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妖道辟尘
心神沉寂天地之中,薛霖运转冰心诀,整个人变得极致冷静,沉寂心灵,感受着周边的气息,片刻时间,薛霖便已感受到了荣府中的无数气息。
这些气息遍布荣府之中,其中最强者便在距离薛霖百步之外的一间阁楼之上,感受气息其实是感知其人的精气神,一般而言,武功越高的人,精气神便越发完整强大,给人的感觉也会颇为显著,这也是一些武林高手仅仅站立在那里,普通人便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他不平凡的缘故。
这荣府中气息非常强大的有七人,而这七人中最为可怕的却在眼前的这个阁楼,很显然这里所居住的就是荣凤祥,作为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荣凤祥单单论及武功在整个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虽比不上三大宗师这些人物,但是与他们的距离也并不太远,当然即便是一步之遥有时候就是天地之别了。
将自身的气息收敛,薛霖行步来到荣凤祥的阁楼之前,推开阁楼之门,走了进去,这阁楼并不大,屋中的装饰也颇少,布置的如同客房一般,薛霖走过前方的帷帐,向后方行去,那里有一个被珠帘隔挡了的小房间,看起来便该是休息的地方,薛霖拉开珠帘,走了进去,拿眼望向前方,只见那宽大的大床之上,此时正有一个男子酣睡,这男子似乎正在做着好梦,眉头轻轻扬起,嘴角一丝笑意,很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
薛霖站立床前,轻轻一笑:“荣老板既然已经醒了,又何必做这姿态呢。”在这寸许的空间之中,任何一丝气息的变化都无法逃过薛霖的感知,刚才薛霖的手抚上珠帘之时,躺在床上的荣凤祥很明显的气息重了三分,习武之人即便休息也还是留有三分知觉,而以荣凤祥的武功本该在薛霖刚刚进入这座阁楼之时便能醒觉,然而薛霖如今对于气息的掌控实在已经超越了荣凤祥的想象,便是来到了他的十步之内荣凤祥也丝毫没有感知到。
若非是他在这珠帘上用了些技艺手段,只怕薛霖杀他之时,他也还在睡梦之中,这样的潜匿手段,荣凤祥可谓闻所未闻,那位江湖中最善藏匿的影子刺客与之相比实如孩童一般。
荣凤祥乃是魔门中人,自然知道影子刺客的真实身份,这一位武功并不下于他的天才人物也无法相比的隐匿之术,正可说明这来袭之人武功的出神入化,既然如此,若他贸然出手,那么只会陷入被动之中,而他若是假装酣睡,或许可以攻其不备,占据先机,这一切一切的想法不过是片刻便在荣凤祥的脑中汇聚而成,并由此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了最好的应对方式,实在不愧其魔门八大高手的风采,便是薛霖也不得不赞叹一番。
“阁下乃是何人,为何找上凤祥?”荣凤祥也是知机之人,知道自己的谋算已经失败,便也能坦然面对,他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向床前不足三步远的薛霖,心中震撼,便是此时他亲眼看到这个男子,也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气息,便仿若眼前没有任何人一般。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我今次来此,只为一事,应了,你的性命依旧存在,不应那么只怕明日这个世界上再无荣凤祥这个人了。”薛霖似笑非笑的看着荣凤祥,虽然荣凤祥见机的快,但是也没有因此而摆脱这个劣势,如今他已在薛霖的瓮中。
“什么事?”荣凤祥凝聚内劲,他这个房间是经过诸多布置的,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不仅安置了数个能致人死命的机关,更是有着能够逃跑的秘道。
“将子午天罡交给我,我便饶过你性命。”薛霖很干脆的将自己的想法诉说而出,因为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荣凤祥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什么子午天罡,我从未听说过。”荣凤祥只感觉冷汗涔涔而出,片刻时间便将他周身打湿,难道我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么。
“何必装模作样,真传道老君观观主辟尘道人。”薛霖的言语无情的流出,打消了荣凤祥最后一丝侥幸之心。
“我确实是辟尘,但子午天罡非在我手,而在我师弟‘子午剑’左游仙手中。”此人既然如此明了的交代了他的身份,便代表着他的身份确实已为其所知。
“我知道子午天罡中的子午卷乃在左游仙的手中,但是天罡卷却在你的手中,你又何必瞒骗与我呢。”薛霖叹息了一声,又道:“或者是你已准备死去,与子午天罡一起进入幽冥呢!”
“这......”话音未落,荣凤祥便已感觉到身躯上突然传来一阵压力,这压力来的毫无来由,却让他的下一句话直接改变。
“我怎知道你会饶过我性命?”苦涩的一笑,荣凤祥实未想到眼前男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我说的话,从未有过不算数的,你该知道,以我的武功要杀你便如蝼蚁一般。”薛霖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其实以荣凤祥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不济,薛霖虽然可以杀了他,但是却也要花费一番功夫,只不过薛霖收敛了气息直接来到荣凤祥的居所,又以言语打消了其志气,以唯我之境掌控了周边的天地力量,将荣凤祥纳入了自身的精神领域之中,使得荣凤祥身处极端不利的境地,成了薛霖弹指可杀的对象。
“好,我便将天罡卷交予你,但你定得实现你的诺言。”荣凤祥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他心知一切正如薛霖所说,自己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的照做,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太相信薛霖的承诺,这个世界上有几人可以真正的做到信守承诺,在可以的境况之下,将一切威胁扼杀才是正理,薛霖既然如此隐秘的来寻找他,说这许多,一方面也许确实是为了子午天罡,但另一方面肯定也是不希望这件事情为其他人所知,那么不让任何人知晓的最好方式无疑是在拿到子午天罡之后,直接斩杀他。
当然他不会想到,其实对于薛霖而言,他确实不需要斩杀他,因为薛霖有着更好的方式,虽然他杀了荣凤祥很是简单,但是由此而产生的波动却是薛霖所不想要的,不仅是王世充会因此产生怀疑,可能会大张旗鼓的探查,便是魔门也会对此产生动荡,荣凤祥毕竟是真传道的道主之一,在魔门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加之他如今与阴癸派相互勾结,便更不能杀了。
薛霖的红尘心法是可以让人产生迷幻之感,进而产生梦境般的感觉的,只要薛霖以此武功将荣凤祥拉入迷蒙之中,让其忘却两人间的交流片段,那么一切便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完美无缺了。
十八章 子午天罡
“你放心,我对你的性命并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想让祝玉研知道我的存在,你明白么?”薛霖似笑非笑的看着荣凤祥的动作,他心知荣凤祥的担心,但是他却没有将一切点开的意思。
似乎是被薛霖的第二个理由打动了,荣凤祥的脸色好了许多,他将锦被轻轻的抬起,缓缓的自床上走了下来,他的心情很是奇特,既有着对失去子午天罡的痛苦,同时又有种死里逃生的如释重负之感。
“我这就将天罡卷拿给你。”荣凤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薛霖,左手轻轻的向床头的枕头摸去。
难道子午天罡便藏在这不起眼的枕套之间,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荣凤祥在摸到枕套的瞬间,脸上闪出一丝诡秘的笑,手指瞬间按在了枕套下的数个位置,霎时间,漆黑的阁楼中亮起阵阵灯火,漆黑的夜被这些灯火照的通明,与此同时房屋中响起一阵枝呀的声音,屋顶的横梁顿时狠狠的打了下来,无数机关同时触发,利箭,火焰,石灰,应有尽有,而地面更是在此时塌陷了一处洞口,这洞口正在荣凤祥的脚下,他哈哈一笑,纵身跃入了洞中。
进得地道之中,这地道之中小道无数,隐道更是不知多少,不知情之人一旦入的深些,只怕连来时之路也再寻找不到,更妄谈追踪之说了,而且因为这秘道乃是机关大师所造,不仅机关无数,更是在其中掺杂了些许的奇门遁甲之术,常人一旦入了其中,不仅迷失途径,更是会被无处不在的各种机关直接袭杀,便是武林高手若是不能及时找到正确的路途,只怕也会葬送其中。
至于薛霖这样的绝顶高手,荣凤祥自知这秘道也只能阻挡一番,并无可能取他性命,不过即便只是稍稍阻挡一番,也就够了,因为他可就这阻挡的时间走得远远的,再不与薛霖相见,只是这些年无数的布置和心血就此断送也着实让荣凤祥大感不甘,若不报复一番,其心亦难安。
荣凤祥一边在秘道中快速的穿行,一面开始在脑中构思计划,以薛霖这样的武功,定非无名之辈,他虽从未听闻过他的名姓,但是其他人却未必会不知。
知道其名姓只是开始,因这只是为了掌握他的信息,为最终打败他而做出布置,不过以薛霖的武功寻常的人物定然无法与之相斗,若要找个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人物,只怕还要找寻那一位。
荣凤祥想及那人旷古烁今的绝顶武功,心中希望大增,心道,便是到时一人无法击杀他,只要再多几人便可以了,看来还要寻找些老友来了。
荣凤祥也是果决之人,既然已经决定去找那人,便丝毫不再迟疑,在秘道中到处穿行,片刻之后终于来到了一斗室之中,这斗室位在秘道深处,常人单单进来便已极难,便是进来了看这寻常的小室,也绝想不到这里便隐藏着老君观的绝学,子午天罡。
他此前与薛霖所说之话并没有虚假,他确实只分得了天罡卷,但是却也临摹了一幅子午副卷,当然左游仙也是有着天罡卷的副卷的,他们虽然分数两支,但也只是理念不同,从根源而言都是出自真传道,两人的交情虽见不得有多好,但也并不算差。
进到斗室之内,荣凤祥双手在墙壁之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之后转向另一面墙壁,如此,循环往复八次,终于有一瓷砖自动脱落,里面一份竹简正端端正正的放诸其中,这正是天魔策中的天罡之策。
昔年第一任魔门圣君天魔苍璩收集各种奇典异籍,最后去芜存菁,归纳为《天魔策》十卷,其时正值汉武帝时,造纸工艺不算完美,无法长久传承,于是苍璩便以竹简记载其上,传于魔门之中,后虽造纸之术大行其道,但这十策天魔卷之中不仅在字里行间中融入了苍璩的武学智慧,便是这些苍璩手书的文字也是蕴含着其武道真意,也由此这些竹简而成的书籍便成了魔门的无上经典,再无法用纸张传承。
荣凤祥脸上带笑,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将此前的窝囊之气撒了干净,你薛霖武功高又如何,还不是无法算计到我,我荣凤祥的东西又岂会那般容易叫外人染指。
想到极处,荣凤祥不禁开怀大笑,似在讥笑薛霖的不自量力,又似在赞叹自己的睿智机敏。
“你在笑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荣凤祥的耳间炸开,这声音中虽然带着一丝笑,但是荣凤祥可以很肯定的说那是一种平淡到极致的声调,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你......你......”荣凤祥惊恐的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附近出现任何一个身影,心中松了口气,或许只是听到我的笑声,才说了这样一句,他定然还没有找到我的所在,否则他的话语为何没有丝毫的喜意。
迈动脚步,正欲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若陷入了淤泥之中,竟然不能动弹,便连身躯也仿若成了个木偶一般,再不能有丝毫动作。
他双眼惊恐的望向天空,正见到薛霖仿若一道光般,诡异的出现在了空中,他的眼神冰冷冷的没有丝毫情绪,正如此前那阵传音一般,给人一种冷意浸然的感觉。
“天罡卷可愿于我了?”薛霖眼神冷冽,如冰雕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
“给你,给你......”荣凤祥的精神终于溃败,在这一桩接一桩的诡异事件之后,他再不能保持应有的冷静心态,虽然没有就此疯狂,但是也对薛霖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感,这人根本不是人类,而是鬼魔。
脸上的冰冷化去,薛霖接过荣凤祥手中的天魔策,双手轻抚卷册上刻画而出的无数文字,这些文字苍劲古朴,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其中那强大的气势,这便是四大奇书之一天魔十策中的其中半策么,可着实奇异难言。
只不过半卷的天魔策便已让薛霖感受到了此卷策的不凡,他可以感觉到若是能够完全领会其中的要义,他的武功定然可以再进步些许,虽只些许,但也是难得之极了,毕竟以薛霖如今的武功,想要进步实在太过艰难。
薛霖轻轻一笑,仅仅一个天罡卷便已让薛霖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那么完整的获得天魔策会如何,获得另外三种与之齐名的奇书又会如何。
直到这一刻薛霖才深刻的感觉到了神话级武学的可怕,子午天罡虽是天魔十策中的其中一策,但是论及威力却只属末游,不说十策中秘不可测的道心种魔,仅仅紫血**,天魔密便已夺天地之造化,造就了无数英杰高手。
而长生诀作为与天魔策齐名的神话武学,更是由传说中的仙人广成子所写就,论及精深只怕比天魔策还要可怕,而长生诀很快便会落入他的手中,仅仅如此一想,薛霖久已不再波动的内心也不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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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有女妃暄
“醒了?”薛霖静静的站立在斗室之中,面前是酣睡初醒的荣凤祥,此时的荣凤祥一脸迷茫,显然对先前的事情感到匪夷所思。
“这就是我可以不杀你的缘故,你该明白了吧!”薛霖此前以红尘心法,在荣凤祥心绪最乱之时将之拉入心灵幻境,之后以此让其自动带薛霖来到此地,至于后面荣凤祥所看到薛霖自金光而生的画面自然也只是薛霖以心法催动所产生的异象。
荣凤祥乃是魔门八大高手中数一数二的智慧之人,又岂会那般容易就范,他们不仅底牌众多,更是对人心的把握十分出众,可谓老奸巨猾的典范,对于这样的人,薛霖又怎可能没有丝毫的防范呢。
他如此做不过是陪荣凤祥演了一场大戏而已,而不明薛霖底细的荣凤祥很显然无法预料到薛霖精神**的神奇,被薛霖轻轻一引,便将深藏的秘密抖露而出,以至于子午天罡如此简单便被薛霖所得,一个是诸事不知,一个有心算无心,荣凤祥输得并不算亏,反而有些冤枉的嫌疑,然而这种冤枉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必然。
“你究竟是谁,这种诡异的武功......”荣凤祥惊叫一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为薛霖的手段感到畏惧,能够引导人心的可怕武功,这实在是由不得他不感觉震惊。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过你。”薛霖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他可以确信自己的精神**没有破绽,但是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他并不是喜欢炫耀张扬的人。
“什么问题。”双眼紧紧盯视着薛霖,身上的肌肤不自然的抖动着,眼神有些发散,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荣凤祥的精神已经趋于一个极度紧绷的境地。
“左游仙在什么地方?”薛霖的脸上重又挂上了笑容,虽然子午卷荣凤祥有着副卷,但是在得到了真正的天魔策之后,薛霖却已经明白融入了天魔苍璩武道意志的原策才是天魔十卷最珍贵的东西,而这些内容于薛霖而言也不过是借鉴之用,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的武功而已,若是道心种魔或者紫血**或许薛霖愿意修炼一番,但是子午天罡却只是让薛霖的技艺更杂一些罢了,于他的武道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如今的薛霖所需要的已经不是技艺的增长,而是武道的理解和力量的蜕变。
“他在江淮之地。”荣凤祥此时已经没有了别样的心思,虽然失去天罡策让他心中很是不甘,但是说到底还是性命最重,到了此刻,荣凤祥已然深知薛霖确实是不欲杀他的,但是这一切却是建立在他听话的份上。
“江淮那么大,你该不会让我一个一个去找吧。”薛霖皱了皱眉,左游仙在大唐中的出场不多,薛霖也不能确定他的方位,但是荣凤祥乃是他的师兄,两人同处于真传道,又是两大分支的道主,两人的关系即便不近也不会有多远,那么直接寻荣凤祥询问就再好不过了。
“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方位,不过江淮军中的辅公祏应该是知道的。”荣凤祥小心翼翼的回答,他与左游仙虽每年都会有一次交流,但是左游仙所居住之地却并没有告诉他。
“辅公祏么,好吧,我知道了。”薛霖点了点头,左游仙后来在杜伏威降唐之后,和辅公祏密谋造反,而且辅公祏同样也是出身魔门,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定然非同小可。
“那您......”荣凤祥满脸讨好的笑,虽然已经有所推测薛霖不会杀他,但是毕竟也只是推测而已,他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睡一觉就没事了。”薛霖轻笑一声,直到这一刻他的笑容才是真正的笑,此趟荣府之行,已经达到了目的,虽然其中有些波折,但是一切还在他的料想之中。
双手轻轻一挥,荣凤祥的眼睛重又沉了下来,他闭着双眼,循着路途重又向卧房而去,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
薛霖步出荣府,抬眼看向天空的繁星,心中轻叹一声:“看来长生诀还需尽早得到才好。”
本来薛霖并没有那样着急长生诀的,然而在得到了天魔策之时,薛霖以精神感悟苍璩所遗留的武道意志之刻,却分明的感觉到了那股庞大的精神意念,这意念无分正邪,却极度自我,乃是一种有别于唯我之境的另一种超脱之道,薛霖已经感受到了天魔策与自身的不相容,他得到天魔策并不能得到其中的精义,只能获得一些武道知识。
这些武道知识同样非常珍贵,但是却只能让他的底蕴更深,并不能让他就此完成红尘心法的创造,不过这一切薛霖也并不在意,在他原定的计划之中便也是以长生诀为主,毕竟长生诀乃是道家心法,以道家无为之道的主体,长生诀于他的裨益会比天魔策大上许多。
双龙不过获得了长生七诀中的后两诀便可成就未来的大宗师之境,超脱本我之执,进入武道的无上之境,那么他若是可以堪破长生诀的所有呢,那又该会到达什么样的境界。
虽然心切长生诀,但是薛霖也明白自己当前的首要之事还是先找到左游仙拿到子午天罡中的子午卷,将子午天罡彻底相合,再领会其中的武道知识,让他以往不够浑厚的武道基础再加诸一道有力的基石,他相信只要基石足够,那么他领悟长生诀也将水到渠成。
风起洛阳东,香过洛阳西,三国之时的著名诗人曹邺曾以此诗句来言说其对洛阳感官,谓之香气满城,这香乃是梨花香,到的唐时,因时人大爱牡丹,便以牡丹代之,花香就此大大不同,不过不论是梨花香抑或是牡丹香,洛阳都与花意相合,乃是名副其实的花都。
如今正值三月梨花开,洛阳中的梨花香更趋浓郁,只静静的站立城中,便能够嗅闻到梨花的余香,薛霖便在这香气之中,随意的在城中穿行着,因为已是半夜,街道之上早没有了行人,不过薛霖也不在意,他本就不是个贪图热闹之人。
随意的漫步在洛阳街头,将周身气息收敛,感受着洛阳城中的美丽与纷嚣,走上洛阳八景之一的天津桥,眼望桥下的洛水,心神开阔,喜悦难尽。
“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河之滨,天津晓月。夜阑人静,明月当空之时,登亭望月,便仿若整个人溶于天地之间,化身空中繁星,这感觉美妙难言,却足以铭记终生。”一道清浅的语调自桥下传来,语调平淡舒缓,让人心中安宁。
“可惜今日无月,这景虽美,却不入我心。”薛霖闭上双眼,深深的呼吸一下,一丝初晨的露珠落在薛霖的嘴角,薛霖轻轻抿了抿,有股清甜的味道。
“妃暄却觉得今夜月光太美,妃暄已然心神皆醉。”一徐小舟缓缓映入眼帘,舟上正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衫的人儿,她的面目被迷雾覆盖,看不真切,然而她闪亮若水晶般的美丽双眼却透过这迷雾望着空中的星辰,眼中迷离却又清澈,予人一种奇异的感官。
二十章 慈航剑典
薛霖睁开双眼,目光投注到师妃暄的身上,这位慈航静斋最杰出的传人此时正静静的站立船头,抬头观赏着空中的繁星,星光自空而落,散落在她微微束起的秀发之上,一阵清风吹来,几许发丝随风飘舞,由静而动,美的摄人心魄。
师妃暄是极美的,比之石青璇的钟灵气秀,自然一般的精灵气质,她另有一种风采,那风采非是她面容的完美无缺,而是在于她给人的感觉,平淡中带有一种祥和,悠远中蕴含着一丝禅味,这是一个无限美好的女子,你无法对她产生丝毫的**之心,更无法生气占有她的想法。
这感觉便如同你观赏一件艺术品,这艺术品如同你心中完美的象征,你远远的欣赏着它,只静静的看着便已足够,但若你走近,将这艺术品放入手中,那便如同亲手将这艺术品毁灭一般,便是颜色刻艺不变,却也失了那静静的触动心灵的感知。
“妃暄今晚怎地有瑕来欣赏月色?”薛霖轻轻一笑,不见如何做势,身体已落在了小船之上。
“素闻洛阳城胜景颇多,然天津晓月之色却是其中之最,妃暄心慕美景,故而迫不及待,让薛兄见笑了。”师妃暄将晶亮美妙的眼光投注到薛霖的身上,心中赞叹,这人论及风采比之道家宗师宁道奇也不遑多让,且多了份自在闲适的味道。
“哦,妃暄听说过我?”薛霖讶异的问道,他自来到大唐世界,虽经历了些许事情,但自问多是些隐秘之事,名声应该不为江湖人所知。
“前时寻宁道兄之时,偶遇王通老先生,通老对薛兄推崇备至,故而妃暄也是对薛兄神往久矣。”王通与宁道奇乃是好友,师妃暄寻找宁道奇索取和氏璧时巧遇王通,与之相谈,才知道薛霖的情况。
“原来如此,未知通老身体可还安好,昔日一别,虽只数月,然通老的风采却一如昨日,令人心往神驰。”薛霖没有问询师妃暄怎样认出自己,因为他深刻的明白慈航静斋虽然没有俗世的势力,但是在天下的影响力却比之四大阀主还要高些,薛霖所做的那些事没有刻意掩藏,自然也无法逃过慈航静斋的探查,由此推之,魔门可能也知道了薛霖这样一位人物的存在。
师妃暄轻轻一笑,回道:“通老身健神清,此时当与宁道兄在山中饮茶奕棋,自在非常。”
薛霖的脸上也露出笑意,王通是他来到大唐世界首个真正视为友朋之人,乃是一位真正的道德之士,心境超脱,不落凡俗,可能也正是如此,他才可与宁道奇这位当世地位最崇高的中原道家宗师拉上关系,友谊之情不失。
“如此便好,来日有瑕,定当再叨扰通老一二。”薛霖背负双手,目视远方,似乎看到了那日东平郡时的美好时光。
“不若此时便去?”师妃暄含笑相问,美丽的笑容若九天仙子一般,耀人耳目。
“我还有些杂事未尽,却是不能,还是等他日再去叨扰吧。”薛霖含笑回答,虽然师妃暄只是随意一说,但是薛霖已然明白这位心境通明的超卓剑客已经看破了自己此来洛阳非只寻景问幽而已。
“如此却是妃暄冒昧了,还请薛兄勿怪!”师妃暄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因薛霖之话产生波澜,她的剑心已然通明澄澈,古井不波。
“妃暄说哪里话,不过有件事情确如妃暄所料,薛霖对和氏璧亦然很感兴趣,未知妃暄可能将之于我参详几日。”师妃暄在洛阳与宁道奇交接和氏璧之事早已哄传天下,这也是薛霖此时出现洛阳师妃暄心生怀疑的主因。
和氏璧乃是千古异宝,其中蕴含着庞大的天地意力,不仅代表着世间至高无上的皇权,更是武道修行者所梦寐以求的异宝,便是宁道奇也禁受不住这**,为获取和氏璧而帮助慈航静斋造势,破了他道家一向的无为之道,由此便可见一斑了。
“自然可以,只是和氏璧此时仍在宁道兄之身,不过妃暄应承薛兄,他日再会之时定将和氏璧奉于薛兄之手,以让薛兄参悟。”师妃暄没有拒绝,若是在未见到薛霖之前,她是绝不会答应将和氏璧外借的,毕竟和氏璧不仅是慈航静斋择选天下之主的重要之物,也是难得一见的异宝,但是直到今日真正见到薛霖,面对面感觉到了薛霖的气息心神,师妃暄才真正明白这个年岁与自己相若的男子不仅在武道之上已比自己走的更远,更是智谋高绝之辈,若是让其因和氏璧与慈航静斋生了间隙,于慈航静斋大为不利。
当然若是薛霖浑身邪气凛然,师妃暄也是绝不会应承这件事的,早在与王通的交流之中,师妃暄便已知道薛霖虽然行为高深莫测,但到底算是一正道人士,这一点她还是很相信王通的眼光的,如今亲眼观之,也确实如此,薛霖气息溶于天地而超脱天地,精气神凝聚归化全身,整个人飘渺清逸,无有一丝邪意相携,不仅在自己的剑心通明之下无有丝毫破绽,更是丝毫没有因其绝色面容生起波澜,真真一位追求无上武道的宗师境高人。
“如此便多谢妃暄了,薛霖已欲离开洛阳,未知妃暄......”薛霖见师妃暄应承此事,也不担心她反悔,便直截了当的提出辞行。
“如果薛兄不介意的话,妃暄可以送薛兄一程。”师妃暄没有再说其他,今日深夜来到洛阳,遇到薛霖实属意外中事,她本也只是为了看看那叫人心神皆醉的美景而已。
“自然不会介意,有妃暄相陪,薛霖荣幸之至。”薛霖没有拒绝,他对师妃暄并没有什么恶感,相反因为今日两人的交谈,他反而对这位洞彻人心的奇女子生出了一丝好奇。
由师妃暄便可看到慈航剑典的神奇之处,师妃暄不过是一位刚刚入世的女子,却可轻易的洞彻人心,只以剑心感应,便能明白人之本心善恶,便是刻意隐藏了气息的薛霖也无法逃过这剑心的感应,这绝非简简单单的智慧可以说明,其中定然还有着独属于剑典的独特能力。
四大奇书,慈航剑典排名最末,但是既能入了奇书范畴,与其他三大奇书齐名,便可知其独特之处,战神图录据传乃是古仙人的遗作,最为奥妙难言,乃是直指天道的武学真意。
长生诀乃是轩辕黄帝之师,传说中的仙人广成子所作,此书阐述道之法则,勾连天地之门,夺天地造化。
天魔十策同样奥妙无数,只道心种魔一本,便可知其绝妙,以神御心,以心控神,道心种魔,魔心成道。
前三者已然各有千秋,且包含广阔,天地难寻,那么这作为第四者的慈航剑典又是如何模样呢。
武道的海洋太过广阔,薛霖只有慢慢的让自身成长,将自身化为山川,化为湖海,才可能与海洋融入更多,明白更多,武道的终途在哪里,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想明了之事,而薛霖更是以此作为自己最重要的目标。
二一章 历阳之城
轻舟简从,自洛水而出,行于运河之上,漂流江河之南。
自出洛阳始,两人一路向江淮而去,一发扁舟,几许清水,便已足够两人数日生活,对于如今的薛霖和师妃暄而言,粮食已非是每日必须,两人都是能够沟通天地的绝顶高手,沉心静性,参禅论道,间或食些瓜果,日子简便却惬意。
两人都很喜欢这种宁静的生活,特别是薛霖,自从经历了风云世界中的起伏之后,他再提不起争雄争霸的心思,只愿每日**天地之间,感受着自然的生灭变化,天地的循环往复。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平静不起波澜才是他畅想的生活方式,然而他却明白身在这局中,他只有不断向前,好在薛霖对于武道的追求从未消失,每次武道上的进步都让能让他的心情雀跃许久,这可算是少有能影响他心情的东西了。
这几日两人常并坐船头,遥望空中的云卷云舒,日照辰星,不说一语,只静静的将自身溶于天地,感受自然的奥妙,天地的玄奇,偶尔也会相互说些生活趣事,却绝口不提天下纷争,魔道之决。
师妃暄终究是个有着玲珑之心的奇妙女子,她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讨厌的人,即便你与之对立,也无法生出伤害她的心思,这实在是太了不起的事。
这仿若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绝代佳人,虽静静的站立在你面前,但你却感觉她立于云端之上,仿佛不该存在于这尘俗之间。
薛霖并不喜欢慈航静斋,但是他却无法讨厌师妃暄,并非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在于她那玄之又玄的独特气质,因为她那颗悲天悯人的心。
“薛兄,妃暄该要走了。”洛水与江淮的转道,师妃暄静静的站立船头,迎着洛水送来的微风,一袭雪白色的长衫随风拂扬,乌黑的发丝有几许遮盖住了她美丽的眼睛,整个人似乎更显得飘渺了些。
“妃暄盛情相送,薛霖无以回报,不若便在这江河之上,为妃暄奏一曲清乐吧。”薛霖轻轻一笑,手指轻轻一挥,岸边的柳叶落下一片,随风而来,薛霖轻轻接住,将柳叶放在嘴角之旁,一袭清浅的乐声响了起来,这乐调舒缓而悠扬,婉转而动听。
师妃暄将精神融入到乐曲的意境之中,或许是因用柳叶吹奏的缘故,师妃暄最先感受到了那自然的美妙,阳光普照着大地,悠悠的青草片片落满心田,树上的枝头已然发芽,带来一种勃勃的生机,远处牛羊在自在的奔走嬉闹,予人欢喜难尽之感,空中几个鸟儿叽叽呀呀的飞过,仿佛在诉说着朋友间的闲语,一切的一切尽皆显得美妙无穷,让人心旷神怡。
轻乐之声依然在耳,薛霖的声音却已然渐渐远去,师妃暄睁开眉眼,注视着远处的飘逸身姿,微微一笑,美妙的身形一个纵跃,向另一处而去。
来到江淮地区之时,已然是深夜了,这一次的行路薛霖去了躁动,只静静的让小舟随意行着,也不追求速度,每日坐立在船头,或远望空中飞鸟,或静心盘坐,或注视两岸风光,乏了便做个美梦,醒了便再度重复,生活平淡却充实,这样的生活让薛霖有了一个新的心态去看待这个世界,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与世俗脱离了,他的**也越来越少了,曾经的许多想法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已经并不重要。
此时的江淮已然彻底的被杜伏威所掌控,作为江淮地区的无冕之王,杜伏威已经在开始他下一步计划,而这个计划将会决定杜伏威未来的方向,攻打竟陵。
这个计划杜伏威早已在做布置,不过竟陵毕竟也是一坚城,不仅城坚,竟陵中还有着一位军事方面颇为出众的隋朝旧将,此人正是独霸山庄的庄主方泽滔,方泽滔此人武功并不算高,不过第一流层次而已,但是他曾经的身份却是隋朝的一名小将,也许江湖经验不算多足,但排兵布阵却颇有一套,杜伏威虽自信可以击败他,但是由此会产生多少损伤却是杜伏威所无法料想的,一旦损失过大的话,对于他后续的战略会产生许多影响。
兵法有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既然攻城可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那么便采用另外一种更好的方式岂不更好,当然这样的方式杜伏威自己无法去做,好在他最近有了一个极好的盟友,在这方面的手段可谓出神入化,而如今这位盟友已经做好了行动,他只需等待着收下这颗果实便好。
另一方面与独霸山庄关系密切的飞马牧场此时正遭受四大寇的袭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伤的是哪一位,对于马上可以得到竟陵的杜伏威而言,都是可以顺手收取飞马牧场这个极大的战略要点,只要攻破竟陵,夺取了襄阳和飞马牧场,他杜伏威的声势必将一跃超过如今风头正劲的窦建德与李唐,到时即便李密能够拿下洛阳,也无法在短期内将他打败,而在拥有了飞马牧场和襄阳作为后方根据地之后的江淮军,将有足够的底气将战争拖延下去,成为真正可以问鼎天下的顶级军阀。
当然杜伏威的想法虽好,却并不现实,因为不论是李密亦或者李唐,窦建德都绝不会让杜伏威得到这两个地方,而他的好盟友阴癸派也并非表面上那么合作的。
杜伏威远去竟陵,江淮后方乃是他的好兄弟辅公祏镇守,而薛霖此来的目的便是寻辅公祏询问左游仙之事。
辅公祏乃是魔门天莲宗之人,天莲宗主胖贾安隆的师弟,不过两人关系极不和睦,彼此并不往来,他与杜伏威相识甚久,义气相投,之后更是结为兄弟,江淮军起兵之处,正是由杜伏威和辅公祏共同举事,故而两人虽分上下,但关系莫逆,论及地位,辅公祏便是江淮军除却杜伏威外的另一位首领,故而杜伏威前去竟陵,便毫不犹豫的将后方交给辅公祏。
辅公祏的府邸在历阳城中,这历阳城乃是江淮军的重要领地,故而江淮军很是看重,在得到了一些文人志士作为幕僚之后,历阳便开始了内治,如今这内治已持续了半年有余,颇有成效,这一点只看历阳城外连绵的田野,秧苗便可知道了。
薛霖在历阳城外上了岸,脚步迈上田野,向城中而去。
虽然城门早已关闭,但是薛霖如今的轻功已然视城墙如无物,他轻跃到城中,略一观望,便向着城中心而去,历阳城乃在长江流域附近,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杜伏威以此地作为根基,可见他的远见卓识,可惜杜伏威虽有争天下之能,却并非有大志之人,对于他而言起义更多是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这也是此前他意欲将江淮军交由寇仲,愿意助其为王,后来江淮军势力更大,他却投降了李唐的主因,说到底杜伏威并不想做那孤寡的帝王。
薛霖循着路途,向辅公祏的府邸而去,历阳城虽然半夜也点了灯火,巡逻颇多,但也无法发现刻意隐藏的薛霖,不过片刻时间,薛霖便已来到了辅公祏的府邸之中。
运起轻功在府邸中穿行,片刻之后薛霖便来到了辅公祏的住处,这是一个典型的卧房,与荣凤祥不同,辅公祏的卧房不仅极大极为显眼,且布置的格外奢华,薛霖迈步来到近处,寻了左近的一株大树,静静的坐了上去,运起内劲将周围声响收束于耳,凝神倾听起卧房中辅公祏与另一神秘人的说话声来。
二二章 一宗交易
屋中没有亮光,又值夜深,看不清说话之人的身影,薛霖虽可功聚双目,看破黑夜,但是显然屋内的两人格外谨慎,不仅将灯火熄灭,更是藏身在内房之中。
不过虽无法看到说话之人具体的样貌,但他们刻意压低的声线却无法逃过薛霖的一双耳,若是薛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屋中两人的心脏跳动之声,不过如此去做的话,以辅公祏的武功可能也会有所察觉,故而薛霖也不会多此一举。
“你们的手是否插的太长了,我辅公祏要做怎样的事又岂需要你们来管!”虽是压低的声线,但是薛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这磁性声线中隐藏的愤怒。
“辅公祏,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和谁在说话,你以为做了个江淮军的老大,便敢和我们阴癸派对抗么,你莫要忘了如今圣门是谁在做主。”低沉嘶哑的语调,尖锐自负的声音。
“哼,阴癸派虽然如今势力最强,但是祝玉研一日不杀死石之轩,便没有资格做我圣门的共主,我辅公祏虽与安隆不睦,但也是天莲宗的一份子,你这是想我们两派开战么。”辅公祏说话同样毫不退让,甚至比这陌生男子更霸道。
“辅公祏,这件事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旦成功便是我们圣门压服那群臭尼姑的绝好时机,而你便是我圣门最大的功臣!”可能对辅公祏如此的做派很是无奈,这陌生男子开始从软的方面来说道。
“哼,我自有主张,你快走吧,若让杜大哥留在城中的人看到你,我到时便解释不清了。”辅公祏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显示出他对这陌生男子的厌恶。
“哼,你自己好好想想,今趟是我边不负过来,等到宗主来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容易说话了。”这陌生男子竟然是阴癸派的顶尖高手魔隐边不负,这可着实让薛霖感到惊讶,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很是正常,阴癸派虽然支持杜伏威称霸,但是却并不想帝位落在他的身上,若非林士宏如今困于南方,不得而出,萧铣,宋阀和杜伏威对其多方打击,只怕阴癸派也不会选择杜伏威作为新的扶持对象。
但是若让同是魔门出身的辅公祏作为江淮军的首领的话,阴癸派便可全面支持辅公祏了,因为不论辅公祏愿不愿意,如今魔门势力最强的阴癸派都必将会在辅佐辅公祏的过程之中,掺入阴癸派的隐秘势力,而这个有着魔门身份的辅公祏也比杜伏威这个无法无天的**霸主更好控制。
不过很显然辅公祏对阴癸派的恶感实在太深,并不愿去做这样的事,而且从辅公祏的言谈中,薛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辅公祏对于杜伏威还有着莫名的敬重,这一点只从其对杜伏威的称呼便可看出。
一道黑影自阁楼而出,身形奇快,却又踏地无声,可见其高明的轻功,薛霖拿眼望去,这边不负此时正阴沉着脸,在空中树木间不断穿行,不过片刻便离开了这院落。
薛霖没有去追,对于他而言,边不负仅有的价值,便是充做寇仲两人的陪练,让他们的武道之路进步更快,何况他虽然是祝玉研的师兄,在阴癸派的地位颇高,但是却不是祝玉研核心机构中的人物,因为祝玉研在心底里还是对其有着一份恨意的,这恨意源于其女单美仙,而单美仙便是如今的东溟夫人。
单美仙乃是祝玉研与霸刀岳山之女,昔年祝玉研因厌恶岳山而与之结合,生下单美仙,虽其初衷乃是断情绝性,潜心武学,但终究母女天性使然,不仅对其悉心照料,更是将阴癸派的无上绝学天魔**传授其女,以作为阴癸派新的继承人,与慈航静斋相争,这期间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这事情不仅让祝玉研的心思完全落空,更是彻底的断送了祝玉研母女的情感。
这便是魔隐边不负所作的恶事了,在祝玉研将心思花费在教务中时,边不负将对祝玉研的龌龊心思动在了其女单美仙身上,单美仙虽然是阴癸派的继承人,祝玉研亲手**而出的弟子,但终究无法与边不负这样天生邪恶的人相斗,在一次边不负刻意制造的阴谋之下,单美仙不仅丢失了贞洁更是怀上了边不负的孩子。
这让单美仙本就不喜阴癸派的心更趋厌恶,在与慈航静斋传人碧秀心即将相斗之际,带着一腔苦痛和无尽愤恨远离了中原,远去琉球,后来机缘巧合加入了东溟派,至此单美仙成了东溟夫人,而祝玉研则彻底的失去了女儿。
祝玉研没有袭杀边不负,并非是因为她不恨这个人,只不过是出于魔门大局的影响,她虽然是魔门阴后,又是阴癸派的派主,但是这派主阴后却并非那样好做的,不仅魔门其他教派虎视眈眈,阴癸派内部也并不是她的一言堂,闻采亭,辟守玄等长老虽然表面依从于她,但真正的心思却很难测度,只有边不负等少数几人算是真正能为其所用的,故而当时碍于形式,她便忍耐住了这恨意将心思全数放在了对魔门的事业之上。
待边不负离开之后,薛霖也就不再隐藏身形,身形一掠,向辅公祏的卧房而去,此时辅公祏正端坐在圆桌之旁,手中是一杯散发着香气的美酒,然而辅公祏却没有心思饮酒,他眉头轻瞥,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薛霖没有刻意隐藏的身形,刚刚进入便被辅公祏所知。
“我叫薛霖!”薛霖从黑暗中走出,一步一步向辅公祏靠近。
辅公祏绷直了身体,轻轻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眼神锐利的盯视着渐渐走近的薛霖。
“我辅公祏并不记得有个朋友叫薛霖的,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了。”辅公祏冷声轻喝,这人和荣凤祥大大不同,虽知薛霖高深莫测,但也毫不畏惧,说话丝毫没有转折余地,由此可见此人性格上的霸道和自负。
薛霖轻轻一笑:“是敌是友取决于你,你若要与我为敌,我也不会介意。”
辅公祏皱眉道:“你究竟是谁人,难道和阴癸派没有关系?”看来辅公祏此前是当薛霖乃是阴癸派派来的另外一位高手。
薛霖眼神不变,自顾自的来到圆桌之前,取过酒壶,倒了一杯烈酒,嘴唇轻轻一抿,杯中酒如利箭一般直直射入薛霖的喉中,薛霖闭上双眼,体味着这香醇美酒在心肺间的腾跃,仿佛看到了身体中存在的另外一个世界。
“你可知道左游仙如今何在?”薛霖的话语平平淡淡,但辅公祏却分明的感觉到了其中那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这味道和杜伏威何其相似,若非曾统帅万千军马,便是曾位高极顶。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辅公祏脑中猜想着薛霖的身份,却完全无法猜测,这一切只因这世界本没有薛霖这样的人。
薛霖凝视着辅公祏闪烁的双眼,若星辰般闪亮的目光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内心:“我并不想做其他事,我只是和左游仙有一场交易要做,知道便回答我。”
辅公祏冷冷回道:“阁下也太目中无人了,要知道答案,先败了我再说。”
薛霖轻轻一叹,笑道:“你与安隆的性格真是一天一地。”
辅公祏耳听得安隆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大变,喝道:“你是安隆派来的?”
薛霖长袖一拂,背过身去,不屑道:“哼,便是安隆的主子石之轩也没有资格指派我,他安隆算什么东西!”
武人相争,以背相对,乃是大忌,然而薛霖敢于如此做自然是完全不惧辅公祏,甚至有着一分引诱其出手的因子在。
辅公祏本也确实想出手攻击,但是这一切却在听到石之轩这个名字时将这个念头消散于无,魔门乃是强者为尊,而石之轩便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二三章 重会青璇
“你认识石之轩?”辅公祏的眼神变幻不定,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武功究竟有多高,但看他对石之轩的有恃无恐便可知其定然有着极高的技艺。
“会认识的!”薛霖轻轻一笑,只要他想得到天魔策,那么早晚便会面对这个惊才绝艳的邪王。
“你可知道,我只需一声,便可让你再无法离开这历阳城。”辅公祏沉声道。
薛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不若你试试?”
辅公祏看着薛霖的双眼,仔仔细细的仿佛要将这个人彻底记住,良久,叹息一声:“你真的觉得吃定我了么,便是你的武功高些,也绝不该给我如此长时间的准备的。”
薛霖眼神莫名的看了眼辅公祏,又转头看向夜空的明月,今天的月很亮很圆。
仿佛从不存在一般,薛霖的身体慢慢的若烟尘消失在辅公祏的眼前,辅公祏揉了揉眼珠,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汗珠涔涔而下,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再给你一日时间的考虑,明晚这个时候我还会来寻你,你尽可让你的暗卫明卫统统汇聚。”薛霖的声调远远的传来,清晰的如在耳旁的低喃,辅公祏惊恐的四处观望,一声惊叫,已醒了过来。
“统领,你无事吧!”门外的守卫听到声响,匆忙进入,正看到辅公祏坐立于地,满脸骇人的恐惧神情。
“刚才你一直在门口?”辅公祏定了定神,问询道。
“是的,统领,小人一直都在门外。”小兵疑惑的回答。
“没听到什么声响。”
“没有。”
辅公祏摆了摆手:“好的,你下去吧。”
“是!”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境,但怎会如此真实,而且那些话......”辅公祏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良久,辅公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发散,口中更是说着些莫名的话:“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精神**。”魔门中流传着一门神秘莫测的可怕武学,名为道心种魔,此武学乃是天魔策中最为精深奥妙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魔门先辈在修炼此武学之时暴毙而亡,这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魔门雄主,而这其中最显赫的一个名字便是名望超越邪王阴后的绝顶人物,那人名为向雨田,魔门尊称其为邪帝。
离开辅公祏的府邸之后,薛霖慢慢的向城外而去,他临时改变主意让辅公祏多了一日的考虑时间,并不是因为辅公祏与荣凤祥有所不同,不过是因为他在全力运转心法之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出现,而这个气息是他所熟悉难忘的。
缩步成寸,乃是道家古老相传的一门奇特武学,这门武学真实与否已不可知,但是薛霖此时所运用的轻功却与这种传说中的武学很是相似,轻轻一个小步,人却已经到达十米之外,再一步已是百米,人影晃动不止,便仿若这身影是虚假的泡沫一般,并不存在。
来到渡口之时,船头正停靠着一艘轻便的小舟,小舟上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正盘坐于地,双手托着美丽的腮帮,看着天空明灭不定的星辰。
“你说,这星辰为何可以永恒不变,永远高高挂在空中呢?”语调寂寥萧索,却别样动听。
薛霖走到近旁,来到渡口边的一株柳树之旁,身体轻轻倚靠着柳树粗大的枝干,道:“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便是星辰也是一样。”
少女将眼神自星辰中转向薛霖,轻轻的回道:“虽然你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青璇却不知为何愿意相信呢!”
薛霖笑了笑:“那是因为青璇知道我绝不会对你说谎。”
石青璇俏脸红了红,似乎不知该怎样回答,良久才轻轻一叹:
“你这人说话真的很讨厌!”
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薛霖心生歉意:“是我的不是!还请青璇小姐见谅!”
石青璇没有说话,眼光重又看向远处的星空。
薛霖也不再说话,抬头看向同一片星空。
“你怎会到这历阳来?”似乎感觉这周围的气息太过寂寥,石青璇轻轻问道。
薛霖苦笑着回答:“说来还请青璇不要见怪,我此来是为了左游仙而来。”
石青璇‘啊’的叫了一声,美目看向薛霖,问道:“你找左游仙做什么?”
薛霖坦言回答:“听闻左游仙手中有着天魔策中的子午天罡,故而来此寻找。”
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薛霖,石青璇疑惑的问道:“你的武功该比这子午天罡更好才是,怎会想学魔道的功夫呢。”
薛霖回道:“武道的道理是相通的,天魔策乃是四大奇书之一,其中不仅蕴含着极多的法门,也拥有着许多超卓的武学道理,我的武功已入了一个瓶颈,如今所欠缺的便是这些道理。”
石青璇点了点头,似是接受了薛霖的解释,又道:“左游仙应该是不在江淮的,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啦!”
薛霖没有隐瞒,回道:“辅公祏和左游仙相交莫逆,我此来便是询问左游仙的消息的。”
石青璇笑道:“所以你才从历阳城里出来,那你是否已经知道消息了呢?”
薛霖也笑了起来:“还未知晓,不过我已约了他明日之会,相信明日便会有结果了。”
石青璇美目闪了闪,虽然薛霖没有说明,但是以她的聪慧,却也知道薛霖是感知到了她的气息,才会选择将这件事情押后的。
不知为何心情突的好了起来,石青璇侧着身子,轻轻的将小手往湖面一拂,一道破浪慢慢的成行向远处而去,清凉的湖水透过指尖传入周身,很是舒服。
“未知青璇怎会来到此地。”美人临江戏水,美不胜收。
石青璇的手势停滞,整个人似乎都因为薛霖这一句话变得悲凉起来:“青璇一个很好很好的先辈去世了,青璇想去拜祭他一下。”
薛霖轻轻一叹,他心知石青璇所说之人便是那天下第一巧匠,才华绝世的鲁妙子。
“未知我可有荣幸,陪同青璇一起。”
石青璇看向薛霖,疑惑道:“你不是还需要寻找左游仙么。”
薛霖洒然一笑:“这事情并不着急。”
石青璇挑了挑眉:“你要来我也阻止不了哩,不过我现在想睡觉了。”
薛霖低声呢喃:“我定在你觉醒之前回来。”
不知是否听到了薛霖的低语,亦或者想起了其他美妙的事情,石青璇的嘴角微微起了一个弧度,双眼慢慢闭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眠之中。
二四章 魔女婠婠
薛霖看了眼石青璇毫无瑕疵的脸庞,心中一笑,身子凭空掠起,一阵风儿吹拂而过,薛霖的身子仿佛叶子一般随风而荡,飘向城中。
城中的灯火清晰的照亮着周边的街道,街道均以青石板或砖块嵌砌,两边则是排排的民房,这些民房小巧雅致,以砖石为基,以草木为辅,顶上则是被黑瓦遮盖,看起来颇有些朴实无华的味道,在这战火连绵的乱世,实在别有一种祥和安定的味道。
薛霖轻笑着看向这一切,江淮军虽然恶名昭著,但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这也只是让他对杜伏威的观感稍稍好上一些罢了,他此来的目的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重又来到辅公祏的府邸,薛霖没有再做他事,直截了当的运用轻功进入了辅公祏的房间,此前他用精神之法影响辅公祏,也是因为用这特殊的方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此时时间紧迫,薛霖便也没准备再用这种方式,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只有这样的法子才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用这样的做法能将这件事做得更加完美罢了。
收敛气息,来到辅公祏歇息的里室,正欲进去,一阵奇异的感觉传来,这是一种变化的感觉,随心所欲的变化,便如同薛霖曾经观看李慕白掩饰玄牝剑法时所看到的那出不可思议的精神幻境,这幻境由心而生,由念而起,正代表着薛霖的武道信念,即便匪夷所思,也是独属于薛霖自己的东西,而这一切此时诡异又清晰的重演了。
“天魔**!”幻境依旧是曾经的幻境,然而薛霖已然不是曾经的薛霖。
“你好聪明!”一声娇媚的笑声从里间传来,这声音是那样的妩媚动人,带着独属于少女的清脆天真,直让人心里也起了痒处。
“没想到天魔**竟然如此神奇,果然不愧天魔策中的绝顶武学。”置身幻境,薛霖却不急不缓的随意行走,这种心灵的迷障对于薛霖而言丝毫用处也无,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天魔**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可是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呢。”懊恼的娇嗔似乎能轻易的勾动人类最深沉的**,便是早已度过心魔关的薛霖也感觉到了些许沉迷,不过这种沉迷不过一瞬而已。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娘该就是魔门当代最出色的传人,阴癸派祝玉研的嫡系弟子婠婠姑娘吧!”虽是疑惑的话语,但是薛霖却已经可以肯定婠婠的身份,因为天魔**当今只有三人有所修习,而这三人中祝玉研不可能会突然出现江淮,单美仙则没有如此高的造诣,只有婠婠有这样的时间和力量,此次江淮军远攻洛阳,阴癸派的领导者便是婠婠,与此同时这也是婠婠首次出现在双龙面前。
婠婠神色一定,她虽然在魔门为人所知,但很少出世,世间能知道她名姓的并没有几人:“你从哪里听到奴家名字的呢!”婠婠的语调婉转动人,软语之中却蕴藏着不显于外的寒意。
薛霖此时已走到了幻境尽头,他立定身躯,眼神中一道金光突显而出,霎时间幻境破碎,迷雾消散,眼前现出一位绝色佳人。
一身雪白色的裙衣,绕身而缠,将她玲珑的身段完美地凸显出来,修长的玉颈下,是一片耀人的雪白,如初生柳条一般纤细柔弱的腰肢竟不盈一握,完美的莲足轻轻的踩着步子远远行来,若那来自地狱的魔女,让人心驰神摇,不能自已,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此时正好奇的盯看着薛霖,如一头纯洁的小鹿般惹人爱怜,这一位阴癸派当代最出色的传人毫无疑问便是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绝世妖娆。
“婠儿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从哪里来的!”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的抚上薛霖的脸庞,娇嫩的手指轻轻划过,带来一阵美好的触感,直让人以为进入了天堂。
薛霖没有躲避,眼神直直的看向婠婠幽深惑人的美目之中,轻轻一笑:“今趟竟然得遇婠婠姑娘,真是荣幸之至,若非薛霖另有要事,定当请婠婠姑娘共游江淮。”
婠婠轻轻一叹:“这事情是否是辅公祏呢,可是婠婠早叫他躲起来了,婠儿很想知道,你找他那个大老粗有什么事情呢。”
薛霖摇了摇头:“我的目的婠婠姑娘早晚会明白的,今趟看在婠婠姑娘的面子上,我便不寻他的麻烦了。”虽然薛霖知道辅公祏定然没有离开历阳城,但是婠婠的到来已然让薛霖无法再去寻找。
婠婠娇笑着,绝美的脸庞上是俏皮闪动的双眸:“婠儿很想现在就知道呢。”
薛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深知这是婠婠动手的先兆,然而他却并不慌张,因为论及变化这个世间还没有人能够抵得过在天地之中遨游过的薛霖,那一趟经历虽然险死环生,但毫无疑问让薛霖对万物的理解达到了一种全新的层次。
见薛霖不答,婠婠那美的足以令人屏息的俏脸上顿时变得伤感,她幽幽的叹道:“婠儿真的很不想和你动手!”虽然嘴上平淡的说着话,但婠婠却也明白眼前男子比之她自入江湖起所遇到的所有敌手都要来得可怕,一个闪失可能便是性命之忧,不过她也没有退缩,对于她而言,这个武功绝高的男子毫无疑问是阴癸派计划中的极大变数,值得她动用所有的力量来应对。
薛霖摆了摆手:“若是可以,我也并不想和婠婠姑娘动手,不过若是无法,薛某也不会逃避。”
婠婠的嘴角弯了起来,她轻轻的伸展了下美妙的身躯,一股奇异的劲道突然出现,漆黑的秀芳似针尖一般毫无预兆的攻向了薛霖,这攻势来得极快,也极其突然,恰好选在了薛霖失神的刹那发动,一击必杀,丝毫没有此前的笑意晏晏。
此等攻势若是换成寻常人物,哪怕武功要高出一些也难免受制,可惜薛霖不仅对婠婠了如指掌,更是心境超脱的绝顶高手,这一着虽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薛霖还是及时的反应过来,轻轻呼了口气,眼神归于清明,唯我意境瞬间看破了婠婠天魔场中力道最强也是最弱的那一点,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无形气劲已然攻向婠婠。
婠婠心神颤动,霎时间感应到了这一击的可怕,将内劲凝聚压缩成束,不仅穿透力量变得极强,更是不可思议的直指自身隐藏的唯一缺处,这人的武功绝对不下于祝师。
虽然如此,但婠婠也不愧其天才之名,在这瞬息之间,她轻轻退了一步,步子不长不短,正退在了薛霖这一击的尾处,刹时便去尽了薛霖的锋芒,不仅破了薛霖这雷霆一击,更是瞬间反守为攻,白玉无瑕的赤足轻轻一点,诡异的天魔劲瞬间攻向薛霖,身躯凌空一转,双手若穿花蝴蝶一般交织出一道细密而可怖的杀机。
薛霖进入冰心诀的绝对冷静状态,心神丝毫不为婠婠的身姿所惑,他的身子如燕子一般飞了起来,毫无着力却又极为优美,双手轻轻一抡,无可匹敌的刀气临空下压,不仅避过了婠婠精心布置的杀局,更是一瞬间便将婠婠打入一个可怕的绝死之地。
二五章 渡口激战
婠婠一个旋身,娇笑着的同时,手上突然出现两条白色的丝带,玉手轻轻一摆,丝带一个旋转挡住了这可怕的刀气。
虽然婠婠已经运用了螺旋的卸劲之法,但是薛霖的刀劲却蕴含着一刀两段的绝情刀意,虽最终挡下了这一招,但是婠婠的唇畔却已经渗出了一丝艳红的血渍,不过这不但没有让婠婠退缩,反而让她彻底的认真起来,可怕的天魔力场彻底爆发,美丽的面目中再无丝毫的笑意,只余冰冷的杀机。
薛霖身形自空而落,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可言,右手轻轻一拍,结冰的湖面刹时间出现了一道裂痕,轰隆一声,空间破裂。
婠婠身形急退,红润的脸色苍白了许多,却越发的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直让人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薛霖并没有再追击,天魔功未郅大成的婠婠虽然并不是他的敌手,但是薛霖若要拿下她却也需要耗费不小的精力,更何况对于他而言,打破魔门与正道的平衡并非是一件好事。
婠婠拿手轻轻揉了揉心腔,美目似嗔非嗔的看了一眼薛霖,甜甜的笑到:“婠儿打不过你呢!”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待去到远处时,又回眸对薛霖笑道:“婠儿的师叔到江边散步了哩。”
薛霖目光一变,深深的看了婠婠一眼,没有再说话,身形一改,向城外而去。
呼啸冷冽的夜风吹拂着薛霖,寒意浸骨,薛霖神色不变的临空而行,婠婠最后那一句说的莫名其妙,但是薛霖心知这是婠婠对他的提示,虽不知婠婠的用意,但是却也明白了石青璇此时定然深陷重围,石青璇乃是邪王石之轩的唯一亲眷,更是邪王唯一的破绽所在,故而一直为魔门所觊觎,不过因为石青璇很少出世,行踪成谜,更是轻功绝顶,故而一直以来他们也无法找到石青璇,这一趟若非薛霖打草惊蛇,想必阴癸派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发现石青璇。
不过虽是如此,但毕竟是自己连累了石青璇,虽然以她的武功,边不负未必可以讨得了好,但是薛霖却担心敌人并非只有边不负一人,以辅公祏的为人,这个唯一的稻草可能会让他无所顾忌,不论婠婠成功抑或失败,都是他能重新占据主动的希望,不论是阴癸派或者薛霖都非他想要臣服的对象。
全速而行,薛霖的轻功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的范畴,到达渡口之时,正见到一个美妙身姿的女子正招架着数人的进攻,她的面容依旧从容不迫,甚至连转换身形的姿态也是那般美妙,但薛霖却已感觉到了她内心的一丝动摇,边不负和辅公祏皆是魔门的绝顶高手,若是一对一的话石青璇未必会怕,但是两人一起,气机相交之下,却让石青璇连运用轻功逃离的可能都无,只能以精妙的身法腾转挪移。
“哈哈,小美人还是束手就擒吧,我边不负保证绝不会让你的身体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肆无忌惮的眼神注视着石青璇的身躯,那双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淫-秽**。
“青璇小姐,有婠婠姑娘出手,你那位情郎是不可能有生还可能的,还是尽快束手,我辅公祏保证无人敢动你分毫。”辅公祏双手不停,连环的掌力不断拍击,让石青璇只能不断躲避。
“......”石青璇脸上全是凝重之色,不过她对薛霖却并没有多少的担心,虽然婠婠作为魔门最出色的传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越了阴癸派的诸位长老,更是被传授天魔**的下一位阴癸宗主,但是薛霖给予她的强大感觉便是在她娘亲和岳山身上也未曾感觉到,那种如深渊般的可怕力量已然超越了常人的认知,她虽然未曾修习慈航剑典,但生来就有一种与自然交流的能力,这种天生的灵觉不仅让她武功进益极快,更让她深深明白人之善恶和力量的深浅,这也是她愿意让薛霖陪她祭奠鲁妙子的缘故。
“青璇小姐,我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虽谈不上交情,但却心慕久矣,只要你愿意放下兵器,辅某人绝不会伤你。”
“我没有父亲。”石青璇听到辅公祏的话不仅没有束手,反而开始改变策略反守为攻,手中的玉箫连环而击,速度极快。
辅公祏心神一紧,虽不知石青璇的想法,但此时面对这迅如雷雨般的进攻之势,也只能暂避锋芒,此时石青璇受到围击,这样的作为不过是让她的气力消耗的更快些而已。
辅公祏退让,石青璇却丝毫没有放弃进攻,葱白的双手幻化出一道道若有似无,虚实难分的幻影,整个人也在同一时刻若利箭一般冲向了辅公祏。
“**是想逃了,老辅挡住,哈哈,看我来。”边不负见了石青璇不顾性命的打法,心道这小美人可不能给跑了,不过他也不敢真的下狠手,虽然嘴上说的厉害,但是碍于石之轩以往的恶名,他可不敢真的对石青璇做些什么,说到底世间美人无数,为了一个丧失性命可就不好了,还是抓住让宗主决定比较好。
边不负手中的铁环挥舞的更急,身影更是倏的冲向石青璇的身躯旁,银环回旋而动,急攻向石青璇背部大穴,这一穴位一旦为其所制,那么石青璇便再无丝毫还手之力,边不负已经料定石青璇下一招定然是反身抵挡,而他便可以再以环法消耗其气力,最后达到生擒的目的。
谁知边不负的念头还未转完,心神中突然发现一道可怕的劲气自后而来,若狂风一般向其肆虐而来,耳中清晰可闻江淮军的惨叫之声,心叫不好,向前攻击的内劲瞬息收回,拼着伤势极速向边上躲去。
逃离了气劲的包裹范围,边不负轻轻的送了口气,他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平息着心中颤动的脉息,此前的躲避已然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这伤势并没有让他担心,反而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的神情大变。
不知何时,场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一身青衣的长袍长身玉立,脸上是冰冷无情的杀机,若晨星般的明亮双眼此时微微眯起,给人一种压抑的痛苦之感,他虽只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甚至周身没有丝毫的血渍,整个人风度翩翩,十足一潇洒的公子哥样子,但边不负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一切而有所放松,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无法放松,只因为就在刚才那短短的瞬息时间,场中数以百计的江淮军毫无预兆的睡在了地上,一切都显得诡异之极。
二六章 魔隐之死
“是你。”辅公祏没有再与石青璇做纠缠,只有他才深刻的明白这个男人的可怕,只不过他却也未曾想过婠婠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败于其手。
“婠儿呢!”边不负神色震惊的看着薛霖,婠婠乃是阴癸派的天才弟子,更是修炼天魔**的绝顶高手,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深刻的明白婠婠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可是如今站在这里的却不是那位他做梦也想得到的女子,反而是这样一位此前听也未曾听过的人物。
“婠婠姑娘有事已经先行离开了,不过他在临走之前让我回来好好的招待你们。”薛霖嘴角挂着一丝戏虐的笑意。
“这个贱人,胆敢如此......”边不负阴沉着脸,低声咒骂。
“青璇,可有受伤。”薛霖来到石青璇的身旁,轻轻问道。
石青璇将手中的玉箫轻轻放下,摇了摇头。
“辅先生,薛某以诚待你,没想到你却来欺凌我的朋友。”薛霖冷眼看着边不负和辅公祏,这一刻他再无保留实力的想法。
辅公祏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薛霖,好一会儿,才道:“今日此番我辅公祏认输了,只不知我是否可以用你所想知道的消息换取一条性命呢。”虽然是求饶的话,但是辅公祏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意思,由此便可看出此人的刚直。
薛霖赞赏的看了眼辅公祏,他心知自己只要说出个不字,那么辅公祏宁愿死去也不会将消息告诉自己,虽然他可以以精神之法控制他,但是以辅公祏的心智只怕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他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辅公祏是杜伏威的左右手,杀了他对江淮军可能影响颇大,在如今这个时刻,有着杜伏威抵挡林士宏和萧铣还是很有必要的,既然如此,此时还是留他一条性命比较好。
“江淮辅公祏确实名不虚传,你的性命保住了。”
辅公祏紧绷的面孔缓了些,他走上前,悄声的以传音之法将左游仙的事情告诉薛霖,之后哈哈一笑,带着损失惨重的江淮军逃离开去,他甚至边不负这个老色鬼已然不可能再留有性命。
边不负也是知机之人,见辅公祏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又想及婠婠可能也败在此人手下,心中此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惜薛霖早已在听到边不负的话语之时就断定了他的死刑,又岂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精神勾连空间,将周边化为精神领域,以内劲锁住边不负逃跑的路线,以意念划出道道可怕的精神冲击,三管齐下,瞬息时间,这位拥有着无穷罪恶的阴癸长老便丧命在薛霖的手下,甚至连丝毫抵抗的能力也无,空有一身功力,没有丝毫斗志的人物实在无法让薛霖打得尽兴。
在薛霖所遇见的所有魔门之人中,边不负虽然功力并非最弱,但是却是最易被薛霖击杀的人物,这一切只因为他没有一颗坚定的武道之心,这一种遇见高手便逃,遇见低手则欺的人物即便功力高绝也绝算不得真正的人物,因为他们太过惜命,而武道的终点则是与天争命,在薛霖的精神环境之中,寻找人性的弱点和心灵的强弱乃是能否从中而出的关键,而边不负毫无疑问,弱点无数,心灵也实在差的可以。
薛霖没有看边不负死去的惨状,转头看向眼光平淡如水的石青璇,心中歉意徒升:“青璇,若非因我之故,他们......”
石青璇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们本就是寻青璇麻烦的,便是躲了这一时,也躲不过一世,只是你今趟杀了这边不负,只怕阴癸派不会放过你。”
玉手伸到脑后,将之前打斗而散落的秀发轻轻一握,手指随意的一梳,也不重新束起,身子凭空拔起,向小船而去。
薛霖紧随其后,落在船头,自信的笑道:“边不负的死并不足以让阴癸派来得罪我,想必婠婠回去会对祝玉研说明我的情况,在我一刻未正式表明立场之时,他们便不会选择与我对立。”
石青璇静静的瞧了他许久,才莞尔道:“说的有理呢,阴癸派绝不愿无故招惹上一个大高手。”
薛霖微微一笑:“青璇也会与我说笑了,这是否代表着青璇也当我是朋友了呢?”
石青璇抿嘴一笑,背过头去:“我们该走了,去飞马牧场还很远呢。”
薛霖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点头应了声好,随着流水向新的地点而去。
重游江淮,薛霖的心情不仅没有烦闷,反而因为石青璇的古灵精怪更多了种舒心的感觉,石青璇与师妃暄不同,她不爱谈古论今,更不谈天下大势,琴曲艺术,只爱说些她生活中的趣事和偶尔的幻想,一件在常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在她的嘴中却有着种种无边的趣味,偶尔表现出来的俏皮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对其更多了许多宽容和怜爱。
石青璇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她不仅能够从自然中发现那无限的美好,更是自这些美好中看破世间的丑恶与不堪,她淡雅出尘的个性正如她的内心,她是一个渴望平静的人,平静的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过了江淮,再行船便已然不适,两人便略略做了些遮掩,薛霖并不会易容,他本也不需要易容,不过不知是否这几日的同行让石青璇隐藏的魔女性子凸显而出,薛霖即便不愿也逃不过一番装扮。
嫩滑的小手在薛霖的脸庞上涂来涂去,一身老旧的大衣代替了薛霖身上万年不变的青衫,嘴角沾上了几撇歪歪斜斜的胡须,对着湖水望了望,一个中年落魄江湖汉脱颖而出,苦笑着看向对面哈哈大笑的白面公子哥,薛霖心中纳闷,明明是一清新的美人怎地变成腹黑的小魔女呢。
重新上路,两人扮成一对父子,向此时刚刚熄灭战火的飞马牧场而去,一路上见到许多拖家带口的老弱也与他们一个方向,问询之后,才知道飞马牧场占据的数个城池正大开城门,接济周围因四大寇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石青璇笑靥如花,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虽是男儿装扮,但这倾城一笑可着实迷住了路途中来往行人。
“商姐姐真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呢。”
薛霖颔首道:“商场主确实有颗好心肠。”
石青璇眉间轻耸,笑意晏晏的道:“商姐姐可是位绝色美人哩,不若我介绍你两认识!”
薛霖摇了摇头,苦笑着回道:“青璇莫要打趣我,我这尊荣可不敢见人。”笑意未尽,两撇胡子滑稽的落在两腮,薛霖叹了口气,无力的扶了扶额。
石青璇的身子斜倚在一颗树下,看着薛霖的窘态,一缕轻笑自舌尖吐出,笑声轻细娇柔,低回婉转,听着不自觉的意酣魂醉,心驰神摇。
二七章 天人合一
复行半月,两人终于来到了飞马牧场势力范围之内,不过去到牧场却还需要几日的时间,当然这是以两人的脚力而言,两人的轻功均是高妙,脚程甚快,石青璇不喜骑马,故而两人一路只踏步而行,且多在山峦中行走,两人都是亲好自然之人,故而也不觉冷清,反而别有一种安宁静谧的惬意感。
行过夷陵,山林尽去,放眼而望,是一片开阔的原野,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自原野两旁交叉分流,将原野划出道道的分界,湖水潺潺流过,灌溉着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因着流水的充足,加之温和的天气,这附近良田千顷,五谷丰登,此时正值丰收之时,两岸之旁黄灿灿的一片稻谷,若金黄色的珍珠,稻田中的农人一边谈笑着说话,一边手脚不停的收拾稻谷,这是他们的食量,也是改变他们生活的来源。
薛霖轻轻感叹:“没想到,在这样的乱世竟还有这样安详自在的地方。”
石青璇俏脸微微上抬,仰望着空中并不刺眼的温和日光,慵懒的躺在草原上,姣好的身躯构成一道美好的弧度,直让人心中发跳,好在薛霖这一路早见过无数次这场面,也不见怪,理了理脸上总是偏斜的胡须,侧卧在石青璇的身旁。
“青璇一直很佩服商姐姐的呢,不仅管理着那样大的牧场,还保护着这难得的安宁。”
薛霖点了点头,对于商秀询这个果断睿智的美人场主,他也是心慕久矣。
石青璇闭上双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红唇轻吐:“青璇要睡一觉哩!”
薛霖失笑,石青璇与师妃暄,婠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的随心而活,对于她而言最美好的事情便是想睡觉的时候能有个好觉,想吃食的时候能自由的吃食,这种自由的生活才是她所真正向往的,可能也正是这种自由才真正的吸引到了他吧,因为这也是他所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只小小的鸟儿轻轻的飞了过来,落在石青璇雪白的绸衫之上,似乎对这舒适的环境感到满意,它迷蒙的小眼微微眯起,躺在石青璇的身上酣睡起来。
薛霖意识捕捉到这一切,会心一笑,石青璇贴近自然的独特能力往往让飞鸟们感受到一种安宁和舒适,所以一点也不会惧怕她,薛霖心想,可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吹出那般与自然契合的妙曲吧。
石青璇与自然的契合不仅让她拥有了与自然交流的独特能力,也让她成为了自然的宠儿,她的轻功是自风中领悟而出,她的萧技是天地所传。
心与自然的契合往往可以让你感受到许多神奇的东西,武道之路便是一种心与自然契合的旅程,武功初始只是在发挥自身的力量,磨砺身躯,磨砺意志,当意志与身躯到达临界点之时,便会开始这段旅程,而从这里开始你便会逐步的开始感受到心灵与自然,心灵的变化演化成了不同的武道之路,但是不论有多少不同,这趟旅程最终的目的地却还是天地。
道家讲求天人合一,佛教则说梵我如一,这两种说法虽不相同,但是最终却都是讲求心灵与天地的契合,心灵溶于天地,天地的力量显现与心,心灵也就显现天地的力量,心灵与天地融为一体,天地的力量就是心灵的力量,也就是心有多大,世界有多大,当然若是**无法驾驭,也无法发挥这力量。
因为理解,所以可以运用,心灵是与天地沟通的桥梁,而**则是承载这桥梁的根基。
薛霖的红尘心法能够运用人心的幻念和思想的变化营造幻境,但是幻境终究只是幻境,从根本而言,它并非真实的东西,它更多是利用人性的缺失和迷惘来运转,但这也就注定了它最大的缺陷,那就是在心意如一之人的面前,这虚幻的一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印在心中,却不起波澜。
一直以来薛霖从未遇到过这样心意完全如一的人,便是邪王阴后也是有着自身不可避免的心境破绽,三大宗师也有着各自的执着,雄霸有着权欲的左右,剑圣对剑的执着正是他的不一,天剑无名也有着不愿显于外的苦痛,可能后来懂得放下的李慕白算是最接近天人合一的人物,但是他却也终究不能明悟情爱与武道的根源。
薛霖的武功已算得绝顶,在与雄霸的精神交锋之后,他的精气神更是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对于**的理解达到了一种神妙的境地,可是他却始终感觉若是仅仅如此,那么他的武道之路也终将有终点,不得寸进,后来他融合诸般武道创出红尘心法,认为自身所欠缺的是对情的了解,因为七情六欲正是人类有别于其他物种最根本的东西,**是恶,情则是善,善恶相生,相合,方可达到武道巅峰。
他这种想法并不为错,但是却还是受限于思想局限,格局太小,其实不论生死轮回,亦或者七情六欲,万物生克,都只是小道,只有心灵的变化才是终途,因为唯有心灵的变化能够超越天地,而生死,**之类都无法做到,人为何为万物之灵,因为人有玲珑之心,此心变化无穷,这变化甚至可以在某个时刻超越天地的无穷变化,每个人都是一片天地,而这个天地的大小在于你心的大小。
薛霖对于武道的执着和心灵的迷障,正是他无法寸进的根源,而这一切从这个时刻彻底的去除了,从此刻起,薛霖真正的到达了一种全新的境地,他的内力虽没有多少变化,但是他的世界已经不再局限与单纯的规则变化,**纠缠,而是另一种全新的,常人无法想象的新的境地,他相信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终有一日,他会超脱这个世界的界限,进入另一片广阔的天空。
石青璇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她定定的看着薛霖,似乎感受到了薛霖这种全新的变化,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问道:“你怎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薛霖的脸上挂起了笑,感叹的道:“确实不一样了,天与地,你与我都变得与众不同。”
那只贪睡的小鸟此时正静静的站立在石青璇的肩头,歪着脖子好奇的看着薛霖,薛霖对其笑了笑,鸟儿竟也很给面子的唧唧笑了两声。
感受着薛霖与鸟儿的互动,石青璇的脸色又亮了几分,歪着头,鍍着步子来回的打量了一番薛霖,好奇的说道:“我只是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感觉有些不认识你了呢!”
薛霖抬头看向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意味深长的道:“是一小会儿呢!”
石青璇的美目投向远方渐渐落下的红日,脸色被红日映照的越发红艳,她轻轻的瞥了眼薛霖,又转回头看向这美丽的自然风光,心神雀跃,便连整个人也显得快活了几分。
“我们走吧!”
良久,夕阳散尽,石青璇站起身来,向远处跑去,夕阳下,那美妙的身影若落入凡尘的精灵,自由松快之极,薛霖轻轻一笑,追了上去。
夕阳下,一对男女自由的奔跑着,身影如梦似幻,仿佛不在这凡尘。
二八章 欲行洛阳
行过金黄的稻田,两人的行程快了起来,迈过绿毯的草野,穿过明镜的湖泊,这一日两人终于看见了前方的宏伟城堡,那是一处坐立在悬崖边缘的住所,前方是一道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水淙淙的自上流过,对岸则是欢声笑语的人们,虽然此前经过了一场惨烈的争斗,此时牧场中的人们却也能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情来期待日后的生活,因为他们明白飞马牧场一日存在,他们的生活便可一日安详。
依然是落魄父亲和孝顺儿子的扮相,两人踩着碎石铺成的大路向内行去,城堡前有一个庞大的护城河,面积极广,且因地势缘故,非常雄伟险峻,两人没有说话,静静的通过了庞大的吊桥进入城中,因为最近类似的人物实在太多,牧场也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并说明了一些场内的严禁场所便让他们进入了。
城内的人声比之薛霖来到这个世界所看到的所有城市都要显得多且杂,不过看来往行人们大多欢声笑语,人情味比之那些被军阀控制的城池要好了太多,两人脸上也带着笑意,说笑着穿梭在城中,虽然以两人的轻功白日也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城堡之中,但是他们却并不想这样去做。
逛的累了,两人便寻了一个不起眼的食肆,寻了个座位,听着食肆中的人们侃大山,此时食肆中正有一位身高体壮的青年在眉飞色舞的说着此前与四大寇的大战,而其中提的最多的就是那义助牧场的疤脸大侠,薛霖知道这疤脸大侠就是徐子陵,至于寇仲所扮演的鹰钩男则是没听提起,想来李阀也不会随便宣扬。
薛霖的手旁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不知为何,自很久之前他便越发的喜欢吃喝些清淡的东西,对于曾经大爱的酒肉都没了丝毫的兴趣,他也越发的向往平淡祥和的安静生活,人生波澜不起并不会让他感觉乏味,反而让他沉迷其中,因为这种平静会让他感觉自己越发靠近自然。
一声轻轻的笑声传入了薛霖的耳中,薛霖抬眼望去,正看见石青璇兴致勃勃的样子。
“青璇是否感觉这小子很有趣?”
“恩,确实挺有趣的,只不知这人是寇仲还是徐子陵?”石青璇取过自己手旁的白水,轻轻的灼饮了一口,问道,鲁妙子早在此前便给了她一封信笺,。
薛霖笑了笑,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子陵,小仲的话没有这么低调。”
石青璇清亮的眸子看了看薛霖:“要说起来这两个小子也着实了不起,不仅是你,便是鲁前辈也很欢喜他们呢。”
薛霖想了想自遇到两人后,几人特别的相处方式,心中一笑:“他们确实挺特别的。”
石青璇兴味的看着薛霖悠然神往的神色,心中好奇,薛霖一直给她一种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感觉,好像世界的一切都不能让他的情绪起波澜一般,很少能看到他也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
“怎么了。”薛霖看了眼石青璇探究的眼神,平静的询问道。
石青璇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那两个小子到底是怎样特别的人。”
薛霖轻轻笑道:“到时候为你们介绍,是两个很有趣的小友。”
..................
又值夜深,薛霖和石青璇早早的来到了城堡之中,石青璇静静的在前方引路,薛霖随在身后。
石青璇很显然以前来过飞马牧场,对内部颇有阵法玄妙的路途了如指掌,左穿右行,不过片刻,便带着薛霖来到了位于后山的一座小楼之前,这是一座看起来很寻常的二层小楼,不过薛霖却知道这里住着一位最不寻常的人物,不过此时应当说躺着才更适宜吧。
两人结伴行入灯火全无的阁楼之上,阁楼中无有一丝人声,石青璇轻轻的在房中走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周围简朴的装饰,神色迷离惆怅。
“青璇自幼便与娘亲在幽林小筑中长大,很少出去,见人也很少。”
薛霖静静的在旁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只需要听着就是最好的做法了。
“除了娘亲之外,青璇认识的人很少,虽然有着娘亲和花儿鸟儿们的陪伴,并不感到寂寞,但是小谷中的生活终究还是有些冷清的。”
“直到后来,岳伯伯和鲁前辈的到来才让青璇体味了一番世俗中的生活。”
说到这里,石青璇的脸上已遍布哀伤,她一直以为自己对生死看得很开,便是收到鲁妙子给她的信件心中也只是略起波澜,然而到了这里,睹物思人之下,她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没有那样坚强,她自己也没有那么洒脱。
“鲁前辈应该是用机关术将自己埋葬在地下,青璇是否见鲁前辈最后一程。”薛霖轻轻一叹,将袍袖撕了一块,递给石青璇。
石青璇接过这粗糙的布帕,轻轻揉了揉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珠,看着布帕上淡淡的湿痕,莫名一笑,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好了许多。
其实鲁妙子虽是她少有的至交,但是她的哭泣却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她只是因为鲁妙子又复想起了她的娘亲和岳伯伯,能够带给她欢乐的人都已悄悄逝去,如今的她只是孤单一人。
不过直到刚才,她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她又找到了一位可以带给她欢笑的人,虽然这个人有时候呆呆的,有时候感觉距离很远,但在这一刻,他确实静静的站立在她的身旁。
“我们走吧。”
薛霖望了望石青璇泪痕犹存的脸颊,看着她复又恢复的笑脸,眼睛微微弯起,道:“好!”
石青璇轻轻的走到薛霖身前,小手轻轻的碰触到薛霖的脸颊之上,一种微微的酥痒感让薛霖的心中微微一颤。
“你的胡子又掉了呢!”石青璇俏皮一笑,当先离去。
薛霖摇了摇头,追了上去,问道:“青璇可有事情需要处理?”
石青璇停下脚步,诧异的望了望薛霖,问道:“你是要去洛阳了么。”此前薛霖已经和石青璇说过,自己近段时间便会去洛阳,寻和氏璧一观。
薛霖点了点头,道:“未知青璇愿不愿意看一看这千古奇宝。”
石青璇低头想了想,问道:“和氏璧真的如此神奇?”
薛霖肯定的回答:“若非有着种种玄奇,和氏璧也不会传颂千古了,何况就连已然悟道宗师的宁道奇也不惜以人情借来和氏璧,便可知和氏璧的特异了。”
石青璇点头认可了薛霖的看法:“好吧,我便随你去看一看这宝玉吧。”
薛霖大笑:“青璇必然不虚此行!”
石青璇娇嗔道:“夜深了呢,你笑的这么大声做什么。”
薛霖止住笑,轻轻的走上前,与石青璇并肩而行,他没有说自己早已将周边的一切都探查好了,并没有丝毫的人烟。
(电脑出问题了,这是用朋友笔记本打出的一章,话说这小本本用起来真麻烦。)
二九章 董家酒楼
因为商秀询支援竟陵的缘故,薛霖并没有见到这位乱世奇女子,不过薛霖也并不在意,这一趟来到飞马牧场更多的是为了一了石青璇的心愿而已。
虽然石青璇多少有些失望,但是却也没有等待商秀询的想法,毕竟以后再见的机会还有很多,而和氏璧此前已经正式出世,师妃暄与宁道奇在洛阳交接和氏璧的归属更是让天下人纷纷行往洛阳。
作为白道实力的魁首,慈航静斋选择天下之主的行为将是让每一位有志于天下的枭雄霸主都仰首而望的事,和氏璧的归属毕竟引爆天下人的思绪,而这其中又以最有望得到和氏璧的李密,杜伏威,窦建德,李渊等人最为关注,当然慈航静斋造就如此大势来代选天子也让无望得到和氏璧的众位有志天下者心生不忿。
可惜大势如此,佛门的鼎盛和道门的相帮,以及无数前辈英豪的吹捧呐喊注定让此次的盛事成为左右天下的一个重要砝码,得到了慈航静斋的支持便可以直接站在了正义的面上,虽然有志之士还会有着自己的选择,但是盲目的普通名众却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风云际会,群龙汇聚,这一趟洛阳之行注定波澜壮阔,便是薛霖也不得不趟这个浑水,不仅是因为他与师妃暄的约定,此次和氏璧的归属也将影响到薛霖的计划。
因为和氏璧的影响,洛阳城这些时日一直处于颇为戒备的状态,此前宇文化及远攻洛阳,中途为李密所灭,李密大军因此战而元气大伤,王世充看到这是挫败李密的绝佳机会,果断集结军力出城组织攻击,可惜李密老奸巨猾,早已知道自己攻伐宇文化及会带来自己势力的真空期,在这个时期与王世充的正面相争并不是一件好事,故而一直以自己超越王世充的战略眼光和洛阳城中独孤家的暗中密谋来提前做好部署,王世充的每一次出击尽数在其掌握之中,故而虽然王世充把握到了机会,却终究还是没能真正打击到李密。
这一趟和氏璧的归属,李密虽然颇有信心,但是终究还是有几分担心的,其一在于他没有及时占据洛阳,其二则在于军势衰减,虽然此前大败宇文化及的十万大军,但是这场大战对李密的蒲山军也起到了非常大的影响,特别是几位在这场战役中损失惨重的将军更是因为此战而与李密有了些龌龊,这其中以此前归降的原隋军大奖程咬金,秦琼和原翟让手下大将罗士信等为首。
其三则在于此前自己的得位不正,斩杀翟让所带来的影响虽然在此前攻陷兴洛仓之后大幅降低,但是这种弑杀旧主的行为难免会让以正道而居的慈航静斋心生不满;其四则是在于此前他与恶名昭著的四大寇相互勾结,四大寇乃是天下最邪恶最叫人唾弃的势力,比之恶名昭著的阴癸派也不遑多让,与他们的合作不为世人所知也便罢了,若是让人知晓,那么他此前刻意做出的亲民姿态将会为他戴上一颗伪君子的标签,他的声望也必将遭受非常大的打击。
如此种种,不能不让李密担心惆怅,好在他毕竟是这天下最强的枭雄霸主,和氏璧即便无法归属于他,也是无事,他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一手统一天下,但是若是让和氏璧被其他势力获取却也颇为不美,故而此次和氏璧的争夺,他不仅明面上派出了以沈落雁为首的蒲山军力,暗地里也请来了“南海仙翁”晁公错作为援手,对于李密而言,晁公错与慈航静斋的不对付和他的特殊江湖地位必将让他获得更多的果实。
李密做了两手准备,窦建德和李渊同样如此,杜伏威倒是心知肚明自己与阴癸派的结交和此前自己的恶名必将无法获取和氏璧,故而也聪明的乘此天下英豪群聚洛阳之时,收心攻打江都,一旦拿下江都,即便没有和氏璧的号召力,他也必将成为最有望获取天下的人物之一。
当然这些枭雄们的想法虽然极好,但是是否可成却不仅是看此前的布局,也要看一些运道。
另一边,薛霖两人自飞马牧场出发,一路丝毫不停的向洛阳而行,途中偶尔停歇一番,听些小民们偶尔言说的天下大事,偶尔可以听到寇仲两人的消息,两人此前在竟陵以万余残军抵挡杜伏威的十万大军近十日,不仅让杜伏威的大军损失惨重,更是让竟陵中的城民尽数退走,保全了竟陵的种子,此战不仅让天下人看到了寇仲卓越的军事才华,更是因后来两人于杜伏威亲自出手之下退走而声名大振,至此两人真正成为不下于影子刺客,多情公子等人的青年一辈顶尖高手。
与此同时,薛霖也分明的感觉到了魔门的蠢蠢欲动,不仅行路上的魔门高手出现了许多,更是渐渐有着魔门的人物在普通的民众之中传播魔门的理念,薛霖心知魔门乃是昔年被儒家所排挤的百家之后,虽然这些年渐渐没有了往昔先祖们的风采气度,变得偏执阴狠,狭隘自负,但是因为他们深厚的底蕴也在普通民众间发展了许多势力,当然与正道的势力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这一日,两人终于来到了洛阳,虽然已然是第二次到来,但是眼看着洛阳城的雄踞之势,薛霖心中依然有些许颤动,洛阳与天山不同,他并没有那般奇险的地势和独特的风貌,但是城中那时刻吹散着的花香和城中遍布的绿色却让薛霖心中欢喜。
上趟来到洛阳已是夜深,此时却正值正午,洛阳城中人流如织,店铺林立,行人颇多,可能因为最近和氏璧的缘故,佩刀持剑的江湖人更是占据了主流,江湖人追求自在,虽然在军阀林立,高手如林的大唐他们的性格多少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豪迈还是让洛阳城中热闹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迈着正常的步伐向远处的董家酒楼行去,做为洛阳城中最大的酒楼,酒楼不仅坐立在洛阳八景之首天津桥的附近,此时更是云集了五湖四海的大豪英杰。
由于正值午时,董家酒楼下层座无虚席,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两人轻轻的步过前门,向楼上行去,薛霖走在前面,他向前行走之时,两边的行人不自觉的向两边靠拢,待的薛霖走过,他们却又恢复原貌,争吵依然不停,眼神甚至也从未在两人身上逗留,一切的一切便仿佛两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此时二楼正有数桌人物看到了这一切,其中一桌上正端坐着一位气度潇洒的青年公子和一个神完气足的老者,那青年公子看到薛霖两人,眼中一亮,笑道:“这样的人物有几波了。”
老者摸了摸自己打理的格外完美的胡须,笑着到:“第三波了,只不过这一波的两位做了不小的伪装呢。”
青年公子闻言复又仔细的端详了两人一眼,心神一动,便看见那个看起来沧桑不甚起眼的中年男子轻轻的对自己点头微笑,青年公子心中诧异,但也有礼的还了个礼貌的笑容。
三十章 独孤的剑
“怎么,你认识他?”石青璇压低嗓子,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
薛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石青璇摆首看向薛霖,疑惑的眼神投来。
薛霖低下头,传音道:“这一位是岭南宋阀的宋师道,我曾与寇仲两人的口中听说过他,却是一位至诚君子。”
石青璇问道:“那你该是从未见过他,又怎样认出他的呢。”
薛霖笑着回答:“天刀传承,自然不同凡响,虽然宋师道的功力与宋缺相差许多,但是他体内独特的刀意却是出卖了他。”
石青璇早已知道薛霖独特的感应之法,也不奇怪他怎会隔的如此之远便感应到了宋师道的功力,这一路上薛霖所展现的神奇之处实在太多,他的武功也是高明到了极处,比之她那位武功高强的娘亲和岳伯伯还要高出许多,可能比她最恨的那个男人还要更高,可能也正是因为最后的这个原因,她才愿意与之尽情相交吧,她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某一天因为某种原因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薛霖见石青璇沉默不语,又道:“其实宋师道虽然是宋阀青年一辈的领导者,但是以其性情却不可能传承宋阀的未来。”
石青璇询问道:“宋缺是天下无双的绝顶刀客,岳伯伯便是败在了他的手下才远来幽林小筑寻找娘亲,据娘亲当时所说,宋缺的武功已经到达了天人至境,距离三大宗师也只有一步之遥,只不知如今的他武功如何了。”
薛霖想了想,对于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经过数十年的磨刀,宋缺的刀法已经到达了一种全新的境界,然而在没有彻底的堪破情爱的如今,宋缺的武功究竟到达何等地步,薛霖并不知晓。
“可以想见这几十年的磨刀,宋缺这柄天刀定然更加锋利,只不过到底如何,还是要亲自见过才可知晓。”
石青璇抬头看向薛霖突然间神光焕发的笑脸,心中一动:“你该不是准备去找宋缺吧。”
薛霖点了点头,此次洛阳之行之后,若无其他意外,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宋家山城,他想亲自会一会这柄无上天刀。
“不说这些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未知青璇可认识边角那桌的客人。”
石青璇顺着薛霖的指引看了过去,那桌上约有四五人,但是石青璇一眼便看到了他们之中最特别的那人,这人约莫有三十余岁,身上穿着一件胡服,身材魁梧雄伟,比之薛霖这样身高八尺(约1.8-1.95之间)的身材还要高出许多,不过他最惹人注意的并非是其身材,而是其满脸浓密的胡髯,这些胡髯遍布其脸庞之上,看起来格外奇异,伏骞——吐谷浑的王子,塞外顶尖高手,论及武功比之中原霸主李密和杜伏威还要高上半分。
“这人就是那个自幼便长满胡髯的吐谷浑伏骞?”
薛霖点头应道:“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风采。”
石青璇诧异的看了眼薛霖,她很少听到薛霖如此赞赏一个人。
“怎样,青璇可愿与我一同寻之一会。”
石青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身形慢了些许,自动的来到了薛霖的身后,显然她和薛霖不同,对伏骞兴趣不大。
刚刚行上二楼,一阵香风迎面而来,薛霖向左随意一个跨步,让过这容颜精致的美貌女子,复又向前行去,石青璇紧随其后,兴味盎然的看了眼这美人,这种独特的气质在女子之中着实少见之极。
“咦!你们站住!”女子行过半途,突然止步,眉头轻瞥着看向刚刚走过的两人,这女子容貌绝美,乌黑发亮的秀发以发带系住,如瀑布一般自然的垂落,秀发长而亮,划过白嫩的肌肤,直直的垂至她英挺的背脊,她的身段极为动人,不仅凹凸有致,更极为丰挺,便如一个熟透的蜜桃般惹人爱怜,然而她的眼神却将这爱怜消去,这只因为那双眼睛极为锐利,虽是摄魄人心的凤目,但却散发着一种舍我其谁的男子霸气,她只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你便可感受到她身上那所向披靡的可怕剑意,这是一位绝顶剑客。
“未知姑娘有何见教。”薛霖皱了皱眉,这样出色的女子他自然早已发现,但是他却并不想招惹这个锐利的女子。
女子锐利的目光投向薛霖,见其毫不在意自己的艳色,且丝毫不被自己的剑意影响,心中怀疑更甚,脸上的神色却更趋冰冷:“你们是何人,何必如此藏头露尾。”
薛霖皱了皱眉,他心知自己和石青璇这并不高明的装扮很容易让高手看出,但是却未曾想会有人毫不顾忌的当口就说,丝毫不在乎两位身怀绝艺的人物身份。
“我们是何人与姑娘有何关联。”薛霖的声音冷冷的,不含一丝情绪。
女子素手轻轻拉住自己的秀发,语意傲慢的道:“没有关联,只不过我突然想看看你们真实的样子而已。”
薛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道:“我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他并不介意露出容貌,但是石青璇却并不愿意,更何况这女子如此霸道的作为实在很难让人心生顺从。
女子冷哼一声,显然对薛霖如此不给面子有些愤怒:“我独孤凤想看的东西还未有无法看到的,或者你想让我动手。”
薛霖正欲再次说话,石青璇拉了拉他,轻声道:“我们先走吧。”
薛霖点头:“好。”对着望向此处的伏骞和宋师道轻轻一笑,身形一纵,已然冲天而起,石青璇紧随其后,曼妙的身姿若风中柳叶一般,晃着奇妙的步伐来到薛霖的身旁。
“哪里走。”独孤凤见两人丝毫不给面子,心生怨怒,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可怕的剑气隔空击向两人。
薛霖看了看独孤凤喷火的美目,心中奇怪,这独孤凤在原文之中虽然性格颇为霸道,但是也不至于此,怎地此时如此蛮横,两人已经刻意相让,还是不依不饶,可惜薛霖却是不知,此时独孤凤如此作为正是因为薛霖的影响。
此前独孤凤在野外偶然相逢跋锋寒这位被誉为当今天下最出色的青年一辈高手,与之相斗,跋锋寒不是其对手,正志得意满之时,却又偶遇双龙,虽然此时双龙的功力不深,但是合击之术却是天下无双,寇仲以冰寒内力驾驭傲寒六绝,徐子陵以指做剑,以至阳功力运转玄牝剑法,两相结合与独孤凤相斗,以二敌一,最终险胜独孤凤,虽是两人,但是据独孤凤所知两人的武功都是这短短几年练就而成,短短几年便已经超越了她这位独孤阀仅次于尤楚红的天才剑手,她的心中难免有着不甘和愤怒。
此时恰逢薛霖两人鬼祟的来到洛阳,知道两人有改扮容貌的能力,加上此前探查之时无法感受两人的内力,她的心中难免有所怀疑,这才出手试探两人的身份,当然这一切是薛霖所不知晓的,蝴蝶的翅膀已经煽动,这个世界的变化会越来越大。
三一章 天才剑手
对于独孤凤这位独孤阀中最出色的剑手而言,虽然双龙如今的名声越来越大,但是这种失败的挫折依旧让她的心中掺杂着一根刺,说到底她与双龙和跋锋寒这些人不同,她天资出众,武功绝伦,乃是独孤峰的爱女,也是尤楚红最喜欢的孙女,自幼便从无数的赞美声中走来,她的路一直顺畅无阻,便是跋锋寒也不是其敌手,可是却偏偏败在了两个数年前还是普通人的寇仲和徐子陵手上,这种从云端跌落凡尘的苦痛难免让她对两人心怀不忿。
独孤凤的剑法在当世女子之中只怕唯有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可以胜过一筹,便是在男子之中能够接下她最强攻势的也是少之又少,可惜她今日遇到的偏偏就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群。
可怕的剑气凌空袭来,薛霖却并没有闪避的意思,身形临空而滞,匪夷所思的停留在半空之中,手中劲气汇聚,瞬间形成一道可怕的有形利剑,利剑在手,薛霖神色肃穆的看着独孤凤,轻喝道:“此时住手便罢,否则说不得要教训你一二。”
随着薛霖的轻喝之声,独孤凤攻袭的惊人剑气竟然瞬间如被狂风吹拂一般,歪斜着渐渐散去,这一切的一切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要知道寻常武人内力深湛者虽可以凌空虚滞,但是也不过是片刻时间,而且在这过程之中绝不可运气说话打破身体平衡,更妄谈在这过程之中以话语中所蕴含的内劲直接打散对手的劲气。
独孤凤俏脸含冰,凤眼既惊又怒的看着薛霖,虽然早在薛霖施展绝顶轻功之时,她便已经知道这人绝不是双龙中的任何一人,但是生性骄傲的她也不愿轻易的投降认输。
“看招。”独孤凤大喝一声,体内劲力瞬间汇聚,身上的衣裙霎时无风自动,美丽的秀发临空飞舞,与此同时,独孤凤手上的利剑突然绽放出耀眼绚丽的光芒,一道剑鸣之声响起,独孤凤已人剑合一向着薛霖冲来。
全力一剑,独孤凤在这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着实让薛霖也惊异了片刻,仅仅论及武功的造诣,这位独孤阀的后人竟然比之阴癸派的婠婠也并不逊色多少,相反论及锐利杀伐,碧落红尘剑法比之天魔功更为可怕。
远坐内里的伏骞看到这一剑,眼神一亮,赞道:“没想到这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竟然身怀如此登峰造极的剑法。”
他的手下邢一飞也赞同道:“遍观如今见过的中原高手,以她的武功足可排入前五,便是整个吐谷浑只怕也没有几人可与之相比。”
伏骞点了点头,眼中神采飞扬,吐谷浑远在关外,虽是一国,但是比之中原的群雄共舞却差了许多,国中的高手并不多,而他就是吐谷浑的第一高手。
独孤凤这一剑乃是以神御剑,心剑合一的绝顶剑术,不仅融入了独孤凤强大之极的武道意志,更是其对剑术的全面阐述,乃是她剑术造诣的最强之剑,若是寻常的江湖高手遇上,仅在这可怕的气机之下,便可能被先声夺人,失去抵抗的想法,但可惜薛霖并不是寻常人物,凝神定心,手中的气剑轻轻滑动,一道奇妙的轨迹瞬间形成,一股狂风瞬间而来,包裹着薛霖的气剑毫不示弱的迎向独孤凤的长剑。
独孤凤心神一变,眼中神光突起,紧握的长剑突然再次发生变化,已然凝聚的可怕剑气随着这变化,呼啦一声重新组合汇聚,漫天的狂风随着这重新汇聚的剑势瞬间崩坍,如锥型的碧落红尘之剑仿若朝阳初升一般,锐利之极,碧落红尘,红尘碧落,美好的东西落入了凡尘,所带来的便是极端的变化,剑化朝阳而来,随着朝阳而至的是无数耀眼的剑光。
分光化剑,这一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可怕剑法今日彻彻底底的展现在众生面前,剑招宏大华丽,锋锐惊人,可惜剑意四散,剑招虽妙,但终究有穷,薛霖一眼便看出了此剑招唯一的败笔,剑气虽散而不乱,但是这个散字却正是此招的破绽所在,虽然独孤凤已经利用自身超卓的剑速做了弥补,但是这一招从根本上便不算是以弱胜强的剑法。
虽然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但是薛霖还是不得不为独孤凤的剑术天赋赞叹,不过赞叹归赞叹,他还是不会留手的,他轻轻一个踏步,身躯向前再近数步,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气剑瞬间化出万千道剑气,如洪流一般攻向独孤凤,这些剑气并无玄虚,却极为繁多迅速,一瞬之间便攻破了独孤凤的剑网,覆灭了独孤凤的剑光。
独孤凤匆忙闪避,面对如此可怕繁多的剑气,便是一向不服输的她也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但是独孤凤毕竟是独孤阀的天才剑手,她退后一步,立定身躯,神色冷漠的将手中的长剑放在胸前,双手轻轻慢慢的舞动而起,她的速度极慢,长剑的每次挥动都可清清楚楚的映入众人的眼中,但是每一剑却又极快,因为这几招极度缓慢的剑法却将薛霖所发的无数剑气一一剿灭。
明明薛霖的剑气速度极快,但是却偏偏被这几招慢吞吞的剑法覆灭,快与慢的定义瞬间被推翻,场中的武林人士看着这一切,简直难过的要吐血,不仅是身体上的煎熬更是心灵上的煎熬。
“不错,你的剑法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了。”薛霖没有再出手,他本就只想给独孤凤一个简单的教训而已。
“哼,说的自己是宗师一般。”独孤凤不甘示弱,冷冷的望着薛霖不知何时显露而出的真正面孔,不过她虽如此说,但是也心知薛霖此前并没有出全力,这并非是她观看出来,而是纯粹感觉出的。
薛霖不置可否的望了眼独孤凤凌乱破碎的衣衫,问道:“可还要动手?”
独孤凤顺着薛霖的目光看向自己裸露而出的雪白肌肤,虽然只有背后有些许的裸露,但是这里毕竟是人多且杂的天津桥上,脸上一阵潮红,恨恨的道:“今趟拜你所赐,我的剑术更上一层,下趟我会留你一命。”
言罢,冷冷的望了眼周围偷看她身体的江湖人,再不说话,运起轻功,如飞燕一般,向远方掠去。
薛霖摸了摸鼻子,看着石青璇似笑非笑的目光,无奈的摆了摆手,虽然他并非有意,但是想必这位独孤阀的超卓传人会因为今天这件事情对他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