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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佳婿txt下载     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章 讨债

    太后的想法很光棍,既然将宁欣再留在宫里有可能加深他们母子矛盾,她又掌握不住宁欣,到不如趁着皇帝忙于国政放宁欣出宫去...等等...

    宁欣分茶时感觉到太后疑惑的目光加剧,太后似有似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会的。”

    是怀疑朝堂上的事情同她有关?

    宁欣带着一分的祈求得为太后倒茶,“娘娘,臣女的事儿...”

    眼波如水,宁静柔顺,太后丝毫看不出宁欣的乖张强势,心底的念头转瞬即逝,宁欣不过是尚未出阁的少女,朝廷上的动向根本不是他可以影响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一直扫着宁欣的神色变化,怯懦,祈求,不安...太后庆幸皇帝很忙,若是让自己的儿子看到此时的宁欣,没准...烽火戏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太后最是了解,性格偏激,认准了怎么都都不会回头,看重一人恨不得将一切好的都给予,贤妃不就是例子?

    贤妃所求得是什么,太后还能瞧出来,宁欣的念头,太后无法把握,“你想要什么?”

    太后难得一见的直接,宁欣这样的未知‘红颜祸水’不适合留在皇宫里,趁皇帝还没泥足深陷,早早打发了宁欣为上策。

    宁欣神色怯懦,心底满是悲哀,这副样子不是她装的,什么时候她才能有表里如一的时候啊。

    “嫁妆。”宁欣水盈盈的眸子眼波如碧泉,“太后娘娘怕是忘记了您答应臣女的事...保不住亡母的嫁妆和宁家的财物,臣女没脸见宁家的列祖列宗。”

    太后怔了好一会,食指弹了一下,她答应过下懿旨为宁欣向王家讨要嫁妆!

    当时不过是她随口一说,宁欣却像是无用白花一般的记住了,以宁欣的能力,讨要嫁妆哪用太后帮忙?

    薛珍虽然很让太后失望,但她可是太后嫡亲的外孙女!王家穷疯了的状况,太后不是不知,只要太后下懿旨,薛珍只能用自己的嫁妆偿还宁家的银子。

    太后对薛珍心底总是有一分关爱之心的,别人逼薛珍还债她可以当作看不到,可给宁欣作主得是自己...太后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这事?”

    宁欣起身,柔弱般的跪在太后面前,仰着含泪的眸子,粉嫩若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颤抖,“娘娘也不能为臣女做主么?”

    太后眉头皱紧,“你在威胁哀家?”

    “臣女不敢。”

    “哀家看你是胆大妄为得紧,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想什么?”

    太后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宁家就剩你一个,你会缺银子?”

    “谁会嫌弃银子多呢?”宁欣天真的问道。

    “......”

    太后被刺激得很是无语。

    “臣女在江南为父母上坟时,羞愧极了。”宁欣悄无声息的给萧欢上一贴眼药,“因为臣女的不作为,宁家的清名...差一点被一家骗子毁掉,臣女看到那个人,真心想骂一句贱人!”

    眼底的泪水越积越多,宁欣也越发的哀婉可怜,眼泪是女子最好的武器,面对男女都是适用的,哪怕太后知道宁欣是装得,也忍不住怜惜孤女宁欣。

    “臣女早先也想着太太平平的算了,可在江南见到萧欢,臣女便醒悟了,臣女想要太平,可偏偏有人欺负臣女。”

    “哀家看不出你被欺负!”

    太后知道萧欢一家的处境,到底谁欺负谁?

    ”臣女若是不作为,不找个大大靠山,她们不都欺负到臣女头上了?“宁欣回答的理直气壮。

    “臣女不愿将来有一日被父母骂为不孝女,不愿意宁家列祖列宗不认臣女,也不愿宁家凋零落寞...所以臣女需要属于宁家的财物。”

    “若是哀家不答应呢?”

    “俗语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地君亲师,亲只在君之后,自古有多少烈女贤女为家族舍身忘死?臣女不敢同她们相比,但为了延续宁家的荣光,为了臣女父母永受后人香火,臣女自当竭尽全力。”

    太后食指点了点宁欣,赤裸裸的威胁,多少年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了?

    宁欣可以为宁家舍身侍君,太后却不敢赌,一是皇帝偏执的性子,二是...宁欣是医女,很厉害的医女,如果她此时赐死宁欣,她的性命多半也交代了。

    “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是要宁家的财物?”

    “是,臣女只想让宁家延续下去。”

    儿子和外孙女谁更重要?当然是儿子!

    性命和薛珍哪个更重要?自然是性命!

    几日的观察,太后发觉宁欣有一身不凡的医术,她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今日才有,短短几日宁欣竟然让她有药到病除的感觉,用宁家的财物换解决头疼,阻止宁欣入宫,其实太后是赚的。

    “哀家还敢相信你?“

    “太后娘娘,臣女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后同宁欣对视一瞬,谁没有个头疼脑热,像太后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怕死的,让宁欣活着价值更大,万一将来她有个好歹,也多一位治病的医女。

    当初薛珍选了王季玉做丈夫,太后是不赞同的,“哀家看在宁三元忠心为国的份上,帮你一把,宁家的财务....”

    “臣女这有清单,请太后娘娘验看。”

    “你连清单也随身带着?”

    “回娘娘的话,臣女是想着时刻提醒自己。”宁欣面不改色的将清单交给太后,“外祖母很疼爱臣女,说是奉养忠臣遗孤是本分,可臣女不能不孝外祖母,占亲戚便宜不好,臣女以一年一万两零花算,已经免了十五万两银子。”

    太后扫了一眼清单,似笑非笑的说道:“宁家的财物倒是不少。”

    “臣女父亲天纵奇才,经商上也是在行的。况且宁家几代的积累,这些财物在世家勋贵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下百万。”太后叹息了一声,薛珍的嫁妆有这么多么?

    宁三元是配享太庙的忠臣,是皇帝树立起来的英雄,若是为这点银子就指摘宁三元生前贪污...让天下人怎么想?

    太后如何也不能让儿子丢脸,官场上谁也不是干净的,各种孝敬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臣女的父亲曾经做过盐政,听说在他离开盐政五年内,没有一个盐商敢走私私盐谋取暴利。”

    ....太后嘴角微微抽动,宁欣是想说宁三元很清廉么?

    宁三元活着的时候,即便他不做盐政了,盐税每年都很可观,当时先帝说过,宁三元是首辅之才来着,说是要留给...太后揉了揉额头,现在的盐税只有当年的八成,盐税银子哪去了?不言而喻。

    太后道:“罢了,哀家不是不知宁三元的清廉。”

    ”来人,传哀家口谕,让王家归还宁家的财物。”

    “娘娘,臣女以为限定个日期比较好。”宁欣腼腆的祈求,”都是亲戚,外祖母又是极疼臣女的,臣女哪敢在一次次催促她?一旦外祖母病了或是...臣女不敢辜负太后娘娘的好意。”

    太后怅然道:“你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合着你是无辜的小白花,哀家是逼债的恶徒?”

    “臣女不敢,您是主持公道。”宁欣讨好的凑近太后,”您也是为了臣女着想,臣女不会忘记您得恩典。”

    太后摇了摇头,对宁欣有欣赏,有无奈,说宁欣市侩势力,她偏偏不肯入宫为妃,说她清高,在银子上有多有计较。

    “限定半月,王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将银子还给宁家!“

    ”太后娘娘英明。”

    “哀家算是服了你了。”

    太后又仔细的瞄了瞄清单,宁三元殉国的时候宁欣不大,宁家的东西怕是记不全,王家既是有心谋夺宁家的财产,还能留下当年的老人?

    所以这份清单应该不是宁家财产的全部,想到宁三元在江南盐政上的所作所为,百万两家私确实少了点,这么看王家许是能留下一些银子。

    “先说好了,哀家会按照清单上为你讨回银子。”

    “臣女只记得这么多,要不臣女再找人...”宁欣不舍得看了一眼清单,“算了,就这样吧。”

    太后放心了许多,也不算太亏待外孙女!

    宁欣心底却暗笑,有机会就要下手敲竹杠,用了宁家的银子不用给利息么?宁欣还是挺心软的,只加了三十万两...宁家真正的遗产早就在她手里了。

    既然讨回了嫁妆,宁欣也就不在宫里住着了,请宫女帮忙收拾东西,皇帝赏赐给宁欣的好东西...她是一点都没留下的意思。

    太后跟前的女官代替太后问道:“这样好么?”

    “什么好不好?”宁欣眼睛搜寻着可以带走的东西。

    女官瞄了一眼门口,太后一准站着偷听,“您可是清贵之女啊,若是真心出宫,带这么多东西怕是陛下那里...“

    “你得意思是封存还给陛下?或者清高的拒绝陛下的赏赐?用不用再写一封婉拒的诗词给陛下?”

    “...不是...”女官在宁欣面前低头,“大部分女子都会这么想...”

    “你不觉得那样做很...虚伪么?”宁欣声音抬高了一些:“想同陛下彻底断绝关系,最好得是让陛下觉得我俗不可耐!同寻常女子没区别,况且陛下赏赐,臣女不敢不从呢。”

    太后扶着妈妈的手离开了,这丫头,能屈能伸,实在是无法...形容的特别!

第二百零九章 情网

    进宫时,宁欣孤身一人,出宫时,宁欣一样孤身一人,可出宫时她身边堆满了价值不凡的赏赐!

    同长乐公主依依惜别,宁欣让人光明正大的将皇帝和太后的赏赐搬到马车上,并多次叮咛小心再小心别将东西碰坏了。

    长乐公主见惯了面对富贵淡然的贵族少女,进宫的闺秀们无论嫡庶,一准是淡定的,文雅的,规规矩矩的,甚至很多人会竭力表现淡然出尘的气质,让人观之忘俗,当然也有不走寻常路的贵女表现得娇憨可人,观之亲切。

    像宁欣这样的实在是异类!

    她是无所顾忌呢?还是故意为之?

    宁欣上了马车对长乐公主挥了挥手,“回见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笑了笑,回身去见皇后,不管怎样,宁欣活得自由自在,活得真实。

    再淡然的女子也缺不得银子...长乐公主听说了太后传给王家的懿旨,心里很是愉悦,一是为闺蜜宁欣高兴,二为薛珍倒霉。

    ”母后,您看到了吧。“长乐公主进门对皇后道:“宁欣根本无心入宫,而且她总能找到办法避开父皇!就算有皇祖母...她依然能全身而退,还得了天大的好处,母后,宁欣不是我们的仇敌。”

    皇后叹了一口气,“长乐,你不明白,她比贤妃更难以把握。”

    谁知道宁欣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太后也是拿不准,才趁着皇帝忙于政务将宁欣打发出宫。

    “在父皇身上,您还是收收心得好。别再听别人的意见了,贤妃再怎么也不可能越过你去。您是皇爷爷册封的正妃。”

    皇后苦涩的一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就算前面是火坑,我也只能跳下去。”

    情字最伤人,长乐公主半晌无言,“母后,您又是何苦呢?多心疼自己一点不好么?您是大唐帝国的皇后!”

    皇后环顾清冷华丽的宫殿,皇后?本不是她想做的,同丈夫举案齐眉就那么难么?身陷情网抽身哪会容易?

    “绕路去王家看看热闹!”

    “是,小姐。”

    马车调转,拉着宁欣赶到王家门口,宁欣撩起了帘栊的一角,打量着即将鸡飞狗跳的王家。

    别说她为人不厚道,原主也好,她也罢,在王家受得委屈还少么?

    宁欣从不吝啬于欣赏仇人的悲惨和凄苦。

    她知道王季玉的解元名分还在,王家正在开庆祝宴会,此时一湓冷水浇下来,从云端跌到地上的感觉,王家一准觉得很刺激。

    报复人就是要在敌人最为得意的时候下手!

    “做什么的...”

    外面一声惊呼,宁欣从王家收回目光,车帘晃动,一人钻进了马车,宁欣坐直了身体,淡淡的说道:“齐王殿下安。”

    齐王能看出宁欣对自己的防备,坐到离宁欣最远的地方,他可不想惹毛了宁欣,被她打一巴掌。

    马车外面的惊呼很快的平定下来,宁欣道:“飞宇在外面?”

    齐王像是主人一般,自己倒了一杯茶,马车里面堆了好几大件的礼盒,齐王抿了一口茶水:“皇上赏赐的?”

    宁欣回道:“多新鲜啊不是皇上赏得,我哪敢从宫里往外搬东西?“

    宁欣悠然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仿佛没有把齐王放到眼里,齐王端着茶杯品茶,间或欣赏皇帝的赏赐。

    彼此很平静,可在平静之下的暗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两人像是随时准备互相撕咬的猛虎。

    将齐王和宁欣放在一起,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齐王率先绷不住了,放下茶杯,瞄了一眼传旨的太监被请进王家,笃定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过王家,更知道你会来看热闹,你...你一向擅长此道,在别人意气风发的时候逼人于死地!”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宁欣的可恨了,也许还有一个...他同自己算是难兄难弟,本想着进兵中原,成为鞑子最出名的明君,可惜他不仅精锐尽失,连命也丢了。

    上辈子的老对手还敢不上齐王能独占一副身躯呢。

    握紧了茶杯,齐王盯着宁欣脆弱的脖颈,掐死她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他不用再挣扎,再心痛。

    宁欣扬眉浅笑,慢慢的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向齐王举了举茶杯,仿佛对齐王这么了解自己的恶毒很开心:

    ”我知道你很缺钱,我更知道你很委屈,被先帝算计的滋味...啧啧,想必让你很难受。“

    “你果然知道!”齐王捏碎了茶杯,马车上放得小茶杯大多很轻,茶杯壁很薄,捏碎并非是难事,茶水从齐王骨节分明的指缝流下,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微微泛起红血丝,脖颈直挺挺的,意难平:“忠臣!这就是李四郎的忠诚?”

    宁欣慢慢的饮茶,眉梢高高挑起,“李冥锐是我的人!”

    是她的人,所以不会隐瞒她!

    齐王胸口的郁气凝结,听见她斩钉截铁的话语:“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他现在伤心,难受,舍不得她,可又有什么用?上辈子他们恩怨交缠,这辈子他们连交缠的机会都没有了。

    “浩气歌...”宁欣悠然开口:“最早出现在开国太祖时,很多人都遗忘了这首歌颂驱除鞑虏的浩气歌,后来大唐都城被鞑子攻破,山河破碎,世间再传浩气歌,百姓以为浩气歌说得是抽中风云签登基为帝的大唐中兴之主...甚至是勋贵也都忘记了,最早做出浩气歌的人是你祖宗!”

    你祖宗!齐王嘴角微抽,宁欣骂人!

    “先帝曾经荣修过韩王的祖坟,也曾派人祭奠过韩王的祖宗。”

    宁欣眼看着齐王变了脸色,喃喃的说道:“先帝的智谋比你强一些,而且先帝给齐王世子找寻的封地是韩燕故土,银子...藏在你祖宗的祖坟侧面,我记得那处是一处有山有水,风水极好。风水先生说过那处是龙兴之地!九龙汇集,可成就万世基业。“

    “够了!”

    齐王俊逸的脸庞苍白如纸,龙行之地?因为这话,他才有了野心,才会...“你是想说我上辈子有多可笑?”

    宁欣敛去唇边的笑容,“其实这辈子...你更难了一点。”

    不挖祖坟得不到银子,可挖了祖坟,齐王还记得上辈子是谁,他敢对祖坟下手么?

    “三界六道轮回,孟婆汤必不可少。”宁欣眉宇间有几分的茫然,“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真的好么?有时候遗忘反而是福气呢。”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脸庞软了几分,遗忘好,还是记得好?

    他竟然没发现先帝在自家祖坟埋了一千万两银子...他倒霉到进入先帝最疼的孙子身体里,严格说先帝这一脉才是他的祖宗!

    ”先帝!先帝!”

    他得了皇位后,是不是先挖一挖先帝的泰陵出气?

    宁欣缓缓的说道:“其实在你心里早就有了决断,你又何必来问我?”

    “谁说本王会刨祖坟?”

    “你是韩王师兄!“宁欣眸色深沉,“这个理由够不够?你三岁登上韩王的位置,我父亲待你比亲生儿子还亲,为稳固你的王爷位置,父亲杀了好几位你的兄弟!你因为野心,诛杀宁家满门,没得到过韩王一脉关爱的你,对祖宗也就那么回事!当初只要你细心一点,先帝也敢将银子弄进韩王祖坟里去。”

    齐王紧紧的握紧拳头,控制不住会伤了宁欣,可满腔的怒火且被宁欣揭穿虚伪面具的他又能向谁发火?

    他无法反驳宁欣的话,他心里将宁师当作父亲看待的。

    “在亲厚的感情,在你心里也比不上江山。“宁欣撩起了帘栊,”齐王殿下,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您好走。”

    齐王嘴唇蠕动,师傅不是我杀的!眸色幽暗,齐王干涩的说道:“你...”

    “你说对了!”齐王突然大笑,跳出马车,翻身上马,姿态狂傲邪魅,仿佛一下子斩断了所有的枷锁:“本王如今还怕报应?”

    他纵马离去。

    宁欣耸了耸肩膀,退回到马车里,齐王比当今更适合做皇帝。

    她都可以遗忘掉上辈子的恩怨情仇,齐王又何必庸人自扰?

    想开后的齐王应该不会再为了上辈子的事情纠缠她,这一点才是宁欣说那番话的根本原因。

    宁欣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辈子她是痛快了,恩怨一世了解,别的重生者可不像宁欣,所以他们总是被前世的恩怨困扰,前世的种种像山一样压着他们,今生过得如履薄冰,日子又怎会过得精彩?

    传旨太监将太后懿旨交到楚氏手中,“太后娘娘的意思想必你们也明白,亏欠宁家的财务最好快一点还上,若是让太后娘娘再三催促,王家脸面也不好看。”

    ”王家富庶,不差宁家这点银钱。“

    楚氏摇摇欲坠,还钱?他们王家哪有银子?庆贺王季玉解元名头没被夺去的宴会也办不下去了,楚氏看了一眼薛珍,呜咽道:“孙媳儿,家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楚氏直接晕了过去。

    薛珍面色很难看,‘我去见太后娘娘。”

    “昭容县主请留步,娘娘最近虔心礼佛,怕是没空见您。”传旨太监恭敬的解释:‘娘娘说过,夫妻一体,既是嫁了就得全心为夫家着想,主子说,您好自为之,王家和王公子的前程都看您了。”

第二百一十章 演戏

    传旨的太监说话行事很有礼貌,白净无胡须的脸上一直挂着谦卑的笑意,可他貌似恭谨实则看笑话的样子更让薛珍窝火,甚至心底有火气都没地方发泄。

    能在宫里混出头的太监宫女,哪一个不是机灵鬼儿?

    即便心底怎么嘲讽薛珍,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今日是王家大喜的日子,王季玉的解元并没被掳去,王家的亲朋还有几家名门望族登门庆贺,薛珍在众多命妇中间,眼见着王季玉被众人簇拥巴结,王季玉给薛珍鹤立鸡群的感觉。

    王季玉出息,薛珍比谁都高兴。

    他风流潇洒,儒雅俊逸...时不时得给薛珍一个深情的目光,薛珍的心软成了水,恍惚回到了上一世...没有宁欣插足的日子确实很美好,薛珍可以给王季玉更多的好处,她会比‘恶毒’的宁欣更适合做摄政王妃!

    在她正得意得时候,突听噩耗,偿还宁家的银子!

    从云端跌入地下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来道贺的宾客并没着急离开,大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带着好笑,或带着鄙夷的注视着薛珍。

    能依靠的长辈,也就是花了宁家银子的楚氏装晕离开,婆婆汪氏伺候楚氏去了,临走前对薛珍说:“你主持府上的中馈,这事儿你看着办。”

    汪氏从心底来说不希望薛珍用嫁妆还钱,薛珍的嫁妆都是她将来孙子的,可王家没钱,又有太后看着,不还宁家的钱也得找个合适的借口。

    汪氏暗示薛珍,“你是太后娘娘嫡亲外孙女,娘娘疼谁能越过你去?”

    薛珍因为投靠贤妃,早就得罪了太后,太后此时传旨,未尝不是给薛珍个教训。

    太后此时拿贤妃没办法,但太后不一定拿贤妃的左膀右臂没有办法,就比如现在的薛珍!

    投靠贤妃是有风险的。

    王季玉一听太后的懿旨傻了好一会,还钱?王家欠宁欣的银子?

    他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王家被夺爵后,他的日子并不见拮据,所以对银子看得并不太重。

    “娘子,怎么回事?太后娘娘为何要下这样的懿旨?”

    是不是因为王家亏欠了宁欣,所以表妹才不会理会他?

    “娘子太为难的话,我同表妹说说?”

    王季玉面冠如玉,神色淡定,在他向来即便欠银子撑死不过五六万两,他清楚的知道薛珍有多少嫁妆。

    同样,他也知道薛珍有多少的生意,五六万对别人来说是个大数目,对薛珍实在算不得什么。

    王季玉更想借此机会靠近宁欣,心疼她,关爱她,感动表妹,希望表妹同他能和好如初。

    薛珍一直知道宁欣在王季玉心中,此时哪敢让王季玉去找宁欣?万一宁欣看上了中了解元的王季玉怎么办?

    那边太后有暗示她,此事关系到王家的将来,关系到王季玉的仕途,薛珍此时不敢进宫找贤妃商量,一旦让太后不满,将王家逐出京城都有可能。

    但为王家还钱,债主还是宁欣...薛珍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她借用先知挣了一大笔银子,同时给自己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本指望着银子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好。

    她操劳好几年赚来的银子转眼入了宁欣的口袋,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薛珍脸色煞白,压着胸口的怨气,“一时银子怕是不凑手,我过两日去见宁表妹,她总是王家养大的...”

    能拖就得拖!

    传旨公公笑呵呵的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呢,最好半月内还上,宁三元遗孤也不小了,宁小姐是独女,嫁妆不厚在婆家也站不稳,娘娘极为怜惜宁小姐,同时也不想忠臣遗孤受闲气,所以...昭容县主还是尽量凑凑得好。”

    “对了,宁小姐的姑祖母在京城可是有些面子。“传旨公公上前一步,靠近薛珍,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宁家姑太太能同当朝首辅说上话!县主也知道徐大人会重新调查王解元的事儿,一旦首辅大人露出一点点的不利于王解元的意图...算是奴才多嘴,县主可得好好思量思量,如今朝廷上可是不太平。”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薛珍死死的咬着牙龈,她做了那么多事,眼下却被一太监借着太后娘娘的权势威胁,实在是让薛珍很郁闷,最难受得是,她再如何郁闷一样得受着。

    前世的记忆,贤妃这几年一直不太顺,熬过这几年,等到太后过世,就没有人再能压着贤妃了。

    记得太后病逝好像...好像同宁欣有关?

    薛珍上辈子只是个饱受欺骗的内宅妇人,贤妃和宁欣的交易,她并不清楚,宁欣永远是白莲花的做派,除了薛珍,谁知道宁欣的恶毒?

    宁欣随便找个亲戚背景都很雄厚,难道宁欣真如很多人说得福泽深厚?旺夫旺子?

    “你回去告诉太后娘娘,王家会尽快还钱。”

    “如此,奴才就告辞了。”

    传旨太监见薛珍没有打赏的意思,这一趟差事没法捞油水了。悻悻的离开王家,回宫禀明太后,很识时务的他没在太后面前给薛珍穿小鞋,再怎么说薛珍也是娘娘的亲外孙女。

    不过,他回到自己住处后得到了长乐公主赏赐的千两银票,一句似真似假的话白得一张银票,结好了长乐公主,这一趟他不亏。

    王家的宴席自然因为太后的懿旨散了,薛珍回到屋子里,王季玉见她面色凝重气愤,主动上前为握住薛珍的手臂,心疼的说道:“我让娘子为难了,娘子,我再去看看祖母?”

    薛珍心说,没用!从楚氏手中抠出银子很困难,“这事还是别让祖母烦心了。”

    “可是...”王季玉温柔的轻轻抚摸薛珍的脸颊,漆黑的瞳孔溢满了柔情,“我怎能让娘子为难?这本是王家的事儿,可恨我...“

    王季玉眉宇间突然多了一抹的无奈:“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恨我读了圣贤书,却没万贯家财,反倒让娘子受委屈。”

    薛珍反手握住王季玉的手,自己再愤怒,再不平,也不能让王季玉失去信心,缓了缓语气,面带为王季玉甘愿付出一切的无悔。

    “相公说什么呢,夫妻本是一体的,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眼下虽是紧了一点,等到夫君功成名就,咱们自会苦尽甘来。”

    “让娘子为王家还钱,外人会如何看我?我又如何有脸面位于仕林?”

    王季玉低垂下眼睑,神色隐晦莫名,“我知道娘子是为我,这笔银子还是我来想办法,哪怕求到宁表妹面前...”

    ”你不用去求她!“

    薛珍一听宁欣的名字,立刻警觉起来,眼里划过厉色:“她既然能同太后娘娘说起讨要银子的事情,心里就没把王家的养育之恩当回事儿!”

    “宁表妹。”王季玉自动为宁欣辩解:“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又来了,无论宁欣做了多少的坏事,在别人眼里永远是善良纯洁的女子,是最美好最值得呵护的存在!

    这一点让薛珍无比的恶心,她自打重生后一直想要拆穿宁欣伪善的面具,可惜每一次都让她失望。

    薛珍控制住怒气,道:”相公好好的想一想,如果宁表妹心里有王家,会同太后说起这事么?王家要恢复爵位,相公要科举会试,这两项是最耗费银子的,上下打点下来,不知得花去多少,在这个时候...她不肯帮忙就算了,还要王家还钱,这不是变相得让王家捉襟见肘,耽搁复爵和科举两件大事么?相公,宁表妹已经不是过去的宁表妹了,她变了,变得不在意相公。”

    “我去找宁表妹...”

    “别去!”

    薛珍拽住王季玉的衣袖,“做人要有骨气!相公,这笔银子我还,哪怕砸锅卖铁,我也不能让相公和王家低旁人一头!”

    砸锅卖铁?王家欠宁欣这么多银子?

    王季玉因薛珍这番话而感动,伸开手臂将薛珍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我自会报答娘子这番深情,只是这终究是王家得事儿,用娘子的名头怕是不大妥当。“

    “你什么意思?”

    薛珍眼底一派清明,用了她的嫁妆,还要自欺欺人的当作这笔银子是王家的不成?

    王季玉紧了紧手臂,薛珍紧贴在他怀里,忧伤的开口:“王家世代勋爵,即便没了爵位,可不能没有骨气,全当是我借了娘子的银子。”

    你还得起么?一百多万两啊!

    薛珍实在是闹不明白,王家当初从宁家搬银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将来宁欣会讨债?

    笼络王季玉做贤妻要紧,还是银子要紧?

    “娘子,我...”

    王季玉愧疚的看着薛珍,往日灿烂深邃的眸子此时满是无奈哀伤。

    他将一个无法保护心爱人的痛苦表现得淋淋尽致,想要坚强,此刻却无能为力,面部忧郁的线条能让很多爱心泛滥的女子放下身段。

    即便薛珍两世为人,她也受不住这样的王季玉!

    “好,我答应你。”

    薛珍埋头在王季玉胸口,摄政王是爱自己的,借此机会让他完全对宁欣失望,将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让宁欣明白,她错过得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 翻云

    薛珍并非全然陷入王季玉此时营造出来的情网,她更看重得是将来!

    摄政王的权势滔天和专一深情一直深深的镌刻在薛珍的心底,薛珍不认为自己比宁欣差。

    上辈子宁欣得到的幸福,这辈子她费劲心力,全力帮助王季玉,她应该比上辈子的宁欣更幸福。

    她比宁欣做得更多,也比宁欣更能帮助王季玉,这些都是她的优势。

    长远考虑,此时薛珍看似吃亏了,可得到王季玉的真心,将来滔天的富贵就是属于薛珍的。

    上辈子,薛珍在角落里眼看着宁欣风光无限,这辈子轮也该轮到她了。既然她有两世为人的记忆,那么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获得幸福!

    薛珍将这辈子的人都当成不如她的存在,随便她耍弄。

    王季玉见薛珍答应了,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的打横抱起薛珍,深情的说:“娘子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将薛珍轻轻的放到床榻上,王季玉轻轻的吻着薛珍的手指,“娘子。”

    “相公。”薛珍软成了一池泉水,依靠在王季玉怀里,长翘浓密的眼睫低垂下来,扇翼般得柔软妩媚,“我只求王家平安,只盼着相公光宗耀祖。”

    “会的,我不会让娘子失望。”

    王季玉抬起薛珍的下颚,亲吻着她性感妩媚的眼睫,软弱无骨的美人任由他摆布的美人,让王季玉身上的热气一起涌到下体。控制着蓬勃欲出的**,王季玉默念云泽曾经说过的话,即便女子都喜欢被强壮霸道的男人征服,但前戏必须得温柔。

    推到薛珍必须得像儒雅翩翩的书生,占有她时,才能展现霸道狂狷。

    被鞑子大汗云泽私下认为最能体现王季玉价值得地方——勾引深闺怨妇,或者处世不深的柔弱少女。

    此时,王季玉没有辜负云泽的评价,他在薛珍身上使劲了浑身解数,几次让薛珍低泣呜咽。渴望被霸道的男人统治。渴望得到**!

    次日,薛珍搬出了嫁妆,拿出账本,开始核算财产。

    薛珍两世为人。自然不会将银子都堆放在库房。她的生意做得很大。并且因为有前生的记忆,薛珍提前购买了许多将来会很值钱的土地,同时薛珍储藏了一批将来会风靡大唐的翡翠!

    她记得翡翠首饰将来可以同玉石叫板。

    帝王绿精雕细琢的挂件。翠绿耀目的手镯项链,鸡冠红的饰品...一件件的从库房里搬出来,绿色,红色,黄色交错,让人真不开眼睛,珠光宝气可以让女子疯狂!

    薛珍心底有几分的后悔,利用先知发财的成果就这么让给宁欣?

    “县主真要将这些好东西送给宁表小姐?”

    薛珍的奶娘一脸的心疼,拦着薛珍:“王家也是世代簪缨,世袭勋贵,怎能让您用嫁妆还钱?王家还要不要脸面?县主...这例可不能开啊,王家就是个无底洞,您有多少也填不满的。”

    “您轻轻松松的代替王家还债,将来王家有难事还不都找你?”奶娘语重心长的提醒薛珍,”姑爷是个孝顺的,对姐妹极是友爱,说句不好听的,姑爷是个好人,可王家不见得都是好人。那个白姨娘生得少爷小姐婚配,姑爷能眼看着凑不齐聘礼嫁妆?还有太夫人...她们哪一个是省油灯?出阁的三姑奶奶若是张口让姑爷做主,您怎么办?”

    “听说三姑奶奶如今在尚书府的日子捉襟见肘的,三姑爷到底不是尚书大人亲生的,不过是娘家侄子,再想着报恩,还能锦衣玉食的养一辈子?况且礼部尚书日子也不好过。”

    王家的麻烦事一波接着一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您就算不为您自己,也得为您将来的儿女考量啊,县主是老奴奶大的,老奴实在是看不得县主就这么将一副嫁妆送给旁人。“

    奶娘噗通跪在薛珍面前,抬头含泪道:“求县主三思。”

    薛珍也是舍不得这些好东西,信心十足的说道:“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相公若是没了,将来我会后悔莫及的。”

    她总不能告诉世人将来王季玉的成就吧。

    ”县主!”

    “好了。”

    薛珍拽起了奶娘,”这事你不用管了,将来的事情,我比你清楚。”

    “这些物件都送给宁欣?”奶娘知道薛珍对宁欣的心结,苦劝薛珍不听,从另一方面想办法:“用您的嫁妆给宁表小姐购置嫁妆,这您甘心?您舍不得把玩的古董玉石,翡翠挂件让她随便把玩?”

    薛珍面色一僵,“别说了。”

    奶娘小心翼翼的闭嘴,期望着薛珍改变主意。

    “卖了。”薛珍是改变主意了,“把好东西都卖了换成银子给宁欣!”

    奶娘差一点一个倒仰,“珍姐儿,你...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好几箱笼好东西卖出去...谁有那么一大笔银子买?着急出手价格会更低,能卖到寻常的八成就不错了。”

    顾不得尊卑,奶娘叫着薛珍的名字,“珍姐儿,你可得想清楚啊。”

    “我想得很清楚,宁可便宜外人,我也不能便宜宁欣!”

    薛珍咬了咬牙,”奶娘说得对,我的东西绝不能让宁欣把玩儿。”

    奶娘身体晃了晃,眼看着薛珍让人变卖嫁妆,她心底在泣血,败家!太败家了,本来一百万两就能搞定,现在风风火火的卖珍藏,薛珍的损失在一百二十万两...

    奶娘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多嘴!让你多嘴!

    本着宁可让外人占便宜,也不能便宜宁欣的心态。薛珍开始变卖田产,店铺,这些现在看来不是很值钱,将来必然会升值的产业。

    虽然当初薛珍购买过来花费不多,这些产业是个明白人都不会此时出售,谁都知道产业会升值,可薛珍顾不得这些,“卖,换成银子砸死宁欣。”

    “老奴也想被银子砸死。”奶娘晃神的念叨着。

    “你说什么?”薛珍看奶娘神色恍惚,叹息:“奶娘。我能让长公主家财丰富。现在这点困境算什么?我还有好多商道,这点银子很容易赚回来。”

    这就是两世为人的优势了,论起暴利,敛财。薛珍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太后娘娘催促王家还债的懿旨很多人都知道。昭容县主变卖嫁妆惊呆了满京城的贵胄。

    太后听说后半晌不言,见过傻的,没见过像薛珍这么傻的。

    也有很多落魄的贵胄捶胸顿足。早知道薛珍这么想做贤妻,他们当年加把劲娶了薛珍多好?

    庆林长公主在病中,听了这个消息,她气得吐血半升,当年差一点半空长公主府给薛珍购置嫁妆,此时都便宜了宁欣,庆林长公主后悔啊,

    “败家也没这么败的,薛珍....你怎么不找我?”

    就算是她同太后关系冷淡,但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庆林长公主拼着面子去慈宁宫跪请,太后总会给王家留些脸面,再不济也轮不到薛珍变卖嫁妆。

    这明显是王家的事儿!退一万步说,薛珍不得不出银子,但也用不上薛珍的全副嫁妆。

    烂船来由三斤钉,王家再怎么也不会一文钱都没有。

    “把薛珍叫回来。”庆林长公主拍着床榻,脸色铁青:”把她给我叫来!“

    ”回公主,县主说,人要有志气,她不愿意被宁欣小看了去。”丫鬟并没带回来薛珍,福身对庆林长公主回禀:”县主说,她不愿意做没骨头的人,她说这事儿您别操心了...”

    “糊涂,糊涂!”

    庆林长公主瘫软在床榻上,“我怎么养出这么个糊涂虫?志气能当饭吃?一句志气损失一百万两...薛珍...”

    长公主府用十里红妆将薛珍嫁去王家,当时羡煞了京城众多勋贵,此时薛珍贩卖的嫁妆一样让人眼馋,打算出手的勋贵很多,当然敢买薛珍嫁妆的人全是顶级名门,

    此时京城传出一则消息,长乐公主看上薛珍的嫁妆了!

    跃跃欲试的贵重们没了动静,谁争得过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让人给薛珍传话,“京城敢同你做买卖的人只有本公主,本公主说这些东西只值一百万两。“

    薛珍气得蹭一下站起身,“长乐公主太欺负人了,明明可以卖到一百三十万...这我都亏本了。”

    “长乐公主说就值这个价!您不同意,东西再好也只能烂在手中。”宫女笑盈盈的道:“莫非县主想把东西白送给宁小姐么?您想要志气,在银钱上就难免吃点亏,好处您哪能全占了?”

    薛珍咬着嘴唇想了半晌,咬牙道:“好,我要银票。”

    宫女从袖口掏出一百万两的银票,递给薛珍:“您看看,数目对不对?”

    看着银票上的字,薛珍压了好半晌才将嗓子中的腥咸压下去,”宁...宁...“

    “长乐公主说了,宁小姐即将嫁人,她没什么好送的,便送她一份买便宜嫁妆的机会。”宫女加了一把火,按照宁欣教给她的说辞:

    “您也别上火,您手中的银票也是真金白银,出这份银子得是宁小姐的姑祖母,那位太夫人正犯愁从哪里给宁小姐置办嫁妆,可巧了,您犯了难处。一百万的银票解决了你们两家的难处,这是一笔好生意。”

    “你...”薛珍扶着桌子,银票刺目,上面的银两数字似在嘲讽她一般,”宁欣...宁家有钱,她要什么嫁妆?”

    “您说错了,宁家有钱也不能宽容欠钱不还的人啊,”

    宫女指挥人搬嫁妆,“宁小姐说宁家就是将银子扔水里听响也是宁家的事儿,况且这笔银子是宁老太太出的,是宁老太太关爱晚辈。”

    ps女配在夜手里就没幸福滴,可怜的薛珍啊,一番辛劳为谁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覆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薛珍用血的教训来证明这句话是真理!

    在东西被搬走后,薛珍身体晃了晃,真干净!空空荡荡的太干净了!

    “县主!”

    “噗!”

    薛珍一口血喷洒而出,鲜血落在地砖上,如同点点绽放的寒梅,薛珍身体向后倒去,奶娘,丫头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奶娘含泪道:“县主,想开一点,想开点啊。”

    此时奶娘也不敢再用变卖嫁妆的事情刺激薛珍了。

    “珍姐儿。”奶娘手忙脚乱的抚着薛珍的胸口,见薛珍迷茫,恍若死寂一般的状态,奶娘道:“咱不能白吃这亏!珍姐儿多想想往后,您总能找回来的...会给宁欣那个小人教训...”

    虽然奶娘也不看好薛珍强过宁欣,但这样的话她必须得说。

    薛珍无神的目光闪过厉色,抓紧奶娘的手臂,残留着血迹的脸庞略显得狰狞,宁欣上辈子夺走了她一切,夺走了她的荣耀,财富,丈夫,这辈子...”我要报仇,我不能输!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她!”

    “你去请相公来。”

    薛珍推了推奶娘,示意丫鬟将她搀扶到床榻上,催促道:“快去!”

    “老奴这就去,不过姑爷来了怕也是...”

    奶娘真心不看好王季玉,姑爷除了在县主面前’卖弄风情‘之外,为县主做过什么?

    薛珍道:“这口气我忍下了,可也不能白白得让宁欣占便宜,奶娘,我只能同你说一句,相公才是关键。”

    “好,好,县主莫急,老奴这就去请姑爷。”

    奶娘快步出门,薛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床榻上,食指扣紧床榻上的被褥,宁欣,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新仇旧恨加起来,薛珍恨极了宁欣。

    王季玉此时正在养病的楚氏床前尽孝。

    楚氏头上包着帕子,病态十足的躺着,汪氏小心翼翼的捧着汤碗亲自侍奉楚氏汤药,床榻旁白姨娘垂头站立着,楚氏虽然‘病了’但威严不改,儿媳,白姨娘,孙子,孙女都得侍疾。

    “玉儿,外面怎么个状况?”

    楚氏眯起的眸子闪过算计,拉着王季玉手臂,“孙媳卖了嫁妆?虽然她是好意,但让外人怎么看王家?”

    说到此处,楚氏眼眶潮湿,病态的脸庞恢复了几分神采,捶胸顿足般的呜咽:“我怎么对得住王家的祖宗啊,世袭勋贵...一门双爵的王家竟然被逼到孙媳卖嫁妆换战的地府...玉儿还要为官的,你将来...会被人议论。”

    “不行,我不能让玉儿你背着无能的罪名。”楚氏慈爱的凝视着王季玉,掀开被子下床去。

    汪氏和王季玉连忙阻拦,“祖母病还没好利索,您要作甚?孙儿愿意为祖母代劳,您得好生养病。”

    “事到如今,我想腆着老脸去见见欣丫头,玉儿啊,我疼你最深,对你的期望也最深,为了你,还有什么舍不下的?”楚氏老泪纵横,“欣丫头的心肠也是软的,毕竟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总不会一点情面不讲。”

    汪氏在一旁冷笑,白姨娘抬了抬眼睑,明知道薛珍卖了嫁妆,这时候做好人了?楚氏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白姨娘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带她过来只求她能不明白人心,像王家这样外表光鲜,内在龌龊的家族,身为女子是绝对不能嫁的,这里吃人,害人,各种阴私的毒计让人防不胜防。

    “娘子贤孝,祖母,娘子并非为王家还债卖嫁妆,您安心养病,外面的事交给孙儿。”

    王季玉越是安抚楚氏,楚氏越是来劲儿,嚷嚷着亲自同宁欣说,别看楚氏‘病了’,力气还真挺大的,王季玉忙乎半晌,又是劝,又是跪的,总算是让楚氏消停下来。

    “玉儿,王家全靠你了。”

    泪眼婆娑的楚氏不舍的拽着王季玉,“你老子不是个争气的,你二叔一家又没良心,宁可在外过清闲的日子,都不说奉养我,我眼下不指望他们,玉儿,你是我心肝肉儿一样的养大的,我心心念念的全是你!玉儿先中解元,算是光宗耀祖了,若是秋闱在能中个状元,我也能闭上眼儿了。”

    楚氏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赵曦甜美的声音,“外祖母,二表哥必会高中的,堂堂京城解元,秋闱应试还拿不下状元么?”

    从屏风后,转过来一位手捧着汤碗,笑意盈盈的美人,一袭绛紫色衣裙,腰缠汗巾,头插珠钗,肌肤白皙赛雪,双眸如同秋水一般妩媚动人,莲步轻移带起一阵阵的幽香,“外祖母尝尝孙女熬得人参粥如何?”

    既有少女的柔美,又带有几分少妇的风云,赵曦款款而来,眉眼如波,勾得王季玉不由得心中火起。

    楚氏皱了皱眉,仔细看赵曦的眉间似失了元血,行动间也有几分妇人的做派,身段也比以往丰盈,胸脯高高的挺着,这是失了处子身...见王季玉难耐的样子,楚氏压下了欲出口的话,不愿在此时触孙子的眉头。

    王季玉既是能让薛珍心甘情愿的拿出嫁妆,自然也会想办法让赵曦入门。

    一旦赵曦无法进门,楚氏有得是办法让赵曦悄无声息的消失。

    王季玉一本正经,可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赵曦,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赵曦放浪火热的身子,偷情的快感,着实让王季玉着迷,尤其是赵曦愿意像青楼妓子一般侍奉,王季玉更觉得赵曦难得。

    “二表哥不喂祖母喝粥么?”

    赵曦走到王季玉面前,双手奉上了才粥碗,妩媚的眉眼一票,“二表哥。”

    王季玉感觉骨头都酥了,当着长辈的面调情...实在是太兴奋了。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接过粥碗,谁也不知赵曦在他手中划了一下,王季玉暗自打了个激灵,好在没有出丑,小妖精,等会再整治你!

    赵曦眸光更为沅媚。

    “姑爷,县主有请。”

    奶娘进门时,赵曦向旁边一闪身,站在白姨娘身边,敛去妖娆,规规矩矩大家闺秀做派。

    楚氏见薛珍的陪嫁奶娘气色不好,也知王家此事做得不地道,一旦薛珍发火,王家非鸡飞蛋打不可,“玉儿快去看看我的孙媳,这次全靠孙媳居中安排,我疼你,可也疼孙媳,玉儿若是不好好待孙媳,仔细你的皮。”

    “孙儿知晓,孙儿断不会做对不住娘子的事儿。”

    王季玉向楚氏躬身别过,转身对薛珍的奶娘道:“娘子为何让我过去?”

    读书人的淡然,清冷,对美色的无视被王季玉演绎得淋淋尽致,不是奶娘早就看穿了他,怕也会认为王季玉是正人君子,奶娘有心嘲讽王家这群不要脸的人,可...她看得再透有什么用?县主一心想要做贤妻拴住王季玉。

    “回姑爷,县主卖了全副嫁妆,您可知晓是谁买去的?”

    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竖起了耳朵,她们都是看过薛珍嫁妆的人,自是知晓那副嫁妆是怎样的丰厚了得,任谁看着都眼热。

    “银钱而已,不值一谈。”王季玉一甩衣袖,身姿挺拔,目若朗星,“银子,腐臭也,不如一本圣贤书。”

    奶娘怔怔的看了清高的王季玉好半晌,“腐臭之物,人人都想要,哪怕是清贵传家的宁表小姐。”

    “不是长乐公主么?”汪氏喃喃的问道,“怎么同欣丫头有关?”

    奶娘怅然道:“宁表小姐算无遗漏,用一百万两银子买去了价值一百三十万的田产财物,其中的生意店铺还在不断升值。她同长乐公主交好谁人不知?京城权贵再眼热也不敢同长乐公主抢这便宜。”

    “她哪来的银子?”楚氏咬牙切齿的问道,不仅仅薛珍窝火,王家上上下下没有不嫉妒的。

    就算是白姨娘也觉得宁欣这便宜占得太大了,薛珍的嫁妆中可有好些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以宁老太太的名义买的。”奶娘环顾周围人的众生相,摇了摇头:“姑爷请吧,您也该知晓宁表小姐的为人了...长乐公主派来的交易的宫女可没少气昭容县主,县主在她走后就呕血了,县主比太夫人更需要姑爷。”

    王季玉眉头微皱,宁老太太这么有钱?宁欣有了这么一份嫁妆,再有一百万两的银子...这谁娶了宁欣,不就等于娶了一座金山?看来宁老太太存货不少,不单单有这一百万两。

    他同宁欣青梅竹马,本来就很喜欢宁欣,此时更觉得放不下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得是安抚住薛珍,王季玉点头随着奶娘离去。

    楚氏胸口闷啊,没病也被宁欣气出病了,里里外外就便宜了宁欣一人,这让楚氏情何以堪?

    汪氏一样神色落寞,抬眼看向楚氏,动了动嘴唇,“要不,让欣丫头回来?”

    “糊涂!”

    楚氏怒道,对汪氏彻底的失望了,就是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啊,王季玉还指望着薛珍呢。

    白姨娘低头浅笑,活该!

    宁府上,宁欣让人送走了长乐公主派来的人,命人打开箱笼,仔细的将珍玩看了一遍,又看了田产店铺,“薛珍没少折腾,这敛财手段确实不一般。”

    宁老太太戳了宁欣的额头,畅快的笑道:“鬼丫头,她敛财再厉害,还不是为你忙?她是过路财神,留不住银子,你这丫头手里可是有聚宝盆的。”

    “明日我让去王家讨要银票,顺便...”

    宁欣揉了揉眼睛,故作哀伤的说道,“很多人上门来要债呢,姑祖母为了给我筹备嫁妆解也为了解二表嫂的为难,借了一大笔银子。您看这样,二表嫂会不会好过一点?”

    ....

    宁老太太明白了一点,得罪谁,也别得罪宁欣,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利用的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奸情

    宁老太太露出无奈的神色,宁欣俏皮的挽住她的胳膊,敞开箱笼里的翡翠珠宝映射着宁欣的笑颜,显得她格外的贵气。

    眼前的箱笼是宁欣的胜利品!算计薛珍的胜利品!

    从一直敌对宁欣的薛珍手中得到这份价值不菲的财产,宁欣的喜悦得意更浓,当然她不吝啬看薛珍倒霉。

    “我就是这么愿意幸灾乐祸!”

    宁欣笑着道:“姑祖母说用不用我再给二表嫂来一下子?比如在二表嫂最在意的贤妃娘娘面前说上几句话?”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婆子管不了。”

    宁老太太亲眼看着着宁欣最近一段日子翻云覆雨,搅和得从宫里到宫外风起云涌。

    她总算是明白了,宁欣根本用不上自己操心!

    “不过,我看昭容县主的事儿先放下,你逼得太紧了,反倒给了她借口。”

    “借口?”

    “你总是在王家养大的,外人可是看不到王家算计你!王家眼下是一团乱,但根基一直在京城。”

    宁老太太发现宁欣的一个小短处,劝解道:“亲眷宗族你可不能忽视了,王家那艘烂船上也有几颗钉子,眼下你气盛,同情王家的人不好同你争锋,一旦...欣丫头,没有人能赢一辈子。”

    价值不菲的田产已经到手,薛珍也被宁欣气得够呛,宁老太太也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她支持宁欣再用言语打击打击薛珍,警告薛珍宁欣不是她可以算计的。

    但宁老太太不赞同宁欣无差别攻击,太让王家难看!给旁人留下宁欣无情无义,薄凉的印象。

    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劝宁欣:“贤妃什么个身份?你平白去同她牵扯反而低了你的身份!贤妃那人...最擅长打蛇随棍上,让她缠上了,你虽然不怕,但总归是麻烦,我听你说贤妃召见了萧欢?”

    “是。”宁欣乖乖的回宁老太太的话,“萧欢能拜在庆林长公主门下是贤妃一手促成的,我想贤妃对萧欢的重视,不单单是想给昭容县主一个教训。”

    “两个不要脸的凑在了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她们两个是臭味相投!”

    “......”

    宁欣呐呐的无语,姑祖母,您太豪放了,贤妃啊,您骂得人是宠冠后宫的贤妃,当今皇帝的心尖尖,九皇子的生母...虽然很多人看不惯贤妃先侍奉父亲再承宠儿子,但真没人敢说贤妃不要脸!

    “我说得不对?”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宁欣,“我提前说明白,你怎样都不能同贤妃纠缠不清,贤妃就是一滩臭狗肉,你离着越远越好。”

    “我记得了。”宁欣扶着宁老太太坐下,四周瞄了瞄,屋子里人不多,可一会还是要敲打一番。

    宁欣不认为同贤妃推诿有什么错,达到目的不就好了。宁老太太是典型的注重名声的人,她永远不会向贤妃低头。

    皱了皱眉头,宁欣心底一动,这也许就是她前生毁誉参半的原因,论起气节来,她不如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后,“我看王家也折腾不出花样来,有昭容县主在,王家没准更倒霉。欣丫头,我同你说,王家落寞是注定的,京城谁都可以投下压垮王家最后一块石头,唯有你不行。”

    宁欣低头沉默着。

    “亲手报仇是爽快,可是欣丫头,你总不能将自己的清名赔进去!”

    宁老太太压了压宁欣的胳膊,“我知道你会说你不为名活着,这话不是不对,但你也得想想你的丈夫,你将来的儿女!只顾自己一时痛快了,你将来能一个人活着?还是隐姓埋名的孤独老死?总不能不见人吧,王家再不好也是你的外祖家!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亲眷太狠辣,谁敢同你交好?”

    “睚眦必报,什么斩尽杀绝,什么站在亲眷的尸体上狂笑...”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中透着莫测的智慧,“如果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任谁都会对这样的人进而远之!欣丫头,我可不愿意让你做那样的小人!”

    宁欣眼底多了几许的迷茫,“小人?睚眦必报是小人?快意恩仇不好么?“

    “你呀,白读那么多的圣贤书,圣人为何说君子不可欺?”

    宁老太太眼角皱纹更深了,宁欣的性子太偏激,胆子也太大,虽然对她不会吃亏,但宁老太太一直担心宁欣慧极必伤,担心宁欣心机太重把将来的福分都算计没了。

    她一直促成宁欣和李冥锐的亲事就是看中李冥锐忠厚这一点,李冥锐可以缓解宁欣的偏激和吝气。

    为了宁欣将来的幸福,宁老太太也不能全指望着李冥锐,时不时得敲打宁欣几句。

    见宁欣眉宇间的困惑,宁老太太暗自叹息,别人家养孩子都怕孩子太老实,被人糊弄去,轮到她养宁欣,却想让自家的丫头忠厚些,心胸开阔些。

    宁老太太握住宁欣的手,“我以为君子不可欺,不是君子不能欺负,也不是君子不好欺负,而是欺负了君子之后,没有人能得了承受得住君子的报复。”

    “怎么会?”

    “你想啊,君子可光明正大得报复仇人!而且还会赢得一片赞赏,谁也不会说君子所行不对。”

    宁老太太笑弯了眼睛,宁欣吃惊的样子,让她很有成就感:

    “你是一块美玉,欣丫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因为你弥足珍贵,你天分极高,所以我雕琢你,教养你才更要小心,我不想毁了你。都说宁教聪明人,不教笨徒弟,可教一个聪明人比教十个笨徒弟还难,为什么?就是怕本来耀目的璞玉毁在了自己手中。”

    宁欣眼珠滴溜一转,声音软绵绵的,“姑祖母说了这么多,其实一句话可以总结——仇要报,仇敌越惨越好,但名声也得要,报仇,刷声望两手都要硬,震慑同样不可缺。”

    “......”

    这回换宁老太太无语了,宁欣说得不能说不对,但太俗了。

    “小姐。”门口有人回禀,“李公子到了。”

    宁老太太显然还没从宁欣的真实话语中反映过来,宁欣笑眯眯的说:“我去见见他,姑祖母慢慢想,慢慢教我吧。”

    “这个鬼丫头!”宁老太太笑骂着摇头,做宁欣的长辈越来难,“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收到内库去。”

    “是。”

    “给欣丫头的二舅母送一份礼单去,邀请她有空来宁家玩。”

    宁老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宁欣想不到的,作为长辈得提前帮她想到,宁欣和王家长房的仇怨是不可能化解的,刷声望只能落在王家二房上了。

    希望分家出去的二房是个明白人,你好,我好,才能经营起和谐的亲眷关系。

    一进小客厅的门,宁欣就感觉到李冥锐火热的目光,没好气的瞪了李冥锐一眼,他收敛了一些,但目光还是黏在宁欣身上,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宁欣心底一甜,很奇怪的一件事,别人这么看她,她只觉得愤怒。

    见宁欣板着脸,李冥锐难免惴惴不安,她是不是生气了?气自己不听话的进宫?

    李冥锐耷拉着脑袋,仿佛在承认错误一般,“宁...宁欣。”

    “干嘛?”宁欣继续板着脸,不能笑,一定不能笑,虽然此时的李冥锐看着可怜又可爱极了。

    李冥锐目光快把地面盯出个窟窿,喃喃的说道:“这事我没同任何说过。”

    “嗯?”

    “我去书店陶书的时候,被燕国公府的人堵住了。”

    宁欣目光慎重了一些,“是燕国公的人?”

    “不是。”李冥锐抬头道:“我...我又打架了。”

    上一次他同徐公子在宁家打架,引得京城风波不断,刚刚风平浪静了一些,他又在闹市区同人打架。

    李冥锐有点羞愧,有点不安,眼巴巴的看着宁欣,语气却是决绝的:“再碰见一次,我一样会出拳头。”

    死不悔改的典型就是他!

    宁欣打量李冥锐半晌,嗯,很好,看样子没伤到,他平安比什么都强...呸呸!想什么呢,还没嫁给他呢。

    “说吧,这回你打得是燕国公府哪房的老爷?又是为了无双郡主?”

    “不是。”李冥锐诚实的摇头,“不是因为无双郡主,我...我同你好,不会再为她打架,我不想再...”

    李冥锐凝视着宁欣,“不愿意再看着你因为我陷入麻烦中。”

    宁欣脸颊驼红,别开了同李冥锐对视的目光,心跳得很快,“我看你不用考科举直接考武状元去得了。”

    “我也想考武状元的,可母亲的遗愿我不能不遵,而且我就算是做了武状元,也配不上清贵人家的小姐。”

    宁欣脸庞更热了,喃喃的问道:“你这次又为了什么?”

    “二老爷同萧欢在一起,我看不惯萧欢说你....”李冥锐声音低沉,“以后我只为你打架!”

    宁欣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咱能不能换个方法出气?别老是用拳头解决?”

    “下次我会控制住自己,这次来拜访,并非是为了我打架的事儿,萧欢同燕国公府二老爷关系亲近,我怕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看他们是要成就好事的,二老爷最近风光无限,京城人都说他会继承燕国公府。”

    “你呢?你怎么想?”宁欣眨着眼睛,“燕国公没有再找过你?”

    “我同燕国公府没关系。”

    不管谁承爵,李冥锐都不想同燕国公一脉再有牵扯。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允婚

    燕国公二房老爷有妻有子,宁欣很费解萧欢怎会选他做作为终身依靠?

    即便萧欢想做妾,以她的资质有很多比二老爷更好的选择。

    宁欣突然想到了有萧欢在一旁挑拨,李冥锐这次出手打架闹得动静以准不小,“你将二老爷给打了?”

    “嗯。”

    “你揍人前没有问明白么?”

    “我知道他是谁。”

    李冥锐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你不用担心,我没想过回燕国公府去,二老爷也不是我的长辈。”

    宁欣刚才被宁老太太教育了一顿,亲眷之间不可撕破脸,即便李冥锐无心归宗,但等到他为官后,京城都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到时今日这场架会被好事者赋予另外的含义,李冥锐就算是不想争爵,旁人也会说他居心莫测!

    一旦萧欢等人再说些不利于李冥锐的话,李冥锐又不擅长解释,他的人品会被很多人怀疑,对他在官场的发展极为不利。

    皇帝倒是不怕李冥锐名声不好,李冥锐越是在官场名声恶劣,越是得依靠皇帝。

    可名声不好,被认为皇帝走狗的官员大多结局悲苦,在‘群情激愤’时,总是被皇帝最先抛弃牺牲的一个。

    李冥锐此时不能站在皇帝的对立面去,也不能不被文官集团接纳!

    在文武上,李冥锐从武会比为文官更有前途,可宁欣却帮着他科举进阶,为得是让李冥锐有个最清贵最正统的士大夫身份。

    “怎么?”李冥锐见宁欣脸色不太好,惴惴不安起来,在他看来既然无心爵位,二老爷就是个路人。

    宁欣反问道:“你为何科举?”

    “一为母命,二为娶清贵人家的小姐,三...”李冥锐想了一会,慢慢的垂头,“三为了...为了得个正统的身份,宁欣,我好像做错了啊。”

    这就是李冥锐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他忠厚之外,也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

    宁欣只要稍加点拨,李冥锐就会明白。甚至有可能他会想得更多,更深。

    “要不,我去燕国公府走一趟?”

    李冥锐对当面打人有后悔,但他绝不后悔揍了说宁欣坏话的二老爷,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宁欣,“燕国公听说不糊涂!”

    燕国公一脉如今还掌握在燕国公手里,别看燕国公病得很严重,他一日不死,二老爷就得听命一日。

    宁欣绷不住笑了,李冥锐见到宁欣灿烂欣慰的笑容,长出一口气,幸好,她没生气!

    “你就不怕他们说你趋炎附势?”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你不是不准备踏进燕国公府?”

    李冥锐道:“脸面算什么?去燕国公府也不意味着什么,多亲近一下,燕国公许是会帮忙压下二老爷。”

    他倒是好算计,不过宁欣很喜欢李冥锐这份算计,他憨厚耿直的外表是最佳的掩护。

    突然李冥锐凑到宁欣眼前,俊朗的五官让宁欣愣了一下,浓眉阔目,李冥锐没有齐王面容英俊,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美男子,但他....靠近让宁欣觉得炫目。

    “以前我不会这么想,打了二老爷就打了,做不成官或者将来怎样,我都不在意。”李冥锐在宁欣躲闪开前,按住她的肩头:

    “我直来直往,坚信对得就是对的,可自从遇见你,眼看着你为我同徐公子打架而操劳,我...我变了,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利用别人,变得利用自己。”

    “不好么?”

    “不是不好。”

    李冥锐再一次凑近宁欣,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他心里一热,宁欣脸庞白净得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他有心摸一下...双手正忙着压住宁欣,要是长三只手就好了,“如果娶不到你,我的改变没有任何意义。”

    太过憨直耿直,不懂得妥协利用,李冥锐娶不到宁欣!也无法跟上宁欣的脚步,甚至保护她。

    “我不是后悔,也不是威胁。”

    李冥锐在宁欣开口前抢先道:“原本我就应该是现在这样,在韩地没有让我改变的契机,同你相遇,让我开启了人生的另一面,也许不如以前的纯粹,但我这一辈子会很精彩,没准会青史留名,成为后世人常念叨的名臣!”

    “宁欣...你能明白么,你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契机,你也是将我从瓦罐变成瓷器的人。”

    情到深处,李冥锐壮着胆子靠近宁欣,以前他不敢对宁欣有任何勉强,一直默默等她做出选择,可今日,他想主动一把,按照宁老太太的话说,宁欣再强也是女子,他是个男人!

    珍惜般的轻吻落在她眉间,鼻尖,最终落在宁欣嘴唇上,嘴唇相碰,宁欣身上一半似冰,一半似火,难受燥热,但却有一种压倒李冥锐的冲动...

    四目相对,宁欣瞳孔清澈得映出李冥锐的冒犯,李冥锐尴尬的亲吻不下去了,又不敢叫宁欣闭眼,她像是冰雕一般毫无表情,是不是生气了?

    这个念头一兴起,李冥锐后背一阵阵的冒着冷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冲动了。

    李冥锐放开宁欣,向后面妥善,“宁...别气,我...”

    宁欣拽住了李冥锐的衣袖,使劲一扯,李冥锐顺势又被她扯回来,额头冷汗的李冥锐道:“我无意冒犯,情不自禁,只要你不生气,怎么揍我都成...就是别气坏了身体,别...别不理我。”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声音极轻。

    “你以为我是喜欢揍人的女子?”

    “不是。”李冥锐乖乖的摇头,挨你揍只是身上疼,你有得是办法让得罪你的人痛不欲生。

    “你以为我是随便被人亲的女子?”

    宁欣说话的声音更是严厉,可高挑的尾音,听着很甜美,让人很有心动。

    “不是。”

    李冥锐喏喏的说,齐王和王季玉根本就进不了你的身前...这么一想,好像宁欣是故意放水...

    没等他高兴呢,李冥锐感觉身体麻了半边再也动弹不了,宁欣的手指捏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针,李冥锐嘴唇都麻了,她到底把针藏到哪里啊,就不怕扎到自己?

    眼角流露出丝丝的沅媚,宁欣拍了一下李冥锐的脸颊,“给你个教训,吻了人别想着跑。”

    宁欣起身悠然的向外走去,“你在屋子里好好想想,对二老爷该怎么惩治,打一顿就算了?”

    李冥锐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宁欣认可了他,也选择了他,换个人靠近宁欣试试?

    “人生四大美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宁欣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如同春风一般拂过李冥锐的心间,瞬间李冥锐眼里迸发出狂喜,允婚!她同意嫁给自己了!

    酥麻劲过去,李冥锐摸了摸嘴唇,似在回味着方才亲吻宁欣的感觉,美!太美好了!

    他现在看任何东西,怎么就这么好呢?

    李冥锐飘飘欲仙得出了宁家,从衣袖里掏出了所有的散碎银子和铜板,向天上一扔,”爷今儿高兴!”

    白捡的银子谁不想要?

    一拥而上一群人,一边捡铜板,一边说:“多谢公子赏。”

    他们更期盼乱撒银子的傻瓜天天高兴。

    繁华街道上哄抢银子的热闹让两侧的酒肆茶楼里的人纷纷伸出脑袋,大家争相看‘傻瓜’在哪?

    李冥锐扔了浑身所有的银子扬长而去,只留给众人一个高大的背影...看热闹的很遗憾,这傻瓜是谁呢?

    一处茶楼的临窗雅间,飞宇上前给看不出喜怒的齐王倒茶,“主子还有何吩咐?”

    齐王看着清茶,声音极为苦涩压抑,“本王就不明白了,他得意的时候为何总是让本王碰见?本王想...想装作不知道都不成!”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他的!

    飞宇低垂着脑袋,主子都躲在这来了,还是能碰到,是挺奇怪的,“巧合,巧合。”

    “罢了,不提他。”

    齐王隐藏起苦涩,再矫情下去没有意思,也有失身份,“他打了燕国公府二老爷的事情,本王没工夫管,拳打二伯父...哼,他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胆大包天,是得受点教训。”飞宇顺着齐王的话说,只求主子消气别郁闷坏了。

    齐王道:“随你出京的人要仔细甄别,尽量别破坏韩王一脉的祖坟,银子转到大德昌票号,另一部分存入盛世票号。“

    ”盛世票号?”飞宇不解的问道:“可信?”

    “背后是宁家,本王能不信么?”

    “属下明白了。”

    一千万两银子运到京城,京城非炸了锅不成,齐王如今时刻被皇帝的密探盯着,银子必须转了明路。

    大德昌票号的东家是韩王,盛世票号的东家是宁家,一南一北两家实力最雄厚的票号足以消化一千万两银子。

    “给盛世票号的好处多上三成。”齐王抿了一口茶水,”算是本王为她添妆了。”

    “是。”

    飞宇暗自盘算一下,将尽十万两的添妆银子...主子果然是大手笔。

    燕国公府,燕国公将茶盏甩到地上,怒道:“混账小子,殴打长辈,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混账!你去!把他叫来!”

    另一方面,京城最大的药铺来了一个藏头缩尾的客人,他尴尬的拽着坐堂的大夫,“那个...大夫,我想买药。”

第二百一十五章 阴损

    药铺人来往,京城最大的药铺不仅药材齐全,坐堂的大夫也是家传渊源的名医、

    他医术极为高超,手里很是有几个祖传方子。

    此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松香色长褂,鹤发童颜,下颚的胡须根根透风,他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气质。

    不是少东家三顾茅庐相邀,他不会在药材铺坐堂。

    当然少东家也是个明白人,分了药材铺一成的红利。

    “看病就看病,你拉扯我作甚?”

    杏林大夫虽然治得人命,但大夫在大唐帝国地位不高,杏林的后代不可科举。

    藏头露尾的人硬是将大夫拽到角落里,本来他是拽不动的,他聪明的塞给了大夫一定银子,银子在前,经验丰富的大夫明白这是碰上有隐私的肥羊,大夫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身材高大壮硕的来人气喘吁吁,后辈靠着药材铺的墙壁上,他好像出了大力一般,”大夫...我有病。”

    “老朽看出来了。”

    大夫仔细的打量了来人,蜡黄的脸庞,浑身盗汗,脸上还有淡淡小小的疱疹...这是肾虚或是得了脏病的症状。

    他本不愿意为因美色掏空身子的人看病,可要说赚钱,还得指望着他们,大夫冷漠的摇摇头:

    “年轻人听老朽一句劝,身子不是铁打的,可惜了你这幅好身体。”

    外强中干,就剩下空架子了。

    “大夫说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对本公子太过缠绵,便是金身罗汉掉到美人窝里也守不住啊。”

    来客眼底浑浊,色迷迷,一看就是被脂粉磨灭得差不多的公子哥儿,荒唐,贪恋美色,不务正业。

    大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故作沉吟:“你要想重振雄风也不是不行,可...”

    “大夫,您真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一边奉承着大夫,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两定金子和一只八宝点翠珠钗,珠钗上的珍珠颗颗圆润,光这只造型别致的钗环就值百于两,而且这钗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大夫神色慎重了一些,“公子的出身...”

    “嘘。”

    来人将银子和钗环塞给大夫,眼睛四下偷窥,将蜡黄臃肿的脸庞向领子里缩了缩,“若是让我家人知道了非打断我腿不行,大夫,这事我也不放心让小厮来。”

    “这钗环?”

    “我伯母的。”

    大夫道:“我倒是可以给你弄点虎狼之药,一夜七郎是不成,但梅开二度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连连作揖,他指了指脸上的疹子,“这个是不是也开个药?”

    “这....”

    “大夫,你看这些够么?”

    一张银票轻飘飘的落在了大夫手中,上面写着五百的字样。

    “老朽也是有节操的。”

    “那张银票是我当了玉佩得的,我这还有一小袋珍珠,不知能不能让活神仙稍稍的放下节操?等我走后你再将节操捡起来,我全然没意见,活神仙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大夫犹豫了好一会,让他又是作揖,又是苦求的,看火候差不多了,大夫叹息:“也罢,我就破回例。”

    “您真是慈悲普度众生的活神仙。”

    “这贴药是我祖传秘药,专治你这样的病儿。”

    大夫将药方写好,并且亲自抓了药,递给来人:“回去按照上面所写服用,最近两月不可寻花问柳,否则你身上的疱疹会溃烂化脓。”

    “好的,好的。”

    来人再一次猥琐得一笑,“那个,那个,大夫,有了身子的女子是不是您也能治?”

    “治?怎么治?”

    “那个红花什么的太伤身,我舍不得小娇娇受苦,眼下我不方便纳了她,家里有头河东狮,可我是真爱着小娇娇,将来她进门后,我想着给她留给子嗣。”

    “大夫,麻烦您再开点对女人身体好的补药。”

    他表现得颇为深情。

    大夫道:“河东狮?我看你家里的夫人算不上河东狮。”

    “嘿嘿,嘿嘿。整日对着黄脸婆唠唠叨叨得实在是烦透了,她比不上小娇娇温柔体贴,知情懂趣。当初我娶她因为父母之命,我最最喜欢得女子不是她。”

    大夫不愿意听大宅门里的龌龊事儿,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早将满嘴真爱的肾虚没用的男人打出去了。

    刷刷的抓了几副堕胎和补药,将几包药材拢好仍给来人,冷着脸道;“回去好好对你夫人。”

    提着药,他撇下大夫,藏头溜边的从药材铺离去,嘴里念叨一句:“狗拿耗子!”

    “现在的富贵公子啊,一个个竟是些败类。”

    “您说谁呢?”

    “少东家。”大夫迎上去,无奈的笑道:“一代不如一代,他们整日的寻欢作乐愧对祖宗不说,开国功勋的气魄在他们身上是找不到了。”

    被称为少东家的人看着那人离去,皱起了眉头,怎么看着身影眼熟呢?

    李冥锐?不对吧,憨厚的人怎会阳痿?怎会得脏病?况且李冥锐身边有宁小姐.....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去寻花问柳。

    看错了,过一阵开点明目药吃。

    这位少东家就是想拜师宁欣的那名药商公子。

    一处茶楼,平王世子指着来人大笑,“我说兄弟啊,你也太...就不能换个人去?非要自己亲自拿药?怎么?你是想为将来...”

    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李冥锐解开了厚厚的围脖,露出蜡黄的脸庞,瞪了平王世子一眼,此时得他哪还有方才的猥琐?

    几步来到脸盆旁,李冥锐低头将脸上的颜色洗去,露出本色的小麦色。

    他擦着脸上的水珠,声音沉稳:“这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不是你恰好撞见,我连你都不会说。”

    平王世子嫌恶的扫过桌上的药材,药材包上的提示足以证明包着的药是做什么用的。

    “真难为你怎么想到这么个阴损的主意?你还是忠厚的韩地举子李冥锐么?”

    “他说了不该说得话!”

    李冥锐钻到屏风后,脱掉方才穿着的衣服,换上了一身下人家丁穿的青衣小帽,袖口上绣着燕国公的族徽,李冥锐神色颇为复杂的摸了摸族徽,如何都想不到第一次同燕国公有交集是在这种情况下,少爷不做,做下人。

    平王世子眨巴眨巴眼睛,上下打量着变装的李冥锐,他倒真有点扮什么像什么的意思,竖起了大拇指:“行!你真行!”

    李冥锐将药材规整好,将药包上的纸张露在最显眼的地方,“春风化雨楼?”

    “嗯,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在那里宴客,京城很多勋贵公子,不知羞的老头子都去了。”平王世子玩味的一笑,“萧欢也在哦,最近萧欢借着二老爷的名头没少见贵胄公子,我看她是骑驴找马。”

    拉低了头上戴着的青帽,他提着药材出茶室雅间。

    平王世子在他身后问道:“喂,燕国公正病着,除了这档子丑事,你就不怕把他气死?二老爷再不妥,他也是你长辈。”

    李冥锐脚步都没停,腾腾的下了茶楼。

    春风化雨楼坐落在京城繁华的中心处,同京城北边的天下第一楼遥相呼应。

    春风花雨楼比气派非凡的天下第一楼装修更为小巧精致,装饰富丽堂皇,没有天下第一楼的气势,但却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月之地。

    才子佳人常常出没此处,奢靡清音溢满春风化雨楼。

    此处因贤妃而得名,据传贤妃就是在此处迷住先帝的。

    扮作小厮的李冥锐一进春风化雨楼就闻到一股子脂粉梅香,从天而降的粉色薄纱,四周悬挂的风铃,穿梭来往的衣着光鲜且单薄的女子....

    李冥锐忙低下头,随手拽住一个小厮,“这是二老爷要得药儿。”

    “二老爷?”小厮调笑:“哪个二老爷?”

    李冥锐挺起胸膛很跋扈的说道:“燕国公二老爷,将来的燕国公!”

    “哦。”

    小厮也不敢太得罪二老爷,不光是二老爷出手阔绰,同时燕国公府在京城很有分量。

    “这是什么药?”小厮是不认识字的,好不容易记住得都是菜名。

    李冥锐神神秘秘的说道:“是二老爷落在药材铺让我取过来的,说是有些来头,没钱没势根本买不到,你快点让我上去,耽搁我们老爷会客,你吃罪不起。”

    “往来春风化雨楼的人非富即贵,哪轮到你这个仆从乱跑?”

    “我可是燕国公....”

    “得了,你不过是燕国公的下人,你想糊弄谁?”

    小厮轻蔑的一笑,“若是耽搁了你主子的好事,我看你免不了一顿板子。”

    李冥锐脸色煞白,强自镇定的说道:“二老爷不会打我板子,将药材送到,我会多得几两的赏钱,二老爷很阔绰,尤其是在萧小姐面前。”

    这倒是,小厮曾经眼看着同行得了好几锭银子的赏赐。

    “我帮你送,若是有好处,我分你一半,左右你也进不了雅间,二老爷包下得可是最顶级的雅间。”

    李冥锐犹豫了好半晌,一跺脚道:“成,便宜你了。”

    小厮笑眯眯的接过药,踢了李冥锐一脚,笑骂道:“是我帮你免了一顿板子。”

    见他上楼去,李冥锐嘴角上扬,转头出了春风化雨楼,他高大的身影没入人海中

    此时在茶楼里等着李冥锐的平王世子一拍脑袋,“买药的银子和珠钗是我的....是我出的...李冥锐,你欠我多少?”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丑闻(大章)

    春风化雨楼的小厮屁颠屁颠的提着‘贵重’的药材上了楼梯,眼睛眯成一道线的想美事,方才二老爷赏给于他地位相当的小宝二两银子,眼下他送上二老爷惦记许久的药材,不知能能得多少得银钱。

    以前也有小厮给春风化雨楼的贵客送过药材,无一例外得都得了满堂彩,贵客面上有光,自然少不得随手打赏。

    他心想,这份功劳可不能让旁人占了去,合该自己今日发财!

    若说能买得起这种药得人大多出身富贵,药材铺的坐堂大夫很守行规,除了在药材封皮上写了如何服用之外,治疗阳痿的药包上写着类似于金枪不倒文雅得诗句,其余几提药包上也是只有雅人富贵公子能明白的诗词。

    这些暗喻药理功效的诗词,即便认识几个字的人都不一定能懂得真正的含义,何况睁眼瞎的小厮了。

    在大唐供个读书人是很废银子的,读书人尊贵,自然意味着大唐的教育普及程度不高,十个里有一两个认字得人就不错了。

    春风花雨楼一号雅间里,贵胄名士云集,衣香鬓影,花团锦簇,热闹非常。

    二老爷身穿华服坐在主位上,萧欢明艳风光的陪坐在二老爷身边。

    她时而给老二爷敬酒,时而巧笑嫣然,时而吟诵两句诗词,萧欢做作的诗词自然会夺得满堂彩。

    萧欢漆黑眸子似夜空中灿烂的星辰,脸颊酡红,此时受人逢迎追捧的她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虽她是江南长大的女子,但她体态丰盈,酥胸高挺,单薄的衣服包裹不住她青春诱人的酮体,妩媚风流的仪态更是勾得旁人心底一阵阵的燥热。

    只恨不得撕碎萧欢衣服,上在她身上去感受那惊人的玲珑酮体和柔软炙热的妙境。

    萧欢的确抱着骑驴找马的意思,

    贤妃眼下靠不上,她在长公主府的日子难过起来,长公主被自家女儿薛珍变卖嫁妆的事气得够呛,因祸得福庆林长公主的病反而被薛珍气好了。

    庆林长公主变着法子的折腾萧欢,也算是找到了发泄郁闷的渠道。

    不是二老爷维护,萧欢没准早被庆林长公主弄得病逝了。

    她虽然不知薛珍将她安排在二老爷身边的用意,但此时她不照做的话,薛珍也许会塞个更不堪的男人给她!

    她不敢轻视薛珍,哪怕薛珍在宁欣手上就没讨得过便宜,几次都弄得灰头土脸。

    昭容县主对不了了宁欣,但不意味着对付不了萧欢。

    最近几日昭容县主因为嫁妆和银子给了宁欣,她气得跟疯狗似的,萧欢可不想落到‘疯狗’口中,薛珍行事同她半斤八两,都没什么下限,更没任何的节操。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萧欢人命般的亲近二老爷,时不时顺了二老爷的心意,亲亲抱抱常有的事儿,可她始终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使劲浑身解数的调情手段让二老爷一时都放不下她,从中萧欢得了不少的好处,私房银子和首饰多了起来,她也见了好几个资质不错的名门公子和来京赶考的家境殷实的举子。

    萧欢动作优美的为二老爷斟酒,娇媚的笑道:“二伯父请用。”

    沅媚的眸子斜睨,萧欢将在座的贵胄或是名门公子的痴迷表情尽数收于眼底,其中有几个值得她放下身段‘勾引’的人。

    明面上萧欢一直以长辈称呼二老爷,在二老爷偶尔离席时,她表现出一副借着长辈选夫的样子。

    萧欢一直没有绝了逃离二老爷的心思,聪明人不一定会相信萧欢的清白,但是因为美色脑袋犯浑的人可不少,萧欢只要抓住一个就成!

    二老爷这几日频频邀请萧欢,一是为了窃取萧欢的芳心,二是他最近春风得意,几次得到当今陛下的嘉奖,燕国公的爵位垂手可得。

    男人得意时,总爱在女人面前显摆,就好比骚包样的孔雀只在母孔雀面前开屏一样。

    二老爷对萧欢甚是痴迷,遂总是将萧欢带出来,让萧欢看看即将成为燕国公的他在京城权贵中的地位,

    他虽然年岁大点,但胜在家财丰富,地位显赫,他的优势可比眼下的公子哥儿大多了。

    他强壮的臂膀足以保护萧欢不受欺凌。

    当,当,当得敲门声响起,雅间贵客们纷纷停住口,疑惑的看向二老爷,莫非有惊喜?

    在坐得除了名门公子哥儿外,还有五六名提前进京走门路意图攀附权贵,刷声望的举子,他们在各自家乡也是名流,但在京城就不够看了,因此他们坐得位置相对靠后,在席间他们也是争相向二老爷谄媚的。

    ”二老爷定然是为萧小姐准备了惊喜。”

    “是极,是极,谁不知二老爷最疼萧小姐?”

    也有文雅点的举子吟诵诗词恭维二老爷的豪情。

    萧欢抿嘴浅笑,期盼般的看着二老爷,上次的惊喜是一对价值不菲的凤钗,这次呢?

    二老爷衣袖一摆,豪气的说道:“进来!”

    雅间的门拽开,小厮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躬身走了进来,在二老爷和薛珍面前跪下,高高的捧起手中提着的药材,”这是您家下人送过来的,说是您特意取来的极为珍贵的药.......”

    小厮不懂,可在坐的人都懂得,他们瞧得清楚药包上红纸的字,看向二老爷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嘲弄和恍然大悟。

    二老爷下面不用虎狼之药支持已经不行了?还有花柳病...公子哥儿们纷纷移开身体,别传染上了,得了这种病得可是不好治。

    萧欢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脸蛋煞白,她还是处女好不好?哪一个珠胎暗结?哪一个需要堕胎?又有哪个身子坏了需要补药?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萧欢泪洒衣襟,“二伯父,这是有人故意败坏您和我的名节,这等阴险小人...若落入我手中,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以还证清白。”

    二老爷脸庞一阵红一阵白,他的脸上像是挨了重重的两巴掌,男人若是不行在外面都抬不起头,燕国公府的名声毁了!

    二老爷蹭得一声站起身,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一剑挥下,亏着小厮躲闪的快,他扔了药材,慌忙向后,宝剑切碎了药包,药材散落在地上。

    药材的味道驱散了酒气,陪酒的名妓喃喃的说道:“就是这个味儿,真真是对症下药。”

    本来她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周围静悄悄,所以她的话满屋子人都听见了。

    二老爷脸上挂不住了,只觉得有一身的火气要发泄,挥剑砍人,“找死。”

    乒哩乓啷,碟子,小碗散落,案桌掀翻,陪酒的女子四散奔逃,她们大多性情泼辣,无情得狠,被二老爷追杀,也不顾得旁得了,自持春风化雨楼的幕后老板就算是二老爷都得罪不起。

    一名美艳泼辣的妓女叉腰骂道:“自己不中用,染了脏病还不让人说?还有那个婊子养的萧欢...啧啧,珠胎暗结,养得二伯父的儿子,真真是不知羞耻,就算是我等也不堪与你为伍。”

    萧欢身体一歪,瘫软在地上,妓女都看不上自己?萧欢气得呕血,到底是谁?是谁算计她?

    这一开骂,惊动了春风化雨楼中的管事,他亲自拦住了追杀妓女的二老爷,示意骂个不停且嗓音尖锐妓女闭嘴,“您消消气,消消气。”

    可这番折腾,满楼的人都听见了。

    燕国公府二老爷不举且有脏病的消息,连带着萧欢珠胎暗结的喜讯迅速的传遍京城。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必将占据八卦榜的首要位置!

    “狗奴才,你给我闪开!”

    “二老爷可知春风化雨楼是谁家的?”

    管事带了几许的恼意,多久没人敢在楼里胡闹了,二老爷这是明晃晃的打主子脸呀。

    “我管是谁家的?我非要宰了满嘴胡咧咧的贱人不可。”

    二老爷推开管事,怒发冲冠:“还有送药的狗奴才,你给我滚出来。”

    小厮连滚带爬的跪伏在自家管事身后,哭天抢地的道:“冤枉,冤枉,是燕国公府的下人将药材交给小的,小的看得真真的,那个下人穿着的衣服上有燕国公府的族徽。”

    “胡说,还敢胡说。”二老爷抬脚踹了小厮,“狗奴才到底仗谁的势儿?还敢胡言乱语?我府上的下人怎会做出这等伤主的事儿?”

    二老爷气得眼睛都红了,白眼仁布满了血丝,他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发狂的公牛。

    春风化雨楼的管事再一次拦住二老爷,小厮被二老爷踹了,全当小厮倒霉,但二老爷若是要自己手下的性命话,管事自然会拦着,无凭无据,二老爷还没资格让春风化雨楼给个交代。

    “您再嚷嚷下去怕是消息再也压不住了。”

    管事握住二老爷持剑的胳膊,二老爷愣是动弹不得,惊讶的看了文质彬彬的管事一眼,嘲讽道:“春风化雨楼真可谓藏龙卧虎啊,怎么?你敢得罪燕国公府?”

    “不敢,小人只是想息事宁人。”

    管事皮笑肉不笑,燕国公府只有爵位而无丹书铁券,看二老爷的品行,威名赫赫的燕国公一脉怕是就此沉寂了。

    “得贵人们的抬爱,鄙人得以在京城混口饭吃,蒙主子信任,鄙人添居管事,鄙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第一回碰上这种事,但劝二老爷一句,息事宁人为上策,再纠缠不休,您会更说不清楚,也会更丢脸。”

    “燕国公身体不愈,在此时,二老爷行为稍有差池,不是给旁人可趁之机么?”

    “那小厮虽然该死,但在下以春风化雨楼的名誉保证,他绝不敢暗算二老爷。”

    管事松开了二老爷的手臂,“您还是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从您身边差起许是能差出端倪。”

    软硬兼施的话语让二老爷稍微的恢复了一点理智,他也曾听过春风化雨楼背景很深,管事并没一味的息事宁人,二老爷不由得的暗自琢磨,燕国公府能不能抗衡春风化雨楼的主人。

    因为燕国公病重,府里争抢爵位已经到了不顾亲情的地步。

    二老爷拿不准是不是有心燕国公爵位的亲人给他下绊子,他甚是连嫡亲儿子都不相信了。

    二老爷气得胡子乱颤,悲愤般的仰天长叹,手中的宝剑处地,“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这等丑闻果真如管事所言,越解释越没人信,闹得动静越大,越是流传得广。

    二老爷平时有常出入风月场所,对萧欢疼若珍宝,别人相不相信有人暗害他不重要,重要得是有热闹看。

    萧欢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快走几步夺走了二老爷手中的宝剑,她将宝剑架在了白嫩嫩的脖颈上,含泪决绝道:“我被人如此污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她这举动惊呆了一屋子的人,当然吃惊是吃惊,旁人更多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按照预定俗称的规矩,名节有污的女子是要以自尽表现一番的。不管世人相不相信,反正我自尽过,维护过自己的名声。

    萧欢同二老爷对视,盈盈水眸里满含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亦有几许的愧疚和不舍,“我愧对二老爷的疼爱,不是侄女妇德修得不够,也不会让伯父陷入小人的陷阱中,罢罢罢,只求来世再报答二老爷对我的疼怜...您同我的亲近本是光明正大却引得小人妒忌,可叹可悲,朗朗乾坤容得下小人构陷,却容不下最深最美好的感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萧欢诀别般最后凝视着二老爷,持剑的手横划脖颈,几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的滚落,缓慢的划过她苍白贞烈的脸庞,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眨动着,似对眼前的人有着万分的不舍,无声的唤着,伯父......

    不得不赞一句,萧欢对‘自尽’并‘勾引’拿捏掐到分毫,她天生就该入这行。

    即便是铁打的汉子都得化在萧欢经营出来的决绝中,何况是二老爷这样的人了。

    他一瞬间热血上头,怎能容忍妙龄少女,还是对自己有情的少女香消玉殒?

    早以消失的青春冲动再一次萦绕在二老爷心间,强烈的感官刺激着他,他不能辜负美人恩!

    说时迟,那时快,二老爷抢步上前,握住了萧欢的手,深情的道:“欢儿,你何苦作践自己啊?“

    萧欢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染血的宝刃在二老爷的争夺下落在地上,银白锋刃上的银红之色是那般的刺目,又仿佛嘲讽世人的薄凉,嘲讽世间容不下萧欢这样的敢爱敢恨的痴情女子。

    跌入二老爷的怀里,萧欢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有在,没人能伤害你!”

    二老爷珍爱般的抱起萧欢,萧欢乖巧的伏在他胸前,宛若蝶翼般的眼睫缓缓的低垂。

    闹到这步田地,她除了侍奉二老爷别无选择,拢在袖口的手攥紧,一定要将陷害她毁了她一辈子幸福的人找出来。

    怀抱美人,二老爷悲愤又斥责的目光环顾四周,见周围人目光躲闪,二老爷心底泛起一丝的满意,抱着萧欢趾高气昂的离去。

    春风化雨楼的管事抚着胡须,”你们怎么看?”

    在楼里求生存的名妓们娇笑,“奴奴瞧着,她比奴奴厉害呢,她若是来同奴奴做姐妹,奴奴得退避三舍。她那唱功,那做派,真真是不辜负当了婊子还想这立牌坊这句话。”

    “噗。”

    众人哄笑出声,说话的女子成熟泼辣,本身是名伶却敢提婊子两字,坦荡洒脱的气度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惜了。”

    春风化雨楼的管事笑了笑,轻轻的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小厮,“传令下去,往后春风花楼里禁止给贵客送东西,记住,任何东西!”

    “喏。”

    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得后脊背发凉,万一他们被这么玩一把怎么办?

    隐入人群,同急于看热闹的平王世子相聚后,李冥锐努力摆脱像是八爪鱼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李冥锐已经换好了平常穿的衣服,他憨厚的笑容中透着一抹的豪气,任谁看他都是一条耿直的好汉子!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出买药时候的猥琐,家丁下人的狗仗人势和谦卑。

    平王世子啧啧称奇,许是目光太热烈,他后脑勺挨了李冥锐一巴掌。

    “我长于草莽,在市井中见得的多了。”李冥锐平淡的说道:”各色各样的小人物我都见过。”

    换个人来演,一定不如李冥锐惟妙惟肖。

    平王世子有些心疼自己的好兄弟,有着不错的出身却没享过富贵,难得是李冥锐知道身世后并没变得偏激和愤恨。

    硬是抓着李冥锐的胳膊,平王世子威胁道:“你得保证,不弄这一套害我!不,你得保证,不对我有歪门心思,不对我使诈。”

    李冥锐摸了摸平王世子的脑袋,”多聪明的孩子啊,怎么偏问些愚蠢的问题?”

    “.......”

    平王世子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说我蠢?”

    “我只对冒犯了她的人下狠手。”

    李冥锐眯了眯眼睛,眼看着二老爷将萧欢抱出春风化雨楼,轻蔑嘲讽的笑容挂在唇角,“我这也算是帮二老爷一把。”

    平王世子自然也看到了,搭着李冥锐的肩头,“我想任何人都不想你这样帮忙,代价太大了,燕国公对他非用家法不可。”

    “那是燕国公府的事儿同我无关。”

    李冥锐目光深沉,拽着平王世子离去。

    ps这周的更新都是大章,看得更爽更连贯,也许能将节奏带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暧昧(大章)

    此后几日京城中最劲爆的消息就是薛珍和二老爷的八卦绯闻。

    想象力惊人的百姓们极大的丰富了春风化雨楼事件,各种八卦满天飞,从而使得二老爷和自尽未遂的萧欢名扬京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哦,世上能有奸佞构陷的小人却容不下你我的真情。”

    平王世子掐着嗓音学舌,一会面向品茶的齐王,测过脸假装抹脖子的萧欢,表情做作的,丰富的让人一阵阵的作呕。

    齐王慢吞吞的放下茶盏,守在齐王身边的随侍低头在八角琉璃玉香炉中加了几片冰片薄荷,清雅醒脑的薄荷香味萦绕鼻尖,齐王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将茶盏墩到桌上,英眉高扬,瞳孔含笑:

    “李冥锐离开平王府搬进会馆,对你影响这么大么?”

    平王世子脸上的做作直接僵硬石化了,本着恶心齐王堂哥的心思来学舌,没想到他自己反倒被恶心了。

    “我同李冥锐是纯粹的兄弟关系,”

    “哦?”齐王眉稍挑得更高,脸上的怀疑之色极浓,“恕本王眼拙,本王上看下看愣是没看出来。”

    “噤声,噤声。”

    平王世子一步蹿到齐王面前,食指放到了嘴唇边,桃花眼四下观望,“看过他整人的手段我还不怕么?听说他高中后会迎娶宁欣,他们两人双剑合璧,还有别人的活路没?”

    随意的坐在齐王身旁的楠木椅子上,平王世子痞子般的笑道:“我可不敢得罪他们夫妻。”

    齐王放松悠然的身体骤然绷紧,食指失态般的很敲了一下桌面,他猜到是一回事,平王世子说出宁欣已然允婚,齐王心底酸涩刺痛,绷着一张冰山脸,“你不敢得罪他们便闹到了本王跟前?”

    “哪能啊,堂哥。”

    平王世子嬉皮笑脸,谄媚般的凑近齐王:“小弟不是闲着无聊...不对,是小弟知道堂哥成亲人手不足特来帮衬...也不对...”

    齐王堂哥的脸庞能刮下三尺寒霜。

    自残般轻轻打了自己嘴唇,平王世子笑道:“堂哥一定想知道京城的热门消息。”

    ”你躲到齐王府来,一是躲避平王妃和你那三个姐姐对你逼婚,二是躲避佛门讲经盛会——无遮大会,三嘛。”

    齐王看平王世子苍白着小脸,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让齐王莞尔一笑,“三是不知怎么同燕国公交代是吧。”

    “哎。”

    平王世子一脸的苦闷,“我前几日才听父王说起,他欠燕国公人情。有道是负债子偿,可堂哥也知道,李冥锐跟头倔驴差不多,除了宁欣之外,你见过他听过谁得劝?他看似忠厚如今心眼儿那个多啊,我看二老爷的下场实在是有些怕了,哪敢再在他面前提燕国公?何况我也不愿意他在科举前分心。”

    齐王缓缓的问道:“燕国公是不是问过你,设计二老爷得人是谁?”

    “嗯。”

    平王正色般的点头,“我可做不得出卖兄弟的事儿,燕国公问也是白问。”

    齐王唇角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指抚了抚鬓间,“燕国公,本王倒是有点小看他了。”

    “什么意思?”平王世子将脑袋凑近齐王,桃花眼眨呀眨的透着不解,拉长声音,尾音高挑:“堂哥儿。”

    齐王嫌恶的推开平王世子的脑袋,”你若是不会好好说话,就给本王滚出齐王府!”

    “堂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平王世子老老实实的坐直了身体,见齐王步出客厅,“堂哥,等等我啊,你还没回我呢。”

    齐王甩了袍袖,撇下活宝儿离去,齐王身影快速穿过回廊,以自己的个性怎会容忍赖皮赖脸的平王世子?上辈子他最厌烦平王世子这样的人。

    上辈子,齐王脚下停了停,是啊,上辈子同这辈子完全是不同的,上辈子的兄弟都惦记着自己的王位。

    回廊下的湖水波纹荡漾,水面上倒映出齐王俊逸的影子,容貌是陌生的,今生他有热血忠诚的堂弟,有赤诚听命的下属,亦有贤惠的妻子...还能看着宁欣,老天爷也不算是亏待了他。

    他眺望齐王府,府邸装点修缮一新,秋闱过后,他也会大婚迎娶姜家芝兰,齐王同姜家的联姻必将是一场让天下侧目的婚礼。

    即便李冥锐高中状元,他迎娶宁欣也赶不上自己的婚礼。

    齐王对着水面叹息一声,湖水像是通灵一般,荡起了波纹,齐王的影子飘荡模糊...

    宁家小客厅,秋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刮进来,吹动了桌上放着的纸张,啪,一个玉虎镇纸压在纸张上。

    乖乖坐在一旁的李冥锐动了动嘴唇,他全然没在平王世子面前的洒脱,在宁欣的目光下略带几分的局促紧张。

    “是你做的?”

    “嗯。”

    “真的?”

    “我从不没骗过你,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欺骗你。”

    李冥锐想趁此机会详细解释自己的动机,不愿让宁欣误会他。

    宁欣吹了吹茶水,一挑大拇指:“做得好,对付贱人就应该这么做!以后对他们不必客气,阴招也好,损招也罢,让他们灰头土脸不敢再算计你,就是好招数。”

    李冥锐连连点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憨厚腼腆的笑道:“我就想着你说得震慑,其实我真没想过会闹得这么大,我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奸情。“

    “我想他们定然不会感激你。”

    宁欣笑意盈盈,李冥锐不是朽木,可以造就,现在他已经学会给自己的损招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她更看重李冥锐在这件事上的决断能力,看起来他真是无心燕国公的爵位。

    名义上的亲眷困不住李冥锐,他这一点尤其让宁欣看中,如果碰到一个对亲眷优柔寡断的丈夫,宁欣立刻寻求和离。

    不管亲眷如何下绊子,男人的心必须得偏向妻子,如此,妻子才能压下一众的极品亲戚。

    “你对扮乞丐怎么看?”

    “额,什么意思?”

    李冥锐望着宁欣,“我做得还不够?”

    “虽然是义女,但总是庆林长公主的女儿,她教女不严合该得些教训,也可给长公主提个醒儿,往后可不能再轻易的认下义女了。”

    宁欣嘴角弯弯,墨色的水眸亮得惊人,“顺便也可以给贤妃上点眼药,最近贤妃同徐大人占据了上风,首辅大人帮了你我,也该我们为首富和天官大人进一份心力了。”

    对于落井下石,宁欣从不犹豫。

    李冥锐突然伸手盖住了宁欣的眼睛,浓密的眼睫似小扇子一般在手心扇动,心痒痒的,李冥锐的脸庞红了。

    宁欣用自己的手去拽当着眼睛的手臂,她的鼻尖碰触到他手掌的厚茧子不甚舒服,也太过暧昧。

    “你不用故意说给我听。”李冥锐此时开口,“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宁欣抓住李冥锐手腕的手停下了,蝶翼般的眼睫眨动间,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息,鼻子向上停了停,软软的问道:”你知道?“

    李冥锐仿佛进了火山,浑身燥热,一股股的热流齐齐的涌到下身,端正直了身体,他才没当众出丑,宁欣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李冥锐沉重的呼吸声音,玩性大起,再一次...

    她眼前一亮,在适应突然明亮的光鲜时,李冥锐直接将她拽入自己怀里,别得男人都是搂着情人的腰肢,李冥锐双手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腕,将她的双臂向后延展,大手将两个纤细的手腕握紧,他这才倒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抬起宁欣的下颚,如此一来,宁欣胸前的柔软比平时更为坚挺。

    “我总会低估你,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互相了解。”

    李冥锐吻了宁欣的嘴唇,正感受柔软甜美时,突然他大叫一声,宁欣推开了李冥锐,退后一步笑道:“既然知道低估我,还敢这么做?李冥锐,你色胆不小,以为控制住我的手就没事了么?”

    捂着小腹,李冥锐蜷缩着身体,真疼!“平王世子教过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哼,跟长着桃花眼儿的小子学不出好来。”

    “他还教了我很多,我老实,不太会用。”

    李冥锐凑进宁欣,“其实我是个老实人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如果我生气的话,你还能站在这里?”

    宁欣拍了拍李冥锐的胳膊,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翘起脚尖宁欣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回去好好读书,外面的事情别再管了,也别再同平王世子和齐王见面,你不需要像其他举子刷声望,你眼下越低调越好。“

    ”不过若是举子上门‘讨教’”

    “不用对他们客气。”

    李冥锐摸着被宁欣吻过的地方,笑眯眯的说道:“我不会客气的,文斗不成,就武斗。”

    “回去吧。”宁欣给了李冥锐后背一巴掌,将桌上的纸张收好,“这些留下,我再请人帮你看看。”

    “那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

    宁欣不耐烦的抬头,李冥锐动作堪比闪电,嗖得蹿到宁欣面前,又快又准的亲了一下宁欣的嘴唇,嗖得一声,跑步出了客厅。

    他太着急,没注意脚下,被客厅的门槛绊了一跤,身体踉踉跄跄的勉强站稳,回头看宁欣时,他得意的笑容灿烂极了,也要耀眼极了。

    “傻小子。”

    宁欣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甜蜜,学会突然袭击了,如果她不是放下对李冥锐的戒心,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么?

    “咳咳咳。”

    宁欣闻声转头,“姑祖母。”

    宁老太太神色颇是复杂,既为宁欣和李冥锐之间的甜蜜高兴,又觉得李冥锐轻薄了宁家的宝贝儿,宁老太太摇了摇头,“欣丫头啊,你总不能每次遇见意外都想东想西的,都论证为什么。”

    “什么意思?”宁欣挽着宁老太太入座,诚实的说:“没听懂。”

    .......

    宁老太太叹息,还是多担心宁欣是否开窍这点吧,下次让李冥锐再加把劲儿。

    “你方才想些什么,外人许是看不出来,”宁老太太端起茶盏,无奈的说:“你一准在想你是故意放水才让他得逞的。”

    宁欣眨了眨眼睛,“您会读心术呀。”

    “会个头儿。”

    宁老太太对着宁欣的后背锤了一下,“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欣丫头心头的堡垒太难攻克,太计较得失,除了李冥锐那个一往直前的傻小子,别人许是早就放弃了。”

    “我不是说我不让你筑起心房。”宁老太太停了一会,“不知怎么同你说,具体得你自己把握,分寸上我可教不了你。”

    宁欣笑眯眯的将李冥锐送来的功课递给宁老太太,谄媚道:“那您帮着看看傻小子能不能攻克科举这道屏障?”

    “你不都为他谋划好了?”宁老太太板起了脸,不肯接纸张。

    宁欣笑容更加的谄媚,软软的说道:“姑祖母别这样么,我即是神算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您就是如来佛,我是孙猴儿。”

    “悟空,你又调皮!”

    “噗。”

    宁欣笑弯了腰,“姑祖母,不行了,别再逗我了。”

    宁老太太唇边的笑纹很深,眼底透出欣慰之色。

    此时的宁欣活泼天真,宛若闺阁少女。

    她不用再逼着自己成熟,逼着自己算无遗漏。

    宁老太太第一次见她,只感觉到宁欣活得太累,如今宁欣懂得让信任的亲人为她分担,不用再将一切都抗在肩头。

    “你是瞄上了首辅?“

    ”嗯。“

    宁欣笑着说道:“因为父亲的三元之名,首辅大人才在殿试上点为榜眼,我看过首辅大人的履历,在江南脱颖而出,数次一把夺魁,十二岁中秀才,十五中举,十六便点重榜眼,要找出能在科举上同父亲一较高下的人,也就是首辅大人了。他在朝中秉政多年,深知陛下心思,经他指点,傻小子高中不难。”

    “首辅家太夫人很喜欢你,你为何不直接去求她?”

    “她看重我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没有您,她认识我是谁呀。”

    “你不是一惯很有信心的?”

    “我现在一样有自信。”宁欣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届抢才大典变数增多,我担心有我想不到的变数落在他身上。”

    “所以?”宁老太太道:“首辅大人虽是侍母极孝顺,然李冥锐不属于首辅派系的人,派系的资源不会借给他用。”

    “我没想他用别得派系的资源,受首辅大人点拨,他在做文章上会有一定的进步。既然变数无从预知,那我只能想方设法的增强他的自身实力,投机取巧的人许是会被变数弄得身败名裂,实力强横,一考定乾坤。”

    宁老太太扫了一眼纸张,”以他眼下的水平,即便有变数高中也不难。”

    “这届抢才大典不是几十年难遇的盛世么,在群英荟萃中拔得头筹,对他将来的仕途很有好处。”

    “你图谋不小啊。”宁老太太翻了翻纸张,“想着做状元娘子?”

    “能争为何要让给别人?况且...”宁欣叹息道:“况且还有齐王在,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眼下他的仕途之路必须走得扎实,如此才能应对将来的变数。”

    宁老太太深深的凝视了宁欣一眼,将纸张收进袖口,“我一会去一趟首辅府。”

    “多谢姑祖母。”

    宁欣起身谢过,听到宁老太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谢来谢去,你和傻小子好好的,我也能闭上眼睛。方才我听了个消息,你的二表哥王季玉的解元位置...”

    “保住了!”

    “你知道了?”宁老太太有点吃惊,“我还以为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一个。”

    宁欣笑道:“我并没听到二表哥的消息。如果昭容县主连二表哥的解元位置都保不住的话,她也太没用了。昭容县主这些年苦心经营,四处拉拢,抛弃嫡亲外祖母太后娘娘转而亲近贤妃...她在朝中怎么都有点力量。贤妃如今可用的人不多,若是一味的打压因为变卖了嫁妆受刺激的二表嫂,她能用得狗就更少了。”

    有贤妃在皇帝面前吹风,调查科举弊案的徐大人算是贤妃的人,再加上昭容县主的运作,还有皇帝的一点点同情之心,王季玉保住解元的位置并不奇怪。

    宁老太太问道:“想不想我同首辅大人说两句?”

    “不用。”

    宁欣摇摇头:“站得越高,跌得越惨,充满变数的科举,昭容县主应付得来么?我以为二表哥最擅长的事情是在内帷厮混。”

    “小姐,昭容县主到了。”

    宁欣笑着道:“请,有请解元娘子。”

    转头对宁老太太说,“我想二表嫂也该来还钱了。”

    宁老太太笑而不语,薛珍想在宁欣面前壮声势,但薛珍却不知,宁欣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考举人上,宁欣也没将心思用在如何狙击王解元上。

    王季玉的功名危机,深陷漏题丑闻,不过是宁欣为李冥锐搅乱朝堂的附庸。

    薛珍以为保住王季玉解元之位是胜利,可以在宁欣面前扳回一城,她没看到,宁欣已经将目标瞄准了金科状元!

第二百一十八章 唇枪

    自从宁欣搬离王家后,这是薛珍第二次来宁家宅邸。

    上次一次宁家设宴,薛珍同萧欢闹得不愉快,她也没心情仔细看宁家的宅邸布置。

    县主的车架从宁家正门鱼贯而入,薛珍今日摆开全副的县主仪仗存心给宁欣留一个深刻的印象。

    宁家下人看薛珍品妆大扮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得被县主的富贵尊荣晃花了眼睛。

    互相看了一眼,记起小姐的吩咐,齐齐的对昭容县主恭谨的下拜,“请昭容县主大安!”

    抱琴领头,福身后恭谨的笑着迎上去来,“县主殿下,小姐在客厅等候,请您移步。”

    主子说过,既是得了好处,就别把冤大头昭容县主逼得太狠了,对二奶奶昭容县主恭敬一点省得冤大头因为气不顺闹出别得事情。

    这年头缺银子活不起下去,银子可以使世人摆出恭谨的神色,哪怕是再清高的清贵,装作恭谨并不难。

    薛珍携着怒气而来,出门前她好不容易劝下一心随她‘教训’宁欣的王季玉,再想起宁欣摆了她一道,又得她的嫁妆银子,薛珍觉得站在宁家,她已经是看淡富贵财产了。

    本想着震慑宁欣需要费点劲儿,薛珍没料到宁欣如此的识趣。

    薛珍挺胸抬头随着抱琴走在宁家的青砖路上,傲慢挑剔的目光瞄着宁家的亭台楼阁,本来挺精巧的建筑落在薛珍眼里满是鄙俗。

    “为什么不用汉白玉石铺路?青石霜降后会变得很滑,容易跌伤贵客。”

    “您注意脚下,慢走。”抱琴好脾气的笑笑。

    “这座阁楼门上的对联为什么不请书法大家史书写?宁家连润笔银子都拿不出么?宁三元可是最最正统的读书人,用不出名的只会写几个字的人所写的对联,宁表妹也不怕寒碜,丢了宁家的脸面、”

    抱琴再次笑,“奴婢听说书法大家史秀才忙着备考,小姐不愿耽搁史秀才用功读书。”

    “抱琴姐姐,奴婢也听小姐说了。”

    画眉儿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眼弯弯长得十分可爱,笑起来更是充满了活力,宁欣不愿拘束了她,也喜欢她口齿伶俐的劲儿,因此对画眉儿管教不言。

    小姑娘画眉儿听昭容县主对宁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心里满是不悦,笑眯眯的说道:

    “仙逝的老爷可不是仅仅认识几个字的无名之辈,天下人谁不知道宁三元之名。回昭容县主知道,方才雁影阁门口的对联就是老爷所写。小姐专门请了京城鼎鼎有名的拓印高手高先生用上好的紫檀木拓印下,奴婢不知史秀才的润笔费是多少,反正我们小姐没花一文钱。高先生说能拓印我们老爷的字是他的荣兴。”

    画眉儿天真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昭容县主的院落里有高先生拓印的对联么?我们老爷流传于世的墨宝不多,听说每一幅都价值千金,昭容县主没见过并不奇怪,您不用觉得没面子。”

    “小姐说,只有真正的书法大家才能看出老爷的字好在何处。”

    画眉儿确定的点点头,“姑太夫人的客人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同姑太夫人往来的人都是一品命妇,她们的见识比年轻的夫人要好一些。”

    “画眉儿。”

    抱琴喝止了燥舌显摆的画眉儿,虽然薛珍的话不中听,可若是在去见小姐的路上就把昭容县主气吐血,小姐哪还有发挥的余地?

    主子想要得是昭容县主怀里揣的银子!

    气昭容县主什么时候不行?今日怎么也得让‘倾家荡产‘还债且有志气的昭容县主威风一把,宁家人上上下下都愿意被银票‘砸’一下的。

    世上有千百种死法,然被银票砸伤应该是最幸福的了。

    抱琴见薛珍脸色不好看,躬身道:“县主殿下别同小丫头一般见识,画眉儿才吃了几年米饭,哪知道银子的重要?小姐常念叨一句话,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小姐常常教导奴婢,男人不能全信,银钱在手,底气十足。”

    “噗。”画眉儿捂嘴忍着爆笑,抱琴姐姐才是气人的高手呢,真不愧跟着小姐最久的老人。

    薛珍指甲扣进肉里,强压下翻滚的郁气,咬牙切齿道:“宁表妹就是这么交代你们的?宁家莫非是皇宫不让人说?”

    抱琴毕恭毕敬的说道:“宁家无论如何怎样都不敢比皇宫大内,还请县主殿下慎言。至于宅邸有县主所言的这样那样的寒酸...实在是迫不得已,小姐也不是舍不得银子,更不是欣赏眼光不行,而是手头不凑手。”

    说着话抱琴脸上绽放出耀眼刺目的喜悦,薛珍突然不想听下去了,能不能叫抱琴闭嘴?

    薛珍笃定再听下去,她会更生气,抱琴的气人能力比画眉儿更深。

    “闭...”没等薛珍到嘴字,抱琴笑道:“回昭容县主,小姐说过宁家银钱不足无法大修土木,等到县主殿下将欠宁家的银子还上,小姐会将宅邸精雕细琢一番,定然不叫县主殿下再失望。”

    “其实方才路过的雁影阁里别有洞天,前一阵姑太夫人送了小姐一大笔嫁妆摆设,翡翠琉璃碗就放在雁影阁,奴婢没什么见识,看那翡翠琉璃碗都看呆了,昭容县主见惯了富贵,在奴婢眼里的珍宝在您眼里算不得什么。”

    薛珍一甩衣袖,阴沉着脸色:“抱琴?你是太夫人赏赐给宁表妹的奴婢,你可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奴婢!”

    抱琴再一次福身,感激的说道:“奴婢时刻不敢忘楚太夫人的恩情,若不是她,奴婢怎能跟着现在的主子?楚太夫人将奴婢给主子的时曾有言,让奴婢一心为主子着想,莫问其他人。”

    “主子对奴婢有大恩的,奴婢的兄长添居外庄的管事,帮着主子操持庄子事务,每年也有三四百两的进项。”

    抱琴脸上的感激和喜悦让薛珍更觉得胸闷,庄子?房山的庄子有千倾良田,那是她的!抱琴一定是故意的。

    擦拭着眼角,抱琴歉然道:“看奴婢这张碎嘴,见到县主跟见到亲人似的,显摆个不停,奴婢家里这点银钱,哪敢上县主殿下的大手笔?主子都很敬佩县主殿下的志气,眼下京城勋贵百姓,谁人不知县主的贤惠?二少爷真真是洪福齐天得以迎娶昭容县主。”

    她的话暗含的意思是自从跟了宁欣,不仅抱琴过上了富贵舒心的日子,抱琴一家做了宁欣的奴才后比听命于楚氏时过得更好!

    同是明褒暗贬薛珍,她为了王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除了有个贤惠的名声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说她愚蠢呢。

    让薛珍烦躁得一点是,她无法辩驳,王季玉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让这群没智商,没眼光的人后悔!

    对摄政王的期盼和对报复前世的仇敌是支持薛珍的全部动力,同时还有...薛珍瞪了抱琴一眼,不能生气,眼下她可不能再生气的,身体要紧...薛珍的小日子迟到了。

    将来打垮宁欣,她还怕收拾不了一个贱婢么?

    “不是要见宁表妹?你跟本县主废什么话?”

    “不是奴婢多嘴,您问奴婢话,奴婢自然知无不言。”

    抱琴冤枉般的看向薛珍,脸上的表情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薛珍被气到纯粹是自找的。

    薛珍撇下抱琴,快走几步,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宁欣牙尖嘴利,她调教出来的丫头没一个懂事让人的,薛珍又气又燥,明媚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她心底的阴霾。

    穿过过堂,转过小影壁墙,薛珍来到了宁家正堂——和春堂。

    匾额上的三个鎏金大字闪闪发亮,落款标注着明远主人小字,以及年月日。

    薛珍目光凝在了匾额上,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忽视在匾额下亭亭玉立的含笑病西施——宁欣。

    皇帝舅舅抽疯了么?好端端的怎么给宁欣赏赐了这么块牌匾?

    宁欣卑鄙无耻,无视外祖家的艰难执意逼亲戚还债,她哪一点值得皇帝舅舅看重?

    皇帝舅舅是看上她娇蕊般病弱的身段,还是看上她白莲花一般的虚伪?

    许多功勋大臣都没得到的赏赐,皇帝舅舅轻轻松松的赏给了宁欣,他也不怕大臣非议,不怕宁欣小人得志登鼻上脸?

    昏君,果然是大大的昏君。薛珍给了皇帝最恰当的定位——当代昏君。

    “见过二表嫂。”

    宁欣不是看不出薛珍的郁闷,也是赶巧,昨日皇帝命人将这块匾额送到宁家,皇帝赏赐,宁欣不敢不悬挂起来,用当今皇帝的看重和欣赏刺激到薛珍实在非宁欣本意。

    最近薛珍的日子过得挺艰难,既要卖嫁妆还债,又要为王季玉操心,宁欣打眼儿一看薛珍的状态,对薛珍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

    昭容县主血气不条,郁结于胸,干火旺盛怕是对将来子嗣有碍。

    对来还钱的薛珍,宁欣是抱有善意的,罕见的笑道:“二表嫂一路辛苦,请到正堂用茶。我新得了二两毛尖,冲给二表嫂尝尝鲜。”

    薛珍冷哼了一声,“当不起!”

    宁欣笑着退到一旁,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薛珍此时气不顺,宁欣看了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解气,仔细感觉了一下心意,宁欣暗自点头,嗯,没有同情怜悯。

    果然她是个坏人,专门欺负一心想要为贤妻的坏人。

    “二表嫂不累么?”宁欣再一次劝道:“你若有事儿,进屋说。咱们姑嫂两人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二表嫂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

    “同你说?”

    薛珍对宁欣的做作气不打一出来,讽刺道:“你还记得打折骨头连着筋儿?”

    “二表嫂甚是在意二表哥,在您眼里表哥表妹都有些说不得的‘私事’,我为了二表嫂和二表哥过得举案齐眉,再思念外祖母都不敢去看望。”

    宁欣委屈般的嘟着嘴儿,事到如今她全然想开了,既然这幅躯壳就是这样的柔弱,她不想再挣扎了,水眸水气缭绕,“二表嫂指责我遗忘外祖母实在是寒了我的一片孝心。”

    薛珍很想亲手撕碎宁欣的虚伪。

    “我看你是惦记着王家的银钱。”

    薛珍迈步走到宁欣身前,顺着正堂敞开的大门向里面一看,她心底的火气更是直冲向上,她最最喜欢的,好不容弄到手的,从来不舍得摆设的落地珐琅精雕玉花瓶就放在宁家的正堂上。

    宁欣顺着薛珍的目光看去,腼腆的说道:“长者赐,我不敢辞。”

    薛珍凌冽的回头,“楚太夫人是不是你的长辈?我是不是你的嫂子?张口闭口的说孝心,怎么没看到你孝敬?”

    “这不是没钱么。”

    宁欣悠然的叹息,似嗔怪般的斜睨了一眼薛珍,“二表嫂莫非不知我父母的田产财物都在外祖母家?如今我傍着姑祖母过活,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姑祖母赐予的。可就算如此,逢年过节,长辈们寿日,我也竭尽所能的准备礼物,不敢同旁人相比,可那也是我能拿出得最贵重的礼物了。”

    “过两年许是会好过一点,二表嫂赠给我的江南田产有了出息,我会送二表嫂一份大大的红包。”

    宁欣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湖稠锦绣,裙摆上的花纹非苏杭绣娘绣不出,她佩戴的首饰极为精致,玉色上承,就她这身穿戴全置办下来,少说也得二三百两。

    她说没钱,谁相信?

    薛珍抚了抚额头,不对,宁欣是没钱,可她有一个能甩出一百万两银子的长辈,有薛珍主动送上的江南田产!

    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薛珍心在泣血,辛辛苦苦十来年,一朝回到奋斗前。

    宁欣又露出一副你真好的神色,薛珍紧紧的咬着大牙,将银票勉强的卷成卷,在正堂门口直接甩到宁欣的头上,冷傲般的说道:

    “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宁表妹,今日我将王家欠你的都还上了,你就搂着银子好好的过自子吧。”

    “宁家的绝户女今日逼着唯一的亲眷外祖家还债,我看将来你碰到难事怎么张嘴求王家!”

    薛珍神色凝重且威严,身上透出宁可砸锅卖铁也要还债的志气,本来她想震慑一下宁欣,可谁知...宁欣根本没看她,低头数着银票。

    薛珍气得脸庞煞白,柳眉倒跳,杏眼圆睁,食指颤抖的指着宁欣:“你...你也好意思说是清贵书香的宁家女儿?”

    宁欣数着银票的数目,眼睛都没抬,“二表嫂见谅,我是穷怕了,手中有钱,心底不慌,谁也说不想准将来会不会碰见沟沟坎坎,没银子撑腰怎么成?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如二表嫂,您相中的二表哥是解元,将来必入仕途,二表嫂即便没银子也能指望二表哥,可我就比不上二表嫂了,身世飘零,实在是不想再受别人恩赐,不愿意指望着旁人过日子。”

    她说得是好话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人生气?

    薛珍感觉胸口燥热难耐,再同宁欣呆一会,她非炸了不可。

    前世宁欣人前对人如沐春风擅长在背后下刀子,今生的宁欣牙尖嘴利毫不吃亏,也不像前生在意脸面,到底什么改变了宁欣?

    薛珍嘲讽宁欣数银票的样子,“是得好好的数清楚,我看宁表妹这辈子只怕是今日最得意了,做嫂子的劝你一句,你可得将银子守好了,别便宜了旁人。”

    “二表嫂的金玉良言,我会记住一辈子。”

    宁欣抬眼满含着感激的笑容,“以前常听二表嫂说疼我,我原是不信的,可今儿,我信了。我同二表嫂做贤妻的想法不同,可二表嫂还是对我这么体贴,给我讲守住嫁妆银钱的道理,我不知怎么感激二表嫂好了。”

    “二表嫂,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

    薛珍的目光从宁欣身上移开,额头的青筋凸起,太阳穴鼓鼓的,胸口宛若风箱一般上下起伏着,明知道宁欣是故意惹她生气,可她愣是控制不了不生气。

    前生受够了宁欣当面友好背后捅刀子的痛苦,可今生被宁欣当面打脸,薛珍一样的痛苦,肝儿痛。

    “二表嫂怕是累着了。”

    宁欣关切的说道:“二表嫂是堂堂贵人,宁家怕是入不得您的眼儿,我瞧着您气色实在是不愈,您若是有个好歹,我心里过意不去,让您拖着病体来还银子。”

    “左右宁家也没二表嫂看上眼的东西,这一千两银票您拿着买些好药材补补身子,这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外祖母还等着您和二表哥的好消息呢。”

    宁欣从一票中抽出了一张面额最小的,不舍得放到薛珍手里:

    “外祖家子嗣不盛,庶子也是王家的子孙,二表嫂对我这般好,我也给您提个醒,最让出嫁妇堵心的就是庶长子,二表哥最最是怜香惜玉的人,命里带着躲不开的桃花,二表嫂胸怀宽广不在意二表哥纳妾,可一旦有了庶长子,您受得委屈太大了。”

    手里握着本来属于她的银票,听着宁欣的劝诫,薛珍的心像是被刀子凌迟一般的疼痛,呼吸急促,死寂般的眸子盛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苦,“你...你说得对,庶长子为孽庶,是乱家之源。”

    薛珍松手,银票飘落,她推开宁欣,“孽庶,孽庶!”

    她仿佛被噩梦袭扰,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让人担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 落红(加更)

    眼看着神色恍惚,失魂落魄的薛珍,她这副样子是宁欣从未见过的。

    让跟随薛珍来的仆从好生的伺候,对薛珍躬身:“二表嫂好走,我不送你了。”

    低头捡起落在地上的银票,宁欣小声交代抱琴;“快,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赶快送二表嫂离开。”

    宁欣最怕得是薛珍有个好歹,宁家被王家赖上,她从不敢低估楚氏等人的不要脸程度。

    在宁欣进门喝茶时,抱琴心有余悸的返回宁欣身边,纳闷的问道:“主子说二奶奶是怎么了?您方才说了那么多,二奶奶虽是生气但还忍得住,怎么提起庶长子,二奶奶就...莫非王二少爷同别人有了庶子?”

    “男欢女爱有了身子也不稀奇。”

    “主子的意思是赵表小姐有了?”抱琴咋舌,“赵表小姐真真是...为了留在王家什么都不顾了,奴婢看昭容县主不像是知道的,她今日太过反常。“

    宁欣皱了皱眉头,赞同般的点头,“她满心期盼着二表哥,一旦二表哥奸情暴露,二表嫂只怕会泣血,不过这同我没什么关系,二表嫂千方百计的嫁给二表哥,为了笼络住二表哥煞费心血,旁人看着她挺可怜的,但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愚蠢之处。但凡她聪明一点也不至于被赵表姐糊弄了去。”

    “如果不是她想着利用赵表姐,赵表姐许是早就嫁人了。”

    宁欣对薛珍毫无同情怜悯之心。眉头却越皱越紧,一向心中有数的宁欣对薛珍方才的失魂落魄很在意,总觉得她忽略了重要的事儿,想不明白,宁欣摇了摇头,“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

    一沓子银票在手,再加上买回来不断升值的田产。宁欣心满意足得不得了。

    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发这么一笔横财。

    抱琴抿嘴笑道:“您又不缺银子。何必在她面前做出好银子的样子?平白让二奶奶小看您。”

    “银子越多越好,谁说我不缺银子?”宁欣眯了眯眼睛,“我并非有意让二表嫂鄙夷我贪财,数银票时。我很激动。也很幸福。巴不得天天都有上百万的银票数。”

    “您不腻歪?”

    “不腻,数自己的银子,一点都不腻。”

    宁欣道:“平王世子答应送我十五名可靠且武功高强的护院。一会你去趟平王府,催催平王世子。昭容县主变卖嫁妆的事情闻名京城,我可不能乐极生悲招一群贼来府里偷盗。”

    丢了银子,宁欣会郁闷,但贼子吓到了姑祖母,宁欣会‘发疯’的。

    平王世子得了消息,烦躁的摆手,“好了,好了,告诉来人一会就给她送过去。”

    “护卫?”来平王府做客的齐王问道。

    ”嗯,宁欣打过招呼让我选最最勇敢可靠的护卫。”平王世子吞了一颗坚果,一回来就被母亲磨叽个不停,他心里烦躁得很,“要我说,有李冥锐在,她根本不需要要护卫。”

    齐王缓缓的说道:“李冥锐眼下不是百人敌,宁欣嫁妆太厚实,李冥锐想全须全好的保存嫁妆并不容易。”

    “堂哥的意思是劝他回燕国公府?”

    平王世子脑袋转得很快,“可他对燕国公府无意,而且不听劝。”

    齐王自嘲的笑笑:“如果是他的福分,他躲不开,如果不是,就算是你为他操碎了心,福气也落不到他头上。最近你少跟我提他,本王听他的名字心烦。”

    .......

    平王世子托着下颚,可以预自己夹在齐王堂哥和兄弟之间的悲惨处境,交友不慎,他怎么找了这么两位知己?

    ”齐王堂哥,您不是心烦宁欣找我帮忙没找您吧。”

    被齐王冷冽的目光扫过,平王世子缩了缩脖子,听见齐王平淡的话语:“本王是小心眼儿的人?本王的人且不够用,哪有空闲得人手给她看家护院?本王的属下都是精英,懂么?“

    平王世子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懂!”

    这还不叫生气,什么才叫生气?

    县主仪驾在京城繁华的街道穿行,瑟瑟的秋风时而吹动马车窗帘,寒气袭面,薛珍比在宁家时脑子清醒了许多,卸愤般捶了捶腿,薛珍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又因为宁欣一句庶长子的话想起了前生的委屈。

    今生同前生是不一样的。

    薛珍抚着小腹,今生她不再是善良天真,好欺骗的妇人,她有能力抚养儿子,有能力给儿子最好的一切。

    “停一下。”

    马车外闪过的一道人影,薛珍撩起了车帘,望向提着一叠书卷的男人,李冥锐!怎么把他给忘了?

    叫来一个小厮,薛珍小声的吩咐,“你暗自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还住在平王府。”

    “遵命。”

    小厮蹑手蹑脚的跟随李冥锐。

    薛珍合眼按着太阳穴,芊芊玉指很是有力度的揉按,樱唇边露出懊悔,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忙到没空算计李冥锐。

    她将赵曦放出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的,可不是发善心照顾赵曦。

    为了还上宁欣的银子,她搬空了嫁妆,虽然在她的记忆里还另有发财的机会,但没有比打劫肥羊李冥锐更快的发财致富手段了。

    李冥锐好像很得宁欣看中,如果他名声扫地,宁欣还会要他么?

    “李冥锐,不是我想算计你,绝了你的前程,而是你合该有此报应。”薛珍自信的勾了勾嘴角,”上辈子你成全了宁欣,这辈子换你成全我,如果你有同我一样的机遇再来找我寻仇吧。”

    小厮回到马车前,“回二奶奶,他住在会馆好几日了,奴才看在科举之前,他会一直住在会馆里。”

    “回府。”

    “喏。”

    薛珍绑好了车帘,李冥锐实在是运气不好,如果他住在平王府,薛珍算计他会困难许多,他住在人来人往的会馆,周围又都是赶考的举子...一旦爆出逼奸的丑闻,李冥锐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李冥锐小看自己相公的仇,薛珍记忆犹新。

    薛珍现在需要思考得是,怎么将赵曦扔到他床榻上,闹开后怎么逼着赵曦自尽,怎么威胁做错了事儿的李冥锐吐出银子的秘密,然后她得到银子后再张杨开丑闻,即便李冥锐能够高中,他也没脸做官。

    “说不得为了套近乎,换取你的信任,本县主给你点好处,借此...”

    薛珍自信的弹了弹手指,一箭双雕,李冥锐你天生就是我相公的踏脚石,有你垫脚,相公才能飞得更高更远,我不像宁欣无情无意,我记得你的好,逢年过节会祭奠你。

    善良的人是无法活得好的,薛珍用一辈子证明了这个道理。

    王家,外书房的侧厢,王季玉搂着赵曦香了一口,赵曦坐在他怀里扭捏般的欲迎还拒让王季玉的手脚不老实起来。

    亲嘴,摸乳,王季玉呼吸急迫且沉重,“宝贝儿,可想死我了。”

    衣襟被撕扯开,露出半拉浑圆和一大片白皙晶莹的肌肤,王季玉的热吻落在赵曦小巧精致的蝴蝶骨上,调笑道:“想不想我?好表妹?”

    赵曦脸庞酡红,尝过**味道的她被王季玉的撩拨得难受,喘息道:“想,我怎会不想表哥。”

    腰间一凉,她的亵裤被扯下,王季玉抱她爬上了书桌,急色的王二公子胡乱得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最近几日我被她看得太紧,冷落了我的好表妹,今儿表哥我会让表妹好好的乐一乐,权当作我赔罪了。”

    “不要。”赵曦羞怯的推搡着王季玉,“我一来表哥就这样,表哥一点不知人家的心事,表哥,人家有事同你说啦。”

    王季玉松开了自己的裤腰带,手臂伸到她腿弯处,将白嫩紧致的大腿上抬,淡粉色的溪谷露出,黏在溪谷旁的**证明赵曦已然动情,见他梳理过的女子在自己身下妖娆绽放:

    “等做完了再说,什么都没我疼表妹要紧。”

    赵曦的手堵住了入口,邪魅般的娇笑:“子嗣也不要紧?”

    王季玉怔了怔,“什么子嗣?”

    赵曦搂住了王季玉的脖子,轻声说道:“我两个月没换洗了,表哥就会捉弄人家,再有一个月,我怕是瞒不住了。”

    “你有了?”王季玉下身软了下来,烦躁的说道:“每次事后我不都叮嘱你吃药的?”

    赵曦一颗芳心沉入谷底,眼泪落了下来,委屈的说:“表哥不是答应过我,让我进门么?你不知怎么同表嫂说,我有了表哥的骨血,表嫂不会反对的。”

    “表哥以前说得话都是骗我的?”

    王季玉捂着赵曦的嘴,”别哭,别哭,我怎是骗你?”

    深情的抚摸着王季玉的脸庞,赵曦呜咽道:“我不是不知羞的人,可为了表哥,我宁愿受任何惩罚,表哥,我想同你在一处。”

    “我是不想你大着肚子进门,不想咱们的儿子一辈子背着奸生子的名声。”王季玉苦涩的说道,“我可是一心为表妹好,即便对薛珍,我都没像对表妹这样,我满心都是表妹,你占据了整个心,表妹,听话,把孩子...”

    当得一声,厢房的屏风被推到了,薛珍看着书桌上的两团白肉,“王季玉,你好。“

    腿一软,薛珍跪坐在地上,粘稠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薛珍抹了一手的血,小产了么?

    赵曦惊声尖叫:“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和离

    奸细凄厉的尖叫声响彻略显暮气沉沉的王家。

    王季玉草草披上衣服蹲在薛珍跟前,手指轻轻碰触妻子的脸庞,王季玉眼里溢满了担心,愧疚,“娘子,你怎么样?我去给你叫大夫过府。”

    啪,薛珍用染了血的手掌重重的扇了王季玉一记耳光,嘴唇泛着紫青,怒气冲天的骂道:“无耻!无耻至极!”

    王季玉白净的脸庞印上了染血的手指掌印,淡淡的血腥味儿,让一惯爱干净的王季玉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女子小产流出的血被称为最肮脏的血,男子碰到会倒霉一辈子。

    王季玉用袖口擦了一把脸,握住薛珍再次打向他的手腕,怜惜愧疚之心褪去了许多,“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娘子了,我同表妹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娘子既是撞破此事,表妹又有了身孕,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此让赵表妹进门。”

    赵曦笼上了衣服,从书桌上滑下来,跪伏在地上,叩首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同二表哥实在是情难自禁,求二表嫂开恩让我进门,妾愿意化作牛马伺候二表嫂。”

    “无耻。”

    薛珍踢腿踹了王季玉,丈夫背叛的痛苦像是刀一般腕割凌迟着她的身体,此时她将做贤妻抛出脑后,四下寻找趁手的兵刃,她只想宰了眼前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挣扎的站起身,薛珍使劲推开了王季玉的搀扶,身体颤抖得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浑身似落入了冰窖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簇簇的滚落,丈夫背叛的痛苦,她竟然又品尝到了,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的争取幸福,幸福却总是不肯垂青于自己?

    莫非她重生只是为了再体会不幸,背叛?

    薛珍茫然不知她重生的意义何在,她千防万防宁欣,却被一惯忽略的赵曦在她背后捅了一刀,薛珍指着尴尬莫名的王季玉,“蠢货!你的心上人是这个贱人?”

    她接近疯狂的姿态把王季玉吓傻了。

    “娘子,娘子。”

    王季玉手足无措起来,在没中状元前,他不能彻底的得罪薛珍,王季玉一撩衣襟,单膝跪下,悔恨的说道:“是我错了,娘子,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娘子,实在是她勾引得我。”

    书房雪白的墙壁上挂着用作装饰的宝剑,如今当世名士一般都会佩戴宝剑,王季玉也不例外,王家又是一惯以簪缨世家自居,拿宝剑撑场面更是必不可少。

    薛珍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子邪劲儿,冲过过摘下宝剑,拔除宝剑,薛珍向赵曦挥剑,”贱人,你对得起我么?贱人!”

    赵曦连冠带爬的躲闪发疯狂砍她的薛珍,哀嚎道:“二表哥救命,二表嫂饶命。”

    亏着宝剑是装饰用的并未开刃,赵曦斗不过狂化的薛珍,身上挨了两剑,她除了疼痛之外,伤口并未流血。

    王季玉左右为难,一面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情人,他不知该帮谁,“娘子,娘子。”

    薛珍合着宝剑扫过赵曦,打散了她本来就很凌乱的发髻,几缕青丝从赵曦头上飘落,赵曦吓得再一次高声尖叫,下身穿着的米色长裙湿了一大片,她被薛珍吓得失禁了。

    赵曦趁着薛珍为自己失禁发愣的当空,滚爬到王季玉的身后,顶着王季玉的后背,哭诉道:“表哥,她疯了,彻底的疯了。”

    在赵曦方才跌倒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的水渍,薛珍宝剑一挥,剑尖指着王季玉,狂笑:“哈哈,哈哈,如果我不是疯子,谁是疯子?我为何要为你掏心掏肺?”

    “娘子,我错了。”

    有赵曦在身后顶着,王季玉躲不开宝剑,双手合十夹住了剑身,防止薛珍太疯狂将在他喉咙刺个窟窿出来,“珍娘,我真真不是故意让你生气,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珍娘啊,在我心里没人比你重要,你是陪我一辈子的妻子,而她们不过是玩物。”

    薛珍泪眼迷蒙,耳畔嗡嗡作响,身上的力气正在流失,下身的血越流越多,如果有可能,薛珍宁可在宁家受宁欣的奚落,也不想撞破她们的奸情。

    男人靠不住,银子才是女子底气,薛珍想到宁欣说过的话,心底酸涩极了,也痛苦极了,王季玉是不是知道她没了嫁妆才敢这么侮辱她?

    可难道他不知她用嫁妆为他家还债么?

    薛珍不求王家为此把她当作活祖宗一样供着,但起码他们得知晓什么是感恩!

    使劲的抽走了宝剑,薛珍用剑尖触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竟然上了赵曦,把我同赵曦并列,哈哈,我的眼光竟然差到如此地步。王季玉,你没有良心!”

    上辈子她败在了宁欣的手里,虽然她恨着宁欣,可薛珍不得不承认宁欣有谋,心又狠,更会迷惑男人,摄政王妃的绝代风华,薛珍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

    今生,宁欣更是有着不同以往的傲气,薛珍将宁欣当作了不死不休的对手。

    赵曦,赵曦算是什么东西?

    赵曦有哪一点配同自己相提并论?配做自己的对手?

    王季玉从身后拽出了赵曦,对薛珍道:“不是她勾引引诱我断不会做对不起娘子的事儿。”

    “呵呵,呵呵呵。”

    薛珍傻笑,越笑声音越大,王季玉和赵曦同时愣住了,怔怔呆呆的看着薛珍,她到底是怎么了?

    王季玉感觉到薛珍的鄙夷和疏远,心想,坏了,关键时刻自己怎么忘记摆冷傲狂狷,将女子视为玩物的姿态,云泽教导自己的,不知现在摆姿态来得急不?

    突然,王季玉踹开了赵曦,向前扑住薛珍的双腿,“娘子,我知错了,娘子万万不能不理我啊,以后娘子说怎样,我就怎样,再不敢惹娘子生气了。我会将她送得远远的,娘子,她打扰不到我们的幸福。”

    “孟婆汤,为什么我没喝下那碗孟婆汤?是世人皆醉我独醒,还是世人眼明心亮只有我被前尘蒙蔽了?”

    薛珍几次用力挣脱不开王季玉,失落不可置信的看着像是哈巴狗一样跪在她脚边的王季玉,“你求我,你竟然求我?”

    她的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比撞破王季玉和赵曦的奸情更丰富,也更绝望。

    在奸情撞破时,后宅的楚氏和汪氏得了消息,楚氏拍着暖炕边,破口大骂:“该死的贱人!”

    随侍在楚氏身边的汪氏和白姨娘齐齐的跪倒,“太夫人息怒,息怒。”

    楚氏一指汪氏,“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弄出这样的丑事来让我怎么对得起庆林长公主?怎么对得起为王家操劳的孙媳?”

    楚氏竭力的表现出愤怒,汪氏虽是一肚子委屈,但此时不敢反驳楚氏。

    其实王季玉和赵曦的奸情,王家上下只瞒着薛珍一人,楚氏等人早就知道了。

    楚氏拿话点过王季玉玩玩就算了,千万别让薛珍知道了,楚氏知道薛珍用赵曦设计李冥锐,想着给赵曦留个美好的记忆许是会让赵曦更听话。

    再有一点,在她眼里韩地来的蛮子李冥锐根本不配享受处子!

    宝贝孙子王季玉占了赵曦的身子,再将赵曦送给李冥锐,也算是出了一口以往的恶气,李冥锐只能捡王家不要的女子。

    因为有以上的想法,楚氏便默许了这桩奸情,同时费尽心思的为他们扫尾。

    汪氏得想法更是单纯,一则不舍得儿子只守着盛气凌人的薛珍过日子,二是薛珍总是明里暗里的不尊重她,同为女子自是知道怎么能让女子更受伤,汪氏想给薛珍个教训,所以对此事乐见其成,左右不过是个贱妾还能闹出大乱子?

    “太夫人,不好了,二奶奶下身出血,看样子只怕是...”

    楚氏蹭得起身,小产?她在这边骂儿媳汪氏和白姨娘除了出气推卸责任外,她不愿意直接同愤怒的薛珍起冲突,原本想着等薛珍消消气再过去安慰。

    “快搀扶我过去,两个小冤家,一点点小事怎会闹到这步田地?“

    楚氏拄着龙头拐杖,领着汪氏和白姨娘杀向出事的外书房,期间不停有小厮将最新的消息告诉给楚氏知道。

    楚氏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在她心里一直期盼着王季玉早一点有子嗣,她也好过一过四世同堂老封君的瘾儿。

    站在书房门口听了一会,楚氏从撩起的门帘缝隙看到了屋子里的混乱状况,她重点看了薛珍和赵曦,染红了裙子的薛珍看样子即便不是小产,胎儿多半也保住了,没准身子也坏掉了。

    赵曦虽是狼狈不堪,但她下身没见红,又足足有两个多月,若是将来照顾的好,这胎算是站稳了。

    庶子,嫡子都是楚氏的曾孙,她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对待丈夫的庶子的。

    听见薛珍说道:”想要我原谅你,也行!你对着这贱人的小腹踢上一脚,拿掉孽种。”

    赵曦捂着小腹向墙角爬去,眼下肚子里这块肉是她全部的指望,万一这胎没了,赵曦会被薛珍整死的,儿子是她的护身符。

    王季玉愣了好一会,风流好色怜花惜玉是他的本能,可他从没想过伤害其中的任何一朵花,如果他有决心有毅力亲手拿掉自己的骨肉,今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他可以叮嘱赵曦用避子汤,但却不愿亲自动手。

    “这...这...”

    一面是关乎他前程的妻子,一边是身怀他子嗣的情人,王季玉踌躇犹豫,小心翼翼的看着薛珍,“还是算了吧,左右不过是庶出。”

    薛珍苦笑着半扬起脑袋,“算了?算了!王季玉,你会缺儿子么?不是你同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儿子,你会在意?你怎么变了?变得如此的陌生无情。”

    上辈子,摄政王不是没有被女子算计过,当时宁欣只有一子,身怀有孕的贱婢想以此进门,他——只有一句话,不是本王的骨血!甚至没有惊动宁欣,有身孕的女人被当众杖毙,此后再没女子敢于靠近他!

    时空交错,薛珍恍然,孽庶!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自己的让人生多出个庶长子!

    “你不动手,是不是?”薛珍提着宝剑刺向赵曦,“孽种,我不会养。”

    在门外看得真真的楚氏撩开门帘,用龙头拐触地,当,当,当的声响根本制止不了薛珍的剑势,宝剑即将刺入赵曦小腹时,当得一声,龙头拐和宝剑相碰,楚氏爆发了,在千钧一发关头救下了赵曦。

    赵曦多聪明的一人,抱着楚氏的大腿哭道:“外祖母,二表嫂要我的命儿没什么,可她不能不顾二表哥的骨血啊。”

    楚氏冷着脸护住了赵曦,“我晓得孙媳生气,不仅孙媳生气,我也被他们气得够呛,赵曦我算是白养了,等她生下玉儿骨血,你是要杀要卖,我绝没二话,但眼下...王家子嗣单薄,老身不能容你再薄了王家的血脉。”

    薛珍握剑的虎口被镇得又麻又疼,可手上的疼痛比不上心上痛,薛珍扔了宝剑,苍白着脸问道:

    “我也有孕了,因为赵曦这个贱人,我的嫡子,你的嫡孙没了,你就不想着为嫡血报仇?赵曦品行不端,她能养出什么好来?”

    “我没说将小孙子交给她养。”楚氏缓和了语气,“你是嫡母,又一惯是贤惠的,你养着曾孙,将来曾孙也只会认你。”

    “孙媳啊。“

    薛珍裙摆上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血色染红了大半条裙子,楚氏心惊这是流了多少的血?

    出了这么多血,薛珍的寿元只怕是不会太高。

    “我不是糊涂人,总不会让个贱妾养曾孙。”

    楚氏扶住了薛珍的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疼的说道:“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你也得仔细自己的身体啊,看看你,还站在地上,不要命了?你将养好身体,嫡子总会再有的,你放心,我分得出嫡庶。”

    脑子嗡嗡的作响,薛珍眼前昏暗,她仿佛身破碎的记忆中,分不清哪是前生,哪是今生,发紫的嘴唇轻轻蠕动,”当年,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

    楚氏喋喋不休的劝着薛珍,偶尔听到什么当年,楚氏问道:“孙媳说得什么?”

    说是没什么,可生出来问题就大了!薛珍推开楚氏,转头问王季玉:“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孙媳怎能这么说话?她哪能同孙媳比?”

    楚氏抢先回道:“孙媳且消消气,将养身子要紧,得找个大夫来给孙媳看看,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薛珍冷笑:“用得上你?太医认识你是谁?”

    楚氏被堵得说不出,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你在气头上,又年轻,我饶过你这次,再有下次我可...”

    “不必了。”

    王季玉没有表态,薛珍对他已然彻底的绝望了,赵曦的本事没有宁欣大,可为母则强这句话用在谁身上都是合适的,只要赵曦弄出儿子来,王家消停不了。

    薛珍重活一次并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整日同玩宅斗,最重要得是她以为王季玉的心在她这里,以为王季玉会像对待宁欣一样对待自己,可是....

    薛珍苦笑:“借口,你们说得都是借口,我竟然为你找借口开脱!是我蠢,蠢得无药可救!”

    “娘子。”王季玉眼眶湿润,呜咽道:“我保证只在意你一人,娘子,别再生气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

    薛珍踢开扑上来的王季玉,“来人,收拾东西回长公主府。”

    “娘子。”王季玉挡在薛珍面前,“你就这么回娘家?娘子啊,你丢下我回娘家?”

    薛珍绕过王季玉,”我们和离吧。”

    王季玉木若呆鸡,和离?薛珍要同他和离?

    楚氏抢先一步拽住薛珍,大骇道:“孙媳,你说得是什么话?为了个爬床的贱婢和离,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快快收了这话,王家和长公主丢不起这人,孙媳年轻不懂事,动不动就闹着和离太伤情分了,孙媳若是想长公主了,我这就让人送信给长公主,请亲家来看望你。“

    “孙媳,孙媳。”

    “呵呵,让人笑话。”薛珍抹了抹眼角,“我让人笑得还不够多么?和离比起以前闹得笑话实在是算不得上什么,许是还能保住我最后的一丝颜面。”

    汪氏偷偷的给了发愣的王季玉一拳,用眼神示意王季玉快点挽留住薛珍,王家现在离不开昭容县主,一旦爆出和离的丑闻,王家别再只为王着出头了。

    “娘子,别离开我!”王季玉深情的呜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读书,好好的对待娘子...”

    “你没有错,错得人是我。”

    薛珍笑容苦涩,但隐约间有了一分的解脱,“我不该用他的标准要求你顿悟,逼着你读书,逼着你走上他的道路,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顿悟的,也不会明白你...你失去的权利富贵.“

    “无知是天大的福气,我就是知道得太多,才会这么的痛苦。”

    “只有宁欣才能让你成为他,我再努力,再多的算计都是枉然。”

    “笑话,我不想再闹笑话了,我也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薛珍话没说完,楚氏一把拽住她,在她的宫颈处掐了一把,薛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楚氏道:“孙媳,孙媳,你这是怎么了?来人,传太医!”

    “孙媳万一有个好歹,看我能饶过你们哪个?”

    ps说点什么吧,夜正在努力调整状态中,请大家继续支持吧,有重生的记忆,上辈子还过得很悲惨,薛珍真心很苦逼。

第二百三十一章 脏水(加更)

    从楚氏利落的弄晕薛珍看,她绝对是早有盘算的,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薛珍离开王家。

    楚氏环顾书房里被她镇住的儿媳,孙子,低声斥责:“还愣着?玉儿快抱孙媳回你屋子里去。”

    王季玉反映过来,从楚氏怀里接住了昏迷的薛珍,弱弱的问了一句,“祖母,娘子没事吧。”

    “我有分寸,她死不了。”

    “哦。”

    王季玉又瞄了一眼凄惨狼狈的赵曦,动了动嘴唇,分不清是舍不得赵曦年轻紧致的酮体,还是舍不得赵曦肚子里骨血。

    同赵曦祈盼求救的目光相对,王季玉收紧了手臂,难,难,难,他什么都没说,抱着薛珍离去。

    赵曦眼巴巴的望着王季玉的背影,痛哭失声,王季玉太没担当了,连句话都不肯为她说。

    楚氏正在心烦的时候,能敲昏薛珍在于突然袭击,可打昏薛珍并不意味着将这桩丑闻掩盖住了。

    这一堆堆的乱摊子还得楚氏来收拾。回手给了赵曦一巴掌,“贱婢!你还有脸哭?女子三从四德你分毫不沾,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淫荡贱人!“

    “外祖母,我,我。”

    赵曦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为自己辩解,“我也是同二表哥情难自禁。”

    “畜生!”楚氏冷笑,“好好的玉儿就是被你这样的贱人勾搭坏的,没你勾引玉儿,他会犯下大错?”

    赵曦除了哭之外,不敢再回嘴,可就算这样,楚氏也没少辱骂她。

    白姨娘低头在一旁装木头,耳畔灌满了脏话,原来楚氏骂人的本事挺强的。

    等到楚氏换气时,白姨娘上前道:“赵曦纵有千错万错,这事光她自己也不成。”

    “你安得什么心?不是她的错,还是我玉儿的错?”

    汪氏急躁的跳出来反驳白姨娘,“哪轮到你个贱妾在这装好人?主子尚且没发话,你多什么嘴?我告诉你,我的玉儿中了解元,他是王家的希望,你生的那个就是削减了了脑袋经营也赶不上玉儿一分。”

    “行了。”楚氏一拍椅子扶手,喝止汪氏:“你还嫌不够乱?”

    汪氏不服的动了动嘴,“儿媳听母亲的吩咐,可也轮不到她说玉儿不好,小娘养的庶子没出息,”

    对王季珏中了举人,汪氏很有怨念。王季玉是解元,王季珏只是运气好的低低取中,即便如此,汪氏也觉得庶子不配做举人,庶子就应该卑微仰仗着嫡血活着。

    楚氏对汪氏的智商不抱希望,白氏虽是出身商贾,然行事颇有几分的聪慧劲儿,以白氏的心机断不会在此时落井下石,楚氏阴沉着连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氏抚了抚身,温婉的垂头低声道:“自家人知道是赵曦勾引得二少爷,可外面的人不一定知晓详情,即便二奶奶回心转意原谅了二少爷,万一此事走漏风声,世人误会了王家,误会了二少爷的话,二少爷的功名之路怕是要毁了,科举应试也重人品,二少爷好不容得了解元,为了这点私事毁了名声,那太可惜了。”

    “你会那么好心?为我的玉儿着想?”王氏不忿的念道。

    “妾也是母亲。”

    白氏坦诚相告,就算不为王季玉着想,她也得为自己生的儿女着想,儿子有个偷情并让表妹未婚先孕的哥哥,他还怎么应试?尚未出阁的女儿的名声也会被不贞的赵曦影响。

    楚氏道:”你担心得对,不能让这桩丑事污了王家的门楣,更不能耽搁玉儿,珏儿科举。”

    庶子是敌人,庶孙子却是楚氏的亲孙子。

    王季珏中了举人后,楚氏对他更亲近关爱了一些,王季珏即便赶不上王季玉在楚氏心里的地位,但成为举人的孙子,对楚氏来说是很个很好用的棋子。

    楚氏转动着长年累月带着的佛珠,“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住闹腾了,白氏。”

    “太夫人。”白氏躬身领命,“您吩咐。”

    更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楚氏说道:“府邸里的下人我交给你,务必不能走漏一点点的风声,怎么才能让相关人保守秘密,我想不用一一告诉你。“

    “咱们也是为了玉儿和珏儿的前程,你说呢,白氏?”

    “是,妾明白。”

    “至于昭容县主的陪嫁,养病得奶娘继续让她养着,跟在孙媳身边的陪嫁丫头...”楚氏淡淡的说道:“有心爬床背主子,她们乖张的把孙媳气到昏厥且流血不止,她们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是。”

    杀人灭口是平复丑闻最好的手段,楚氏信佛不愿手上染血,所以她将灭口的事情交给了白姨娘,“为母则强,珏儿出息了也不会忘了你。”

    “是。”

    白氏道:“妾即便粉身碎骨,冤孽缠身,也会保住王家的清誉,保住两位少爷的功名。”

    “罢了,用不上说得这么严重,日后多做几场法式,多上两柱香,佛祖菩萨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多谢太夫人指点。”

    白氏转身去料理府邸里的下人,薛珍也是倒霉,她带进王家的陪嫁婢女平时对意外状况的锻炼不够,被这场丑闻吓懵了,经验丰富忠诚的奶娘又因薛珍变卖嫁妆给王家还债气得起不来炕,薛珍又被楚氏弄晕,众丫鬟婆子群龙无首,白氏处理后事相对容易。

    跟着薛珍捉奸的两名丫鬟被捂着嘴杖毙了,王季玉身边的小厮大多也被打杀,王家的刑堂多了十几具尸体,白氏默念了一声罪过,枉杀的罪孽她没楚氏想得开,也没楚氏虚伪,她只求佛祖不要报应在儿女身上。

    楚氏听了白氏的回报,慢慢的睁开了一直闭着眼眸,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赵曦身上,“看在你肚子里有了玉儿骨血的份上,我暂且留你一命。”

    “外祖母,我同二表哥是真心的,只要能伺候二表哥,让我做什么都成。”

    赵曦砰砰的磕头,“外祖母求求您开开恩,别让您的曾孙成了奸生子。”

    ”把你放到庄子上,我也不甚放心。”楚氏做出了决定,“你住到西厢阁去,吃穿用戴你不必操心,看在你身怀玉儿骨血的份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再给你拨派两个有经验的妈妈伺候你,赵曦,一切等生下孩子自说。“

    ”可是。“

    ”没有可是。”

    楚氏厉声道:“你若是不满意我的安排,我就将你交给孙媳处置!你能有身孕,别人自然也能,我念在往日的恩情上才留下了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是,我听话。”

    赵曦含泪答应楚氏,她可怜委屈的模样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太夫人,大夫来了。”

    楚氏拄着拐杖,将手腕交给汪氏,沙哑的警告:”一会你别多嘴,只管哭!”

    “大夫,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媳。”

    楚氏呜咽红着眼圈的迎上了太医,”只要您能救我孙媳的命,无论多好的药材,我都能给寻来。也都舍得给孙媳用,大夫,我的孙媳可是顶顶贤惠的好人,她不该被不要脸的贱婢气成这样啊。”

    “满京城谁不知玉儿和她情深意重,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玉儿也不是无情忘记嫡妻的人。”

    楚氏絮絮叨叨的念着,话里话外得捧高王季玉的深情,爬窗丫鬟的无耻,以及薛珍气性太大,不相信自己的相公。

    汪氏跟在楚氏身边抹眼泪,话都让楚氏说了,她没什么好说的。

    汪氏不敢看躺在炕上气虚微弱的薛珍。

    王季玉木讷的站在抗前,薛珍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能撒手而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隐含着愧疚不舍,薛珍,他是喜欢过的,昭容县主,也是他科举试图的希望。

    太医见惯了高门大户的丑事,只管治病,不问原因,诊脉后,问道:”县主多久没换洗了?”

    “她的小日子有两个没到。”王季玉喃喃的说道,“是不是她有了?方才她出了好多的血儿,她说自己可能...娘子,我不能没有你啊。”

    太医摸不准是小产,还是气火攻心引起的小日子混乱,见王季玉悲苦的模样,怅然道:”县主这胎怕是保不住,仔细调养,县主的身体能恢复过来,只是县主的昏厥...“

    楚氏有点紧张,“怎么?”

    “县主受了很大的刺激,肝肺皆伤,我说不好她什么时候能清醒,不过县主越早清醒越好,迟了只怕是对记忆有损。”

    “怎么才能让我的孙媳清醒?”

    “多同她说说话许是有用,我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太医留下了药方飘然而去。

    他顺便给庆林长公主送了消息,王家的事情不好说,可昭容县主有性命之忧的消息不告诉长公主的话,万一昭容县主撒手人寰,他承受不住庆林长公主的报复。

    宁家,宁欣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二表嫂昏迷不醒?”

    “老奴拼死给您报信,以后是不敢再回王家了。”

    柳妈妈悲伤的说道:“她回府就撞破了赵表小姐和二少爷的私情,也不知怎么就昏了,太医说是气得,孩子也没保住,二奶奶实在是可怜...”

    宁欣很是吃惊,王家不会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吧,薛珍出府是为了还钱!

第二百三十二章 援手

    存了这份心,宁欣看热闹心态少了许多。

    以王家人的无耻,向宁欣身上泼脏水的事情未尝做不出。

    王家可以将堂堂昭容县主逼到这部田地,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京城人都知道太后下旨‘逼’王家偿还宁家的家产,也知道为此变卖了嫁妆,更清楚薛珍从宁家负气而去,她回到王家就小产了,自然宁家的嫌疑最大。

    “二表嫂眼下怎样?太医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老奴不知,不过听说二奶奶怕是很难清醒,老奴得空溜出来的时,王家杖杀了十几人,是白姨娘动得得手。”柳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阿弥陀佛,血色弥漫,白姨娘也不怕遭报应,活生生的人就就那么打死灭口。”

    “平时瞧着白姨娘慈眉善目,柔柔弱弱的,没料到心这般的狠辣,杀人不眨眼的。”

    宁欣接口道:“她也是为了表弟的前程,下人奴才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里,王家到时厚葬他们,给他们亲眷一笔银子,谁又在乎他们的性命?”

    银子?宁欣眼前一亮,王家从跟上已经烂掉了,也不愁找不到错处。

    柳妈妈抹了眼角,叹息:“刘家大姐的小孙子也去了,刘姐姐守寡半辈子,儿子早丧,儿媳改嫁,她只有小路子一个亲人,为了能在二少爷书房伺候,她托了许多的人情,只想着孙子不做个睁眼瞎儿,谁知偏偏出了这档子事儿,可惜了那个半大的小子,还不如当时留他在灶房当差,再苦再累好歹活着,刘姐姐也有养老送终的人。”

    “不是老奴抱怨,能在书房当差,就近伺候二少爷的下人都是有些脸面的,家里都是府上的老人。”

    宁欣问道:“这次被杖毙的人亲眷,柳妈妈认识的多么?”

    柳妈妈心有余悸的说道:“曾经都在主子跟前听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柳妈妈勉强打起精神,“老奴真真是怕了,太夫人连大小姐都...老奴对不住大小姐,可当时老奴也没别的办法,不瞒您说,老奴这次真真是心寒,不管您念不念老奴的好,老奴都不敢再去王家。”

    被宁欣慎重的目光盯着,柳妈妈心底有些发毛,抚了抚身:“小姐有吩咐?”

    “是有件事想交给柳妈妈,只是我不知能不能信得过你。”

    “这...”

    柳妈妈早已经脱了奴籍,时常去王家只想再捞点好处,同时在老姐们面前显摆显摆,化身为良民的奴仆一般很难摆脱原来主子家的烙印,柳妈妈一家的荣辱其实还是同王家栓在一起的。

    如果她真是自由自在的良民,柳妈妈也不会想着巴结上宁欣。

    宁欣看似软弱可欺,但柳妈妈深知她的难缠狠辣,因此不敢托大,也不敢对宁欣阳奉阴违,小眼睛瞄了宁欣一眼,“若是太难的事儿,老奴怕耽搁小姐大事。”

    “这事不难。”宁欣抬起眼睑,“就看柳妈妈敢是不敢了。”

    柳妈妈细细的思量,“您姑且说说,老奴听听能不能做到。”

    “听说你儿子开脂粉铺子?”

    “是,全靠我年轻时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得到的脂粉方子撑着店铺。”柳妈妈尴尬的一笑,“都说脱籍好,可出了主子家才知道做事的艰难,没个靠山,连刮地皮的地痞都敢上门捣乱,生意不好做啊,如果老奴家小子争气点,也不用老奴整日的跑动跑西的。”

    “我娘用得脂粉方子?那可有些年头了,我娘用得,眼下的闺阁小姐只怕是嫌不够新鲜。”

    “可不是,所以铺子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柳妈妈失落的叹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关门了。”

    “柳妈妈若是能帮我办成此事,我可以给你儿子只条明路。”宁欣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柳妈妈可想靠上平王府?”

    “平王府?”

    “我同平王世子见过几面,蒙平王妃看中,我颇得王妃欢心。”

    宁欣想来想去将柳妈妈一家扔给平王妃调教正合适,平王并不歧视商贾,柳妈妈家的脂粉店铺也可以代销一些珍贵的香水和脂粉,宁家只有宁欣一个女儿,留下伺候过宁欣母亲的柳妈妈,没准会让她自以为是老人而嚣张跋扈,交给平王妃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况且生意上的事儿,宁欣也不想让太多同王家有关的人知道。

    柳妈妈仔细的想了想,道:“听小姐吩咐。”

    以宁欣此时的地位,总不会晃点她、

    “其实这事真不难,柳妈妈只需要去被杖毙的亲眷家里坐一坐,哭一哭就行。”宁欣对利用死人有点过意不去,但这分愧疚消失得更快,“顺便同她们说一句,人多力量大。王家打死得是人,不是小猫小狗,随便二两银子一口棺材就打发了?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是不是得为他们讨个说法?”

    “柳妈妈可以提提大唐律例,律例上可是明文规定,主人不可随意仗杀奴才。”

    “可以前没人管。”

    “民不举,官不究,若是冤死的人上告呢,以王家如今的地位,只怕会多多的赔银子堵人的口!”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幽幽的叹息:“王家最大的依靠昭容县主昏迷,王家的亲朋谁还肯帮忙?谁还能为王家奔走说清?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王家在京城这么多年,结交下的不一定都是朋友,我那位解元二表哥可没少得罪人。”

    “万一王家...”

    “柳妈妈不过是为死者多挣点银子罢了,王家这点银子还出得起。偿还宁家的财产用得是二表嫂的嫁妆,外祖母把着王家这么多年,私房银子指定不少。她口口声声说可以为王家肝脑涂地,对惹上官司的王家,她能眼看着不救?”

    “再有二表哥,表弟即将科考,为名声着想,外祖母也不会在意花费万八千的银子。”

    柳妈妈听得目瞪口呆,“万八千两?”那些被杖毙的人,死得真是值!

    “这点银子对王家来说九牛一毛,可对那些死者的亲眷确是有效的慰藉,你那位刘姐姐也不至于无人养老。”

    宁欣将王家拖进官司里,万八千两算什么?不拔王家一层皮,楚氏不知道痛!

    “好,老奴这就去。”

    柳妈妈得了宁欣赏赐的一张银票,又有了宁欣的保证,她左右串联,等到死者的亲眷得了大笔的银子还能忘记她的好处?柳妈妈脚下生风,鼓动起来更是卖力。

    宁欣将抱琴叫来吩咐了几句,“你去一趟齐王府,他的杨青天也该为民做主了,顺便你去一趟庆林长公主府,同长公主说,昭容县主有危险,速救她出火坑。”

    “奴婢遵命。”

    不管薛珍是不是有意让原本病弱的宁欣死于伤寒,薛珍对宁欣算计成功的不多,对宁欣的伤害力也不大。

    为了让王家更热闹,宁欣主动让人给庆林长公主送了消息,可惜得是庆林长公主的个性...宁欣默默的叹息,但凡长公主聪明一点,强势一点,好好的教养薛珍,薛珍也不会走到今日。

    能赚钱,能逢迎贤妃的女儿就是好女儿,庆林长公主就没进到母亲的责任。

    薛珍的偏激?宁欣皱紧了眉头回想起同薛珍的几次交锋,薛珍对自己锲而不舍的恨意,仿佛她们天生就是仇敌一般,若说原主得罪薛珍也说不通,薛珍便是再眼盲也不至于对王季玉抱有这么大的希望,一次次的逼王季玉顿悟,明知道王家是无底洞还一头栽进去,她对楚氏和汪氏也没见多信任。

    仔细想来,隐约间薛珍对她们也是恨着的。

    宁欣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想呼吸越是急促,薛珍购置的不停升值的嫁妆,买下的荒地地底下有温泉,在江南囤积的荒地因为炸堤而成了良田,薛珍在江南为水患忙碌...她怎么知道一定会有水灾?

    “莫非她也是鬼上身?”

    宁欣喃喃的自语,饶是她处变不惊,眼下也有几分的惊骇,“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哪路高人能指点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府出事了,阎王怎会放这么多的鬼魅出来乱晃?不对,也许是孟婆出事了,也不对,我前生噎死的时候也没见勾魂使者啊,莫非是黑白无常迷路了?”

    宁老太太进门见到宁欣罕见的呆滞表情,她嘴里还念叨个不停,宁老太太耳聪目明,听见什么地府,什么孟婆,什么黑白无常...”欣丫头。“

    “在,在。”宁欣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轻声的解释:“我被吓到了。”

    “胡说。”

    宁老太太不信这话,“王家这点小事能吓坏了你?”

    话是这么说,宁老太太上前抚摸宁欣的额头,眼底多了几分的担忧。

    被干燥温暖的手心碰触,宁欣感觉十分的安心,她不再是一个人,无论是敌人也好,鬼魅也罢,她有姑祖母。

    “您坐。”

    宁欣起身让宁老太太安坐,又是亲自倒茶,又是按摩伺候的,宁欣好一顿忙活。

    “行了,行了,欣丫头。”

    宁老太太唇边挂着舒心的笑容,“听了昭容县主的遭遇后,我晓得你会再安排一些事儿,你不用伺候我,放心大胆得去做,想将脏水泼到宁家头上没那么容易。”

    宁欣削果子吃,自己口里塞满,不忘给宁老太太嘴里塞一块,脸颊鼓鼓囊囊的,似一只啃榛子的松鼠,在宁老太太面前,宁欣言行很随意,没许多的顾忌。

    “很甜。”宁欣咽下了果子,“该做得已经做了,这两日我反思了一下,前一阵子我太出风头,眼下安安静静的最好,京城贵胄可不少对我发横财很有意见,我再跳出来招风许是会被他们敲打劫财。”

    “所以你将这事交给...”

    “齐王殿下。”

    宁欣慢慢的削果子皮,小刀在她手中灵活的转动,果皮削得又薄又长,“他的人已经渗透到刑部和大理寺了,借助此事他的人可以赚些好名声。我这也不算求他帮忙,反倒他得欠我一份人情。”

    “王家打死下人的事情闹开去,世人都会怀疑昭容县主的昏迷有问题,再加上庆林长公主,我料想王家没那么容易逃过去,墙倒众人推,王家本来做事就不地道。”

    宁欣眸光一凝,“庆林长公主还是个关键人物呢,是不是找人教教她怎么耍公主的威风?不是我说,大唐公主最近这些实在是太贤良淑德了,想当年开国时有尊为定国长公主,大唐中兴也有复国盛宁公主,不过百余年,她们忘记了怎么做大唐的公主。唯一有点皇室祖宗遗风的长乐公主又被皇后娘娘约束着,皇后娘娘...那颗除了情爱什么都没有的脑袋真真是气人。”

    “长乐公主太孝顺太在意皇后娘娘,指望皇后娘娘开窍怕是难了。”

    宁老太太笑呵呵的听宁欣点评皇族公主们,丝毫没觉得宁欣不敬皇族或者口气甚大,反倒觉得不愧是自己的亲眷,反问道:“如果你长乐公主,你会怎么对贤妃?”

    “在贤妃入宫时,长乐公主顾忌皇后娘娘再加上年岁小许是没办法,不过,我会在皇帝招幸贤妃时,捧着先帝的灵牌闯进去,看看皇帝有没有胆子同贤妃上床!”

    ....

    宁老太太额头见汗了,当今就是再偏激,再喜欢刺激,也受不了在先帝的灵位前上先帝的贵人,他名义上的庶母。就算皇帝天赋异禀硬得起来,朝臣百官会置若罔闻么?

    宁欣叹息一声:“可惜啊,现在这招不管用了,陛下几次为贤妃张目严惩朝臣,禁止民间再议论贤妃的出身,强权之下,大唐的官员和百姓都选择的遗忘了贤妃是先帝贵人这一点。当今陛下已经稳固了皇位,长乐公主再这么做,无异于找死。”

    “所以说,机会只有一次,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你这句话想对昭容县主说?”宁老太太含笑问道:“和离,脱离王家的机会只有一次?”

    宁欣笑了笑,用小刀切开果子,刀剑插着一瓣果肉放到自己口中,咀嚼品尝,“果子真甜。”

    “你这丫头!”宁老太太戳了宁欣的额头,“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选择了要走的路,就得承担后果,老天爷不会给所有人重来一次的机会,中途转路的机会不多,稍纵即逝啊,昭容县主!

    “对了,对了。”

    宁欣叫了画眉儿,“你去,你去一趟王家,提着这篮子果子,就说我送给外祖母尝尝鲜儿,这时候外祖母一准守着昭容县主,画眉儿又是个小丫头,她不会见你,最有可能见你得人是白姨娘,你给白姨娘带一句话,奉长辈之命做事情有可原,愚孝法无可恕,多为儿女积德,上天定有厚报。”

    “是。”

    画眉儿默念了一遍宁欣的话,领命提着果子去王家。

    “你呀,就是个操心命儿。”宁老太太叹道:“白氏不见得是好人。”

    “冲她为子为女的份上,能帮就帮一把,不是谁都有本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嫁自己想嫁的人,都不容易。”

    庆林长公主府,一袭道姑打扮的长乐公主走进客厅,庆林长公主品装大扮,满怀戒备之色的望着明艳的道姑。

    蓝白相间的道服衬得长乐公主多了几许的仙气,可长乐公主再好也是道姑,造成长乐公主代发修行的人是薛珍!

    长乐公主修行后,和庆林长公主面子上的情分也被磨没了。

    庆林长公主一直记得身穿嫁衣的长乐公主一剑削去准驸马的人头,记得她出现在薛珍的婚礼上,“长乐侄女。”

    “你是我亲姑姑么?”长乐公主挑眉冷漠的反问一句,“是么?”

    庆林长公主尴尬极了,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长乐公主慢悠悠的起身,“本来本公主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待薛珍的,在她算计本公主的时候没想过我是她表姐,于是本公主就想在她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不把她当作表妹看。”

    “她怎么了?”庆林长公主再埋怨薛珍,薛珍也是她亲生女儿,“你是为了她卖嫁妆的事?“

    长乐公主摇摇头,“当年事纵有她的算计,可也有我看错了人的原因,不过,我到现在都没原谅过她,我同她也说不上有交情,本公主今日到此,只是因为我们都是女人。”

    “另外,本公主不愿意让百姓们议论大唐公主一代不如一代!”

    庆林长公主问道:“珍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大事?”

    此时从正堂外慌忙跑进来一位妈妈,看了一眼长乐公主,趴在自己主子耳边道:“回长公主,县主被姑爷和赵表小姐的奸情逼到昏厥,听说县主小产了,而那位不要脸的表小姐也有两个月的身孕。”

    庆林长公主大惊失色,“你,你是为此事来的?”

    “本公主只有一句话,为母则强,你是一位母亲,同时也是父皇的御妹——庆林长公主。如果你不会做大唐的公主就去翻翻史书,学学她们鲜衣怒马,骄傲蛮横的威风。”

    长乐公主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再多说,以然是不能。

    如同宁欣一般,她还是无法忘记对薛珍的恨意,看在都是女子的份上帮她一把,如果庆林长公主和薛珍能脱离贤妃阵营,算她们有点良心,不过,长乐公主也没指望她们感恩。

    做想做的事,随心所欲,恣意妄为可是大唐公主的特质。

    长乐公主纵马狂飙,光会说别人,想做真正的大唐公主,她一样有得学呢。

    齐王府,仆从跪满地,谁也不敢抬头看站在窗口凝视着天空的主子——齐王殿下。

    得了宁家的消息,主子就这样了,其实宁小姐是为主子好,主子的悲伤从何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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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婿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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