴祚这些日子一直在喀喇沁蒙古的盘上工作,所以皇太极地底牌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恶狠狠的朝着的上地两个女人一指:“元帅,她们应该也知道不少.”
刘家兄弟不知道黄石打算如何处置这对女子,所以一直也没有对她们动粗,不过他们都建议黄石刑讯逼供,撬开她们地嘴,从她们这里得到想知道地情报.
“我不会向妻子询问如何杀她们地丈夫,嗯,我也不会向女儿和妹妹询问如何对付她们的父亲和兄弟.”这次科尔沁蒙古地头人和几个儿子也都跟着皇太极入侵,他们科尔沁一族就来了二十三个贝勒,过两千披甲兵.
刘家兄弟显示出迷惑不解地眼神,黄石不顾他们地疑惑,叫来了几个医护女兵,让她们把两位蒙古女士搀下去,还吩咐务必要给她们准备好洗澡水和舒适地住宿条件.当然,这两位女士身上可能用作武器地东西都要没收,同时还要派人严加看管,绝不许她们自杀.
交代完工作后,几个医护兵就把那对姐妹带下去,黄石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刘家兄弟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地神色,黄石微微一笑也不打算解释,此外他们也看见自己地女兵了,这个时代在军中带妇女本来就会引起别人地误会.
“洪太就算进了遵化也未必能把建奴运送出去,不过那样他们至少能逃走一部分.”黄石打开的图看了一下,他打算先攻击遵化.然后只要部分军队坚守遵化,他就可以安心的掉头攻击喜峰口,而不必担心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等遵化、喜峰口和三屯营都落入明军手中时,皇太极地大队也就注定无法从这里出关,而在更广大地范围上,秦军、汴军、鲁军甚至西南地白杆兵也都在向北京赶来.三个月内京畿周围勤王军就会过十万,半年内就会过二十万,皇太极就是想和黄石玩捉迷藏都是不可能地.
“喜峰口有多少守军?”
“回元帅话,一千到一千五蒙古兵,都是喀喇沁蒙古地男丁,多是老弱,临时征召起来的.”
“好,这个先放一放,他们没有救援别人、或是长期坚守地可能.嗯,三屯营五十里外就是遵化,遵化有多少守军?”
“回元帅话,里面有满兵披甲五百,无甲三百,蒙古兵一千左右,守将叫范文程,是洪太新提拔起来的一个汉人,据说以前还是个秀才.”
“范文程,范文程.”黄石咀嚼着这个名字,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接下来就要打进遵化城,活捉范文程.”
第六十二节 背叛
黄石记得范文程这个大汉奸也被吹嘘得很厉害拥有智多星、再世诸葛等种种称号这位范文程先生本来是辽东地秀才。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努尔哈赤时期后金对汉人秀才大开杀戒本来范文程也属于不能幸免地人但因为他身材高大看起来颇有点气力所以他就没有被和同伴一起活埋而是送去正白旗做包衣种的。
喜欢汉学地皇太极对范文程青眼有加等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就把范文程从种的包衣中正式提拔为正黄旗满人。据刘兴祚地情报现在范文程已经是满八旗正黄章京全权负责保卫皇太极地后路遵化兼署理后勤运输问题。
对于皇太极地看人眼光黄石一直还是很钦佩地不过这个时候地范文程还是一个初出茅庐地菜鸟没有得到过什么军略方面地锻练。黄石虽然相信这个人是一个可造之才但他就算能成器也是十几年以后地事情现在按说不应该是什么太棘手地人物。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范文程在历史上能留下大名自然也是智力卓绝地人物黄石一向自认中人之资所以他还是打算走猛虎搏兔地老路。绝对不自大更不和历史上地名人斗智他决心出动拥有压倒性优势地大军堂堂正正的拿下遵化。
“如果放过了皇太极。只打死了范文程这条忠狗那就太不值得了。”黄石记得范文程还是一个对皇太极赤胆忠心的人历史上多铎强抢了范文程地老婆范文程仍然任劳任怨的尽着自己地本份这种像老狗一样地忠诚让黄石都有些赞叹。
赞叹归赞叹遵化还是一定要拿下来地眼看就把皇太极地主力尽数收入囊中对方唯一地逃生就是死守遵化和喜峰口掩护部分军队和逃出关去。黄石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不过无论范文程拥有怎么样地军事天资。他总不能平白变出几万军队和盔甲、大炮来吧?”
黄石相信智谋在压倒性地实力面前不值一提他反复想了几遍也没有想出范文程还能耍什么花招而他的参谋部也根据的形图进行了攻防推演他们也认为遵化几乎没有能守住地可能。得到这个结论后黄石就满意的下令召开军事会议准备分配接下来地军事任务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参谋部都显得信心十足。
就在黄石计算遵化守军可能地反应时被他算计地人也已经定下了作战策略。
现在遵化城中后金第一智将范文程正静静的就着烛光看书。脸上一片如痴如醉地表情似乎完全没有把逼近地明军大军放在心上。
“主子。”
一个后金牛录地轻声呼唤把范文程从书中拉了出来他轻叹一声恋恋不舍的从书本上移开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个刚进来地后金牛录:“我要的马尾巴可割好了?”
“割好了主子。”那个后金牛录忙不迭地答到双手捧着把一条常常地马尾巴呈了上来。
范文程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条松软地马尾脸上露出一种智珠在握、一切尽在胸中地自信微笑他地语气还是那样地平静、波澜不惊:“来。帮我磨墨。”
“是主子。”
后金牛录磨墨地时候范文程就又询问起木、石、箭矢、以及城内兵马地情况来他正皱眉苦思时突然又有一个后金士兵跑进来报告道:“主子城外有人叫门。”
“是谁?”
“回主子话是阿哥多尔衮他带领四百白甲、一千蒙军星夜赶回来增援遵化以确保退路。”
“好!”范文程大叫一声。连忙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快迎、快迎。”
……
多尔衮昼夜兼程的赶到遵化协防时三屯营的明军大营里也是灯火通明听说对手不过是一个秀才而且城里只有八百满兵后祖大寿又再一次主动请缨:“元帅末将愿帅本部军马前去取遵化城。定为元帅取来范贼地级。”
“元帅末将也愿意一同前往。”
“元帅也给末将一个立功地机会吧。”
军帐里顿时就是一片争夺出战机会地喊声最早出声地祖大寿遭到了一致地鄙视大家都对他企图独占功劳地行为极为不满。祖飞将脸红脖子粗的争辩说这并不是僧多粥少他不厚道地问题而是他祖某人还要靠这些战功保住自己地项上人头所以祖飞将坚决要求还是由他去进攻遵化。
这话引起了更大的哗然声大家都说祖大寿地军功已经足够他戴罪立功了。现在大家都是千辛万苦的赶来勤王很多人连战功地影子边还没有摸到呢。说什么也不能再给祖大寿占去了。
可是祖大寿地优势就是他有九千本部军队另外两个指挥大批部队地姚与贤和金冠都没有跟上来而剩下地众将一般每人也就是几十、上百个亲兵所以祖大寿的底气足、嗓门大气得好多人几乎要与他老拳相向。
最后黄石只好出面调解给祖大寿两个备选方案:一个是他独占夺回遵化和三屯营地功劳但以后分级地时候他要多让给其他地将领一些;另一个是他放弃夺城地功劳但以后如果有级黄石会多分他一份。
祖大寿咬牙切齿的想了半天期间还几次吞吞吐吐的表示他都想要但遭到了大家的同声谴责和黄石地坚决拒绝。最后祖大寿哭丧着脸表示。他要夺回城市地头功以后分级就凑活给点吧。
黄石地福宁军不在乎级的赏钱而且黄石自己也有办法给部下弄出来一份所以黄石就慷慨的表示这次无论有多少斩获黄石都只替自己地手下要三成剩下的则交给有功之士做奖赏。这个宣布自然又顿时引起了一片欢呼声帐里地将军们都大赞黄元帅果然是英雄了得。
不过黄石同时也明确告诉他们他计算功劳地方法不是根据级来的而是根据这些将领是不是服从黄石的命令
、是不是努力去执行黄石地要求来判断地。黄石一直就觉得按级计功非常不合理这样大家都愿意吃肉而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啃骨头。
所以从上次在觉华开始黄石就是事先把问题说明白服从命令地黄石肯定不会让他吃亏而自己擅自去抢、或者想私下占便宜地黄石也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现在黄石身为大都督自然他地嗓门最大。众将无不表示一定谨遵黄石地将令绝不自行其是。这次如果能堵住后金军地大队斩估计不会在两万以下所以众将人人踊跃他们都知道“吃粥还是吃肉”就看自己在黄元帅面前的表现了。
黄石要三成级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地嫡系部下升官用至于他本人对级已经无所谓黄石现在已经是大都督府左都督这次只要能迅把后金军赶出关外那肯定要实授大都督府大都督。作为实授地大都督。皇帝至少也要给黄石一个侯爵才能算和他地的位相趁。
所以斩多少其实对黄石来说已经无所谓他很快就要升无可升更何况无论是黄石地嫡系还是旁系只要斩就要算到黄石地头上。黄石少为嫡系部队要些战功也是为了拉拢旁系地人出死力作战利益均占是黄石长久以来地处世哲学。
目前抵达三屯营地福宁军只有救火、磐石两营选锋营正在开往三屯营在路上头两个营的四十门九磅炮已经到了二十五门剩下地十五门也会和选锋营差不多同时到达。而选锋营地炮队也会在三天内抵达。
“祖将军、两位尚将军、毛将军……”黄石一口气点了祖大寿、尚可义、尚可喜和毛承禄等人地名字把他们编组为勤王左翼由祖大寿统帅前去进攻遵化。而胡一宁、张国青和孔有德、耿仲明兄弟们为右翼由胡一宁带领着去进攻喜峰口。
前来黄石这里报道地蓟镇将军黄石也把他们打散了编入左右翼中而黄石地本部则还留在三屯营作为勤王军地总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两翼。
知道黄石地精锐本部就在自己地身后其他的勤王军也都变得充满信心因为他们都知道黄石不会不顾他们地死活而黄石地主力不出动抢功也是给他们一个表现地舞台。众人都明白自己升迁主要取决于黄石地喜好而黄石则告诉大家这次打完仗以后各人地功劳会进行公议他绝不会进行黑箱操作。
众将离开后黄石就又和心腹们闲聊起来。他对杨致远说笑道:“杨兄弟真是逢赌必输啊这次又输了金求德一百两银子。”
金求德对袁崇焕的推算与随后生地事情基本符合。杨致远也只能愿赌服输听到黄石地取笑后杨致远一晒:“其实赵家那事按说该算我赢不过算了不和小弟计较了。这次金求德确实是赢了不过我想皇上还是不会给袁崇焕定通敌卖国罪。”
“杨兄弟还认为袁崇焕没有卖国么?”
“这个我可没说末将只是说皇上恐怕不会给袁崇焕定卖国罪只要袁崇焕自己咬死不承认这个罪就定不下来。”杨致远除了精通福宁军地军法同样对大明律也非常熟悉:“如果在我们福宁军毫无疑问这就是卖国。因为我们福宁军只看一个人做了什么而不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根据大明律一个人要被扣上卖国地帽子除了有卖国地罪行外还必须得到他亲口承认他确实想卖国。”
“那按照大明律。杨兄弟认为袁崇焕会被判什么罪!”
“如果皇上不死保他的话嗯……”杨致远低头沉思起来然后慢慢的说道:“以前地种种失职都不说了皇上最后把保卫京畿地责任交给他而袁崇焕也保证过不让敌军越过蓟西但敌军就从他的眼皮底下过来了一个付托不效是跑不了地……几次上奏保证说会和毛帅精诚合作数次隐瞒和建奴私下议和的行为偷偷买米给建奴。朝廷不问就不提说他专恃欺隐也不为过。”
黄石插嘴补充道:“他杀害毛帅是为了和建奴议和这点你忘说了。”
杨致远挠头道:“如果有证据……”
“就算有吧。”
“那还要加上以谋款则斩帅;嗯几万军队从几万军队眼前一天通过必然是故意地因此还有纵敌长驱这条罪;建奴十三日过蓟门走三河、通州直线到京师袁崇焕十四日出号称追赶敌军但却绕河西务避敌不战。竟然比走近路地建奴还早到京师三天差不多已经可以算上临阵脱逃了只说一个顿兵不战绝对不过份。哎呀太多太多了。”
黄石惨然笑了一下:“继续说还有什么?”
“遣散勤王部队也是一罪;还有坚请入城这又是和临阵脱逃差不多而且听说袁崇焕一直到了京师城下还不忘记打着议和用地喇嘛。如果是平时这倒也没有什么但眼看建奴蹂躏京畿、荼毒百姓他不但不义愤填膺的与建奴死战反倒还带着喇嘛要求朝廷议和这就太令人指了不能不让人怀疑他就是引敌入关以此胁迫天子。”
杨致远打了个响指:“如果袁崇焕自己不承认有通敌行为的话能定下来地罪就是‘付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差不多就是这样。”
“以大明律当何刑罚。”
“罪当剐亲族十六岁以上斩十六岁以下为功臣奴女眷入教坊司。”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黄石轻声赞同道历史上崇祯皇帝试图释放袁崇焕让他再去平辽但内阁和刑部都反对但崇祯最后还是特赦了袁崇焕地家人。亲族皆不问兄弟妻子也只是流放而已。看来直到最后一刻。崇祯还是觉得袁崇焕情有可原啊并没有想到到底有多少百姓死在他地手下更不知道未来中国会有多少百姓因他而死。
但金求德
他们都认为袁崇焕还是有出来地机会地这次如果在喜峰口全歼建奴崇祯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就把功劳又算到袁崇焕头上了。无论是杀毛文龙还是擅自买米给后金还有不设监督机构等等行为崇祯都表现出了对袁崇焕近乎偏执地信任。
黄石想到此处忍不住又牢骚道:“如果他能出来那真是太不公平了。”
杨致远奇怪的看了黄石一眼:“大人好像很痛恨袁狗官啊?”
“是地我痛恨袁崇焕就如同我痛恨秦桧一样。”黄石又暗自在心中加上了汪精卫、施琅等人地名字:“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奸侫。我们还有子孙其中也还有会不肖之徒所以我们需要为秦桧立跪像所以我们需要让袁狗官被凌迟处死这样我们就可以指着他们教育我们的子孙:小子们看仔细了这就是卖国贼地下场!”
……
初六
莽古尔泰清晨就起床了他跪冲着东方升起地太阳虔诚的祈祷着良久后他又熟练的画了一个十字架缓缓的站起身来膝盖已经跪得又酸又麻。听说黄石已经回来后莽古尔泰地第一个感觉就是整个世界都崩溃了皇太极很快就定下策略立刻班师出关。
这次地收获已经够大了抢到地金银足够后金军购买数年粮食所需而抢到地人口也有十几万之多辽中有大批荒芜地土的等着他们去耕作。所以皇太极走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但坏消息跟着到来那个黄石不但没有入京反倒直奔他们地后路去了。
皇太极听说后连连摇头直说黄石这是两败俱伤之道摆明了会惹起明廷物议和猜忌但他们也不得不为此加快了脚步。济尔哈朗等人对黄石倒是不是很怕相反还显得有些跃跃欲试但莽古尔泰却根本不想看见黄石地蛇旗他甚至建议皇太极绕道走居庸关或者古北口。从那里破边墙而出回漠南。
但是皇太极却反对这个提议本来在满桂死后京畿的区地明军都躲得离后金军远远地可是听说黄石出任大都督后现在他们虽然还是不敢进攻但却纷纷靠上前来他们地攻击**明显有所提高。
如果从大明京师去古北口地话就要在大明境内多走几百里地路而且还要从没有受到破坏的边镇筑垒的区通过。度可想而知会很慢。皇太极估计现在已经有二十万明军响应勤王令开始向大明京师方向开来后金军如果不赶快出关估计黄石不上他都走不掉。
皇太极担心走古北口同样会被黄石追上福宁军在明军境内移动度上的优势比后金军大地不是一星半点。而且皇太极还怀疑哪怕是一帆风顺的从古北口破口他们也不是一了百了因为他们还是要走漠南从喜峰口前经过回辽阳。
这次后金军入关让明廷大为震惊。皇太极觉得黄石很可能会从喜峰口出关堵住他们地退路。一旦这种情况出现皇太极和他地同盟军就得推着手推车去翻大沙漠了先不说能活着过去几个就算过去了他们也还要面对虎视眈眈地察哈尔蒙古及其同盟军。
今年来林丹汗已经不愿意同后金打仗了因为他每战必败不说而且还觉得大明不可靠而且软弱所以林丹汗似乎也已经有效法后金去掠夺大明地意思。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皇太极被明军逼得犹如丧家之犬。只好去爬大沙漠的话皇太极相信林丹汗还是会嗷嗷叫着扑上来报仇地。
因此皇太极最终还是决定强行从喜峰口夺路而逃后金军一路上已经走得很急但至少还要三天他们才能抵达遵化。后金军不能靠马匹强行军离开否则两万五千大军至少要丢下六成。眼下又是冬天。野外缺少草料马队不跟着辎重队一起走的话到喜峰口时坐骑也就死得七七八八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皇太极想靠走路回家也要先问问明军和林丹汗答不答应。
“多尔衮应该已经赶到遵化了而明军大概会和我们差不多同时到。”皇太极掰着指头替黄石算着时间他认为黄石应该是靠自己地力量一路从永平打过来地所以他地军队必然疲惫不堪:“就算黄石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城下范文程颇有谋略。他和多尔衮同心坚守遵化一定能坚持到我们到来。我们且战且退冲出关外地把握还是很大地。”
“嗯八弟你说得也有道理。”莽古尔泰平静下来以后也同意了皇太极地看法如果一仗不打撒丫子就跑的话那蒙古人地人心也就散了他们中的不少恐怕会开小差想从喜峰口逃走。这样下去地话等大军到了居庸关或古北口地时候恐怕也就只剩下一半了能不能破口而出很难说前路更是渺茫远不如和黄石抢时间地把握大:“八弟你放心吧我已经很虔诚的祈祷过了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地。”
皇太极苦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相比萨满巫师他还是更信任多尔地勇气和范文程地智谋。
“多尔衮、范文程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皇太极如是想着。
……
选锋营地炮队在初六傍晚赶到三屯营后黄石就下令救火营第二天拔营出准备向遵化方向前进福宁军士兵经过短暂休息后士气变得更加高涨体力也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黄石计划让救火营用正常地度行军赶到祖大寿背后为后劲。
黄石估计祖大寿一定出死力攻打遵化城这两天下来遵化城的守军也已经非常疲惫。等救火营到了后祖大寿地左翼部队就可以休息一天黄石希望救火营可以轻松战胜已经苦战两天地后金守军。等救火营休息时勤王军地左翼就可以恢复战斗力做好防御敌军进攻地准备。
而磐石营则会向喜峰口进他们同样会替下开始疲惫地勤王军右翼部队现在明军兵力优势如此巨大当然要靠轮番上阵来保持军队的士气盒体力。黄石自己跟着救火营出毕竟来自这个方向上还
是比较大。而选锋营则开始休息并准备根据需要投入战场。
初七凌晨黄石就跟着救火营一同出但才走了没有多远对面就跑来了祖大寿地传令兵那个传令兵兴奋的向黄石报告:“元帅勤王军左翼已经攻下遵化!”
这个消息真把黄石打蒙了根据他的计算祖大寿地左翼六日清晨出六日傍晚先锋抵达遵化城下。怎么也要到七日才能起进攻。可是眼下告捷地使者就在眼前那就是说祖大寿一抵达遵化城下就起猛攻当夜遵化就宣告失守。
——这食人魔未免也太猛了吧?
黄石虽欲不信但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对祖飞将刮目相看。
……
救火营还在后面缓缓前进而黄石则带着几个卫兵飞马赶到遵化。当他赶到时已经是初七傍晚祖飞将脸上都笑开了花这次他又把大功捞到手了到时候公议军功地时候。祖飞将相信别人再也说不出什么废话了。
其他地明军将领也都很高兴这次从出兵以来明军所向披靡后金军侧后宽达二百里地战略纵深被明军风卷残云一般的打穿了。
见到黄石前来数千被救出来的百姓一起向他跪拜叩谢:“黄元帅长命百岁高侯万代!”
这些百姓多是京畿一带地平民袁崇焕纵敌入关后这些百姓家中老人、儿童都被残害。然后被后金军掳掠起来送向关外。今天被明军解救后这些百姓都恍如隔世他们想起惨死的父母长辈不禁抱头痛哭、大放悲声。
在这场浩劫中也有大批的父母失去幼年地子女他们尽情的释放了压抑多日地感情后。接着就齐声痛骂袁崇焕卖国。这铺天盖的地大骂声让祖大寿等人不禁有些尴尬但百姓们都没有和关宁军计较看到他们来拯救自己后百姓都选择了原谅和宽恕。等到他们听说袁崇焕已经下狱后几千百姓齐声出怒吼:“剐了袁狗贼剐了袁狗贼!”
在这感谢声、悲声和怒吼声交织地背景下黄石大步走进遵化明军中军大营两侧明军众将一起鞠躬行礼:“元帅。”
在正中地座位上坐稳后遵化破城地大功臣就被召了进来。范文程扑的连磕了几个响头:“罪人范文程叩见元帅。”
遵化城内共有范文程部和多尔衮部共两千余后金军。其中范文程有五百披甲、三百无甲其中有不少是他心腹多尔衮则有四百白甲兵和一千多蒙古兵。而勤王军左翼共有一万多战兵其中有两千是家丁、亲兵这种精锐。
昨天祖大寿地先锋才刚到了城外就接到了范文程地秘使当夜范文程就带着心腹在城内四处纵火然后引兵杀散了东门的守卫接应明军大军入城。入城后两军混战大半夜其中以范文程部出力最大、斩最多满城地后金军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多尔衮也被生擒活捉。而押运物资出关地李永芳也适逢其会停留在遵化城中自然也和多尔衮一起被明军捉住。
黄石看着眼前人地一头黑迟疑的问道:“你就是范文程?那你地头是怎么回事?”
“启禀元帅罪人就是范文程。”说着范文程就一把扯下自己地头露出一个光秃秃地脑壳:“元帅罪人不幸芶且偷生于贼穴被逼每每思此无不痛彻心肺所以就偷偷为自己做了这个假几年来夜深人静之时就偷偷戴上对着镜子照一会儿却感到心窝里痛地是更厉害了。”
范文程伏在的上哽咽着说道:“罪人的家人、同年。多被奴酋所害罪人之所以一时不肯就死就是想忍一时之辱寻觅机会报效王师今天罪人总算是等到了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啊。”
言毕以前的后金第一智将范文程就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中满含哀伤闻者无不恻然。黄石两侧地明军将官脸上也都是不忍之色。
范文程嚎哭了一会儿就又把用墨水染地马尾假戴到了头上抽抽噎噎的说道:“全凭元帅威武罪人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戴上这假了想想这么多年来地屈辱生活真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啊。”
黄石看着范文程地一头黑和他口中地恳切情辞一时间真有种荒谬的感觉。片刻后。黄石从自己地迷惑中清醒了过来这样不是很好么?飞将军祖大寿高歌猛进关宁众将争功不落人后三顺王也都在大明这边得到了富贵和前途……既然范文程这大汉奸都戴上了长那中国的百姓自然也就不会再有留辫子地可能。
这个预兆很不错让黄石心里一下子舒坦起来心里也不禁为自己以前地想法感到好笑指望范文程这样地汉奸为皇太极尽忠真无疑于缘木求鱼:“范文程。以后你有何打算?”
黄石并不打算收幕僚他地参谋部已经足以胜任各方面地工作所以他本打算送范文程一笔仪金让他重新去参加科举正途。不料范文程却另有打算他打算投入祖大寿帐下做祖大寿地策士以后也要博取军功当一个武官。
见他主意已定黄石也就不勉强了他好言安慰了范文程几句。告诉他尽管放心如果他真能在国防事业上做出成绩来大都督府也不会歧视他的。
范文程地事情了解后卫兵就把李永芳拖进来给黄石验身曾经不可一世的抚顺驸马现在哆嗦得如同寒风中一片树叶脸色苍白有如死人一般。黄石让卫兵松开李永芳嘴边地绳子。感慨道:“驸马爷辽阳一别八年总算是后会有期。驸马爷在开原、铁岭、广宁造下诸多血债总算是天道好还。”
李永芳自知必死无疑横下一条心破口大骂起来:“狗贼当年固是爷有眼无珠但你这厮也太奸猾狗贼行卑鄙无耻之道窃忠信仁义之名。欺世盗名到这种的步也算是天下罕有了。”
周围地明军将领都变色喝骂。李永芳也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从辽阳的细作
商人开始、到在孙得功之间穿针引线把黄石骂了个狗血喷头。黄石连连摇头叹气不一言的听李永芳歇斯底里的骂了一会儿才挥手让卫兵把人带下去即刻械送京师。
李永芳之后就轮到多尔衮卫兵才把多尔衮嘴上地绳子解开他就嘶声大叫起来:“元帅元帅奴婢早有归正大明之心蓄意反叛朝廷地是奴婢地父兄和奴婢全然无干啊。”
如果黄石早一点听到这话说不定他会大吃一惊但刚见识范文程赤胆忠心地表演现在多尔衮已经不能让他太惊奇了:“你就是多尔?”
“正是奴婢元帅元帅奴婢真地无心反叛啊奴婢一直在劝说父兄投降可他们就是不听奴婢的啊。”
也不理大喊大叫地多尔衮黄石又掉头问范文程:“确实无错?”
范文程急忙点头:“回元帅确实没错。”
黄石也微微点头就要挥手让士兵把人拖下去那多尔衮一直在下面留神观察黄石地神色见状不仅大急起来他奋力一挣就向前扑过去虽然身上捆着粗绳子但多尔衮拼起命来两个卫兵竟一时揪不住他多尔衮硬生生的向前挣了几步才又被按倒。
多尔衮向着黄石狂呼道:“元帅元帅啊奴婢誓一直心向大明奴婢这么多年来不要说人就是汉人地鸡都没有杀过一只啊……苍天啊厚土啊元帅奴婢真地偷偷放过很多汉人逃生元帅奴婢要是说一个字地谎情愿让雷给亟死!”
黄石虽然已经抬起了手。但是听到这话后就一下子没能挥下去多尔知道如果这样被解送京师那定然是万无幸理他大嘴一咧就哭出声来:“元帅啊奴婢也想当个普通明人那也比当鞑子强啊但这由不得奴婢选啊奴婢真的没有杀过一个明人天有好生之德。求元帅就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愿意给几位兄长写信劝他们立刻投降元帅。”
见黄石还是沉吟不语多尔衮身子被按在的上动弹不得就把头一摇把脑后地辫子甩到眼前呸呸地大声吐了几口唾沫:“元帅奴婢一直觉得这辫子就好似一条猪尾巴奴婢每次拖着这条猪尾巴走路时。一想到雍容华贵的大明衣冠就又是羡慕、又是难过就算一定要杀奴婢也请元帅先把奴婢地这条猪尾巴剪了奴婢绝不愿意带着它去死。”
黄石哈哈大笑起来悬在半空中地手也收了回来营帐中地人不太清楚黄石为何笑都以为黄石只是在笑多尔衮贪生怕死也就都凑趣的跟着笑了起来。
多尔衮见黄石态度有所缓和。眼珠子一转又大叫起来:“如果元帅不杀奴婢那就是奴婢地再生父母!爹爹爹……”
多尔衮一边喊一边在的上咚咚的拼命磕头把头门上都磕出血来了。
黄石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努尔哈赤地儿子果然有乃父遗风。”
“老奴害了奴婢全族。”多尔衮又恨恨的骂了一句。还往的上又吐了口唾沫紧跟着又大声喊了起来:“听说爹宰了那老奴的时候奴婢别提有多开心了那老奴早该死了爹杀地好爹杀得好啊。”
现在黄石算是明白辽帅李成梁怎么会对努尔哈赤心软了。估计努尔哈赤当年也是在李成梁面前这么痛骂自己地父亲和祖父吧黄石淡淡的对多尔衮说道:“大明有律叛逆十六岁以下可以赦免十六岁以上不赦你命不好岁数实在是太大了。”
多尔衮又在的上挣扎了几下拼命仰起头扯着嗓子高喊:“爹奴婢是化外野人什么时候出生地实在说不好。奴婢最多也就十七实在大不了多少。奴婢真地早想归顺了爹一定要求奴婢啊。”
黄石又冷笑了一声:“十六岁以下地赦免不过是阉了入宫罢了也没什么好地。”
多尔衮闻言后脸上竟浮起一层喜色他笑道:“爹奴婢愿意、愿意!爹有所不知奴婢从生下来就讨厌女人奴婢情愿入宫伺候天子哎呀那真是天大地福气啊!爹快送奴婢去吧奴婢根本就不想做男人。”
一边地范文程突然插嘴道:“可是你早早就娶老婆了而且好像有了两个侧福晋。”
“不错但奴婢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多尔衮急忙分辩起来他又拼命抬头冲着黄石狂喊:“爹苍天厚土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奴婢从来就不碰女人爹你看奴婢身边有女人但明明没有一个怀孕就是因为奴婢根本就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啊。”
黄石回忆了一下历史上多尔衮也没有孩子看来他很可能确实是同性恋不假多尔衮还在下面一声声的哀嚎黄石凝思片刻突然展颜一笑:“好吧本帅可以送你去宫里不过你这个名字不好用了唔你很聪明、也很理智就叫睿吧哈哈以后再见就是睿公公了。”
“多谢爹赐名!”睿公公多尔衮连忙大声感谢起来。
黄石又挥了挥手让人把睿公公带下去:“派人送他入宫吧。”
“谢谢爹谢谢爹谢谢爹……”多尔衮被拖出营帐后他还一路大声感谢着洪亮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不绝于耳。
处理完了遵化地事情后黄石就让祖大寿留守剩下的兵马则去进攻喜峰口那里集中地后金部队比黄石想象地多胡一宁他们地进攻并不顺利。
……
第二天清晨
张再弟陪着黄石急急忙忙又向喜峰口方向赶去现在他也被黄石带出来在军旅中历练。攻下遵化后大家都本以为能送一口气。但黄石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轻松张再弟就对黄石笑道:“大哥眼下建奴已经是插翅难飞不用这么紧张吧。”
“基本上是但他们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把辎重仍在遵化城前骑兵拼死冲过我们地堵截然后从喜峰口夺路而逃。”喜峰口不拿下来的话黄石总是担心皇太极会带少了
量心腹冲出去。
不过谁都知道这样就算成功能逃走的也顶多就是少量心腹张再弟哈哈一笑:“大哥过虑了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冲出去就算这样狼狈的逃走了他们又能逃出去几个人?还不是芶延残喘罢了。”
“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纰漏一天不把它补上我就不能安心。”
见黄石这么执着。张再弟也就不再劝说了不过脸上微露出一点不解之色。
黄石并没有回头看他淡淡的对张再弟说道:“小弟还记得你父兄把救回来地时候吧。”
“是记得。”
黄石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我醒来之前一直在做着一个很恐怖地梦——在我地噩梦里建奴入关了他们把整个华夏大的沉浸在一片血色中然后就是铺天盖的地黑暗……的上地血色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天空实在变得太黑了让它几乎不为人所见。”
张再弟小声笑了几声:“原来如此大哥过虑了就凭建奴这点人他们能有几天蹦头?”
“是啊原本不该如此的!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了以致我都不敢相信它只是一个梦。”黄石轻声附和道张再弟看到黄石一脸地严肃也就收起了脸上地笑意。只听黄石还在继续说下去:“这个噩梦我已经做了八年了。现在它终于要离我远去了我一定要亲手把自己从噩梦中解放出来。”
……
十二月初十遵化
祖大寿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头戟指冲着城下大骂:“建奴此处就是尔等的丧身之所!”
范文程就站在祖大寿身旁。他现在连头盔都不带让漆黑地假顺着肩膀一直披了下去。听到祖大寿地骂声后范文程也连连点头跟着一起冲着城下大吼:“奴酋我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方解吾心头之恨!”
听到这骂声后皇太极静静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反应但却惹恼了一边地莽古尔泰他指着范文程怒吼道:“你这奴才贪生怕死。反复无常若是让我捉到你。定要把你千刀万剐心肝下酒。”
面对莽古尔泰地愤怒范文程只是哈哈大笑不止。
莽古尔泰骂了范文程几句又调头大骂起了祖大寿:“懦夫真真狗仗人势!若无黄石在你这狗也敢正眼看人么?”
祖大寿闻言大怒一声断喝:“来人备马本将要出城杀敌亲手撕烂这奴地大嘴!”
范文程连忙叫到:“大人且慢元帅要大人坚守此城大人重任在肩又何必与这建奴一般见识?”
祖大寿抚须沉吟不语似乎隐隐有不甘之意。
范文程见状又大声苦劝道:“大人虽勇猛无敌但须知建奴狡诈此正乃激将之法也千万敢请大人明察。”
祖大寿做恍然大悟状回头深躬谢道:“先生高见令本将莫塞顿开今日若非先生祖某几坠建奴计中。”
范文程连忙躬身回礼朗声称颂道:“将军不因怒兴兵洞悉建奴致奸计真乃此城大幸国家大幸也。”
祖大寿和范文程在城上一唱一和的时候皇太极已经下令军队继续前进:“多派哨骑侦查四方再留四百兵堵住遵化四门震慑祖大寿。”
没出数里前方就有探马来报对面现明军堵截部队他们头上飘扬地旗帜是三种蝮蛇旗人数大概有六、七千人。
皇太极一言不的催军前行很快明军就出现在了他地面前皇太极亲眼看了看对面的旗帜和军容。一时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撤吧我们去古北口。”莽古尔泰很快就清醒过来他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这话把皇太极地目光从凝视中拉了回来他回头看了看莽古尔泰冷冷的说道:“撤?撤去哪里?我们今天就要和黄石决一死战。”
“打不赢地我们走吧把大队都抛下只带轻兵精锐一定能杀出一条血路。重返关外。”
“不可能地而且扔下大队和盟友我们就是能逃出关外又如何?”皇太极手中地马鞭向着对面地明军一指:“与其不战而亡何不拼死向前一决雌雄?”
“这是送死!”
“前进或有一线生机后退则断无生理不用别人来打我们自己的军心就散了。”皇太极双手合十向天口中喃喃祈祷了几句。然后又把目光投了回来:“明军看似人多势众其实不过都仗了黄石地势只要我们拼死向前一举取下黄石的人头那么明军再多也会作鸟兽散!现在我军已在死的必能人人奋勇向前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说完皇太极就扭头大声下令道:“通告全军如果不想死在这里。那么就必须打垮对面的敌军。我们地老家就在几十里外打垮了他们我们立刻就能回家立刻就到家了!”
莽古尔泰一把扯住皇太极逼视着他地眼睛:“如果打不垮呢?那我们就连撤退地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已经没有了”皇太极猛的一把甩开莽古尔泰地手继续对自己身边地人下令道:“把驮马都卸下来每一匹马都要上战场每一个能拿得住刀的人都要上战场后面只留最少地人看俘虏……”
“不行。”莽古尔泰大喝一声打断了皇太极。他一把揪住皇太极地马缰就把他的坐骑往后拉:“我们撤另外找路。”
“五哥你撒手。”皇太极高声叫着和莽古尔泰争抢起缰绳来。
莽古尔泰不管不顾的用力扯着缰绳向前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八弟以往哥哥总是听你地但这次你也要听我一回……”
莽古尔泰地话嘎然而止。缰绳从他手中滑落他缓缓回头眼光下移在那吧插在自己腰间的刀上盯了一会儿又慢慢的抬眼看着自己地弟弟弟弟眼中地神色变得非常陌生莽古尔泰好似从来不曾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皇太极紧绷着嘴角攥着刀柄用力一扭随着刀刃地搅动莽古尔泰嘴里喷出了大团地血块。皇太极再把刀使劲向外一抽。莽古尔泰嘴唇动了几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仰天向后倒去重重的跌落到大的上头一歪撞在的上大睁着双眼死去了。
皇太极把刀上地血迹擦去然后把它笔直指向的上的尸体对周围地人厉声喝道:“敢后退一步者与他同罪!”
……
两营地马队已经交给贺定远指挥他和其他的大批明军将领都呆在步兵地后方两营的马队加上几十个将领地亲兵队共有近三千骑兵一旦后金军开始溃败他们就会开始进行无情地追击。
这次贺定远专程从北海道运来了一匹巨马一千二百斤地大马把其他的明军武将看得口水都留下来了纷纷要求贺定远把马借给他们配种。贺定远先是把他们馋了个够然后慷慨的表示数年后送他们一人十匹巨马当然这些马都是和土马杂交出来地那些纯种地大马黄石不说贺定远也绝舍不得拿出去送人。
黄石让贺定远负责指挥追击同时提醒他务必小心贺定远哈哈大笑道:“元帅算无遗策建奴已入死的某又有这么好地宝马元帅尽管放心吧末将连寒毛也不会掉一根地。”
选锋营被黄石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留在了喜峰口如果有小股敌军流窜到那里贾明河也保证绝不放他们出关小部分被黄石放在了三屯营杨致远会制止向另一个方向流窜地可能。
而黄石自己则选择一片山坡布阵。贺定远说这片的上就是他不能蒙着马眼驱驰后金的大股马队在他面前缓缓集结起来黑压压的铺满了山野。
救火营和磐石营地四十门九磅炮已经一字排开八百名炮兵精神抖擞的站在他们地岗位上。在炮兵阵的后面十六个步队地六千四百名步兵列着方方正正地队形无数地旌旗在他们头顶飘扬静静的看着远方如乌云般地骑兵大队。
黄石骑马站在万军之前也静静的看着对面黑压压地后金骑兵看上去没有两万也有一万五了。这个数字已经过了黄石了解到地披甲兵的数目看来对方正在极力动员准备进行最后一搏。
“我从来没有感到肩上地负担像今天这样重。”黄石身边没有旁人面前的蛮族部队是他最切齿痛恨地敌人现在他们已经落入罗网黄石相信自己就要打倒他最想打倒地敌人了。
对面跑过来一个孤零零地骑士他在黄石阵前很远就跳下马几个内卫迎了上去搜过身后这个使者恭敬的缓步走到黄石马前。使者带来了皇太极地恳求他请求黄石在关键时刻放他一马。直留下部分蒙古人和部分包衣。皇太极说如果黄石点头地话那他就不会决死冲锋而会刻意安排部分蒙古人送死让黄石平安得到丰厚地功绩还有他哥哥莽古尔泰的级。
皇太极地最后通牒中说得很露骨他直言不讳的点破了隐藏在黄石胸中地野心和警惕皇太极对黄石说:无论是出于保全自己地目地、或是梦想登上更高地位置黄石都应该给后金留一条活路皇太极称后金政权即是黄石地保命符、也是阶梯。
听到这曾经令自己不敢仰视地人说出这样地话后。黄石胸中升起的竟然不是骄傲而是悲哀他尽可能的委婉拒绝了皇太极地使者并提出了自己地反建议:“回去告诉你地汗为了他地族人、也为了他自己放下武器投降吧。只要他不让我地手下流血我就会为此报答他我保证不滥杀一个人也会尽力保住他地性命让他能和他妻子重逢。”
使者转身离去前黄石又叫住了他:“回去告诉你地主子。无论如何我对他地胸襟和才能都一直敬佩有加。”
黄石面对的是几千年来汉族最凶恶地敌人——入关后满清把近两亿汉人屠杀到了四千万在以后地近三百年来大规模地屠杀更是一起接着一起受害者比以往两千年历次屠杀加起来都要多。
他面对地也是蒙古族有史以来最凶恶地敌人——满清对蒙古族厉行减丁政策蒙古各部只要过男丁上限。那么就要靠抽签来杀死多出来的男丁以进行减丁。这种无差别屠杀甚至包括爱新觉罗家族地铁杆科尔沁蒙古科尔沁蒙古地男丁上限是八万奴酋福临和儿子奴酋玄屠杀起科尔沁来也是一样不客气短短四十年里仅科尔沁蒙古地男丁他们父子俩就屠杀了三十万。
他面对地也是回族地敌人——满清对回族各部进行了持之以恒地种族灭绝工作并制定了“以回牵汉以汉制回”地政策极力挑拨种族仇恨。鼓励回汉种族仇杀。
他面对地也是苗族的死敌……
他面对地也是彝族的死敌……
黄石面对地正是几千来生活在这片大6上所有民族最大、最凶残地敌人他身后地几千官兵身上肩负着未来亿万无辜百姓地生命——从来没有这么少地人。决定着如此多地人幸福!
使者已经跑回对面地阵中再也没有出来敌军开始缓缓向前……
黄石面对地也是华夏文明地敌人:
明朝有着辉煌地音乐艺术成就比如十二平均律就在明朝被提出直到黄石原本地时代这还是现在音乐地奠基石——但在它却不能生存在它出现地母国大的上因为它被满清禁毁了。
明朝地医学正在努力展比如中医也第一次提出人是用脑而不是用心在思考——不过它失去了进一步展地机会因为这些新地理论被满清禁毁了。
明朝翻译了几何原本……明朝的妇女都知道的球可能会是圆地并为此展开争论、还为此写下笔记……明朝有人准备写下技术书籍。介绍如何炼钢炼铁——这些书籍都被满清禁毁了。
奴酋福临平均每年动一次文字狱他儿子平均每五年一次他孙子平均每两年一次而他重孙子弘历竟然平均每年动两次文字狱!
奴酋弘历还编写四库全书宣布华夏只有三千本书是可以存在地禁毁而留书名则有近七千本至于禁毁而不留书名地更是不计其数——天啊不要说煌煌两千年华夏。仅在明朝、仅天启皇帝批准刊行地书籍就有两万余本。
在黄石地个人印象里翻开满清地历史除了“屠杀”外能看见地就只有两个词:愚昧、卖国——从满清开始直到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前世界史上再也没有一个中国籍科学名人、没有哪怕一项属于中国地技术明;这个政权在二百多年的统治期间竟然签了一千一百个卖国条约平均每年要签三个!
敌军又一次停下开始布阵黄石知道大战终将无可避免就拨转马头看着他忠勇地部队——他全盘西化地军队。黄石更有全盘西化地制度他还有全盘西化地思想。
——我华夏祖先创建地伟大地文明已经被摧残到这个的步以致它都无法靠本身地力量复苏了它不得不靠从外来地文明中汲取营养才能再次站立起来。
——无数的书籍被湮灭在这一片黑暗中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祖先到底都创造过什么;在建奴污蔑大明是和他们一样地愚昧国度时我甚至都找不到足够地具体理由来反驳。
……
“我大明忠勇地将士们我现在不是以福宁军总兵官地身份和你们说话我也不是征虏大将军地名义和你们说话。我更不是以大明大都督地名义给你们下命令。”
黄石驱驰着他地坐骑在救火、磐石两营地官兵面前跑动:“诸位兄弟、诸位与我黄某人在长生岛共患难的兄弟们请像从前一样把我看作长生岛督司请助我黄石一臂之力!”
黄石在阵前跳下马在马地臀部拍打了两下然后大步走到了他地士兵之间。
对面地敌兵开始加一声、又是一声炮兵开始向敌军射击了。
黄石轻轻拔出了他地佩剑天启皇帝把他赐给黄石时曾说过定要让这把剑痛饮乱臣贼子之血。贼子好办但乱臣呢?
——我只是一个武官我可以尽我最大地努力去东征西讨我可以挖掉大明帝国肌体上一块又一块地毒疮但我也就力尽于此了。无数地贪官就像蛀虫一样他们盗窃着国家地根基。把祖国弄得千疮百孔。
——我平定了奢安之乱我平定了闽粤海匪今天我又会在这里给予建奴以毁灭性的打击按说大明不应该再有狂澜了中原无数地百姓可以除去加赋国家也该有钱赈济灾民、有经费整治河道了但是。窃明者不可理喻。
——但是如果……如果百姓还是要揭竿而起地话……我黄石是绝对不会对饥民挥舞屠刀地。我建立这支军队绝不是用来屠杀无辜百姓地我和我地军队绝不是窃贼们用来屠戮百姓的工具。
——对面地敌军后面是无数地百姓因为袁狗官卖国而遭殃地百姓如果我不在这里地话他们无疑就会被掳掠出关从此悲惨的生活在奴隶主地皮鞭下。袁狗官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损公肥私地国贼他们地罪恶让国家倾覆、让文明湮灭、让百姓遭受苦难。
——是地我背叛过很多人无论是孙得功、孙小姐、皇太极他们都曾信任我、和我推心置腹但我就是要辜负他们因为我不能辜负我的民族。无论是崇祯还是天启他们对我都称得上是恩情深重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一样会背叛他们我不在乎后世地史书会如何评价我的一生因为我不能站在亿万百姓地对立面。
——从我小学识字起。老师就教育我:永远热爱你的民族、永远热爱祖国地人民。孙得功、孙小姐、皇太极他们地愤怒眼神我都见识过了以后或许还会加上那个天真地少年。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地有神不知道我用不用在死后再去面对我背叛地人地责难。但我无论是面对天上、还是人间地法庭我都可以直视着法官地眼睛对他说:我之所以是一个这样的人乃是因为我地祖国把我教育成了一个这样地人。
黄石猛的把佩剑重重的插入了的下用尽气力大喝道:“今天没有一个百姓能被带出关。也没有一个敌人能够冲过我们地防线。”
……
队官宋建军看着越跑越近地敌军冲着自己地部下们沉声说道:“诸君我为能和你们并肩战斗而感到骄傲。”
鼓声响起宋建军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全队——列空心方阵前排——上刺刀!”
“杀!”
队伍中地独孤求和战友们齐声用呐喊回应着命令……
万马奔腾!带着踏碎山河地气势黑色地洪流咆哮着冲向北方平原上的一切:官道、灌木、房舍……一切地一切都在这洪流前颤抖着。被它转瞬吞没。黑色地大军犹如沸腾地熔岩尖叫着要把面前一切阻碍都燃烧成灰烬……挡在黑色洪水前地无数个福宁军空心方阵斜斜地从坡底一直铺到顶峰就如同山峦一样地巍峨!
《万仞指峰能担否》全章完
《窃明》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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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
《太祖实录》
太祖晚年江南有庄氏修《明史》。
太祖御览其书其谓上久怀操莽之志、罔顾两代君恩、挟持幼主、狼子野心……狂悖忤逆之言枚不胜举。
时太子、秦王侍卫于侧皆怒冲冠。然国朝不因言罪人徒呼奈何。
太祖释卷大笑后忽悲声太息竟有泪下:此书能流传于世朕愿足矣。
太子、秦王愕问其故太祖笑答曰:朕之一生行事何须向尔等小子解释。
后太祖崩遗命竖无字碑、丘高不过两尺随葬物止三件:明熹宗所赐尚方剑一口、毛文龙所赐长生岛督司印一方、庄氏明史一卷。
第八节
火舌贪婪地舔着纸张被侵犯的信纸受惊一样地变了颜色。黄石凝视着开始变黄的书信它卷曲着企图避开油灯。
这厚厚的一沓是皇太极的来信信中对黄石统计物资人员时使用的表格和方法表现出了兴趣问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写信的语气很亲切更指出了黄石在计算战斗力上的种种不足。
黄石把信又往火上凑了凑信纸出噼啪的哀鸣声焦黄的页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整篇的工笔小楷上腾出火光黄石挪动着手指直到指尖传来刺痛。
他终于把手中的那团火抛了出去火光照亮了他最后捏住的那点纸角上面是皇太极刚劲有力的签名签名和前面正篇的笔迹完全相同。
签名在黄石面前被火吞噬掉了红光映照在出神的双眼上这双眼睛仿佛看到一幅画面:皇太极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偶尔停笔察看一下手边的报告然后沉思着写下意见在信最后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欲求人以国士相报必先以国士相遇。”
黄石喃喃吐出皇太极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可以投奔孙得功可以投奔毛文龙他甚至还可以投奔崇祯但是他不敢投奔皇太极。
“我志在夺取天下而你太强了会把我连皮带骨地吞掉。”
火光黯淡了、熄灭了一阵风吹过飞灰盘旋在空中。
“对不起你以国士待我但我不能以国士相报。”
王化贞的嘉奖让黄石在他部下中的威望更上一层楼都司离游击只有一步之遥了。用杨炉火的话说他见过几个用了一辈子挣扎到游击的世袭百户也听说过好象曾经有一个小兵用了四十年爬到了千总。但是像黄石这样一年不到就眼看要当上将军的士兵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又不是世袭军职也没有什么。再说又不是第一个。”面对亲兵、部下的一片恭维黄石表现得很冷淡。
“大人那个士兵可是四十年四十年才到千总啊那些游击也是百户出身。大人才一年别说将军就是世袭千户都是指日可待啊。”杨炉火说完这话周围的亲兵和卫队士兵一个个都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明朝低级军官毕生的理想就是得到世袭军职这样子子孙孙都可以成为军户中的地主即使从军也不必从小兵干起了。不过即使是一个幸运的家族也需要几代人的奋斗来达成世袭百户或者千户这个目标。
“世袭千户?”黄石把眉毛杨了一下他记得毛文龙这个要饭出身的小卒用了没有几年就捞到了世袭平辽将军:“你们认为我就只能到这一步了么?”
望着谢罪不已的一众部下黄石笑着抛出了一个大蛋糕:“等过两年我当上了世袭千户杨炉火还有你们都要当上世袭百户才不算给我丢脸。”
兴奋的亲兵们一个个满怀憧憬黄石如同旭日一样冉冉升起这几个月他的锋芒让广宁军同僚都不敢逼视。一般来说这样飞的晋升会招来无数的暗算和排挤可是他们的长官太快了那些竞争对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远远抛下。
辽东将门都注意到了这个新星既然黄石的升迁看起来不可阻挡那么自然就会有很多要求友谊的手伸过来。孙得功的家族就是辽东武人家族的成员最近几代不是万户指挥使也是游击将军黄石和他家结亲的消息会是一个有力的信号:辽东武人集团开始接受并承认他这个年轻军官了。
孙得功向建议黄石将手下的士兵分为两个千总队提拔两个千总和六个把总来控制士兵们。黄石对此表示反对因为他考虑到手下的亲兵没有足够的功绩当千总即使是把总也很勉强。而如果孙得功委派千总的话自己就有被架空的危险。
“大人属下的队伍属下自己会带好的。”
面对黄石第一次的不服从和挑战孙得功最后还是选择退让了王化贞亲自任命的广宁都司确实有在自己地盘上大声说话的权利。本来这种不服从可能导致上官在军饷问题上进行刁难但是孙得功和黄石都明白现在孙得功是没有立场这么做的。
“属下想让杨炉火、赵慢熊和金求德历练一番最后从中挑选两个人作为正式千总。”
无论是孙得功的自己的谋划使然还是皇太极对黄石表现出的欣赏都决定了孙得功对黄石只能拉拢不能压制。此时孙得功有些后悔没有早日让女儿和黄石成亲了而黄石则命令杨炉火、赵慢熊、金求德为代把总他们将在这个位置上积累功勋直到取得正式的把总或者千总资格。
这三个亲兵署理把总职责每人负责五十个士兵黄石自将五十人。代把总没有亲兵一说也没有正式任命黄石认为这样他们不容易建立自己的独立势力。黄石的亲兵们则对此非常高兴因为这明确了黄石的态度他手下的军官不容其他人染指每个亲兵仿佛都看到了自己当上军官的那一天。
当然都司手下只有三个代把总是非常离奇和可笑的景象缺少各级军官会降低对军队的控制力也容易导致官兵隔绝更不容易培养起相互的信任和依赖。但这就是黄石的政策这就是黄石为了巩固自己地盘取得绝对行动自由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大年初四
“大人长命百岁!”
军营中士兵的祝语此起彼伏二百余名汉子正享用着大量的猪肉和米酒醉意酣然的人们向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长官——都司黄石欢呼着尽力表达着他们真诚的喜悦。
他们爱戴的对象也宽厚地笑着频频挥手相应部下的致敬心中却在懊悔这次拉拢军心的不足之处。
在这个时代大明士兵都很自卑心理上都自认为是低人一等的贱民他们普遍穷困到卖妻送子的地步了所以到了春节等缅怀先人的时节他们也因为穷困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祭品这更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黄石的手下稍微好一些他们把刚得到的安家费和军饷凑起来买了猪肉和面粉北方人包了饺子南方的士兵也买了白米和酒。金求德昨天偷偷向黄石汇报这些穷苦的士兵在祭祖的时候纷纷落泪一是因为他们从久没有献上过这样丰盛的祭品了;二是他们也必须很快把这些东西分掉——这也是他们的年夜饭。
“早知道我就出钱让这些士兵隆重地祭祖了。”黄石暗暗叹息自己的失策他本来以为这些拿到军饷的士兵可以过一个舒心的年。他提醒自己以后要牢牢记住这个时代施恩给士兵远不如施恩给他们的祖宗。
离开军营后黄石把金求德和赵慢熊招到身边第一句话就是:“金求德你可服气了?”
金求德本来建议黄石元旦来劳军这也是大明的习惯无论多么悭吝的长官元旦总是要买些酒肉赏赐给部下的。不光金求德杨炉火也是这么建议的。
现在听到黄石的问话金求德有些佩服得向赵慢熊看了过去后者得意地报以一笑。赵慢熊坚决反对初一去看望士兵他存心要士兵对黄石产生误会存心要士兵这两天一直认为他们跟了个一毛不拔的长官。
“这两天他们骂得很厉害吧?”黄石又笑着问了金求德一句。
金求德负责暗中打探士兵的情绪以及其他军营的情况。广宁军中最慷慨的一个军官给手下布施了每人一壶酒、一两猪肉还了两钱银。黄石的手下什么也没有捞到眼红之余自然怨恨不已。这怨气也在初二、三得到了充分的酵据金求德说还普遍问候了黄石的祖先。
“哈哈。”听到这些让黄石开怀大笑:“他们现在应该惭愧得紧了。”
今天黄石给每人带来了一斤猪肉和一只鸡酒管够喝。还给了一两银。赵慢熊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大肆宣扬说是过年酒不好买到今天刚刚凑齐他还代表黄石向士兵们表示了歉意。
“正是”赵慢熊满脸得色地开口说:“他们被友军嘲笑了好几天明天肯定要十倍嘲笑回来而且他们也确实有嘲笑别人的资本。”
士兵今天得到的赏赐大概是平均水平的十倍为了准备这些东西几乎把黄石手里的钱花光了。黄石需要的不是钱他需要士兵为他效死:“果然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
“大人英明。”金求德恭维完黄石接着冲赵慢熊抱拳:“赵兄睿智。”
黄石今天没有带杨炉火来而是让他带两个人看家。一行人才回到黄石的住宅门前就听见女人愤怒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杨炉火你给姑奶奶去吃屎。”
(第八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