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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佳婿txt下载     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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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宁欣心里如何纠结,她这顿晚膳用得还算愉快。

    认识了伯爵府另一位健谈的二小姐,并且宁欣找到了以后多活动的借口,被一个黄毛丫头怜悯就怜悯吧,宁欣不愿意再考虑柔弱的外表和她性子上的反差。

    用过晚膳,她们坐在一起闲谈,王月菲说明来意,“你送给大哥的同心结,我喜欢极了,娘说,这种编法只有在韩地···不对。“

    王月菲开口说:“是大唐无双都护府所辖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编法。”

    因为无双郡主功勋卓著,大唐皇帝撤藩之后,在原本的韩王领地设下都护府,并命名为无双都护府。

    宁欣对此感触不深,她做那些只是为了报仇并且完成父亲抗击鞑子的遗愿,导致最终这结果,对宁欣来说只是顺带而已,况且那也是宁欣前生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宁表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叫三妹妹看到了,定是不饶你的。”

    宁欣听到王月菲提点,勉强笑了笑,她真没觉得无双郡主哪里好来!避让开这个话题。宁欣解释同心结的事儿。

    “这种编法是我奶娘教我的,她以前就是韩地的人,受过祖母大恩,对宁家忠心耿耿,如今她帮着我给亡父母看守陵园,我对她一直很感激。外祖母已经答应了,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我可以回江南给他们修缮坟茔。”

    王月菲最怕看到宁欣泪盈盈的模样,不敢再惹起宁欣的伤心事,遂没有再追问同心结的事儿,转而问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给大舅舅做个有韩地习俗的璎珞。”

    “我记住的不多,若是二表姐不嫌弃,我教你打一个五福璎珞,这种璎珞放在佩剑上最好看。”

    “好,太好了,大舅舅最爱佩剑。”

    王月菲今日觉得宁表妹怎么看怎么都好,挪绣墩同宁欣坐在一起,“宁表妹,快点教我。”

    宁欣拿起线绳给王月菲讲解怎么打五福璎珞,讲解一遍之后。宁欣将五色彩绳递给王月菲,“二表姐试试看,编熟练的话,可以在此基础上加点自己喜欢的编法。”

    宁欣只会几个基本的璎珞,她记得闺阁密友编出来的璎珞极为好看,韩地因为靠近北疆,民风相对中原腹地彪悍粗狂,韩地多征战的战士这并不是空话,璎珞没有中原精致,却有几分好战的气息。

    曾经韩王麾下的铁骑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这种编好的流苏,象征着战无不胜,宁欣见过父亲训练铁骑的时,随着骑兵的移动流苏整齐的飞扬,她亲手编得流苏保佑了父兄战无不胜,但却没有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宁表妹,你看我这么做对吗?”

    王月菲有些羞涩的将歪歪扭扭的璎珞递给宁欣,“做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很好啊。”

    “骗人。”

    宁欣解释:“怎么是骗人?我的意思是二表姐第一次算是不很好了。”

    “好哇,你戏弄我?”

    王月菲张牙舞爪的扑向宁欣,抓住发呆的宁欣,王月菲身手膈肌她,“看你还敢不敢了?宁表妹?”

    看宁欣迷茫的神色,王月菲吓到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欣摇摇头,这种姐妹相处的感觉,宁欣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她母亲早亡,宁家这一辈只有她和兄长两个,父亲又把她当成儿子养。当年宁欣直到及笄前才换回了女装,曾经她闹了不少的笑话。练字舞剑,骑马射猎她不陌生,但这种小女儿间的玩闹,她不知怎么办才对。

    小姨教她如何管家,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如何让手中的银子变多,去没教导她玩乐。

    宁欣想到为父亲殉情的小姨,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商铺遍布大唐的吴大掌柜竟然是一位女子,小姨一直一直是喜欢父亲的。为此她一生未嫁,一直男扮女装经营外祖府留下的产业,本来只是韩地富商的吴家成了整个大唐都很有名的大商行。

    小姨殉情前,将吴家商行交给了宁欣。为了取信术赤,宁欣将商行的银子交给了术赤,同时商行成了鞑子打探中原动向的耳目。后来鞑子兵败。商行也被别的商家瓜分,宁欣现在想来有点对不住小姨,对不住外祖父一脉。

    也许老天给她个机会,重新振兴吴家商行。小姨的教导,宁欣一直没有忘记。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父亲也是对小姨有好感的,可父亲不愿意违背对母亲的承诺。宁欣看不上三心二意的男人,但父亲和小姨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很纯粹。

    宁欣从落地就是小姨养大的,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样子,直到现在她还是认为小姨和父亲是般配的。她还记得父亲酒醉的时候才曾经说过,小姨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有来世的话,父亲会娶小姨。

    “我弄疼你了?宁表妹,你可别哭啊。”

    她对宁欣时不时会落泪或者感伤,已经很习惯了,宁欣可是看到花瓣被风吹垂落都会感伤的人。

    “我哪里哭了?”

    宁欣将五福璎珞塞到王月菲的手里,“你再说我爱哭,我不帮你了。”

    “好好好,爱哭鬼转性子了。”

    王月菲双手合十的认错,“宁表妹可不能不教我哦。”

    宁欣甩掉了脑子里的念头,又认真的教导起王月菲,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虚心,不足一个时辰,王月菲进步非常的明显,宁欣看了她手中的成果,赞道:“不错,不错,再练习几次,二表姐就可以出师了。”

    “我什么时候拜宁表妹为师?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月菲坏笑看着宁欣,“宁表妹亏了呢。”

    “过两日我管二舅母要去!”

    宁欣顺势同二太太孟氏扯上关系,“我想二舅母会给我足够多的补偿,二表姐才叫亏了呢。”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宁表妹学会找我娘了?”

    “那是自然,以后我还会让二表姐更吃惊的,这可不是说笑的。”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王月菲看着宁欣,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在伯爵府休养了几日后,该见的不该见的,宁欣大体将伯爵府的人认全,总体来说,二太太比大太太精明干练不少,而且二太太比较会养儿女,二房的儿女教养得都不错。

    二房老爷只有二太太个妻子,侍妾通房皆无。所有儿女都是二太太所出,宁欣对她有几分佩服。

    一日,宁欣来到了太夫人房中,直接了当得说道:“外祖母,我想搬去客院去住,请您准许。”

第十七章 达成

    宁欣就是趁着人多的时候提出此事。今日不仅伯爵府上两个太太都在,伯爵府的小姐也都在,人多自然会下大太太面子,会显得宁欣很没眼色,不懂得感激,如此一来大太太会更讨厌她!

    正在谈笑的人听了宁欣这句话纷纷停口,太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之色,大太太尴尬脸色阴沉的起身,二太太在一旁看着宁欣出神,二小姐王月菲,三小姐王月莹,四小姐王月蓉一个个很吃惊,没料到最近一直闭门养病的宁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太夫人叫住宁欣,问道:“谁同你说什么了?哪个嘴这么碎?”

    宁欣摇头道:“没有谁说过,是我自己想的。我总归是姓宁的,承蒙外祖母舅舅们垂怜教养,我已经感激不尽,着实不应该再住在原来的地方。”

    “欣丫头。”太夫人打算像是以前一样揽住宁欣的肩头搂在怀里惜着,但她看到了宁欣明显的拒绝的神色,慈爱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将你当做孙女看待,你同月菲,月莹都是一般无二的,娴儿和女婿去得早,我对你最是怜惜,你这么说是要我心疼死吗?”

    如此看来是四小姐应该是庶出,宁欣扫了四小姐月蓉一眼,衣着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王月蓉在王家的姐妹中出落得最好,她佩戴的首饰不比嫡出的差,在宁欣看来王月容的首饰更为精致,也更衬她的好样貌,既然二房所有的儿女都是二太太生的,那这位打扮光鲜富贵的四小姐怕就是大老爷最宠爱的小妾白姨娘所出。

    即便在太夫人跟前,她也挺得看重的。在宁欣进来之前,看到她陪伴着太夫人说笑。

    “外祖母怜惜宁欣感激不尽,便是冲着您这份疼惜,宁欣也不能让伯爵府主客没了规矩。”

    宁欣比太夫人更为坚决,“不仅仅为伯爵府着想,我也不想外人议论宁家养出了不知深浅的女儿来,请外祖母应允让我搬去客院去住,往后我的月例等同李表姐!”

    此时端着汤药进门的柔顺少女身体明显一震,她是王家养得另一个表小姐,姓赵名曦,亡父只是个穷酸秀才,母亲也只个丫头养的庶出,父亲病故后,她同母亲带着双生弟弟赵晖依附伯爵府生活。今日三姑太太病了,她代替母亲侍奉太夫人。

    赵曦同宁欣在王家的地位天差地别,她们母女虽然尽心尽力的在太夫人面前侍奉,但并未得到太夫人太多的怜惜。

    “是不是你同欣丫头说了什么?”太夫人对着进门的赵曦,严厉的问道;“是不是你?”

    “回祖母的话,我没同宁表妹见面,更没同她说过任何的话。”

    赵曦吓得差一点扔掉了手中汤碗,屈膝辩驳。

    宁欣抢着解释:“是我自己想得,同样是伯爵府的表小姐,我同赵表姐是一样的身份,外祖母,我不想再让您为难,不想伯爵府因为我坏了规矩。住在何处并不重要,我一样可以在您身边的尽孝。”

    赵曦稳住了心神,撩起眼睑向宁欣所站得位置看去,心底闪过几分狐疑,宁欣想要什么?当她看到同太夫人相对不肯让步的宁欣时,赵曦心里是吃惊的,宁欣什么时候会这样?她不是一贯是装柔弱扮天真的?

    “你···欣儿···我舍不得你。”太夫人除了这一点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宁欣句句在规矩上,她若是给赵曦母女一样的待遇又觉得心有不甘心。

    “外祖母明鉴,我就算是住在客院去,一样是您的外孙女!何况我迟早是要离了您出阁的,您身边将来侍奉得是几位表嫂,我不能再您身前侍奉一辈子。”

    宁欣再次当着众人表明态度,二太太眸光深沉,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对宁欣重新打量起来,宁欣示好般送了同心结过来,又同月菲结好,如此她焉能不知宁欣另有打算?

    可她万万没想到宁欣会当面婉拒王季玉!二太太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大太太,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难得欣丫头是个懂事的,母亲不如成全她!无论她在何处,总归是伯爵府养大的,欣丫头焉能不知感激呢。”

    宁欣同样嘴角微扬,对二太太相帮并不觉得惊讶,这些日子的示好准备不就是用在今日?她坚定的心思也让二太太明白,宁欣变了并且有了合作的价值。

    “我知晓祖母疼惜宁表姐的心思,可伯爵府规矩不能乱,宁表姐也是好意,祖母就答应了她吧。”

    王月蓉在一旁出言了,“客院离着祖母虽是远了一些,但最近宁表姐同二姐姐经常一起玩闹,我看宁表姐气色也比以前好上许多,她多走几步路许是无碍的。”

    宁欣心里一动,王月蓉还敢提规矩?最不守规矩得就是她们母女。伯爵府里那位受宠的白姨娘,宁欣都有所耳闻。

    原本太夫人就是存着抬着白姨娘压一压大太太的念头,没想到这位纳进门来的贵妾可不是善茬,几乎笼络住了大老爷,并且又有了大老爷的宝贝幺子,自然她被如珠如宝的宠着。

    太夫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压下对王月蓉的不满,叹道:“既然欣丫头这么说···你就搬吧,我老了···管不了你···”

    太夫人抬起手臂,旁边的大丫头连忙从床榻上将她搀扶起,太夫人脸上多了几分落寞之色,抢在她言语之前,宁欣仿佛看不出她的不悦感伤,抚了抚身:“多谢外祖母成全,我这也是为了伯爵府着想。我看您身体不好,您休息吧,外孙女先告退了。”

    “你们可得好好伺候外祖母!”

    宁欣不忘了交代一句,她就是要先于太夫人装腔作势之前离开,宁欣走到门口,想起了一事儿,回身对目光多了几分凝重的太夫人道:”外祖母既是身上不舒坦,我不敢再多劳烦外祖母,我想着后日去寺庙里给亡父亡母烧香,外祖母虽是惦记着母亲,但您是长辈,随我去寺庙里不合适,还是我自去吧。”

    太夫人握紧了丫头的手,嘴唇微微轻轻颤抖,赵曦在旁看得明白,放下汤碗道:“我也想给亡父上香,外祖母可否让我和宁表妹同去?”

    “好,你们一个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太夫人缓了缓脸色,对大太太道:“你来安排,不可让谁冲撞了她们两个。”

第十八章 踹人

    至于过后太夫人是不是对表小姐赵曦吩咐过什么,全然不在宁欣的考虑范围。她得了太夫人的准许之后,一刻也没耽搁,直接让抱琴领着小丫头搬家。

    沉重贵重的家具摆设,宁欣都以客院放不下为借口留在了原处。宁欣早就受够了原主偏好华丽高雅的布置,这年头越高雅,越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布置越贵,原主想用此‘报复’太夫人,在宁欣看来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把戏。

    考虑到原主实际的年龄,宁欣对她还是敬佩的,这么娇惯宠溺都没让原主失了本心,原主还是值得称赞的。

    在宁欣搬家的时候,得了消息的王季玉冲了进来,他进门的时候,宁欣端着茶盏想着伯爵府几位小姐,不可否认她们比伯爵府的少爷讨喜得多,哪怕白氏所出的四小姐王月蓉都有独特的一面。

    “表妹。”王季玉的声音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

    宁欣头都没抬,抬手将手中的茶盏甩到了王季玉的身上,茶水虽然说不上多烫,但让王季玉胸口红了一片,水渍黏在身上,着实是有损他伯府贵公子的仪表。

    没等他发火,宁欣比他声音更高,她声音柔软难改,但宁欣语气充满着斥责,尽量不让旁人听出她是在耍小姐脾气撒娇。

    “二表哥就这么进来了?您将我的闺房当做什么地方?任你想进就进?我···我本是孤女,万万担不起勾引坏二表哥的罪名。我还是快快离去的好,也省得将来对不住伯爵府养育之恩。”

    王季玉被宁欣一番抢白指责,他心中是又怒又恼,宁欣搬走就是抛下了他,可看宁欣的柔弱中透着坚强的样子,王季玉又舍不得宁欣责怪宁欣,“表妹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成,为何要同我生分了?咱们两个打小就在一处,如今咱们的院落离得最近,本来是好好的,表妹怎突然就···”

    “你也知道打小?如今你学业未成,我云英未嫁,你就这么闯进来,可有为我着想?可蹭想过打小的情分?”

    宁欣起身,她娇弱的身体像是气愤以及的轻颤,看着王季玉那副情圣眷恋模样,宁欣说出的恶心,他连上辈子韩王和术赤都不比不上。宁欣语气更是多了几份厌恶锋芒,“你若是还念在以往的情分,就不应该再来打扰我,我不想再见到冒冒失失不顾我闺名的二表哥。”

    王季玉手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目光多了几分的呆滞:“我怎么得罪你了?表妹,不是我忘了当初的情分,是你···是你心狠得忘记了···抛下了我。”

    宁欣最是看不得他这幅痴情的模样,冷笑道:“就算我心狠,你待如何?你我之间可有三媒六证?可有个凭证?”

    “我们相知不够吗?我对表妹是诚心实意的,你我之间真心以待,用那些虚礼作甚?表妹怎么也俗气起来了?你的清高,你的目下无尘呢?你什么时候介意旁人了?”

    “亏你还说知我?我一直都是介意的。”宁欣原本没打算把一切捅破,毕竟她还在伯爵府上住着,可被王季玉这番指责憋得难受,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忍着王季玉?她不是原主,不想通过王季玉达到目的。

    两世为人的宁欣真心看不上王季玉,这样的公子哥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前生她为了报家仇忍耐了好几年,同术赤虚以为蛇,假情假意,如今宁欣身上没有任何的重责,再忍辱负重的话,她还不如不活过来。

    “我并非是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隐士高人,为何要目下无尘?以前是我蠢,顺着你心意做,可如今我已经被爹娘骂醒了。你什么都保证都没给我,我凭什么要同你一起?”

    宁欣很乐意打击伯爵府上的凤凰蛋,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我且问你一句,若是你另娶她人,你会如何对待我?”

    “表妹···我···不会娶别人···”

    “你说谎!”宁欣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想让我委曲求全,二表哥,你配吗?”

    宁欣对看傻了的抱琴道:“走,去客院。”

    “宁表妹。”王季玉在宁欣越过他的时候,伸手抓向宁欣的胳膊,他只觉得小腿骨一痛,手指尖只碰触道宁欣的衣衫,他蹲下神揉着小腿骨,抬头看利落收腿的宁欣,“你···”

    “我什么?”

    宁欣冷笑道:“你再靠近我一尺之内,我下脚会更狠!二表哥忘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你并非我夫婿,靠近我这还算是我脚下留情,再以后,二表哥长点记性,真断了腿,你如何参加科举?”

    王季玉身后的小厮上前:“二少爷,您怎样?”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宁欣,表小姐下脚也太狠了,宁欣道:“你再对我立眼睛试试看?这是我同你主子的事儿,于你何干?”

    仆从立刻被宁欣吓得低头,“表小姐,奴才知错。”

    “走,去客院。”

    宁欣领着抱琴和留在她身边三四个小丫头离去,王季玉撑不住的坐在了地上,方才只觉得疼,现在他的腿好像没了知觉一样,王季玉吓得面色苍白,往日温柔的表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他对宁欣在心底有了几分的惧怕。

    抱琴跟在宁欣身后,想了好一会,低声道:“二少爷可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万一踢坏了···”

    “没事,只是让他脚麻木一会,我有准头。”

    宁欣面色如常的将客院布置起来,她保守估计还得在伯爵府住上一年,遂客院的布置安排全然按照宁欣的喜好,看起来摆设简单,但住着舒服,一旦离开也是想走就走,没什么牵扯。

    宁欣看到抱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从书架上取下朱子家训,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我给大舅舅亲自送去!”

    “大老爷一向是不管后宅的事儿,您惊动他有用?”

    “大舅舅是不管后宅,可二表哥不是后宅的人。”

    宁欣弹了弹朱子家训的书皮,仿佛要将上面的灰尘拂去一般,低声说道:“大舅舅不至于糊涂到什么都弄不明白的份上,若他管不了二表哥,那我就捧着家训去王氏祠堂好了,我本是孤女,二表哥可是上好的瓷器,他比我有太多的顾虑。”

第十九章 挨打

    求收藏,求推荐票!上一本的丁家是上升的家族,这一本伯爵府是明显要没落垮掉的家族,当家人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兴衰。

    威武伯见了宁欣,接过宁欣献上的朱子家训。容貌端正,颇有文人气度威武伯不由得老脸一红,“孽障冲撞了外甥女,着实是大舅舅的不是。”

    “请恕甥女多一句嘴,二表哥也应该收收心了,明年可是大比之年。”

    威武伯差异的看了宁欣一眼,似不认识她一般,宁欣屈膝别过,临走前多说了一句,“皇上对贤妃娘娘荣宠有加,臣子们说不得陛下的错处,但御史们对旁人可就没那么得过且过了。”

    威武伯后背冷汗淋淋,最近朝堂上没少有因內帷不修落马的勋贵朝臣,当今陛下仿佛像是给御史们找出气的渠道,但凡御史弹劾的贵胄,皇上都会从严处理,有几家已经毁铁劵夺爵了。

    他翻看了几页朱子家训,心情极为不好。对唯一嫡子,他自是另眼相看,母亲和妻子也一直说他如何争气出息。他在外面时也常听见称赞王季玉的话,他以为嫡子起码才干相当不错,可外甥女送了他一本朱子家训···他有一种被人蒙蔽的感觉。

    就在他拼命压住火气的时候,威武伯最宠爱的白姨娘扭着水蛇腰,牵着爱子王季珏来书房给威武伯送参汤。

    白姨娘见他生气,也没有怎么煽风点火,只是在威伯问她的时候,将王季玉在后宅的表现如实的说了一遍,她柔弱的帮威武伯按摩肩头,“珏儿也是太夫人的孙子,他可不敢如同二少爷一样随意进出表姐们的香闺。”

    上眼药不需要多高明,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来就好了。

    白姨娘家里是富商,但她从小舞文弄墨,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样样拿手,又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她肚皮又很争气,在大太太严防死守之下,她不仅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还将他们养大,并且让威武伯心偏向了她,她领着儿女生活,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

    赶上威武伯在她房里歇得次数多了,她会主动劝威武伯去看大太太,并且当日对大太太晨昏定请,殷勤备至。只要大太太怒极刁难她,白姨娘不是跪下请罪,就是装昏厥。

    威武伯到不至于因为大太太‘苛责’白姨娘就冲着正妻发火,但他去见正妻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并且在私底下变着法子补偿白姨娘。

    大太太上面又有老而弥坚的太夫人,她没有十足的经验对付白姨娘,几次交锋,她同白姨娘堪堪打平,即便偶尔成功折腾白姨娘,去让威武伯爵的心离她更远了。

    “混账!来人,将那孽障带过来。”

    威武伯听了白姨娘的话,怒不可遏,让人叫来了王季玉,二话没说,直接让随从对王季玉行家法,几板子打下去,王季玉屁股开花。

    白姨娘脚底下一软,跪在威武伯脚边,“老爷,息怒啊,二少爷受不得打的。”

    三少爷王季珏呜咽苦求:“恳请父亲饶了二哥,我愿意代替二哥受罚。”

    王季珏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虽是没有王季玉俊美,但他眉目更为清秀精致,一双同白姨娘一样水润的眸子,很是让人疼惜。对于王季珏这个幺子,虽是庶出,但威武伯是疼爱的。

    威武伯在白姨娘身上找到了爱情,自然疼爱他同白姨娘的爱情结晶,此时看到王季珏很懂事,他更是对王季玉不满,“孽障!不好好读书,同丫头厮混···”

    “父亲,冤枉,冤枉。”

    王季玉大喊冤枉,威武伯在气头上,听见王季玉这话,火气更胜。伯爵府只是看着光鲜,如今伯爵府不说在勋贵上无法位居上层,在朝中可以说他亦是如履薄冰,原本指望着王季玉为他争口气,但今日听爱妾所言,內帷不休的王季玉如何能中举?一旦被御史抓住把柄,牵连得许是整个伯爵府。

    毕竟伯爵府以前的烂帐才刚刚弄平了,万一被人撕扯开来,翻出以前的事儿来···威武伯不寒而栗,“打,给我狠狠的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忘为。”

    王季玉被打,自然瞒不过大太太,她同样知晓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不高,去了也是白去,又听说白姨娘在丈夫身边,大太太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她哭着去见太夫人,“母亲,救救玉儿,他快被老爷打死了,玉儿若是有个三场两短,儿媳将来靠哪个?儿媳也跟着他去了。”

    “快快收了眼泪!在我面前说什么生啊死的?玉儿他老子教训儿子,你就这么哭天喊地的过来,哪有一点伯夫人的气派?”

    太夫人对大太太很是失望,看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

    在王季玉挨打之前,宁欣就到了她身边,将给威武伯朱子家训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太夫人知晓,宁欣句句为伯爵府规矩好,句句为王季玉好的话,让太夫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来。

    后来传出王季玉挨打,太夫人反而还得安慰宁欣,告诉她,这不是她的过错。宁欣柔弱的外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悲伤的眸子很好的掩饰了宁欣的幸灾乐祸。

    太夫人好不容易安慰好宁欣,大太太正好撞上门来,心疼孙子,同时又被宁欣憋屈得难受,太夫人这满腔的火气直接冲大太太发出来,“你养得好儿子···好好的玉儿都被娇惯坏了···”

    大太太很少见太夫人如此动怒,忙跪下请罪,“母亲,玉儿···玉儿,是儿媳没教导好玉儿,母亲,都是儿媳的错。”

    王季玉一直养在太夫人身边,她哪有机会管教儿子?大太太一肚子委屈,但在婆婆面前这错她无论如何都得认下来,她抬了抬眼睑,看到宁欣时,大太太心中恨意更上了一层,姓白的贱人可恶,宁家丫头也好不到哪去。

    她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满此时都无法伤害到宁欣!

    宁欣本身从来不怕旁人记恨,她悄悄的勾起了嘴角,王季玉挨了这顿打之后,料想不会再敢骚扰她了,趁着这难得平静日子,宁欣可以思考如何从伯爵府走出去。

第二十章 出府

    王季玉被打之后,大太太对宁欣却突然亲近起来,这让宁欣十分怀疑大太太的用意。

    伯爵府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二少爷被打的原因,宁欣一却如既往的过日子,没见宁欣有任何的担忧或者后悔,伯爵府的人因此看不明白宁欣的深浅。

    又因为太夫人状似比以前还疼爱宁欣,宁欣虽然搬去了客院居住,但仆从们对宁欣不敢再怠慢。同住在客院,宁欣比另一位表小姐赵曦一家贵重很多。

    宁欣自从搬去客院之后,深居简出,如无必要宁欣很少出门。她同伯爵府小姐们也不经常见面。谁都知道宁欣在书房看书,但谁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

    对伯爵府的小姐,宁欣心存善意,然她也怕将来一旦同伯爵府太夫人等人反目,让王月菲她们难做。

    秉承着这份心思,宁欣能避讳的场合全避讳了,只是架不住热情爽利的王月菲时常督促宁欣锻炼身体,从不亏待自己的宁欣一来二去的同她亲近了许多,进而同二太太孟氏也亲近了,认识了孟氏所出的大表哥王季玺,四表弟王季壁。

    到了上香这一日,宁欣和赵曦坐着一辆清花布的马车在太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伯爵府,马车周围跟着四个小厮,四个妈妈,并两名伯爵府的侍卫,抱琴和伺候李曦坐在后面放随身用品的马车里,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兰山寺行去。

    宁欣小手指勾起马车的帘子欣赏着京城的人文风情,前生因为身份所限,宁欣极少来京城,如今她才算是看到大唐帝国京城的全貌。

    宽阔能并排跑十六辆马车的街道很平整,道路两旁的宅邸大多属于勋贵高官。伯爵府在这片勋贵扎堆的地方并不显得太耀眼,离着皇宫最近得是几家王府和公主府邸。那些恢弘的府邸离着宁欣眼下太过遥远,宁欣只是大体了解有几个王爷,几位公主。

    那位宁欣以前的好友薛婉仪就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爱女,宁欣记得庆林长公主这人善于钻营,虽是当今的姑姑,但对贤妃很低微,贤妃有今日的地位,庆林长公主功不可没。

    马车沿着朱雀长街奔驰,出了宅邸区,宁欣听到热闹的叫卖声。大唐的都城长安因为曾经被鞑子攻破过,因此百余年前,皇帝即位之后重新修建过规划过长安。什么地方有商铺,什么地方是住宅,什么地方是衙门等等都有明确的规划,长安的正中心是皇宫,长安有四个城门拱卫。

    直达皇宫的朱雀大街是最重要的一条街道,南北向贯穿整个长安城,至于东西向同朱雀大街齐名的自然是青龙大街,两条长街长安城划分为不同的四个区域。

    街道往来的行人很多,宁欣看行人的衣着打扮可知晓大唐都城的百姓是富庶的,票号商户林立,做买卖得很多。马车一路一处店铺的时候,宁欣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分,此处···此处应该是吴家商号的,为了报仇雪恨,外祖父吴家的家业毁于一旦。

    “宁表妹。”

    从出府后一直暗自打量宁欣,看到宁欣情绪不对,赵曦向外面看了一眼,店铺的金字招牌上写着太白酒楼,李曦道:“这处产业是齐王府的。”

    “齐王?”宁欣皱了皱眉头。

    当今的亲叔叔,齐王好色之名很盛,却只有一个摔坏了脑子的傻儿子。不过因为齐王曾经救过当今,齐王本身又没有别的念头,大唐天子对齐王恩宠有加。

    这处产业落到齐王手中,宁欣在想着夺回来怕是很难。大唐天子真当无双郡主隐居了啊,当初说好的店铺都随意赏赐了齐王。

    “大表姐是齐王世子妃,宁表妹不会忘了吧。”赵曦轻声说道:“最可怜得就是大表姐,虽是贵重的世子妃,可齐王世子是···前两日我随外祖母去过齐王府,大表姐在娘家人面前哭个不停。”

    宁欣轻轻的嗯了一声,对伯爵府将嫡出的大小姐嫁给齐王的傻儿子,宁欣理解不了,自然也没心情同情王月茹。

    按说伯爵府不至于如此攀附齐王府,不知道是不是又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王月茹以为齐王世子是装傻充愣的?宁欣曾经听说过,先帝最疼的人就是曾经聪慧过人的齐王世子,就算后来他傻了,先帝对他也很疼惜,为了齐王世子的意外,先帝处死了很多的人,也曾动用很多的人手追查真相,不知后来怎么回事,这次的事情被当做意外处理了。

    赵曦几次想试探宁欣口风,都被宁欣冷淡得回绝。她看到宁欣眉宇间的不耐烦,又不能没皮没脸的缠着宁欣,赵曦将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只要一想到外祖母暗自的叮嘱,赵曦压下了对宁欣的愤愤不平,说道:“这两日正好赶上兰山寺法会,去进香的人很多,待会宁表最好身边多留两个人,你娇弱腼腆别被登徒子冲撞了。”

    宁欣目光扫过赵曦,淡淡的说道:“劳烦你担心了,我身边有李表姐,应该没有什么不长眼色的人来冒犯。”

    将带着面纱的帷帽扣在头上,宁欣的脸庞完全被面纱挡住。赵曦干笑两声,“还是宁表妹准备得周全。”

    “哪里,我只是不想惹多余的麻烦罢了。赵表姐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在外行走更应该小心一点。兰山寺是京城第一寺庙,皇族勋贵经常来此上香,此时又赶上佛会,李表姐别光顾着担心我呀。”

    宁欣知晓如何都甩不掉赵曦,既然她想为太夫人做眼线,宁欣也不会让她痛快了就是了。

    赵曦垂下了脑袋,低声说道:“我同宁表妹不一样,你是宁三元的独女,自是有书香门第之家小姐的凤仪,我不过是依附于外祖家过活的人,宁表妹何苦为难于我?我们都失去了父亲做依靠,按说你同我应该更为亲近才是。”

    “失去父亲,未必就得任人差遣。有所图才会听命于人,既然如此,赵表姐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了。”

    在马车听稳后,宁欣直接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她抬头看向了山顶的兰山寺,唇边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来。

第二十一章 初见

    ps夜求收藏,求推荐票,顺便求两句留言,可怜的夜问,还有人看吗?泪奔。

    兰山寺的山脚下,香客云集。批八字的,算命的,买卖胭脂香料的,代人写书信的比比皆是。

    也有云英未嫁的女子用面纱遮掩面容,但更多的女子外罩直领对襟衣长至踝的薄罗绣花大袖衫,内着红色团花长裙。她们略施脂粉,走在上山的石阶上,顾盼神曦,风流天成。

    宁欣看后喃喃的赞叹:“绮罗纤缕见肌肤!”

    察觉到背后赵曦跟随,宁欣摘掉了帽子,展露出自己的花容月貌。宁欣略显得娇弱,但眉目是极美的,她亭亭玉立的站在远处,来往香客中不少的年轻公子对她频频张望,他们仿佛见到了西子湖畔的病西施,她泪光点点,如此得让人怜爱。

    “宁表妹。”

    赵曦欲为宁欣抵去公子哥儿们的窥视,宁欣粉嫩的樱唇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漆黑清澈的眸子不再是平常的哀怨,显得她整个人生机盎然,赵曦愣住了,喃喃的道:“你···”

    宁欣将帷帽带在赵曦头上,洒然一笑:“我用不上。”

    她是宁欣,不是上辈子背负国仇家恨的宁欣,不是毁誉参半的无双郡主,她如今只是宁欣,宁家的孤女。

    不用再有仇怨,不用再背负责任,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众人面前。大唐是个开放,写意风流的国度,百姓热情奔放,不用过多的忌讳。

    宁欣脚步轻快的登上石阶,她不怕人看,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宁欣抬头凝视着山顶上的兰山寺宝塔上的佛光,也许佛祖给她再一次的生命,并非是因为她心中有仇恨等执念,而是想让她在做一个真正潇洒自在的宁欣。

    赵曦撩起面纱,眼看着宁欣轻盈的走在台阶上,她离着她越来越远,可赵曦却能感觉到宁欣身上的那股子从来没有过也说不出的风流,她在后面看得明白,多少夫人多少年轻公子偷看宁欣,却无一人敢于上前搭讪。

    赵曦默默的跟着宁欣,看到她提着裙子,露出一小截脚踝,如此不够文雅的举动,在宁欣身上确隐约有几分飒然之气。

    她变得不一样了,这样的她比过去开朗,她不用像过去一样用娇弱哀愁博取旁人的垂怜,赵曦隐约感觉此时没有人能拒绝宁欣。

    宁欣有心一口气登上山顶,但她心是好的,如今的体力很成问题,好在在半山腰处有一处供香客歇息的凉亭,宁欣平了平气,准备去凉亭歇息。

    她身后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宁欣回头看去,说话的年轻男子看清楚宁欣的面容之后,漆黑的瞳孔闪过一分的惊艳,随后怔了一会,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小姐勿怪。”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暗红圆领袍衫,头戴襆头,脚蹬乌皮**靴,宁欣知道这是典型的大唐年轻男子装束。

    说话之人的容貌只能说俊朗,五官深邃,不同时下流行的俊秀,皮肤也微黑不够白皙,他高人一等的健硕身材更让人以为是哪来的匹夫。

    这样的人宁欣见得多了,但让宁欣停下来脚步的原因,并非是他劝自己一鼓作气,而是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神色变化,虽是极快,但宁欣感觉到他好仿佛认识自己,或者说他透过自己看谁。

    原来的宁欣出门的机会很少,一直被圈养在伯爵府,即便外出也很少会见到眼前这样的青年,陪伴宁欣的人只会是王季玉一样的勋贵公子。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不知怎么,宁欣对眼前的男子涌起一丝丝的兴趣,两辈子加起来,宁欣就没经历过有人借着她看谁,若是见过还好说,若是后一种的话,宁欣嘴角勾起,眼看着说话的十七八岁的青年脸色窘得微红,他尴尬的说:“没···没见过···”

    那副含羞迥然的样子,好像宁欣欺负了他似的。他不敢再看宁欣,宁欣却看到他脖颈子都羞红了,这人着实有趣,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就这样了?

    “宁表妹,你怎么同他···”

    赵曦从后追上来,虽是带着面纱但却遮挡不住那抹对眼前男子的嘲讽,保护宁欣的架势十足,“你是谁?”

    青年脸上的红霞褪去,眸子回归平静,拱手告辞。宁欣却张口说道:“不留下姓名?”

    青年背对着宁欣好一会,“无名之人,岂敢在小姐面前放肆?”

    他腾腾沉重的登山声音回响,他像是想在石阶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迈步极为用力。

    他如此拒绝了宁欣,倒是很少见。宁欣打消了去凉亭歇息的念头,如今的状况歇息一会儿可能更上去了。

    “宁表妹认识他?你怎么同这样鄙俗之人说话?”赵曦陪着宁欣上山,不无担心的提醒:“注意你的身份,万一碰到别有用心的人,宁表妹可怎办?看方才那人粗鄙的样子,不像好人。”

    “我看在你眼里他是不像贵人吧。”

    宁欣嘲讽的一笑,赵曦神色尴尬,被宁欣嘲讽为爱慕富贵,赵曦很是气恼,勉强说道:“宁表妹误会了。”

    方才那人衣着普通,相貌普通,赵曦不明白宁欣为何要对他另眼相看,难道宁欣真的不想同二表哥了?

    赵曦垂下的眼眼睑遮挡去算计。二表哥王季玉是将来必然会承爵,他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又有名门公子的贵气,比那人好上千百倍。

    他对宁欣如何的宠溺疼爱,一直是赵曦最为羡慕的。若是他们生分了,她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赵表姐看他哪里都不好,我却看他性情敦厚,性子刚毅坚韧,是可造之材。”

    宁欣眼里闪过对他的赞叹,同时她还是弄不明白,他那样的人究竟透过她看谁?宁欣有一种预感,他们还会再碰面的。

    正想着心事的赵曦听了这话,震惊的看着宁欣,喃喃的道:“你···”

    宁欣自信的一笑:“况且,我也不是被男人欺骗的蠢人,赵表姐为我担心,我很感激,可我对你也有不满,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任谁都能欺骗我?”

    “宁表妹,我不是这意思。”

    宁欣疏远冷淡的笑了笑,撇开赵曦,登上了最后一节台阶,此时再向山脚看去,宁欣笑容更为灿烂,果然不应该在中途歇息。

    站在兰山寺门口大树下的人,看到宁欣回头时,快速躲到了树干后面,手抚着凹凸不明的树干,那位小姐的笑容太耀眼了,同她好像。

第二十二章 戒色

    他眼看着外表柔弱的清丽少女走进兰山寺,她比最娇贵的花还要显得娇贵,她不知来往的香客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砰”他的拳头捶打在树干上,他们怎么敢看她?怎么敢疼惜怜爱的看她?

    青年憨厚的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一抹笑意,在她身上自己竟然感到了熟悉,从外表上看她们一点都不像,是不是只有他看出她眼底的不屈于抱怨?

    青年健硕的身体贴着树干,树冠像是一把剪子剪碎了阳光,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眼底,他的瞳孔越发的深谙,时而变成妖异的金褐色,

    宁欣摘掉帷帽的时候,便不怕人看。周围人目光中的怜惜,她全当做看不到,当做看错了。

    兰山寺不愧是号称大唐第一香火鼎盛的寺庙,来往的香客特别多。因为赶上佛诞,有钱的香客会去禅房专门听高僧们辩驳佛理,手头不富裕的平民百姓也会去,只是因为香油钱不够,只能站在远处旁听。

    宁欣听了知客人僧人的介绍,拿出两锭银子交给僧人,仿佛故意为难他,又像是随意感叹的说道:“佛家不是说过普度众生?修行足够,世人皆可成佛?”

    年轻的小和尚容貌十分的俊秀,他穿在身上的鹅黄僧衣使得他多了几份飘然于红尘之外的感觉。

    他接过宁欣的银子,向她打了禅语:“佛祖曾言阿难伽叶尊者讲佛经时供奉少了,众生竭尽所能给佛祖供奉有何不可?女施主,佛祖驾前的菩萨,尊者亦是有排名,众生平等,是佛祖普度众生之心,世人皆可成佛,亦是对佛家修行之根本,修行顿悟靠银钱世俗买不来的。”

    “那我且问你,有多少座听成佛的?有多少立听成佛的?”

    宁欣原本没打算同年轻的和尚说这么多,可她发现这个清秀的和尚挺有趣的。

    和尚抬眸时正好看到宁欣玩笑般的黑瞳——沉静似水,这位女香客好大的机缘,为语先念佛号:“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句话最好,什么时候都可以用上。”

    宁欣回头接过抱琴递上来的香料,在大雄宝殿的青铜香炉里点燃三柱香料,她没有像寻常香客走进大雄宝殿,而是在门口对着佛祖的塑像拜了拜,随后将先燃香插进香炉中。

    “赵表姐若是进香可进去,我去长明殿为父亲母亲添些灯油。”

    赵曦阻挡住宁欣,她不敢同宁欣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柔声的劝道:“入兰山寺不在佛前磕头许愿岂不是白来一趟?况且宁表妹也可求一支签文,兰山寺的无知大师解签是最厉害的。”

    赵曦砖头问清秀的和尚,“无知大师今日可做堂?”

    和尚稽首道:“师叔在后院,有缘人可见。”“你是大师的师侄?”赵曦吃惊不小,恭谨慎重问道:“敢问高僧法号?”

    无知大师是兰山寺辈分极高的德高望重的高僧,兰山寺的主持都要比他矮上一辈,更别说寺庙里普通的和尚。

    “贫僧戒色。”

    宁欣忍着笑意,道:“久仰久仰。”

    “女施主色即是空···”

    “知道,知道。”

    宁欣应付了戒色,玩味的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入门太晚了,好的法号都你师兄们占去了,而且赶巧的是偏偏你入了戒字辈分,小和尚,这恐怕是佛祖对你的考验,阿弥陀佛,佛曰,众生皆可成佛。”

    一样的众生皆可成佛,被宁欣用在此处却是诡异气息十足,戒色和尚脸颊微红,如此以来更显得他俊秀,在他身上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

    赵曦看出戒色和尚的尴尬,忙低声提醒:“宁表妹。”

    “他得了戒色的法号,若是连这点都应付不过去,还用修佛?”

    “小僧受教了。”戒色和尚对宁欣躬身,“女施主不进大雄宝殿?”

    宁欣看了看跪在佛祖跟前叩拜的香客信徒,“不怕戒色笑话,我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恳求佛祖庇护的,佛祖虽是聆听信徒的心声,佛祖纵使有千万法身,世上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别占用佛祖的一个法神了,可以将恳求的机会留给更需要佛祖解救的人。”

    “女施主心思纯净,实乃身具慧根之人。”

    戒色和尚对宁欣多了几分的敬佩,师傅说得自己的机缘,许是落在眼前这位女施主身上,戒色道:“不如让小僧引着女施主去长明殿。”

    “你不是知客纳供奉的和尚?”宁欣不介意多个清秀的和尚指路,也许到长明殿还能凭着戒色的面子得些优待。

    戒色解开披在身上的鹅黄袈裟,他里面紧紧穿了一件白色单薄的僧衣,白衣胜雪搭配他俊秀的容貌,说他是佛祖驾前的佛子临凡也是有人信的。

    “师叔祖。”

    从戒色身后闪出来一个快三十的和尚,接过戒色的袈裟,恭敬的说道:“恭送师叔祖。”

    戒色脚下的云袜僧鞋不染纤尘,“女施主,请。”

    宁欣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辈分很高。”

    “机缘而已,不值一谈。”

    “你今日做知客僧人是修行?还是闲得无聊?”

    “···”

    戒色引路的步伐顿了顿,显然他被宁欣那句显得无聊给打击到了,“贫僧不打诳语,师叔说贫僧今日有机缘,于是贫僧舍了功课,在兰山寺内游走。”

    宁欣问道:“你所说得师叔就是无知大师?”

    “是。”

    “你也是修佛的,看样子你在兰山寺地位很高,为何还要请教无知大师?”

    穿白衣的僧人在整个兰山寺都见不到几个,来往的香客会驻足看俊秀的戒色,过往的和尚会在戒色面前行礼,师叔祖,太师叔祖等等不绝于耳。

    戒色淡然一笑:宁欣眼睛看得有些直,戒色身上有一种···有一种佛光?让宁欣想要远离又隐约想要破坏的东西。

    “各有专攻,各有修佛的机缘。在推演天命上,鲜少有人能比得上师叔。”

    “泄露天机太多,会不会被佛祖责怪?”宁欣对无知大师更有兴趣一些,戒色道:“师叔只同有缘人说,落在机缘二字上,又怎么会是泄露天机?”

    宁欣道:“你这么说,无知大师是不是很怪异?”

    戒色漆黑的眼里闪过几分赞叹,“女施主不愧是具有慧根之人,七窍玲珑一点就透,师叔还有一个混号,百变大师,见过一面之人再想寻他,始终不可再遇。”

    就算询问过见了无知大师的人也不会知道无知大师到底长什么样,宁欣盘算了一下无知大师成名时间,“你师叔不应该收百变大师,千变万变他也当得上。”

    戒色还没说话,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臭小子,就你也敢抽中风云签?也不看看你配吗?”

第二十三章 前缘

    竹林中传来的那句风云签,宁欣和戒色和尚同时停下了脚步。宁欣透过斑驳碧绿的竹子缝隙看到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围着一有些眼熟的身影。

    宁欣忍不住上前了三步,戒色和尚护在柔弱的宁欣身边,“女施主,小心。”

    戒色和尚的目光极是震惊,风云签已经有百年不曾出现了。

    世间传言,抽中风云签得人必然是人中之龙,位居人臣。

    宁欣同样很惊讶,百余年前,鞑子搅动乱局之后,以风云签在李姓嫡系皇子中择即位的大唐皇帝,因此定下了君臣。至此之后,风云签虽是保留在兰山寺的签筒中,但无人再能抽中。

    今日却偏偏有人抽出了风云签,宁欣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的遇到风云便一飞冲天?

    “你们闪开,我不想同你们打架。”

    被围在当中的人开口说道,宁欣眼睛一弯,果然是他,那个她在登山时遇见的不肯留下姓名的青年。不想打架,并不是打不过!宁欣听着他浑厚的声音,不知怎么心情极是愉悦的。

    围着他的人虽然孔武有力,但他们穿着青衣,一副仆从打扮,由此看应该是哪家勋贵的随扈。

    这可能也是青年会顾忌的原因,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唐长安人士,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宁欣很细心观察被围在当场,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的青年。他深邃的眸子平静如波,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本世子到是想看看抽中风云签的人。”

    一句轻佻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围着青年的随扈向两边散开,“世子殿下。”

    一十七八岁的华服俊秀青年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来。他面冠如玉的脸上长着一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儿,因此显得他比旁人多了几分的风流轻浮。

    离着青年几步远得时候,他收了扇子,缀着宝玉的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桃花眼一番:“喂,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儿?”

    戒色和尚低声说道:“平王世子——平王和王妃唯一的宝贝疙瘩。”

    平王?宁欣皱了皱眉头,平王号称痴情种子,当初对西子湖畔的渔家女一见钟情,誓死不放手。那渔家女也是一个有志气的,要娶她的话,她一定要做正位王妃。

    大唐皇室的正位王妃哪一个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哪一个不是勋贵之女?先帝当然是极力反对,可平王却挂冠离京,随着渔家女泛舟于西湖打鱼去了。

    平王曾有一言惊天下,‘父王有很多的儿子,可儿子心中只有一个她!’

    朴实至诚的话语被认为是最好的情话。先帝自然是气得要死,命令所有人的人不得资助不孝子,先帝和朝中重臣们都有想着从小锦衣玉食的平王受不住打鱼的生活,没几个月就会跑回来。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来得却是平王小子日过得极是滋润的消息,平王不仅衣食无忧,还做起了鱼商儿,并且在西子湖畔开了个楼外楼。虽是不再有王爷的地位,但平王和心爱的人过着富足的日子。

    先帝又不能拉下脸责成地方官收拾刁难平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后来平王在去镇江做生意的时候,碰见了了海盗倭寇,平王拿起刀剑杀敌,等到了援军,保护住了村镇。

    平王一箭射死三个倭寇的英勇事迹,同他专情一样广为流传。平王也是个乖觉的人,在渔家女生下长女之后,乐呵呵的领着妻女回了京城。他不要得是平王的爵位,并不是不做先帝的儿子。

    先帝绷着脸,但看到软乎乎的孙女,也就软化了。于是这场父子之间的纷争以喜剧收场,平王还是平王,渔家女成了平王妃。

    后来平王妃连生了四个女儿,平王一样守着她一人,但凡谁让他纳侧妃,不用平王妃动手,他自动的让手下将提出建议的人打出去,平王甚至将朝臣送给自己的女子都送去了教坊。

    谁家的女儿也都是米面养大的,没巴结好平王反倒成了官妓,谁受得了?平王面对御史的弹劾,当着先帝的面说,‘既是送给本王就有本王做主,本王觉得她们在教坊合适,你们谁有意见?’

    至此之后,平王情种的名声越来越广,平王妃为世间女子所羡慕。直到平王妃三十五岁上,才生出了平王世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长着桃花眼儿的世子。

    宁欣看着平王世子轻佻的用扇子捶打着青年的胸口,“喂喂,挺结实的嘛,说说吧,你从哪来的。”

    平王世子李明宇一甩暗红绣牡丹的袍袖,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平王世子坐在了椅子上,姿态极为放纵,再搭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来。

    “在下从韩地而来。”

    宁欣看平王世子的架势不会想要伤害他,没准他会投了平王世子的眼儿。她有心离开,却因为这句韩地而停下脚步。

    “韩地?”平王世子舞了一个扇花,桃花眼中轻浮去了几分,语气一样的气死人,“大个子,大唐帝国还有韩地吗?当心无双郡主那位姑奶奶来找你算账!”

    宁欣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平王世子,什么叫姑奶奶?她辈分没有那么高。无双郡主是大唐皇帝亲封的俸禄爵位堪比王爵的郡主,也只有无双郡主能如此。

    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腕,宁欣神色黯淡了,如今这个样子还想那些做什么?无双郡主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青年显然不想改变韩地的称呼,说道:“无双郡主殿下品性无双,在下巴不得她能来找在下。”

    “呦,又一个拜倒在无双郡主群下的人,若是我没记错,无双郡主可是三十多了,你是不是···”平王世子点了点脑袋,“这有毛病?偏好老女人。”

    青年一个健步上前欲要揪平王世子的衣领,平王世子身体后仰,利索得从椅子上起身,笑道:“来得好,很少有人敢同本世子动手,你们都闪开了,让本世子打个痛快。”

    “殿下,王妃会担心您的。”

    “殿下。”

    护卫想到自家那位彪悍的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可伺候得这位活祖宗,一样得罪不起啊。

    平王世子拳法脚步灵活,虽是下过苦功夫,但比起青年来还差一些,尤其是同他交手之人力气极大,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青年很快的占据上风,看准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平望世子放到在草坪上。

    青年低头同平王世子四目相对,“不许说无双郡主是老女人!无双郡主在韩地和草原上的名声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我最为遗憾得是,没有成为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宁欣扬起了笑脸,“喂喂,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再行断袖分桃之事?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儿是不是格外的刺激?嗯?”ps这本书女主比上一本丁柔更放得开,虽是孤女,一副柔弱的身躯,但困不住得是她好胜洒脱的灵魂,宁欣行事彪悍果决,虽她一样不知道后世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楠竹很忠犬。

第二十四章 天缘

    仿佛斗鸡一样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娇柔少女,两人愣了一会,压住平王世子的青年看清楚面前站得是谁之后,他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蹭得从平王世子身上起身,慌乱的整理了衣服,脖颈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磕巴懦弱的说道:

    “你···你别误会···没事···我只是同平王世子殿下···”

    他找不到再多的借口,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不知怎么在宁欣面前更是张口结舌,可他不想让她误会。

    他这幅局促的表现,逗笑了还躺在地上的平望世子,一翻桃花眼儿,平王世子向宁欣送去了几缕的秋波,“本世子被他压了一下,我们之间···”

    “别胡说!”

    青年直接从地上将平王世子拽起来,他瞄着宁欣,压低声音警告:“再胡说的话,我饶不了你。”

    “哎呦喂,我好怕啊。”

    平王世子拍了拍青年胸口,玩味笑道:“我说大个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威胁本世子的人,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来。”

    平王世子眸光一变,敛去了方才的轻浮调笑,漆黑的瞳孔有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声音也随之变化:“你以为你抽中了风云签就能如何?运气好罢了。”

    青年瞳孔微缩,后退开一步,同平王世子来开距离,正色道:“不敢,我一直没觉得风云签如何?”

    平王世子迷起了眼睛盯着青年看了一会,转头面对宁欣的时候,恢复了让女子尖叫的翩翩风度,啪得展开了扇面,将画着风景的扇面放到身前,深情款款的说道:“见过小姐,本世子有礼了。”

    宁欣越过了举止风流,贵气逼人的平王世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宁欣像平王世子这样的贵人见得太多了,可她从没见过青年这样的人,尤其是他对无双郡主的维护,宁欣对他好奇极了。

    她原来的记忆不曾消退,宁欣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在韩地,在草原上,看过宁欣的人却多如牛毛,只是如今还肯维护无双郡主的人太少了。

    “可以给我看看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宁欣越过平王世子走到了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笑意更浓:“我们又见面了,我姓宁。”

    “闺名一个欣字。”

    这句话一出口,方才冷静又害羞的青年看向了宁欣,柔弱纤细的少女···除了水盈盈的眸底时而露出的坚韧,她明明是他最为不耐烦的那类女子,可她却有那么一个注定标明大唐这段历史的名字。

    他无法将眼前的人错认为无双郡主,将眼前的人看成无双郡主,是对郡主殿下的侮辱。可他止不住的心跳,止不住的脸红羞涩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看她···哪怕在她目光流转间隐约有种相似的感觉,也不能再看。

    在寺庙门口不是想清楚了?受人怜爱的少女只是自己一时眼花以为神似而已。就是因为他心情无法平静,才会走进兰山寺,才会在签筒中抽出了风云签···

    宁欣眉眼笑得弯弯的,脸颊多了两簇酡红,如涂抹了尚好的胭脂水粉,“风云签···我想看看。”

    青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风云签奉上,“随便看。”

    平王世子在旁边被忽略了彻底,“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过分了一点了吧,当本世子是什么?”

    为了看风云签平王世子同他打了一仗,现在腰眼还隐隐作痛呢。可眼前的病弱美人只是说了一句想看,大个子就乖乖的奉上去,平王世子很憋屈。

    小美人也是,怎么看上了大个子?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对,是自己很英俊潇洒,怎么就被小美人忽略得彻底?

    平王世子泄愤般的使劲扇动着扇子,目光落在一高一矮的青年少女身上,目测他们的体型,身高,真真是不协调,怎么看都不适合,可偏偏在他们中间有种默契···

    看错了,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昨天没睡好,看错了。

    “喂喂,小师叔,是不是本世子看错了?”

    平王转头对戒色和尚问道,“你今天怎么从藏经阁出来了?”

    平王妃生他的时候极为艰难,从小平王世子身体不是太好,平王夫妇很是担心宝贝疙瘩夭折,于是平王去见了兰山寺的主持,平王世子也是有慧根之人,主持便收他为记名弟子。

    自从成了记名弟子之后,平王世子的身体健康了很多,没病没灾得平安长大。

    平王夫妇对兰山寺主持感激得很,又因为平王妃和王府的郡主们太过宠爱平王世子,平王面对一众娘子军劝不了,于是平王打着兰山寺主持的名义,让儿子常驻兰山寺,因此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平王世子是在寺庙里的。

    同他地位,年龄相当得人只有号称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成佛的戒色一人,于是他们之间很熟悉,关系很要好。

    平王世子以拐带戒色破解为己任,只是每每都不能如愿,他总是被戒律堂首座训斥。

    几次交锋,吃苦得都是他,平王世子对深不可色的戒色和尚服气了,小师叔他也就叫得顺口。

    戒色和尚垂下眼睑,清秀俊美的脸上宝相庄严,平王世子怔了怔,站直了身体,兰山寺可以说是他半个家,平王世子是敬佛,信佛的。

    “小师叔破劫了?”

    “阿弥陀佛,贫僧若是在藏经阁,如何看得天缘!”

    平王世子扭头看怎么都不般配的两人,也结巴上了:“天缘···他们?小师叔什么时候也像无知师祖了?怎么会是天缘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戒色稽首念了一声佛号,清澈的眸子深谙上几分:“只是恐怕有人想要争抢这份天缘···宁施主天生慧根,身负机缘,不知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为谁而安定下来,风云签出,世道变,阿弥陀佛,这是师叔早有的预言。”

    宁欣看着手中的风云签,很普通的一道签文,可就是这道签文定下了皇统。

    曾经有人不信邪,每日都会来兰山寺抽签,可一连几年,他都没有抽中风云签。

    如今这签落在眼前的青年手中,宁欣也猜不透吉凶,将签文还给他,宁欣道:“恭喜,小心。”

    宁欣迈步打算离开,青年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我姓李,名冥锐,”

    “那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有杀气的名字,宁欣回头对他浅笑,“很好听,很配你。”

第二十五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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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冥锐···的确是个很有杀气的名字,倒也说不上有多般配他。宁欣眼中李冥锐是身负功夫老实忠厚的人,同她说话会脸红,两世为人的宁欣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戒色和尚,长明殿在何处?”宁欣转头看向戒色。

    平王世子听了此话,合上的扇子在手中转了三圈,坏笑的道:“小师叔怎么把法号告诉给她了?您不是最不耐烦别人叫你法号?戒色,戒色···嘿嘿,当初我可是没少因为这件事被你整。”

    戒色和尚漆黑的眼眸看向平王世子,宁欣突然开口:“平王世子此笑实在让我不解,法号戒色有何可笑?你称戒色和尚为小师叔,应该亦在兰山寺修行过,虽不曾了却红尘,然同红尘的中的俗人焉能一样?修行···修得是心,你若是心不定的话,又何必笑我叫戒色和尚?世子殿下看到得始终是表象皮囊。”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稽首念诵佛号,“贫僧亦受教了。”

    平王世子靠近宁欣,他风流的桃花眼此时只剩下严肃,在宁欣身后的李冥锐忍不住上前一步,防备平王世子突然发难。

    宁欣几乎可以说被他们两个包围住,身后之人想要救她的心思,宁欣感觉得到,“平王世子?”

    宁欣灵巧的向旁边闪身,躲开了平王世子轻浮的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颚的动作。平王世子看着宁欣不满嘲讽的眸子,“表象皮囊?这位娇弱的小姐倒是同本世子看得不同。”

    一提起这话,宁欣心情就格外的不好,平王世子再次靠近一步,笃定的说:“你想要讨好本世子?故意用反话来激怒本世子?好让本世子记住你?嗯?”

    看宁欣没有说话,平王世子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名门闺秀,勋贵之女,本世子见得多了,你这手段到是不错,起码本世子记住了你。”

    李冥锐收回原本想要拉开平王世子的手,他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一直昂着脑袋也慢慢的低垂下来,他看到了地上忙碌的蚂蚁,在这些贵人眼中,他就是蝼蚁。

    宁欣脸上突然的笑颜如花,平王世子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美人像是一朵稀有珍贵的花朵般灿然绽放,美人他见得多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儿和矛盾。

    平王世子眼看着宁欣靠近,他能感觉到胸口砰砰的跳着,呼吸略有困难。

    ‘父王是怎么认定娘的?’

    ‘脸红心跳,在天地间只看到了你娘一人,小子,你是我儿子,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记得学你老爹抓住别松手。’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见钟情···哼哼,京城爱慕本世子的美人不得哭死?’

    ‘哈哈,小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美人都赶不上她的笑颜。’

    平王世子不知怎么,脑袋里闪过同平王的对话,他心跳了,可没有脸红,不至于看到她一人。

    平王世子捏紧了扇子,骨感好看的手指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几条淡淡的青筋,想要移开目光,但她却一直看着笑容飞扬灿烂的宁欣,天地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掩盖住了,明明是病弱柔软的美人,为何她的笑容那样的矛盾?

    “平王世子···”

    宁欣手指微微提了提长裙,露出精致的绣花鞋,看着平王世子道:“我不介意让您明白。”

    砰,宁欣一脚踢在了平望世子的膝盖上,平王世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在十几步外的侍卫纷纷冲过来:“殿下,殿下。”

    宁欣眼里闪过几分的懊恼,换做以前这一脚一定要让他跌个跟头,可如今···平王世子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站住了,好在她还认识穴道。

    虽然赶不上她踢王季玉那一脚,但平王世子也不会好过。她是看在难得情种的平王份上,才脚下留情的,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疼不疼?”

    平王世子呆滞般的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小退都被踢麻了,他不敢相信的说,“疼!”

    平王府的侍卫围上了宁欣,吼道:“小娘子竟然敢伤害殿下,你不想活了?”

    宁欣面前窜上来一道身影,李冥锐挡在了宁欣身前,他健硕的身影几乎能将宁欣全然包裹住,看他架势只要侍卫上前来,他不介意为了宁欣同他们打仗。

    “你们做什么,这就是平王府的规矩吗?”

    宁欣轻轻巧巧的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并肩同他站在一起,无视面前如狼似虎的侍卫,直接向平王世子说道:“若是平王妃如此教导世子,我愿意去衙门领罪。”

    “你们都闪开,闪开。”

    平王世子挥退了王府侍卫,活动了一下还是很疼的腿,“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没踢过人,也不是没挨过平王的踢,可为何今日挨这么一脚格外的疼?以眼前宁欣的脚力来说根本做不到。

    “穴道,平王世子殿下,在下不才正认识几处穴道。”

    宁欣的话语特别的气人,平王世子吸气出气,皮笑肉不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刁钻的小娘子,心够狠的。”

    “过奖了。”宁欣唇边勾笑,“世子殿下既然误会我,听不懂我的拒绝,那么我只有用此法才能让您明白,我是拒绝而不是勾引。世子殿下家世贵胄,相貌堂堂,薄有才名,性情虽是风流不羁一些,但以平王夫妇的教养,你本性不坏,完全可以说是难得的夫婿人选。”

    “可你看不上本世子?”

    平王世子仿佛明白了宁欣的意思,她并非是欲擒故纵,并非想用特立独行让自己记住她,宁欣就是在回绝,甚至不留一点的余地。

    “你纵有千般好,入不了我的眼儿,于我无用。”

    宁欣不愿意拖泥带水,没有笼住平王世子再找寻常良人的意思。如果当初她拒绝韩王明确一点,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纠缠。

    宁家一直在韩王手下,父亲是欣赏韩王的,所以有些话她不能说,可如今她身体比不上以前,但牵绊少了很多很多,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不用再瞻前顾后,衡量轻重。

第二十六章 改命

    平王世子认真打量宁欣好半晌,他隐去自己桃花眼中的戏谑,问道:“若本世子不肯放过你,你待如何?真去衙门领罪?你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哪里受得满脸凶恶的差役?”

    “你是平王世子。”宁欣微笑,“不是平王世子的话,我不会同你废话,平王夫妇教养出的世子不会是非不分做行仗势欺人的事儿。”

    被宁欣这么一夸,平王世子心里是极是高兴的,别人比宁欣说的好听很多倍,但平王世子却不喜欢听。

    宁欣话风一转,“虽然世子殿下顽劣风流,却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之举。。”

    “李公子,还不随我离开,别耽搁世子殿下欣赏美景,看来往的女香客。”

    “世子殿下,少陪,请。”

    宁欣给李冥锐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趁着平王世子的发楞的时候,一起快步离开。

    戒色和尚清秀的脸上也展露出一抹笑意。宁施主虽是同李施主身形,性情上差很多,但他们两人仿佛天生有一种默契,戒色和尚有一种他们之间很协调的感觉。

    “喂喂···喂喂···”

    平王世子回过味儿来时,只能看到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对戒色和尚道:“小师叔,他们就这么走了?晃点了本世子?”

    “师侄不是有意为之?”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师侄性情乐观,广结善缘,佛祖必有庇佑。”

    平王世子问道:“小师叔是相信李冥锐手中握着得风云签?你相信他会遇风云机缘而一飞冲天?”

    “并非是贫僧相信风云签,观李施主的面向虽是早些年偶有波折困境,然李施主却有遇贵人呈祥的机缘,实在是不多见。”

    “他们两个的面像非比寻常,戒色师侄观面推演进步了。”

    戒色和尚同平王世子寻声看去,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一光头胖和尚,他下颚嘟嘟着几层肥肉,五官笑眯眯的,即便他严肃的时候都感觉是在笑。

    他盘膝而坐,袈裟斜垂,真真是仿佛庙里供奉的弥勒佛祖显圣临凡,在此处竹林的后方便是供奉着国宝佛光舍利的宝塔,宝塔顶端佛光舍利此时光芒大盛,仿佛对他有所感应,佛光直射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宝相庄严。

    “师叔祖。”

    “阿弥陀佛,师叔。”

    平王世子不敢大意,向胖和尚行礼,戒色稽首道:“无人比师叔看得更通透,对那两位施主,贫僧只感到必定是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具体的···贫僧实在是看太出来,只是女施主有病弱之状,李施主却···贫僧看不太透。”

    “一树一枯荣,一花一因果!”胖和尚抬了抬眼睑,“佛祖给了他们逆天改命的机缘,这世上便多了几许的变数。女施主虽是身体孱弱,但心胸可纳百川,乐天而惜福,贫僧观她面像,有诗云,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至于那位李施主,命中带煞,命中带贵,又抽中了风云签,进一步可称王。”

    “称王?”平王世子已经将李冥锐想得很高了,但却没想到无知大师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喃喃的说道:“自从韩王身死,韩地撤藩之后,陛下说过不会再封世袭王爵!”

    先帝有十五个儿子,如今剩下来的王爷一只手掌都能数过来,很多人被当今陛下以各种格言的罪名夺爵,或者贬为庶人,或者流放苦寒之地。

    如今在京城的王爷,只有情种平王,好色的齐王,暴躁的赵王,痴迷于佛经的越王。

    李冥锐虽是姓李国姓,但看着就不是皇族中人,即便是皇族也不会轻易被封王位,他怎么可能封王?

    不是说这话的人是无知大师,平王世子会揍他个胡言乱语!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无知大师笑眯眯的说道,平王世子身上像是蚂蚁爬过一样痒痒得慌,抿紧了嘴唇,他最恨这句话,佛祖不是什么都知道?不可说····好吧,他不能生气。

    戒色和尚看出平王世子的郁闷,说道:“师侄,方丈师兄很惦记你,今日方丈师兄同各寺高僧在辩论阁,师侄不妨去听听,对磨练心智极有好处。”

    平王世子摆了一副苦瓜脸,打哈哈道:“方才我见过师傅了,也听了师傅的教诲,师傅让我寻找机缘,小师叔,我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一步。”

    他领着王府侍卫极快的离去,再被师傅念叨下去,平王世子的日子会更为难捱,他宁可被宁欣踢也绝对不想听师傅念诵佛经!

    戒色和尚嘴角勾笑,无知大师叹道:“机缘···方丈师侄疼爱师侄,机缘,方才可不是他最好的机缘!”

    “怎么?”戒色和尚笑容凝在唇边,“平王世子的好机缘?”

    “他去年及冠的时候,方丈师侄送了他一个字,戒色···你可还记得?”

    “默风?风云签原来可以这么解?”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戒色和尚哑然了一会,同样对无知大师这样子恼得很,他的悟性比平王世子要好很多,“是贫僧着相了,师叔,贫僧修行不够。”

    “你是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佛子,戒色师侄,莫要辜负师兄对你的殷切期望。”

    “阿弥陀佛。”戒色面容恢复了平静。

    远去的宁欣看了看身边的李冥锐,笑道:“你还挺机灵的,知晓我的意思。”

    李冥锐脸微红,好在他长得不白,到也看不出太出来,宽阔的肩膀绷紧,“多谢宁小姐。”

    “没有我在,平王世子也不会难为你的。”宁欣虽是不会喜欢平王世子,但对他的印象极好,平王和平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是她最为向往的。

    李冥锐闷声问道:“方才宁小姐要去何处?”

    “长明殿。”宁欣也没隐瞒他,四处看了看,好像长明殿应该在东边,穿过前面的月亮门是不是会看得更清楚?“我去给亡父亡母上一炷香,并给长明灯放点灯油。”

    “我也去长明殿。”

    李冥锐厚着脸皮跟上了宁欣,“我也想去祭拜父母,长明殿我寻了半天了···”

    “你不会是分不清方向吧?”宁欣调侃的问道,李冥锐脸脖子红了,弱弱都是嗯了一声,“不知宁小姐可愿给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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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救美

    宁欣的目光微楞,眼前的李冥锐脸色微红,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虽是有尴尬,但更多得是坚决,他小声说:“我不认识去长明殿的路!”

    “有什么好处?我引你过去有什么好处?”

    “····”

    李冥锐听宁欣要好处,眸子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消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得很多,可你现我帮不到我。”

    宁欣自嘲的笑笑,她享受伯爵府的富贵,在府邸里没有谁敢给她脸色看,但这些都不是宁欣要的,她想摆脱伯爵府的束缚。

    “给你。”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一嫩绿的蝈蝈,活灵活现宛若真的蝈蝈,仔细看是用韩地特有的艾草编的,“这是我如今唯一能给你的。”

    他现在没有资格帮她,也没有能力帮她,如同过去的事情一般,他只能淤泥里眼看着在云端上的无双郡主。

    “我收下了。”宁欣从他布满茧子的手掌心里拿过蝈蝈,吊在眼前看了一会,“你编得吗?”

    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的笑意,点头道:“祖传的手艺,听我娘说,她就是因为这个···同意了和我爹的亲事···”

    他声音越说越小,在宁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爽朗一笑:“那是我娘,宁小姐什么都不用说,在下明白什么叫般配。”

    草绳编得蝈蝈被没入宁欣的袖口,“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送给你。”

    宁欣转身向月亮门走去,李冥锐先是呆呆的发楞,随后眼里有了几分的喜悦,在宁欣身后高声道:“宁小姐。”

    宁欣背对着他嘴角弯起,还不算太糊涂!她回眸对李冥锐浅浅的一笑:“不去长明殿?得了你的好处,怎么也得给你引路,若是你此时不去的话,蝈蝈我也不会还你。”

    李冥锐腾腾的快步走到宁欣跟前,微黑的脸上表露出喜悦,羞涩,“去的,去的,我跟着你。”

    他好傻,但傻得很可爱,很有趣。宁欣上辈子见多了太多的志在天下的男人,同他们周旋,宁欣很累。

    今生虽是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宁欣却不想再重复以前的经历,过一些自在轻松的日子,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上一堆的孩子,富足安宁的活到老。

    若是眼前的人能坚持如一,宁欣未尝不会考虑他。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身上的醇厚会不会被大唐帝国京城的奢靡风流磨没?

    若是单独醇厚老实的男人也不会让宁欣如此另要眼相看,他在面对平王世子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又不是屈膝媚上的人,在明知道面前是贵胄的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将自己护在身后,这些都是宁欣愿意给他留有一分机会的原因。

    不管从哪方面看,李冥锐都是个可造之才。也许只有对宁欣,才会显得憨厚,才会有呆头呆脑的举动。

    宁欣同他一前一后的穿过月亮门,在两侧种满了桃树的青石路面上,柔弱的宁欣在前,而她身后跟了个身材高大健硕的李冥锐,看过得人先是惊讶于他们之间身体的不协调,但随后又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了半刻钟,宁欣知晓她如果不先说话,后面的人绝对不会言语,“你在韩地长大的?是不是见过无双郡主?”

    “嗯,嗯。”

    这是他给她的回答?宁欣多了几分的哭笑不得,亦有几分的新鲜,“你觉得无双郡主怎样?方才听说你想做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韩地的人对无双郡主没有不敬佩的,韩地的年轻人以成为无双郡主的剑客为荣,我不是第一个由此想法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谁也不知无双郡主如今在何处。”

    李冥锐的眼眸此时显得极是深邃,两道浓眉之间满是认真:“只有韩地的人才会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了不起,哪怕吃过她大亏的草原上的鞑子也敬佩无双郡主,她是能让敌人都佩服的人。只是···她为何不回韩地?韩地才是她的家!”

    “在当今陛下的眼中,不再有韩地,只有无双都护府,无双郡主回去能做什么?无论是赞她高洁高义也好,还是骂她红颜祸水不守守妇道,她都不会在意,因为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宁欣神色极是恬淡,宁家三代都在韩地,根基极深,再加上无双郡主的威望,宁欣如果在韩地生活,也许大唐帝国会出现一位女王爷。

    大唐皇帝不会放心宁欣,他并非没想收宁欣入**,但又怕宁欣那决绝的性子将大唐帝搅得一团乱,鞑子大汗术赤的前车教训不可谓不深,所以皇上才会封宁欣为无双郡主,说是保护,其实宁欣知晓她身边有皇帝的人跟着。

    宁欣洒脱的对李冥锐笑道:“别将无双郡主想得太高尚,她不过是为家仇行一己私利的可怜女子,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宁可永远做威远侯的夫人。”

    “你怎么会知晓?”李冥锐眼里划过几分不满,宁欣同他目光相碰,“因为我叫宁欣,我同无双郡主一样,都是女人。”

    说完这句话,宁欣转身就走,李冥锐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迈开大步追上去解释:“我不是对宁小姐,只是···只是有人说无双郡主一时···一时···”

    “小心。”

    李冥锐跃起挡在宁欣身前,后背对着从树上跳跃下来的猕猴,宁欣看到他脸色一变,“怎么了?”

    “猴子伤人。”

    李冥锐转过身举起拳头对着袭击的猕猴脑袋就是一拳,方才着急,又怕宁欣受伤,他没来得急出拳,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猕猴,如今缓过来,宁欣又安全被他护在身后,李冥锐自是不会客气了。

    活蹦乱跳的猴子被他一拳打得头骨破碎,在地上滚了半圈气绝。宁欣看到李冥锐后背的衣服被猕猴锋利的爪子划破,他后背上留有三道浅浅的红痕,若是她躲闪不急的话,猕猴爪脸,后果不堪设想。

    看猕猴身上的毛搭理的很干净,宁欣推测这应该是富贵人家豢养的宠物,只是谁在人来人往的兰山寺将野性难训的猕猴放出来?这不是有意伤人吗?

    “小悟空,小悟空。”

    在树林之后传来几声浑厚的声音,“小悟空···”

    “殿下,您慢点,慢点。”

    宁欣和李冥锐同时对视一眼,猕猴又是哪位王爷贵人的!李冥锐打算用他的身体遮挡住宁欣。

    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白玉无瑕的芊芊玉手握住,宁欣拽着李冥锐在路上奔跑,两边的桃树垂落下来的花瓣在奔跑的二人身边飞舞。

    李冥锐本性并非害怕不敢承担的人,也不喜欢逃避,可他此时却心甘情愿的被这只手拽着,心甘情愿的跟着她逃跑。

第二十八章 情缘

    兰山寺因为有佛法辩论会,大多数的香客信徒都去听高僧们讲解佛法。

    长明殿又同法会的地点是相反方向,通往长明殿的甬路上人很少。既然不会有人看到李冥锐打碎了猕猴的脑袋,宁欣不想在原地等着被那位殿下的人来找他们算账。

    不是谁都有好运气碰到平王世子,李姓皇族的王爷们,有几个没有过怪癖的?

    能跑掉,宁欣不会自找麻烦。况且如今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宁欣毫无愧疚的跑开,不管他是哪位殿下,不当面抓住把柄,宁欣绝对不会承认的。

    跑了一会,宁欣感觉到胸口**辣的难受,脚下有些软,若说开始是她拽着李冥锐跑的话,现在她几乎是被李冥锐搀扶着跑路。

    即便宁欣已经淡定了,但对自己这副柔弱的身体还是会不满。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宁欣停下脚步,很没淑女形象的双手撑着膝盖,重重的喘息,汗水从她额头滚落,略显得狼狈。

    李冥锐站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用自己宽大的袖子给宁欣扇风,看到宁欣放在膝盖上的柔荑,他脸红上了一分,那么软,那么细滑,仿佛他用力一捏就会碎掉一般,“宁小姐。”

    “怎么?你想回去被殿下责怪?”

    宁欣对李冥锐的轻松状态很不满,用不用像他这样提醒自己体力不足?想当初···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宁欣在李冥锐面前却罕见得压不住心里的暴躁。

    “你回去承认猴子是你打死的好了,听那位贵人身边人的语气,可能又是哪位世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平王世子一样大度,你就算是良民,就算是官宦子弟,在大唐帝都这样繁华富贵的地方···韩地来的人又算是什么?在王爷贵胄眼中,韩地的人都是莽夫。”

    韩地因为地处北疆,民风极是彪悍,他们出过最英勇的战士,却很少被大唐帝都的百姓看得起。

    李冥锐道:“在下什么都没说,宁小姐怎么生气了?在下岂会不明白宁小姐的好意?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同贵人们相比,我连此时连条草蛇都算不上。”

    “你···算了。”

    宁欣站直了身体,气息均匀了许多,面对老实人,她显然不愿意用算计的手段,没想到她宁欣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憨厚的老实人说得哑口无言的地步。

    “前面就是长明殿,这回你总不会迷路了吧。”宁欣指了指前面的佛殿,“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咱们两厢抵消,就此别过。”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离去时,宁欣看到他后背的露出来的伤痕,忍不住道:”你停一下。”

    “宁小姐有何吩咐?”李冥锐没有回头,宁欣道:“你后背露出了伤痕,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兰山寺走动,也许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无妨,在一人做事人当,不会牵连到宁小姐,请宁小姐安心。”

    李冥锐向前垮了一步,听到身后宁欣调侃的话语,“像李公子如此高义,不惧生死的人,我操心实在是多余,李公子怎么会将我说出来?更何况那只猕猴也不是我打死的,即便猕猴的主人是个王爷,还能为难我一个路过的弱女子?”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忍不住的回头看向宁欣,“宁小姐。”

    他在宁欣眼里只看到了嘲讽以及疏远,李冥锐一瞬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解释:“在下知晓宁小姐是为在下着想,在下也清楚宁小姐为人。”

    “那你还说方才的那番话?故意惹怒我?”宁欣上前几步,皱了皱眉头眼看着李冥锐后退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保持原样,宁欣不信邪得又上前两步,李冥锐依然后退两步,宁欣好笑的道:“你躲什么?”

    李冥锐喃喃的说道:“不知道。”

    宁欣无奈的摇头,她就那么可怕?看到旁边有一处凉亭,说道:“你先去凉亭里面坐着。”

    李冥锐只是看了宁欣一眼就乖乖的走向凉亭,坐在石凳上发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什么时候他自己会这么顺从的听一个女子的话。

    初见时只是觉得宁欣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再见时觉得宁欣的性情同外表截然相反,是一个爽朗的小姐,等到宁欣拽着他跑掉的时候,李冥锐地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大手,他只想着反握住她的手。

    “小和尚过来一下。”

    宁欣看到从长明殿出来的小沙弥,笑盈盈的向他招手,“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小和尚通融。”

    “女施主请说。”

    小沙弥走到宁欣近前,宁欣柔弱的外表能人任何人心存怜意,小沙弥也不例外,问道:“不知女施主有何事?”

    宁欣从袖口里取出一吊铜钱,塞给小和尚,眼前的小沙弥刚刮得头发,应该入兰山寺没有多久,又是此时在长明殿出现,从事得应该是添灯油的辛苦伙儿。

    “看见凉亭的那人没?”

    “看见了。”小沙弥虽是刚入寺,但却不想收贿赂的铜钱,不是眼前的女施主太过柔弱,他一定不会同她废话。

    “他原本是不信佛的,方才我同他打赌,他输了,所以我想请小师傅找一件供香客穿的僧衣来给他穿上,这样可以让佛法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彻底明白佛祖的普度众生。”

    小沙弥有些犹豫,宁欣严肃的说道:“能让佛光照耀众生,让信徒皈依佛门,于小师傅修行也是有好处的。”

    “阿弥陀佛,女师主稍等,小僧这就去取僧衣。”

    宁欣见小沙弥要将铜钱还给自己,宁欣摇头拒收:“这是奉给兰山寺的香油钱,小师傅不必推辞了。”

    “多谢女施主。”

    小沙弥收好了铜钱,快步去取僧衣。提供给香客穿的僧衣同在寺庙里修行和尚的僧衣是不一样的,在开法会的时候,有些虔诚的香客会穿僧衣以示对佛祖的信仰。

    兰山寺这样的香客还不少,李冥锐换上僧衣之后不会显眼。宁欣满意的一笑,走到凉亭,坐在李冥锐对面,笑着说说道:“方才的事情扯平了,如今你又欠我一次。”

    “在下记得,愿意听宁小姐差遣。”

    李冥锐大大方方的说,他巴不得同宁欣一直有联系,欠一次还一次,如此循环之下,他们会熟悉起来的。

    ps最近夜很萌对待自己妻子忠犬,对待外人有虎狼的血性的男主,所以男主李冥锐就是这样的人,咳咳,这回不用大家猜男主,夜主动剧透,感谢大家对夜的支持,虽然成绩很烂,但夜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第二十九章 掩饰

    宁欣扬起眉梢轻笑:她怎么会不清楚李冥锐的用意?笑着问道:“若是我以后有所求,你莫要推辞就是了。”

    “在下不会忘记宁小姐。”李冥锐眼眸极为深邃,轻声说道:“无论什么事儿,我都会尽量帮忙。”

    宁欣低垂的眼睫盖住了眸子,声音一样不大:“我出身清贵,长于富贵,你能帮到我什么?”

    在李冥锐声音低沉:“总会有我能帮到你的时候。”

    宁欣不想再谈这些,转移话题问道:“你来京城有什么事?”

    韩地的人很少会来大唐帝都,尤其是这个时候进京的人大多是等候大比的举子。

    宁欣看李冥锐的样子,不像是寻亲做生意,他也不像是读书的举子。

    ”我···”李冥锐稍微尴尬,低垂下脑袋说道:“我受亡母遗命来京城寻找故人,顺便···顺便参加明年的大比,宁小姐,我也是有举子功名的。”

    宁欣看了看李冥锐,“举子?抱歉,我实在是太吃惊了一些。”

    李冥锐没为难宁欣,叹道:“你并没看错,我不爱读书,可亡母非要让我以读书进阶于朝堂,母亲养大我不容易,我不敢违背母亲所愿。也许是我赶上了好运道,考秀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个喜欢文风扎实的主考,许多辞藻华美的人都落榜了,我却考过了秀才。去年考举子的时候,又赶上无双郡主重创鞑子铁骑,当今陛下欲安抚韩地百姓,招揽韩地读书人,也因为韩地秀才不多,去年的考生除了太不成样之外,都过了举子这关,我涉险过关,张榜的时候名字在最后一个。“

    李冥锐越说声音越是低沉,“我是幸运过关,可不管怎样我算是完成了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我娘是笑着走的。”

    他抬眼同宁欣的目光撞到一起,唇边多了几分的苦涩:“可我知晓运气不可能一直都有,举子怕也是我的极限了,对明年的大比,我不报希望。韩地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我想来京城闯一闯。”

    他提到了母亲,却没有提起父亲,看来父亲是早亡了。宁欣鼓励道:“不试怎么会知晓不行?考科举运气不可或缺,你方才也说了,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举人,不管是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有了举人功名就有了会试的机会,很多人都羡慕你呢。“

    宁欣笑盈盈的抱拳,“李举人,失敬了。”

    李冥锐张了张嘴,抬起手臂虚扶一把,“宁小姐,不必如此。”

    “女施主,小僧取来了僧衣。”

    小沙弥站在凉亭外,看向里面对坐的两人,他浓黑的眉毛皱拧在一起,警惕般打量健硕高大的李冥锐。一男一女来兰山寺不奇怪,但女施主同李冥锐在一起谈笑就很特别了。

    宁欣走出凉亭,道:”多谢小师傅。”

    “不谢,女施主多当心。”小沙弥中规中矩的提醒宁欣。

    宁欣笑着点头,“他欺负不了我的。”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小沙弥将僧衣交给宁欣之后,稽手念诵佛号离去。

    宁欣将僧衣递给李冥锐,道:“长得太高也不见得是好事,你平时带着几分笑意,也省得吓坏了旁人。”

    李冥锐接过僧衣,四周看了看寻找换衣服的地方,他不想在宁欣面前失礼。

    凉亭后面,有几株大树,李冥锐走到树后,脱下了衣服换上了僧衣,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宁欣了。

    ”宁···”李冥锐抿紧了嘴唇,摸了摸换下的衣服,他有什么资格让宁欣等着他?他们之间不是很熟悉。

    宁欣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你穿上僧衣,也不像是和尚,我看这辈子,佛祖不会要你了。”

    李冥锐闻声看去,宁欣手中提着灯油,她盈盈的打量着自己,李冥锐快步走到她近前,“我还以为···以为你走了。”

    “把你脱下的衣服放在树后,既是做了掩饰就得做得彻底。”宁欣换了一只手提灯油,“一会不是去长明殿?我趁着你换衣服的时候去买了一些灯油回来。”

    李冥锐略带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这身衣服是他比较体面的了,外出的时候他大多都是穿着这一套衣服。

    衣服修补一下还是能穿的,李冥锐虽是舍不得,他还是听了宁欣的话,将衣服放在了树木后面。穿着僧衣比穿原来的衣服不舒服,李冥锐走路显得有点别扭。

    “你是不是也去添灯油?”

    “嗯。”

    “正好,我多买了一些。”

    “多谢宁小姐。”

    宁欣看着身侧走路动作很僵硬的李冥锐,笑道:“几两灯油就换了一个承诺,你吃亏了。”

    “不亏。”李冥锐只吐出这两个字。

    在长明殿门口,宁欣将灯油分给李冥锐,“一会见。”

    宁欣进了肃穆的长明殿,在几层高的台子上,摆满了燃烧的油灯,宁欣将灯油加入到油灯里,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说道,宁三元夫妇,我占据了你们女儿的身体,实则非我所愿,然事已至此,我会保护好这具身体,祝愿你们三人早日团聚!你的女儿是个很好很争气的人。

    跪在宁欣身侧的李冥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默默祈祷的宁欣,很少见她如此的肃穆,她略显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的神圣!

    李冥锐移开目光他不敢再看宁欣,虽是不知她是谁家的小姐,但看穿戴打扮非富即贵!同时这样好的性情,模样,能般配她的人应该像是平王世子那样的富贵勋贵公子。

    李冥锐同样默默的念着,娘,您让我来京城找寻古人,我来了,儿子明日便去他府上!娘,您安息吧。

    宁欣慢慢的起身,看到李冥锐合眼在她身侧,宁欣轻轻的摇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宁欣没有等李冥锐出来,她先一步离开了长明殿。

    “表妹,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赵曦气喘嘘嘘的走过来,看到宁欣松了一口气:“我在长明殿找你好久了,生怕你碰到什么意外,宁表妹,你没有再遇见那的粗人莽夫吧。”

    宁欣答非所问:“是要回府?”

    赵曦说道:“方才有人将表姐夫的猕猴打死了,如今表姐夫正让人找打死猕猴的人!”

    宁欣眼睑动了动,问道:“表姐夫?”

    “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啊,真没想到他也会来兰山寺。”赵曦同宁欣解释,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

第三十章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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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欣暗自嘟囔一句,今日兰山寺莫非是王爷世子云集?刚见过平王世子,如今又会见到名震天下的傻子——齐王世子!

    循赵赵曦所指得方向,宁欣看到一俊秀身穿华服的青年坐在四人抬的椅子上闭目深思。

    齐王世子今年刚满二十,他的五官俊朗,是一难得的美男子。据说齐王世子极是肖像先帝,若不是他摔坏了脑子,没准如今坐在皇位上得人就是他!

    宁欣目光扫过齐王世子,从此时外表上看,实在难以看出他是傻子。

    “宁表妹。”赵曦轻轻的碰触了宁欣的手臂,压低声音提醒:“那是表姐夫!”

    在宁欣含笑深幽的目光下,赵曦忙改口:“我知晓宁表妹是好奇并无它意!我也常听人说,表姐夫许是在装傻充愣,可大表姐是世子妃,应该是齐王世子最亲近的人。她如今过得日子···哎,齐王世子在先帝的灵前都敢胡闹,哪会是装傻的?”

    宁欣见赵曦还算识趣,不管齐王世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宁欣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当然宁欣更容不得赵曦或者伯爵府算计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长明殿,隐约看到了李冥锐的身影。李冥锐应该是不想再让自己沾染上是非,所以他宁可躲在一旁。宁欣的嘴唇边多了一分笑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齐王世子此时睁开了眼眸,他合眼得时候是一位地位尊贵的俊美世子,但他睁眼后,看过得人心里颇为感叹,俊美世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傻子世子。

    齐王的眸子里满是憨然,并且没有任何的灵动之色,话语也像是不懂世事的孩童一样闷声没条理:“小悟空···给我···谁欺负了它···我揍人··我要小悟空···”

    赵曦眸子里闪过一分的嘲弄,就这样的一个傻子能做什么?难怪一贯心比天高的大表姐总是以泪洗面。大表姐出嫁前,可是信心满满得认为齐王世子并非傻子,或者她有信心能医治好齐王世子。

    可出嫁有三年了,齐王世子越来越不成样子,到现在···赵曦听说她还是处子呢,齐王世子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圆房,而且傻到怎么都教不会的地步。不过也有人说齐王世子身上有隐疾无法行房,赵曦幸灾乐祸的想,这辈子大表姐就得守活寡。

    一旦齐王再弄出来一个儿子,齐王世子没有先帝撑腰,一定会被废掉的,那时傲慢的大表姐日子怕是更难过。

    赵曦三岁上就同母亲依附于伯爵府生活,又不同宁欣受尽伯爵府上下的宠爱,赵曦受过得委屈不知有多。

    伯爵府长房嫡出大小姐一贯骄纵高傲,赵曦有八成的委屈耻辱都是她给的,于是她看齐王世子妃如今苦不堪言的日子,心里格外的得意。

    宁欣眼看着齐王府的侍卫盘查来往的香客,其中有几个看似武夫的香客被齐王府侍卫强行褪去了衣服,宁欣眯起眼眸,看来齐王府侍卫也不是蠢材,定是看到了猕猴爪子上的血痕。

    “宁表妹,你做什么去。”

    赵曦眼看到宁欣向长明殿走去,在后面唤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改回伯爵府了,也省得外祖母挂念。”

    宁欣充耳不闻的走进长明殿,李冥锐在她进门的时候,又退后几步,做出不认识避嫌的神色。宁欣却熟识的笑道:“李冥锐,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宁···这位小姐何处此言?在下没见过小姐。”

    李冥锐神色冷傲,宁欣不避嫌的向前两步,看出他又想往后退,道:“站住。”

    娇小的宁欣一声话语,愣是让高大的李冥锐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移动,宁欣走到他面前,他们彼此身高的差距让宁欣微微抬起脑袋:“这么快就把承诺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记着就行。”

    “宁小姐。”李冥锐冷傲的神色尽去,无奈的说道:“你先出兰山寺,我没事。”

    “你准备在长明殿躲一辈子?还是突然被佛祖点化想要就此出家?”

    “他们在外面呆不了多久。”

    “是守不了多久,然你在长明殿待得时间太长,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就算是为父母念经也不应该在长明殿。”

    李冥锐何尝不知宁欣说过得有道理,但他实在是不想连累宁欣。齐王世子看样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也听说过京城王爷贵人们的霸道。李冥锐拱了拱手手道:“就此别过。”

    他撇开宁欣大步向外走,宁欣的声音窜入他耳朵里,“躲开未必就是怕了齐王世子,而你这样出门就是去送死!想要在贵人满街走的京城谋得一份前程,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

    宁欣慢慢踱步到他身侧,李冥锐面容俊冷,宁欣接着说:“就算你为我被齐王世子责打,或者被世子削去了功名,我也不会同情你!我从来不怜惜弱者,更不会感激因为一时意气妄为的蠢货!”

    上辈子宁欣能步步为赢,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或者说是冷酷,宁欣做了许多在别人眼里是绝对不可能出于妇人手中的事儿,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她有一颗冰渣滓的心都不过分。

    此时长明殿里的油灯仿佛印证宁欣的话一般,一时大亮!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我不是弱者,也不是蠢货。”

    “论亲,齐王世子是当今的亲侄子,论贵,齐王府的一只畜生都比百姓的性命值钱,论理,当今不会为难一个脑子不好的侄子,论谋,当今会愿意看到齐王世子暴躁痴傻的言行传遍天下。”

    一个升斗小民,即便是举子也是当今的臣子,当今是不会为李冥锐网开一面的。宁欣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冥锐,“你以为如何?”

    李冥锐攥紧了拳头,问道:“你说怎么办?”

    宁欣眼睛弯弯的,肯听她意见的男人就是好男人!起码不会端着架子,宁欣扬眉浅笑,目光落在暴怒恶齐王世子身上,“送我出兰山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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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婿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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