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示警
方明又和贺玉清聊了几句,听他只是讲些天下风土,对自己的招揽绝口不提,知道这等世家家主,心里有着傲气,也有些放不下面子,因此显得抗拒。
不过这等人才,岂能放过,再说,没明显拒绝,就是还有希望。方明打定注意,还是请回去,自己以后日夜请益,总能让他回心转意。
随即命令再次出发,这次就和谐多了,大家都成了自己人,连谢晋脸上都多了几分温和。
方明走到半路,突然感应到,青玉村庙祝李大壮请用神打术,心里一惊,但还是将神力发了出去,同时下令,加快速度。
一回到青玉村头,就见一道身影扑了上来,哭喊道:“主公啊!您可算回来了,让属下等得好是心焦!”
方明见是何东,就疑惑问着:“本尊才进山半天多点,就发生啥大事了?”
何东老泪纵横,拜下行礼,说着:“……早上主公走后不久,就有青溪乡大户张家之人前来,他家是地主,在青玉村也有百亩多地,十几家佃户,本来麦子丰收,来收地租也是合理,但他们将地租调得甚高,足足要八成,几乎是逼得佃户破家,这时才说,只要他们说动村里,将土地庙捣毁,才会降回五成,不然,以后都照这个章程来……”
时间回到昨夜。
张姓是青溪乡大姓,但要说张家,还是单指张怀正张大户家,这张怀正是张家族长,青溪乡里正,青溪乡祖灵张青云就是他曾祖父。
张青云做过九品功曹,倒也攒了几分家业传下,还给子孙活动到了青溪乡里正的职位,得以传家。死后受到祭祀,成了祖灵,护佑青溪乡,自然对自己一脉多加照顾,庇护之气给得甚足,张家后人也算争气,将家业打理得好生兴旺,光是在青溪乡,就有五百亩土地,算得上大户了。
这夜,张怀正心神不宁,就连刚讨来的第四房小妾也没引起他的兴趣,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才从县城赏花楼里赎出来的,吹拉弹唱,无一不精,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一绝,平时多在她那过夜。那小妾仗着自己得宠,还不依不饶,张怀正火气上来,就是一个巴掌过去,才让她消停。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脸色的管家上来,问着:“老爷,要不要来一碗莲子茶,清热去火,大是有效。”
这管家跟他数十年了,如无意外,他儿子也是张家的管家,张怀正稍稍压下火气,就说着:“我今夜,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
管家眼珠一转,说着:“最近正值收获,要下村收地租,老爷可是担心下面小村不安全吗?毕竟上次青玉村差点被灭村。老爷有祖宗庇佑,肯定无事,但君子不立危墙,老爷可以派人下去。”
张家虽算大户,可这地租却是重中之重,往年张怀正都得亲自下村,督促收租。管家这话却是有点私心,主家不下去,让下面下人前去收租,自然可多捞点油水,他这管家,也有一份。
张怀正眼睛一眯,抓住了什么,说着:“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管家眼睛一亮,这事有门:“老奴说,是否另行派人下村收租。”
“不是这句,前一句。”
老管家这才真的有点迷惑了,说着:“……老爷有祖宗庇佑,肯定无事……”
张怀正一拍手,“就是这句,我今夜心神不宁,怕是祖宗示警!”
也不管管家脸色,吩咐道:“快备灯笼,我要去祠堂!”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敬得听从吩咐,下去准备。
乡里的祠堂,是张家出资建造,在乡中间位置,占地不小,有三间屋子,很是气派。张怀正心里有事,脚下飞快,几乎让提灯的家丁都赶不上。
快步来到祠堂正堂,这屋子是砖瓦房,结实无比,地上也很干净,不过这时也没注意,待得看到中间密密麻麻的神主牌都无事,特别是最中间张青云那块安然无恙,才长松一口气。
这时进来个人,却是张家家仆,专门负责祠堂的,晚上就在偏房居住,听到主家深夜前来,赶紧披上衣服,前来伺候,问着:“老爷可要上香?”
张怀正点点头,看祠堂干净整洁,供桌上祭品丰盛,没有短少,香烟缭绕,就微笑说着:“张三,你这差事办得不错,明天去账上领赏钱……我既然来了,当然要给祖宗上香!”
张三脸有喜色,赶紧准备香火祭品,片刻就端了上来。
张怀正拿起香,对祖宗牌位恭敬三拜,嘴里默祈:“祖宗在上,若有事情,还请告知与我!”将香插上,对张三说着:“我今夜要在祠堂睡,你去收拾下。”又吩咐掌灯家丁回去报信。
“……是!”张三赶紧将自己屋子收拾干净,让主人居住,自己就只能去杂物房对付一晚了。祠堂只有三间房,一个是正堂,最大,是供奉祖宗处,左边是张三住处,右边就是杂物间。
夜里,张怀正翻来覆去,就是没有睡意,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睡了过去。
梦里,张三见到个人影,隐隐约约,似乎是曾祖张青云,刚想拜下说话,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嘴里也是如此,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吐出一字。
这时人影走到眼前,也不说话,拿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似乎写得极为费力,字迹模糊不清,还写得极慢。
张怀正瞪大眼珠,终于隐隐看见“青玉……土地……危”几个字,还想再看,只听一声鸡鸣,睁开双眼,原来已经天亮。
他倒知道些隐秘,明白祖灵有示警之能,但限制极多,耗费甚大,自家祖宗能给五个字,已经相当不错了,就这,也大耗气运,十年内,再无托梦之能。
有这消耗,还行此事,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也不多说,回到家里,嘴里就是翻来覆去地嚼着这五个字。
回到家里,就见正准备早饭,夫人张氏见了,就笑着说:“刚想派人去请老爷呢,不期就回来了,正好一起用餐。”
张怀正摆摆手,说着:“你们先用,我去书房,你去把老张叫来,我有事要问。”
也不管夫人诧异的脸色,就来到书房,没多久,管家老张就到了,他行了一礼,说着:“老爷,您找我?”
张怀正“嗯”了一声,就问着:“你消息灵通,可知道最近青玉村,有什么事,和土地有关?”
管家想了想,回答的说着:“要说大事,肯定是一个多月前的群鬼袭村了,死了快一半人呢,老爷当时还打算去买些地,可惜新村正苏老头不答应。”
“不是这事,还有呢?”张怀正想了想,又问着。
管家眼睛一亮,说着:“有了,青玉村出了个祖灵,叫什么土地神,很是有名,听说也很灵验,已经传遍四村了,连祭坛都改成庙宇,却不知道祖灵只能守卫一地,这些愚民……老爷,您说可笑不可笑?”
张怀正一拍大腿,说着:“就是这事!”又想了想,问着:“那我们乡里,有信的人不?”
“一开始都不信,后来听说能送子,保丰收,就有几户相信了,去雕个木头像在家拜呢!”
“胡闹!”张怀正脸气得通红,“有祖宗不拜,反而去拜这等来路不明的货色。”这语气,让管家一缩脖子,知道主家真的怒了。
这时张怀正居然气得笑了出来,说着:“还能送子,保丰收,哈哈……我与县里大户熟识,还去过府里,也没听见谁家祖灵有这威能。土地神,嘿嘿……”
又说着:“你去给我放出消息,禁止再供奉土地神,我青溪乡民,要是给我发现,小心家法伺候!”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的,让人心寒。他已经想明白了,祖宗示警的,就是这事,这土地神抢得可是他家祖宗的香火,那立即就是死敌。
管家也是脸色苍白,连连应是,知道要是开祠堂,请家法,那打死人都是有可能,县里一般也不管这事。
刚想退出去,又听见张怀正说着:“你不是想去青玉村收地租吗?去!多带几个庄丁,给我把租子收到八成,告诉他们,要是还想种我张家的地,就给我拆了那土地庙!”
管家身子颤抖,想跪下向老爷表忠心说自己没这意思,又想说这事不合规矩,这时看见老爷那双散发寒光的眸子,顿时心里一寒,啥话都咽了下去。磕头道:“是,老奴必将此事办好!”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倒退了出去。
管家老张出得房来,左思右想也不知底细,但肯定与昨夜有关,这一联想,就有点谱了,心里一定。先吩咐下人将消息放出去。再点齐庄丁,向青玉村而去。
这时的乡下,不太平,大户人家,都有庄丁,张家的这些,也是如此,平时不种地,家人也给接到张家养着,待遇极好。只在庄里巡逻,平日舞刀弄棒,打熬筋骨,伙食也是往好的上,张怀正还特意去县里,请武师下来**过一个月的武艺,这时拉出来,果然个个精壮过人,威风煞气。
周围人一看,都不认为是收租的,倒像是专门去挑事的。
一行到了青玉村,将佃户叫来,有十几户,几乎占了青玉村的一半,当然只是最穷苦的那一半,毕竟自己有地够吃的,谁会去当佃户呢?
青玉村周围总共就三百多亩地,赵家占了三分之一,在村子里就有着话语权,当下将来意一说,佃户大哗。
齐大也是赵家佃户,这时畏畏缩缩地出来,跪下磕头,说着:“大老爷开恩呐,往常不都是收五成的吗?我等还要缴纳朝廷赋税,实在担不起,还请老爷给条活路!”
管家冷笑,说着:“这地既然是张家的,那老爷说交多少就是多少,不过你等要是想还和往年一样,也可以,老爷吩咐,只要将那个土地庙捣毁了,就恢复五成租子。”
当下就有人喊:“那怎么行,土地庙是保命的……”
管家微微一笑,说着:“以前用祭坛,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只要把土地庙捣毁就行,祭坛留着,照样可以庇佑你等!”
齐大看了看管家身后的庄丁,缩缩脖子,小声说着:“可我们才这点人,村里其他人不会答应……”
管家眼睛一亮,这人骨头软,心知带路的有了,只要逼得齐大带头,让他捣毁土地庙,这就是青玉村内部事务,那他既将这差事办得漂亮,又从这里面摘出了主要关系。毕竟听说这土地神很灵,他也有点心虚。
当下脸一板,“你也是青玉村民,去,给我将土地庙捣毁了,放心,少不了你好处!”
一使眼色,庄丁会意,架起齐大,就向村中土地庙方向行去。
第十七章 神打显威
张管家带着庄丁,押着齐大,后面还跟着佃户,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打谷场上。
村子就这么点大,藏不住事,其他村民也得到了消息,请出了苏老爹,这时,村子里只要还没出去干农活的的村民都到了打谷场,双方就这么对上了。
苏老爹自从当上村正,这气度就变了不少,这时一身米色短衫,没有补丁,看见张管家,厉声喝问:“姓张的,你竟敢带人要毁我土地庙,是想害死我们全村吗?当心我去县里告你一状,看你主子抗不抗得住!”
张管家微微一笑,心里却有点懊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堵上了,让他之前的打算都没戏可唱,不过到底人老成精,就说着:“我家老爷听说,你村这土地居然四散传播,还说能送子,祛病,保丰收,我大乾开国两百多年,幅员万里,举国之间,还真没听到有哪个祖灵有此神通,必是妖邪鬼魅一流,来这暗害你等。”
“因此他老人家大发善心,派我来拆毁庙宇,这是他的爱护之意,毕竟老爷身为里正,也有职责保得一方安泰。”
苏老爹一听这话,脸色通红,脖子都气粗了一圈:“一个多月前,要不是土地爷庇护,我们青玉村,早就被灭存了,土地神庇佑我等,怎会是妖邪?倒是你家张大户,趁火打劫,在各村都逼得不少人破家卖地,不然,我青玉村哪有你张家的那么多地,也不看看,那田地上,都沾着我村村民的血泪呢!”
张管家一滞,随即冷笑,说着:“反正你村也有村民同意拆毁庙宇,我等只是恰逢其事罢了,到时告上官府,也是一笔糊涂账,到得县衙,比拼关系财力,我看你拿什么和我家老爷拼?”
又回头问着:“齐大,你说是不是你请我等来拆毁庙宇的?”
齐大已经吓得脸色雪白,冷汗直下,刚想开口说个“不”字,就被驾着的庄丁一掐,胳膊就是一痛,几乎让他流下泪来,再看大汉眼里,似乎冒着杀气,知道这时,乡村太乱,要是趁他出村,将他杀人毁尸,到时没有人证物证,县里为了应付府里考核,随便就会扣上凶鬼杀人的帽子,就此定案,他齐大就等于白死了。
被逼无奈,只好“嗯”了一声。
“哈哈……苏老头,你也看到了,是你村的人请我来的,可不是我做的主,动手!”
张管家一共带了十个庄丁,个个人高马大,还手持棍棒,这是枣木大棍,最是结实不过,虽然张家有长刀铁枪,但带那个出来,传出去,影响就太不好了。
这时一动手,八个大汉上来,将棍一横,就将村民牢牢挡住,苏老爹拼命呼喝,却也无济于事。这时候,精壮男子大都出去做农,家里只剩老弱妇孺,怎么能抵挡?带头庄丁架着齐大,来到土地庙前,将棍子往他手里一塞,说着:“还愣着干啥?快点动手!”
齐大哭丧着脸,他深知土地威能,不敢动手,颤抖着拿起棍子,又手一缩,掉在地上,几次拿起又掉下,整个人也像木头似得杵在那。
带头庄丁不耐烦了,拿起王二的手,硬攥在棍上,拖着齐大,就要往土地庙捣去。
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突的,一声爆喝传来:“贼子,尔敢!”
带头庄丁刚想回头查看,脸色就挨了重重一拳,跌倒在地,吐出几颗牙齿。
齐大一看,认识这人,是村东头的李大壮,前些日子,还说土地爷托梦,让他当庙祝,每天都不时来这打扫土地庙,整理香火祭品,几乎连自家的地都不顾了,齐大还暗中笑他中邪了。
这时带头庄丁爬起,狠狠吐出一口血沫,狞笑起来,说着:“好!很好!你们不要动,把他留给我。”猛地扑上。
看见二人厮打在一起,张管家眉头一皱,这突然冒出的莽汉,力气甚大,只是不会武艺,直来直去,破绽极多,但身体结实,挨个几下也不当回事,反而是带头庄丁落了下风。
再看一会儿,李大壮抓住一个机会,一拳打在带头庄丁小腹上,带头庄丁倒下,爬不起来了。
张管家大怒,喝着:“一起上!用棒!”
其它庄丁看见老大受挫,也不阻拦村民了,手执棍棒,围成一圈,将李大壮包在中间,对视一眼,就喝着:“上!”一起冲上。
李大壮奋力厮打,可惜人力有时尽,之前打倒带头庄丁,就已经大耗体力,这时又来这么多人,又有着棍棒,就支撑不住,落在下风。看得张管家脸色一喜。
又见李大壮脸上吃了一棒,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这时李大壮似乎下定决心,脚一跺,双手掐了个诀,嘴里沉声念道:“有请土地神力上身!”
众庄丁一滞,以为这大汉疯了,顿了一顿,手里更加用力,挥舞棍棒劈了上去。这时只见李大壮爆喝一声,伸手拿住一条棍子,其它的棍棒打在身上,如中皮革,弹了开去。
棍一边的庄丁一扯,扯不动,李大壮一拉,反而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去,只见面前的大汉还是和刚才一样,可是就是感觉高大凶猛了许多,特别是眼里,隐隐泛出红光来,这头皮就是一麻。
李大壮一拳挥出,打中庄丁的胸口,将庄丁整个打飞出去,甚至传来骨裂声。
众庄丁心里大寒,就有了退意,这时李大壮如猛虎下山,冲入庄丁中,只听惨叫声,骨裂声不断传来,偶有反抗,打在他身上,也全不当回事,几下功夫,十个庄丁全都躺在地上,不断**。
张管家脸色大变,刚想说点什么,也被李大壮上来,一巴掌抽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苏老爹这时大喜,上前拍拍李大壮的肩膀,说着:“李家后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好样的……”还想说什么,却发觉李大壮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顿时心知他打胜这些人,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不过这时不能露怯,往后一使眼色,苏虎会意,上来抱着李大壮,说着:“李大哥真是好功夫,兄弟以后得多向你请教……”暗中搀扶着。
苏老爹来到还趴着的张管家前,居高临下,极为快意的说着:“张管家,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大部分人,还是不同意拆庙,至于地租,只有五成,爱要不要,不服的话,就约个地点,咱们过过招。你就这么回禀你家老爷吧……”
大乾历来治国,都遵循古制,其中就有一条,“王权不下乡”,这实际上是地方太大,人太多,支出多,管不了。所以,只要乡村将赋税交上,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小事都基本是各村村正和乡里里正自行决定。
而村正里正,多是授给各村实力最强的大户,以此压得全村,村子里的事,那多是村正决定。村子之间,如果发生争执,那基本上就是一条解决方法:械斗。
到了农时,为了争夺水源灌溉什么的,各村械斗都是小事,有时甚至会闹出人命,但法不责众,县里也没啥好办法,只好糊弄过去。当然,乡里人更多,打架就更厉害,所以里正就是司吏级,比村正高一级,多了几分话事权。
而青溪乡张大户,养了十几个庄丁,各个凶猛彪悍,打起架来充当骨干,战无不胜。压得各村不敢不服,号称打遍青溪无敌手,那张怀正自然作威作福,说提高地租就提高地租,没人敢反抗。
现在有了这事,情况就大不相同,撕去了张大户的虎皮。真要大打一场,苏老爹就可以保护土地神庙的名义,将四村联合,那人数,就跟乡里差不多了,庄丁有李大壮对付,搞不好还能胜上一场,有了这个,底气就足,腰杆就挺,就算告到县里,也是地主无故提高地租,逼得反抗。
张管家哼哼着,好半天才爬来,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连狠话也没放,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这么狼狈离开了青玉村。
方明听何东说完,就是冷笑不语。
想了想,说着:“既然已经被赶跑,那这两天就没什么大碍,本尊这次进山剿匪,倒是大获全胜,也收了些游魂,你先下去,将他们一一安顿,我已将其中壮硕者封为阴兵,你不必管。先将老弱送至青山村土地法域安顿,你不是一直说忙不过来吗?也可以从中收几个帮衬”
见得何东点头,又叫来郭盛,介绍的说着:“这是郭盛,我已封为令吏,先跟着你做事。”
何东一见郭盛,老脸上就似笑出一朵花来:“我正愁人手不够,误了主公大事,现在有郭先生帮衬,我就放心多了。”郭盛连称不敢,二人相互见礼。
又叫来王六郎,谢晋,吩咐道:“你等随我进山剿匪,有功,不可不赏,你们先将阴兵开去村旁休整,统计好斩首数字,嗯,这事需要文吏,郑宽,你去做,做好了,我升你一级,晚些前来汇报,我自然依功行赏。”三人大喜,行礼退下。
回头向贺玉清说着:“还请先生随我去土地法域安顿,我也好日益请教!”
贺玉清点点头,说着:“在路上就听说法域神异,正想前去,贺某却之不恭。”
一行进入土地法域,贺玉清大惊,感叹说着:“这……几乎就是个小福地了,一村之信仰,就可造出此方法域,这造化之神奇,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方明哈哈大笑,说着:“我这可远远比不上福地,先生过赞了……”
命人整理出一个小院,对贺玉清说着:“寒舍简陋,暂且委屈先生了!”
又对跟在贺玉清身后的两个青年吩咐道:“既然你们是贺先生的人,我就封你们为役丁,专门负责照顾贺先生,不得有误!”
两个青年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勉强跪下行礼。
第十八章 奖赏
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方明才得了闲暇。
这时回到居室,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思,手指一顿一顿地敲着桌面,思考着几件事。
这次青溪乡的事,肯定是祖灵张青云示警,引得阳世警惕,不过阳间之事,自有阳间信徒对付,这次,李大壮就做得很不错,待会可以前去褒奖一二。
想到李大壮,就联想到神打术,每次施术时,需要念出神祗名号,比如“有请某某神祗上我身”之类的,方明当时随便一想,李大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口里喝着:“有请土地神上我身”……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啊!要是换个妙龄女庙祝来,好像还差不多,咳咳,想叉了……
于是修改了发动咒语,变成“有请土地神力上身”,倒也可以使用,毕竟只是个发动咒语,关键还要看方明给不给回应。
这张青云沟通阴阳,想必灵力大损,肯定不好过,自己应不应该趁火打劫,也是一个问题。
还有,自己的手下,一直只是给点吃食,让他们长存,就无报酬地给自己做事。就好比前世公司不发工资,只管吃住,就要职工没日没夜地给他干活,这一对比,自己好像比不少资本家还要黑啊!
这似乎有点不好,虽然自己掌握他们命脉,但也得有激励体制,才能让他们更加勤奋,更有活力效率,虽然自己已经在办,比如升官什么的,但那也需要气运神力,不能滥用。
更何况,他现在的手下,还算小吏这一级别,再上去,就得有品级了,而有品级,就得有神位,这个问题,方明还没解决。
又想了想,或许直接将神力化作货币,当作奖赏发下,倒也算是个办法。
不过这样一来,神力就有些不足了,这次还得赏赐提拔,又是一笔。
其实说到底,都是信仰问题,方明现在手下只有四个村,养这么多人,更要提升自己,已经渐渐不支,只有扩大范围,增加香火,才是王道。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主公,何东求见!”
“进来吧!”方明有些奇怪,他一般在前面大堂办公,何东有事,也在那禀报,很少来他居室。
何东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很是小心。
一进来就跪下磕头:“给老爷请安!”声音清脆悦耳,原来是个女的。
仔细一看,这少女还算有几分丽色,十五六岁左右,丫鬟打扮,只是身材还未完全长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樱桃小嘴微带笑意,让人见之可喜。
不过方明脸色一沉,问着:“何东,你这是何意?”
何东连忙跪下,行礼说着:“禀主公,小的已经将老弱游魂送至青山村法域安顿,每人都有间房,也选了个书吏,跟着办事……只是看主公至今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人照顾,小人斗胆,选了个丫鬟,来照顾大人起居!”
方明暗暗苦笑,这何东马屁真是排得无孔不入,这个世界,大户人家家里的少爷,身边都有几个丫鬟伺候,方明过去,也曾见过女性游魂,听王六郎说,有几个想投入方明麾下,寻得庇护,当个丫鬟什么的。但是他神力宝贵,哪能用到这事上,自然没有答应,这次可算给何东逮到机会了。
他倒也不是自虐的人,既然收养了那群老弱,自然也寻思着找点事给它们做,毕竟它们就算整天呆在法域里,每天也得消耗方明半丝神力呢!如今有一个丫鬟,既然长得还算可喜,那收下倒也无妨,只是不能开了这个口子,让属下以为他是个色中恶鬼,到时到处搜罗美色来献给他,那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于是脸色一沉:“何东,你以为本尊是何等人?正事不做,偏寻思这等歪门邪道,简直是有负职司!”他是神祗,伟力归于自身,这一发怒,周围温度都似乎降了不少。
何东冷汗直下,连连磕头:“属下不敢,属下知罪……”旁边的丫鬟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是咬着牙,也伏身请罪。
方明冷哼一声:“念你初犯,先不予追究,下去吧!”
何东又一磕头,就想带着丫鬟下去,方明又说着:“等等,既然已经叫来了,也不好就这么放回去,不然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我等虽不惧,对这丫鬟却是不好,就先留在这,负责清扫大堂吧!”
何东连连点头:“是、是……主公仁慈!”心里却是一喜,又有点懊恼,自己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不过主公说的,也有道理,鬼魂之间,近似人世,要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被无故赶了出去,那风言风语,几乎可以将丫鬟逼死。
方明挥挥手,何东带丫鬟恭敬下拜谢恩,倒退着出去。
过了会,郑宽前来禀报,说是已将阴兵安顿好,也记录了功勋,前来复命,方明点点头,命三人在大堂等候。
过了会,方明来到大堂,王六郎,谢晋,郑宽恭敬下拜:“见过主公!”
方明一抬手,“免礼!”拿起堂上的文书,看了看,又说着:“郑宽,你说说情况!”
“是!”郑宽领命,说着:“此次剿匪,我军共阵亡八人,灭得匪首彭春,及其下属凶鬼一百零三人,可称大胜,其中计算功勋,谢晋杀得彭春,是首功,其它阴兵,也各有几个首级,王六郎射杀最多,有八个,其余斩获,也登记造册……”
说完,将名册递上,见方明点头,又说着:“另外,主公收了十一个游魂为阴兵,我部当前共有阴兵三十三人,再加上两个火长,总计三十五人。”
方明点点头,说着:“嗯,谢晋有功,就赏你再建一火,总管两火,新收的阴兵,先补充消耗,还剩三个,你再去招七个,建成一火。”
谢晋磕头谢恩,方明想了想,又补充:“战死的八人,若有亲人朋友之鬼魂,也请到青山村,一起赡养。”
属下一起跪地,欢呼:“主公仁慈!”方明看这情况,就知道以前的确欠缺了这方面的考虑,就算现在没有亲友的属下,也得为以后考虑,自己做这事,就得了人心,虽然,又是一笔开销。
又继续说着:“郑宽,这事办得不错,我提拔你为令吏。”郑宽行礼谢恩。
这时看看众人,说着:“众位一起跟我去村外,将奖赏发下吧!”
村外。
三十三个阴兵排成一排,何东喝着:“斩首一人者,上前一步!”
二十二个原本阴兵,都上前一步。方明点点头,说着“赏五个大钱!”
就有郭盛,郑宽上前,发下赏钱,众兵接过一看,是五个白色的大钱,式样和阳间一样,只是上面没有文字,而是闪着白光,有些神秘,阴兵不需用钱,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主公所赐,还是恭敬收下。
何东再喝“斩首二人者,上前一步!”从这二十二个人中,又出来十八个,这次又赏了五个白色大钱。
接着斩首三人的,就只有十个上前,又是五枚大钱。
再问四人的,出来三个,照样是五枚大钱。
最后是五人的,只有一个,这次是十枚大钱。
何东点点头,向方明行礼,说着:“禀告主公,赏赐已经全部发下!”
方明颌首,知道还有些凶鬼,不是被乱众踏死,就是乱刀分尸,实在不好计算,也只能罢了。
方明一摆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主公声音清越,说着:“这些大钱,乃本尊神力所化,可以支持普通游魂一天生存,而且可以修补魂体损伤,你等每日有吃食补充,维持消耗,但也可吸收此钱,以增加灵力,增强体质。”
此言一出,下面大哗,众阴兵听得此语,原来不重视的心思立刻尽去,毕竟都得为将来的亲人打算,就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色,也可用此钱增强自身,自然大是重要。拿着钱的手,都不禁紧了紧。新来的阴兵,更是羡慕得眼睛都有点发红。
方明看这场景,微微一笑,这些大钱,自然都是他用一丝白色神力所化。在大乾,一个小钱就是一文钱,十个小钱就是一个大钱,一百个大钱就是一贯,也值一两白银,是从九品官的月俸,当然,官员都不靠月俸生活,有着各种孝敬。
方明本来想制成一文钱,后来一想,士兵斩首一人,自己就给个五文钱,放在阳世就是你给我杀个人,我就赏你五个杂粮饼,听着咋这么不对呢?还是做成大钱吧!至于做成银子,似乎很不错,可以后不好办,想起前世阴间的通货膨胀,一块钱就可以买个几百万烧下去,遇见无良点的,一亿一张的都有,方明就是一寒,虽然两者并不一样,但也值得警惕,不然以后拿什么封赏属下?
这时又问着:“斩首五人者,是何名?”
阴兵中一人出来,魁梧过人,跪下说着:“小人谢春,见过主公!”
“你能杀五人,当得好汉,我升你为伍长!”“多谢主公!”
方明又命令着:“王六郎何在?”
王六郎出来行礼:“标下在!”
“你带领阴兵作战,自身也射杀八人,有功,我赏你半贯钱!”就是五十个大钱,串成一串。
王六郎拜谢:“谢主公赏!”
方明看了看很是羡慕的文官,就安慰着:“你等文吏,以后忠勤职事,我也有奖赏!”
何东带头拜谢。
看着手下阴兵,手一挥,白光闪过,这次是统一修补铠甲形体。
待得诸事已毕,就吩咐道:“谢晋,你补齐两火后,就去源河村土地法域驻扎,平时加紧操练,驱除凶鬼。王六郎,你派一伍人,去青山村驻扎,保护老弱,不得骚扰。这次大胜,我赏三天酒肉,你等回去享用吧!”
这次文武全体拜下:“属下遵命!”
第十九章 杀意
夏日的雷雨来得极为迅猛,刚才还是晴天,一转眼,乌云蔽日,阴风怒号,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下来了,连村东的大柳树都被打弯了腰,似乎摇摇欲断。
这已是方明回来后的第三天了,自从他定下封赏后,各项事务也渐渐上了正轨,阴兵每日操练,巡逻也更见用心,据王六郎私下禀报,各火求战心切,要不是方明有规定,普通游魂没有首级奖赏,说不好各村游魂就要遭殃了。
对此,方明很是满意,毕竟,求战心切总比避而不战要好。
文吏方面,有了郭盛和何东挑的役丁补充,总算勉强足够需求,能将各村信徒户籍香火一一造册,得到统计。
青溪乡辖下四村,总计有民一百七十三户,八百六十四人。
其中,无信者五十二人,毕竟哪里都有吃生米的主,就算方明现形在他面前,也不一定信仰神祗。
浅信徒两百一十二人,这些是前世见神就拜的人,不一定相信土地神,可看大家都拜,那也就拜拜。浅信徒基本不是大祭之时,两三天才能为方明提供一丝神力。
普通信徒有五百五十三人,这些才算真正的信徒,也是方明当前最宝贵的财富来源,普通信徒每天都可为方明提供一丝神力,遇到大祭,还会增加。
虔诚信徒只有四十七人,这些就是祭司种子,可以提拔成庙祝,方明目前的五个庙祝都在其中。
总的算下来,方明现在每天大约有六百多丝白色神力入账,可惜有凶鬼存在,先得返还信徒一半,剩下的全部充进准备金库,方明现在的纯收入大约在一百丝神力左右,都是帮村民如愿得来的,每天施展各种神通,饶是方明是神祗之身,也累的够呛,生出几分寻找帮手的念头。
至于青溪乡张大户,自从张管家回去后就不见动静,也不知是忍了还是另有打算,本来还可以通过青溪乡的信徒查看。
可现在,张怀正放出消息,不准青溪乡民信仰土地神,一声令下,青溪乡民全都将信仰抛弃,让方明苦笑之余也有点心寒,见识到了人道权力对神道的影响。要是安昌县令下令不许村民信仰土地神,那他还会剩几个信徒呢?真是思之不寒而栗。
刚才又用望气神通查看,却是有了新的发现,已经传了命令下去。
想到这里,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茗了一口,一旁伺候的珍珠见状,赶紧端起茶壶,给茶杯满上。
珍珠,就是当日丫鬟的名字,方明将她留在土地法域,负责清扫大堂,但她乖觉,干完清扫的活后,就主动前来伺候着。
这茶壶清水,也是方明用神力化出来的,他虽是神祗,也不想就这么丧失了曾经为人的乐趣,趁着雷雨,出来煮茶品茗,倒也别有几分闲趣。
这时贺玉清来了,就说着:“尊神好雅兴!”
方明微笑:“忙里偷闲罢了!”起身见礼后,就问着:“贺先生可住的习惯?”
贺玉清苦笑,说着:“新死之人,有片瓦遮头就该满足,贺某能有院子栖身,又有着人服侍,已经极为满意了,再多,怕是要折了福气。”
方明点点头:“贺先生知足常乐,让人羡慕,还请来饮一杯清茶!”
珍珠捧上茶杯,贺先生微茗一口,点点头,极为享受的模样,又摇了摇头,随即皱紧眉头,冥思苦想,看得方明有些疑惑,就问着:“贺先生为何如此?”
“让尊神见笑,贺某素喜饮茶,可自成鬼魂来,已有十几日没煮过茶了,现在连鬼魂之身都能用茶,实在不胜欢喜……尊神这茶,茶水是极好的,不逊于凌露,茶叶恕在下眼拙,品不出来,因此苦想,失礼失礼……”贺玉清起身谢罪,复又坐下,又品了一口,眼睛微眯,一股闲适,悠闲的意境就悠然而生。
方明看得苦笑,他只能算是附庸风雅,像贺先生这种深入骨子里的气度风采,却不是人人能得的,非得世家大族,几十年培养熏陶,才能见得一两分,再往下,就得看天分,这时也有茶人,不乏闻名天下者,可惜,不是这个小县能有的。
又与贺先生闲聊几句,就知道了,所谓的凌露,是专门趁着凌晨收集的露珠,按采集的对象,可以分为玫瑰露,碧叶露,杏花露等等,但论起泡茶,却是原茶树上的茶花露最佳……
一说到这,贺玉清就有点眉飞色舞,看的方明咋舌。他用神力化水,自然极为纯净,不输凌露,倒是茶叶,是前世常喝的铁观音,贺玉清认不出来,毫不奇怪。
见得贺玉清稍稍尽兴,就说着:“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还望先生不吝相告!”这时方明的神色慎重之极。
贺玉清一激灵,清醒过来了,内心苦笑,在家里,下人都知道,老爷品茗时最忌打扰,极少有不长眼的犯这事,渐渐形成习惯,连妻子和几个儿子也不会挑这时候说事。不过这时候,当然不同,脸色不变,微笑问着:“不知尊神想知何事?”
这时,方明起身,远眺着景色,透过法域上方的天幕,隐隐看见天上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不断砸下,方明的声音也似乎变得阴沉,他长叹口气,说着:“我若造反,可比李黑豹否?”
“哗啦”天上这时正落下一个大雷,贺玉清一惊,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噼啪”一声,茶水也溅了一身,不过贺玉清顾不上了,大惊说着:“尊神何出此言?”方明的威能,贺玉清只是管中窥豹,但也知道非同小可,手下也是凶悍,更重要的是,有文有武,又建立了体制,这就比李黑豹强上不少。
贺玉清心知,要是方明造反,那几乎就是小半个鬼王,文昌府一府,几乎不可避免地要陷入战乱,乱兵之中,他贺家也不知能否保全。
再和临江府李黑豹相呼应,又有外州鬼王插手,那吴州各地野心家,也肯定趁机出来活动,毕竟聪明人不少,一地混乱,还要观望,两地生乱,那就是发动之时。到时吴州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战火,虽然朝廷还可以派重兵,剿下去,但也耗资巨万,吴州一地,十室九空。
方明一笑,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贺玉清,已经知道了答案,又发现珍珠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由自失一笑,看来朝廷还有点威望在,又安慰的说着:“只是随便说说,不会真动手的。”心里补充句:“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贺玉清定定神,说着:“尊神为何开此玩笑,要知大能者一言一行,具有气运相感,容易生出不少事来!”只是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方明颌首说着:“气运之道,看来世家也有所涉及,以后还要向先生请教。”顿了顿,又说着:“我已与青溪乡祖灵张青云结怨,前几日先生也见到了,再这么拖下去,怕是要生大变,不如先下手!”
贺玉清松了口气,又细细一想,冷汗直下,身体颤抖不已。
他倒也明白,祖灵间欲灭人庙宇,那也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方明杀心已动,不是自己能劝下去的。
但方明杀了张青云后,上面下来调查,他怎么说,毕竟方明的原本来历,就有点不清不楚,要是上面来人再强硬点,两者起了争执,不管是方明将来人灭杀在这里,还是来使回去,将方明打为妖邪一流,那方明,就真的只有造反一条路走了。
当然,也可以劝方明离开这里,但这不是贺先生能劝得,让人主一战不打就放弃自己的基业出逃,那基本谁劝谁死。
想了想,终于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良久,还是挤出一句:“还请尊神妥善考虑!”毕竟吴州还有白云观坐镇。
方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又何尝想如此,只可惜,对方也已经准备好下手了,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望气神通可以很明显得看见,青溪乡方向正酝酿着一股灰黑云气,意图对自己不利,看来这几天,也打探清楚了,得了些方明的底细,动手就在倾刻。
不过方明倒不后悔,毕竟就算他绕开青溪乡,去别的乡发展,然后呢?还想往上,城里那一关,终得去闯,更别说其它两乡离得甚远,三乡位于安昌县三角,各村基本都是与上属乡里打交道的多,方明基业在此,没有别的路走!
借此,也可以试探县里反应,对他以后计划,有很大参考作用,再说,他也布置了何松这枚棋子,就是不知道能起作用不。
要是一切都按最坏的情况发展,那搞不好只有造反一途,只是这时候,不合天时,肯定失败,方明倒安排了后路,可以保得自身。但就算换了地方,躲个几十年,等换了新朝,还是绕不开县城,那是最基本的人道体制核心,神道要想有发展,离不开那里。
计较已定,看着天上的风雨,这时只觉还是小了,真想吼一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但念及主君威严,还是忍了,将茶一饮而尽,也不管贺玉清,转身大步出去。
土地庙前,王六郎,谢晋肃然而立,身后各有二火,暴雨打下,也不见丝毫动弹。
方明出来,众人皆行军礼:“拜见主公!”
方明仰天大笑,说着:“此情此景,让我真想出去,杀得几个人来!你等可愿相陪?”
众阴兵皆跪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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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军气
行了倾刻,青溪乡已在望。
暴雨倾盆,似乎给这天地更增上一抹悲凉。
方明看了看包裹着青溪乡的白色光幕,一笑,还不如他辖下的四村浓厚,只是其中透着一股敌意,看来张青云已经发现他了。
不过这没啥,本来就是堂堂正正来杀人的,张青云身为祖灵,离不开祠堂,还怕跑得了吗?
方明冷笑一声,说着:“动手!”
“诺!”王六郎领命,喝着:“结阵!”
只见四十阴兵由伍长带领,以方明、王六郎、谢晋为核心,按着一定方位站好,形成一个小阵,长刀如林,直指青溪乡光幕。
这时,在方明眼中,这军阵顶上,就生出一股凛然玄黑之气来,其中传来杀伐之音,这不是气运,也不是灾气,而是正宗的军气,方明一直培养阴兵,经过杀伐磨炼,又有王六郎,谢晋以军中之法**,今日终于见了成效!
只听阴兵齐声爆喝:“杀!”黑色军气沸腾,隐隐现出刀形,直扑光幕,轰得一声,夹杂着某个不甘的惨呼,光幕碎裂,化作点点光斑消散。
方明大喜,虽然他可以强行打破此光幕,但也得耗去不少神力,这次初试军气,不想就一举建功。
下令:“去一伍人,封锁入口,记录来往,其余众人,随我去祠堂,记住,不得伤民!”
乡里倒不知道出了啥事,只是青溪乡民,都心中一震,身上护体气运大减,不由惶恐不安。
方明此时已来到祠堂,在他眼中,祠堂上方,红白之气翻滚,只是白气略多,形成一层红白色薄膜,将祠堂包裹,这在凡人眼中是看不见的,却是祖灵最后的防御。
手一挥,王六郎会意,众阴兵再次结成军阵,黑刀猛得劈上薄膜,红白光芒爆闪,挡住了,黑刀一声悲鸣,似乎有点损伤,在场阴兵,脸色一白。
方明冷哼一声,手一伸,黑色军刀光芒一闪,再出现时已来到他手上,他是阴兵之主,自然能驱使军气,这也是体制之道。
方明伸手在刀上一抹,黑刀顿时闪烁着红芒,凶光爆闪,方明冷笑一声,挥刀一斩,红黑之气与红白之气相互争锋。
突的爆响,如平地生雷,将阴兵都震翻在地,谢晋也是脚下一麻,但他猛得一提气,稳住了,总算没出丑。这时,他没有望气神通,但也能感觉到,一直阻碍他进入祠堂的斥力,消失了。
方明望着手中黑刀,又化为军气,回归阴兵,不由一笑,已经知道些关键,那些鬼王为何要开府建衙,集得鬼魂?就是要收万千鬼气于己身,一出手,就可集万千鬼魂之力,沛然难挡。鬼王若与真人单打独斗,胜负在五成左右,但若在万军之中,则无往而不利。
不过这念也只是一闪而过,一行进入祠堂,方明一声令下,王六郎,谢晋带兵冲入正屋,没多久就拖出一个人影来。
这就是张青云了,只见一个青衫中年人,身上闪着红白光芒,又带着点黑气,满脸萎顿不堪,这是被连破的两层屏障,都与张青云气数相连,因此受到了反噬。
谢晋禀告的说着:“主公,我等进去,就见这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初时还以为是使计诈我,没想到真是只软脚虾,白白让我等受惊。”
方明点点头,来到张青云身前,问着:“你先拒我好意,又想灭我庙宇,今次落到我手,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青云勉强抬起头,嘴里吐出字来:“贼……子……”
方明也不动怒,挥挥手,谢晋会意,狞笑上前,一刀划过,张青云的头颅飞起,落到地上,渗出血来,过了半响,才渐渐化为白气散开,只是中间,又带着点黑气。
方明不去管它,冥视自身气运,没想到杀了祖灵,只增加了一丝黑色罪孽之气,很快就被功德金光消灭。看来以直报怨,在此方世界的规则之中,彼此有仇怨,又是对方先出的手,方明反击杀人,要不是张青云还算有点庇护之功,搞不好连这丝黑气都没有。
就这么淡淡想着,方明进入正屋,看着密密麻麻的神主牌,喟然长叹,说着:“张家也算出得人才,张青云能以小民之身,爬到九品功曹,很是不易,此后子孙,也是勤俭持家,披肝沥胆,才开创此等家业,让人不得不感叹……”
这时谢晋出来,说着:“主公,这张青云虽有几分才能,但不知天时,胆敢抗拒主公,与主公为敌,纵有几分功德,也被削尽,这张家命运,还得看主公发落!”
方明一笑,来到最中间,看到张青云的神主牌,已经出现裂痕,从裂口处,有浓烈的香火愿力涌出。
伸出手,握住神主牌,大量香火愿力被方明吸入体内,经过神职符箓转化,变成一丝丝的白色神力,良久,方明才放开手,心里暗叹,不愧是一乡积累,竟然给他贡献了两万多丝神力,是其余四村的总和,再看头上气运,红色明显增多,看来进阶就在不远。
出了祠堂,方明却是眉头一皱,只见青溪乡上面的灰黑气运,还是凝聚不散,甚至更多了些,心思急转,就有了答案,出声说着:“王六郎何在?”
王六郎单膝跪下,“标下在!”
方明心念一动,手上就凝聚出一根红色长针来。
“你持此针,去寻得张怀正,将此针刺入其心。待其死后,灭杀其魂!”这是方明用了数十丝红色神力所化,刺入张怀正心脏,必致其出血而亡,而且这症状,和先天不足之症发病很相似,不求以假乱真,但也是个借口。
只见此言一出口,方明头顶就多了几缕黑气,很快被净化,而青溪乡上方的灰黑之气,迅速消散,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王六郎领命,说着“诺!”
时间稍微往前。
方明刚到乡外时,张怀正正在与张管家说着话。
地点还是在书房,张管家看看周围,少了几件摆设,记得是老爷很喜欢的瓷器,不由想起三日前回来禀报后,老爷大发雷霆,连砸不少瓷器,连他都挨了几脚,伤上加伤。
张怀正不是蠢人,知道出了这事,已经不是香火的问题了,这已经开始动摇他张家的根基了,要是张家压不住下面四村,那平时少了不少收益不说,连县里都会对他有看法,生出几分心思,乡里盯着他位子的人也有几个,毕竟都姓张,有这资格。
这么一想,额头就有了冷汗,张怀正不得不熄下马上动手找回场子的心思,先派出不少家里下人前去打探消息。
今日就是有了结果,张管家前来禀报。
只听张管家说着:“老爷,我都查清楚了,那土地神来历甚是蹊跷,突然就出现在青玉村,青玉村遇到鬼群袭击,苏老头家苏虎带头,抬庙入村,因此受到祭祀,后来又托梦,说是只要有个雕像在家,都可供奉,得到庇护,盛行四村……”
张怀正越听,眉头越紧,不由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圈,突然灵光一闪,哈哈大笑,状极欢畅。
张管家一头雾水,主家别是疯魔了吧。
这时就听老爷说着:“我写封信,你带去县里,置办些礼物,去拜访白水观观主,我素与他有些交情,肯定会见,你把信给他,他若问你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回答,明白不?”
张管家点头。
这时只听张怀正冷笑:“嘿嘿……虽然乡村祭祀,只要能保一方安泰,不是厉鬼,没有血祭等事,那县里一般不管,就算有,也是禁鬼曹司的事,现在人不在,也无可奈何,但那白水观,我却知道些底细,乃是白云观分观,可以上达消息到白云观,我就不信,这么奇异的一个祖灵,他们就不生出点抓回查看的意思,到时候,哈哈……”
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还想说点什么,就是心中一慌,如果方明在此,就可看见张怀正的护体气运大量流失,不久后居然只剩一丝了,张怀正脸色有点发白,但还是说着:“事不宜迟,我这就写信,你骑上马,送去白水观。”
就坐下,张管家上前研磨,张怀正提起笔,正想写信,突然心中大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这么倒了下去,最后只隐隐听见管家惊慌的喊声,想再听,却是沉入黑暗之中。
王六郎领命,虽然被主公派出来干脏活,有点不痛快,可转念一想,这也代表与主公关系更为亲近,没看见谢晋那有些羡慕的眼神吗?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就不翼而飞了,脚下生风,没几步就到了张家。
本来张家还有点气运护体,王六郎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可张青云被灭后,那气运也很快消散,不多时,只剩一丝。当然阻不得王六郎。
一路寻到了书房,正好听见最后几句,王六郎心中冷笑:“却是留你不得了!”
就将长针往张青云心口一刺,只见红光一闪,长针消失不见,张青云倒地身亡。
王六郎也不走,看着管家又叫来家人,慌慌忙忙地去找大夫,屋里乱成一团。
不多时,从张怀正的身上出来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见着王六郎,就问着:“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我这又是怎么了?”
王六郎眼中杀气爆闪,长刀一捅,从张怀正胸口刺入,背部伸出,只见张怀正一脸不敢置信之色,没多久,化为灰气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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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后事
方明回到路口,听得阴兵禀告,知晓没人外出,毕竟是暴雨天,谁会现在出去呢?派人守卫,也是以防万一罢了!
不多时,王六郎也前来复命,方明大喜,又回首望了望青溪乡,说着:“不久后,我等就要搬迁来此了……”
这却是他将祠堂积蓄了多年的香火愿力一扫而光,乡里就是想要建立祭坛,也得从头开始,大费力气,而且祭坛新立,能有多少气运庇护,张怀正已灭,一时间也找不到祖灵供奉。
乡周围的孤魂野鬼得了机会,肯定有所动作,方明再将阴兵收回各村,那乡里立即就是群魔乱舞,到时除了供奉土地神外,还有其它的路走吗?
手下一时不明其意,但还是祝贺着:“恭喜主公!”
方明看着手下恭敬之状,又想到此行顺利,县里的反应也有了准备,一时间,心下大快,看着远方,喃喃自语,说着:“不过是些许风雨罢了!”
祠堂内,张三对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暴雨倾盆,自然没谁会来祭祀,他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买了点小酒小菜,到自己屋内独酌,不多时,就有了醉意,摸回床边倒头便睡。
破村的一刹那,他也感到心慌,但是酒意上头,还没清醒,就又躺了一会儿,待得杀得张青云,张三却是时常祭拜,念头相感,这时就是心乱如麻,再也躺不住了,衣服也不穿,半裸着胸膛来到正屋。
这一看,就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冷汗直下,什么酒意都没了,只见供桌最中间,张青云的神主牌,已经龟裂大半,他一进来,带起一阵风,那牌位,就这么彻底散开,落在地上。
张三这时两腿发软,他好歹看管祠堂多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呆了半天,终于跳起,也不顾外面的大雨,跌跌撞撞地向张家跑去,嘴里直说着:“祸事了,祸事了……”
到了张家,发现也是一团乱麻,不少人不打雨具,在大门口进出,一脸急色。他禀报了来意,等了良久,还是没回应,终于抓住个相熟的小厮,问着:“我有要事,要求见老爷,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回应?”
那小厮抹了一把雨水,看见是相熟的张三,就小声说着:“还求见啥?老爷都没了!”
“啊!”张三大惊,几日前才见过老爷,怎么就这么没了。
小厮打量下周围,见没人注意,又说着:“听说是突发急病,当场倒在书房,就没气了,刚请了陈大夫,说是心疾发作,已死了多时了……”
张三一阵恍惚,但还是说着:“那谁主事?我要见夫人!”
小厮一阵狐疑,这情况,还求见,肯定有大事,就说着:“还有谁,张管家呗!倒是你,到底有啥事,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替你禀报啊,要是小事,那就趁早回吧,府里乱成一锅粥了,谁会管你啊?”
张三无法,小声在小厮耳前说了句,小厮一开始还没听清,说着:“啥啥……大声点,雨这么大呢!”
又说了两遍,终于听清了,小厮脸上也变得雪白,这可不是刚才装给别人看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哆哆嗦嗦的说着:“你别骗我,这可是……可是……大祸啊!”
张三脸色一板,说着:“谁会挑这时来消遣你?快去禀报!”
小厮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朝屋子里走去。
这时,张怀正卧室内,也是乱成一团,大妇张氏搂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哭成泪人,周围几个小妾,也聚成一圈,哭哭啼啼的。张管家这时忙完手头的事,又看着张氏如此,顿觉头大。
但还是说着:“夫人还请保重身体,这里里外外,千头万绪,还需夫人主持!特别是少爷和小姐,还需夫人照顾!”
张氏和张怀正自幼定亲,成亲后虽说不上举案齐眉,但也算夫妻和谐,有着几分真情,因此哭得悲切,这时听到这句,看看怀里的孩子,也流着泪,惶恐不安,就定定神,止住了哭,安慰的说着:“孩子,别怕,有娘亲呢!”
有了心气,身子就直了起来,恢复了几分颜色,眼光一扫,特别是在带着男孩的小妾身上停了一下,看得那小妾身子一抖,哭得更大声了。
张氏说着:“你们先在这陪着老爷,张管家,随我去偏厅!”就拉起两个孩子,和张管家一起来到偏厅中。就问着:“现在有什么章程?”
张管家看着夫人恢复几分往日的威严,心里也是一喜,以少爷小姐刺激,果然使得夫人重新振作,就说着:“夫人,这时还是得先将老爷入殓,再去置办寿材,开设灵堂,派人报丧,待得大祭,再选好墓地,择期入葬。”
张氏脸上寒芒一闪,冷声说着:“老爷身子一向健朗,从无体疾,这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去得这么蹊跷,你却主张尽快入殓,到底是何居心?”这声音,就带着寒意。
张管家猛得跪下,额头磕得乌青,说着:“夫人啊!老奴也知老爷去得蹊跷,怕不是有人暗害,可如今却没有确实疑犯,如果告到县衙,夫人可知会有何后果……”
不待夫人发问,就继续说着:“县里下来调查,若发现老爷是人暗害,那最有可能的凶手,还是张府之人,到时就得随便拿得几人下狱,便是夫人少爷,也有嫌疑!”
看见夫人冷笑,又说着:“当然,肯定不是夫人少爷干的,可县里就算不拿人下狱,也得过堂,一过堂,那事事都得打点,老爷若在,还行,可老爷不在,县里有些关系,也不顶大用,倒是张家这些年来,被老爷打理得好生兴旺,县里就没人眼红?”
说到这里,张氏就若有所思了,张管家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寒气:“老爷这些年下来,也结了点仇怨,难保不趁张家只剩孤儿寡母的时候下手,万一碰上心黑点的县令,判了张家人谋害家主,乘机罚没家产,那就是破家呀!虽然县令魏准,声誉还算不错,但也不可不防……”
张管家说着:“所以,这事,不能报官,必须私下请人前来查看,老奴发誓,必定查清原委,为老爷报仇!”又是头磕下,砰砰作响。
张氏凝神想了一会,声音才变得柔和,说着:“是我之前错怪你了,起来吧!”
张管家谢了,站起身,又说着:“当前除了这事,还有一事最为重要,那就是老爷的里正之位!这才是张家的根基。”
张氏一惊,问着:“这不是有云儿吗?难道也有人动心?”
张管家苦笑,说着:“少爷才十一岁,按古礼,也是十五成年,还差了四年呢,这里正位子,不能空着,张氏一族,可有不少人呢!”
张氏咬着牙,说着:“不能去县里疏通吗,多使点钱,让云儿继位,大不了,我先给他管着!”
张管家苦笑更浓,说着:“里正虽只是司吏,也管着一乡,关系重大,要不是太祖怕官给得太高,县里掌控不了,还得再向上升。如此重要的一职,怎么可能让现在的少爷当上,不怕之前何家典史那事?至于夫人代管,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可不是皇位,没有太后摄政的规矩……”
张氏一惊,知道自己孟浪了,就说着:“依你看,该咋办?”
张管家低头一想,再抬头时,就有了主意:“还是得使银子,不过不求少爷继位,而是要有承诺,新里正只是代管,到了少爷成年,再还给少爷,这事最好立下文书。”
当然,吃下嘴的肉,还想别人再吐出来,张氏和管家都没这心思,可有了这承诺,就有了名分和大义,以后来争这个位子,就名正言顺,要少不少麻烦。
张氏点点头,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说着:“你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
还想说什么,就见到一个小厮半滚半爬地进来,嘴里直念叨:“祸事了,祸事了……”
张管家眉头一皱,就想将他赶出去,不想小厮看到夫人和管家,猛地上前,跪在地上,磕磕绊绊的说着:“夫人,不……不好了,祸……事了……”张管家上前踹了一脚,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有啥事能比老爷的事还大?还不快滚?”
小厮挨了一下,说话反而利索了,但还是苍白着脸,说着:“夫人,管家,看管祠堂的张三来报,说是先祖张青云的神主牌无故碎裂,怕是……怕是大事不好了啊……”
“什么?”张氏大惊,几有点想晕眩的感觉,狠狠给自己揉了揉人中,才有着力气,说着:“你……再说一遍……”
小厮磕头,说着:“先祖张青云的神主牌……没了……张三就在外面,夫人可去问他!”
“我,我要亲自去看看……”张氏强站起身,一旁已经惊呆了的管家也清醒过来,赶紧叫来几个丫鬟扶着,又派人打着伞,到了大门,张三跪下,哭着禀报:“昨个还是好好的,谁知我刚才去看,就……就碎了。”
张氏这时也没心思听,被搀扶着和张管家来到祠堂,进了正屋,只见正中间的神主牌碎了一地,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土地祠
张氏昏迷,被抬回家里,随后清醒,却沉默着,一语不发。
张管家却也没什么主意,这人世间的事,凭他活了这么多年积攒的智慧,只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那十有**都有办法,可这祖灵消散,是百十年也不遇的大事,他虽然人老成精,也是彻底没辙,只能遣人先去县里报信,再通知族里。
张氏什么也不说,就任凭张管家处置家事,张管家心里一惊,暗道夫人被多番打击,可能快支持不住了。
但只能吩咐下人炖上参汤,给夫人备着。其余的,也没办法,还是处理张怀正的后事为主。
张管家打理张府多年,这时虽然有些慌乱,可仍然将事情理出头绪,分派清楚,很快,张家就整体换上了丧服,挂了白灯笼,设了灵堂,派人报丧。
张氏一族在青溪乡聚居,自然很快就收到消息,这些平时在张怀正面前战战兢兢的亲戚,不禁暗中长出了口气,只是这时,不能表现出来,都哭丧着脸,换上丧服,前来拜祭。
灵堂就设在前厅,而后厅,则空出了一个房间,一些衣着华丽点的,都在拜祭后,被请到这里,这些都是乡里有些实力的人,一起请了来,重新划分利益。
虽然可以不请过来,但他们肯定会私下聚会,照样瓜分,到时就失了先手,还不如一起请了,将话说明白。
张氏坐在主位,张管家在一旁站着,看着两边座位上的亲戚,心中叹了口气,知道都是些饿狼似的货色,夫人又沉默着,正想自己开口,没想到夫人就先说话了。
张氏的声音带着嘶哑,说着:“夫君不幸早逝,多谢众位叔叔伯伯前来探望,唉!家里千头万绪,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什么主意,不过暂时还是能管着,只是这族长和里正之位,实在管不了了,还请众位选个德高望重之人,来接了这重担吧!”
说着,就拿出两样东西来,一本是族谱,还有一块腰牌,族谱是族长管着,腰牌则是里正的信物。里正是司吏一级,按制,没有告身官印,只有腰牌证明。有了这个,基本就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去县里花点钱,报个备就是,都是张氏一族,县里肯定会准。
张氏抛出这两样来,未尝没有引得其他人互相争斗,自己渔翁得利的心思,连张管家都暗地里叫了声好,可惜下面众人,虽然眼光有点热切,却没有人发出一言,张管家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他们在观察着两个人的眼色,这心里就是一沉,这些货色,下手好快,已经私下聚过了吗?
这时只听一个人轻声咳嗽一声,满堂皆静,张管家看着,正是那二人之一,乡里实力排第二的张清,这张清捋着三缕长须,声音清越,说着:“族长一职,非德高望重之辈担任不可,我推荐一人,就是张景云张老爷子,他老人家一向公正严明,我素来景仰,定能胜任族长,带领我张氏一族更上一层!”
这话一说,张景云就摇头笑道:“清小子,论辈分,老夫是可以胜任族长,可论才干,那有你强呢?你家里,可是蒸蒸日上,看得老夫羡慕不已啊!”张景云辈分甚高,甚至比张怀正还高出一辈来,只是平日好倚老卖老,素不为张怀正所喜。
张氏看着这两人,就这么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三推三让的戏码,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这时候,张清说着:“……叔父不必再推辞了,此是众望所归,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亲戚,纷纷开口称赞,说张景云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张景云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出一朵菊花来,这才开口应下了,从张氏手中接过族谱,顿时觉得胸中大快。
张景云收好族谱,才又开口说着:“我看清小子为人机灵,这里正的差事,最适合他干!”
这话一出来,张氏就想反驳,可惜在场众人,约好了似得,又是力挺张清,让张氏连许下条件的机会都没有就定下此事。
当张清将腰牌从张氏手里拽出来的时候,张氏脸上已经不见一丝血色了。张氏压下悲愤,语带寒气地说:“事情已经议完了,我家还有事,就不留众位了!”却是连叔叔伯伯都不叫了,往昔听见大族斗争之残酷,只以为笑谈,没想到,今天应在自己身上了。
张景云笑了笑,说着:“还有最后一事,怀正那小子,有孝心呐!前两天就跟我说了,乡里的族学早已残破,该大修了,又怕祖宗供奉少了,所以啊,准备捐两百亩地给族里,以教导幼童,奉养祖宗。”
张清接口,说着:“这事还是在我面前说的,连文书都签了!”就拿出一张文书来,张氏颤抖着双手接过,只见白纸黑字,的确写着要捐二百亩地给族里,再看笔墨,虽是夫君的笔迹,却很生硬,顿时发现了破绽,不由喊道:“这……这是你们描画出来的,好啊……夫君刚走,你们就来欺负我等孤儿寡母……”
还没说完,文书就被张景云劈手夺过,冷笑说着:“白纸黑字都在呢,又不是送给外人,孝敬族里的,那还有假?怀正媳妇,你该不是悲伤过度,迷着了吧!”张氏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吐出口血来,晕了过去。
张清出来说着:“既然嫂子身体有恙,那我等改日再来拜访好了,告辞!”
一行人出了张府,一人就冷笑:“那张怀正素来横行霸道,终于有此下场,吾心大快啊!”张清点头,说着:“别的大族,就算有点龌龊,也是在暗地里,哪像张怀正,吃相难看,以前连族地都敢改了账目,收到自家。对族里有才学的年青人,也多是打压,终于有此报。”
又一人叹着:“只是祖灵之事,大是可忧!”
“哼哼……有啥忧的。”张景云接口,说着:“徐政家的小子,你还是太年轻,见识不足啊,那祠堂里,供的都是张怀正一脉祖先,而那张青云,更是只顾着张怀正一脉,对我等,那是看着随便给点,你看看,我们这些人,下村去,都时有出事,就他家,屁事都没,这等偏心祖宗,不要也罢!”
这时张清说着:“但此事,也大是可虑,幸好我乡被四村包围,那四村,听说都有土地神庇佑,鬼不得入,有这防线,暂时无大碍,可长久下来,还是需要早作打算为上。”
张景云眼前一亮,说着:“重新建造祭坛,见效太慢,再请个祖灵,先别说有没有,就是个亲疏远近的问题,都不好办,依我看,干脆直接供奉土地神得了,听说那神童叟无欺,庇护甚足,青玉村有个猎户进山过了一夜,都愣是没事呢!”
张清颌首,说着:“这也是个办法!”又看看周围众人,笑的说着:“好了,我们从张怀正那拿回来的两百亩地,我和景叔都不要,你们商量下,分了吧!”
顿时众人一片欢呼,张清心里暗叹,要是别家,大多会有点脸有愧色的感觉,在这,却只见众人欢呼跳跃,这果是张怀正平素不得人心之故,寻思着自己该当警惕,回去得好好教导自家孩子。
当下众人将田地瓜分完毕,虽说是挂到族田上,但也分谁家去种,如何分成,其中关系颇多,还好张景云和张清居中协调,才定下规矩,总算众人雨露均有,都没落空,可真真是张家跌倒,一族吃饱。
第二日,张景云就以族长之名义,宣布张家祠堂收归族里,要张家将自己家的祖宗牌位请回,过时不候,再将祠堂改造成土地祠。又吩咐下去,造一尊等人高的土地神像,先去开光,再择吉时请神入祠。
没了祖灵庇护,乡民都有些心里惴惴,听得要请土地神前来守护,都是平日里听惯了灵验的,倒都欢欣鼓舞,办事都勤快不少。
只有张家反对,毕竟之前就是他家禁止土地神的,现在换上那神来供奉,还不知道要怎么炮制他家呢,可惜,张氏自吐血后一直卧病在床,张管家出来说话办事,却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偶尔发出个声响,也很快就被浪潮淹没。
五月二十,是个吉日,迎接土地神入祠,就定在这天。
只见原先的张家祠堂,已经模样大变。
只能从大体形状上,还能看出点以前的影子。
门楣上,已经换了一块牌匾,原先的张家祠堂早已摘取,张清亲自动手,提了土地祠三个大字,请工匠做成匾额,挂在这里,张清还算有点才学,这字写得铁划银钩,颇有几分味道。
这时,乡里人,除了张家,基本都到了,将祠堂前的小广场挤的满满,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等到了吉时,众人涌进祠堂,不由一奇,只见中间正屋,已经改成大堂模样,中间一尊神像,被一块红绸包裹,前面是供桌,摆满了香烛祭品。
右边本是杂物间,没有多大变化,左边自然不是张三住了,而是换了个人,精壮结实,庙祝打扮,却是方明从青玉村调来的李大壮。
青溪乡有两百多户,是其它四村的总和,位居四村中心,乃重中之重,方明自然极为重视,将李大壮调来当庙祝,也有着镇压宵小之意。这事,还是方明托梦给张清,张景云二人促成的,也顺便让二人见识土地神的神通,加深信仰。
第二十三章 晋升
这时,张清长唱的说着:“吉时到,请神像!”
张景云满脸红光,手一掀,红绸落下,露出土地神像,众人一看,是个少年官人模样,身穿九品官服,体态威严,和其余四村的土地神像一模一样。
张景云又上了第一炷香,恭敬下拜。
张清跟着上了第二炷,也是拜下,其余众人,按着辈分,依次上香,没多久,整个祠堂就被香烟缭绕,乡民更觉肃穆,这时各人的香都上完了,张景云领着,乡民集体再次拜下。
方明此刻就在神像上方,只见随着青溪乡民集体拜下,头顶金印猛得一震,又变大了些,白气涌入,化为丝丝红气,自己头上的红色气运迅速增长,没多久就占了总体气运的一半。
体内神力也不停转化,有一半都变成了红色神力,不断包裹着神职符箓,片刻后,神职符箓得到晋升,符文变得更加玄奥,但方明一看就明白意思,“正八品青溪乡土地神位”,符箓光华闪烁,从里面生出一道红白相间的光芒,冲入方明识海。
方明头一晕,立刻清醒过来,这次却是得到了一门新的神通“分神附体”,能消耗大量神力,分出分神,附在凡人身上,维持时间越长,消耗越大。
方明大喜,随后身上红白光芒闪烁,原先的正九品官服也变成了正八品官服,显得更有仪态。原本方明升到从八品时,就可以更改官服,可惜当时各村都已经塑了正九品官服的神像,要想改,是可以,但没什么意义,不如节省神力,留到今天,顺便来场神迹。
心念一动,红色神力涌出,土地神像突然被红光包裹,惊动了下面众人,张景云张大嘴巴,看着这幅异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乡民更是有点不知所措,倾刻,红光散去,只见土地神像威严肃穆,还是少年模样,又似乎有些不同,这时,就听张清失声说着:“官服……官服变了,变成正八品官服了……”
乡民定神一看,果然神像身上的正九品官服已经不见,被正八品官服所替代:头戴梁冠,外穿红罗上衣,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特别是胸前,绣着一只黄鹂,这是大乾正八品文官的象征。
纷纷跪下,说着“土地神显灵了!”“土地神保佑!”“土地神大能啊!”等等话语。
方明微微一笑,刚才他不止改动此方神像,就连其余四村的土地庙神像也一起修改了,只是被各人请回去的神像太多,修改太废神力,因此不动。
可就算如此,也是了不得的神迹,特别是在以前没有神祗的大乾。
方明此举就是借鉴了西方神祗的方法,显示神迹,凝聚信徒,加深信仰。
本来只是随便一试,现在一看,效果大好,通过信仰线,方明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其余四村的普通信徒增加了一百五十余人,虔诚信徒也增加了二十几人,让他的收入大增。
而青溪乡,已经有五百余人成为他的普通信徒,连虔诚信徒也有十几个,这还是一开始,就有这收获,让方明很是满意。
同时也明白,西方神祗刚封神后大多显示神迹,果然有着理由。当然,什么神迹都是第一次效果最好,多了,就不值钱了,可方明现今也是基业草创,顾不得这么多了。
夜晚到了,由于乡民比村民富裕,青溪乡内,还能见到点点灯火,犹如萤火虫般闪闪烁烁。
土地祠法域内,大堂上,方明正在大宴群臣。
由于青溪乡有两百户,一千多乡民,土地祠又建的极大,周围四村那种丈许小庙自然不可比拟。再加上方明当场显示神迹,加深信仰,这个土地祠衍生的法域却是极大,足足有百亩大小,让方明大大惊喜了一把。
方明当场就决定,立即启用,将青玉村大本营尽数搬迁到这里。
这正堂也构建得恢宏宽大,足可容得百人饮宴,方明今天大喜,吩咐大宴,就连青山村的老弱也一起请了来。
方明坐在主位,只见下面坐满了阴灵,每人都有座位,身前一张平桌,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美酒水果,极为丰盛。
暗地里,却是叹息一声,他只能用神力将祭品和自己吃过之物演化出来,前世有些东西,较为奇异,不能显示,其余的,只剩这些,虽然在乡民村民看来,大是丰盛,可上升到县里府里,怕是有些不足了,寻思着,以后是不是去找个大厨鬼魂来。
不过这时,这些菜肴倒算刚好体面,众阴灵吃得大快,就连贺玉清,虽然觉得食物有些粗糙,但想到已是鬼魂之身,平时连凡间的清水馒头都吃不得,也是苦笑一声,随即下筷如雨。
这时郭盛上前,祝酒,说着:“恭喜主公,灭杀敌寇,又开阔出青溪乡的基业,实是可喜可贺,属下有一诗奉上,以助酒兴!”
方明把玩着酒杯,玩味地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异世界的祝酒诗,何东,郑宽虽略懂文墨,却不会这些文人手段,就说着:“你有何诗?快快吟来!”
只听郭盛清唱:“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众人一时听得呆了,贺玉清头一个反应过来,说着:“好!此诗大妙!”
方明将杯中之酒饮尽,抚掌大笑,状极欢快。
一旁的何东,谢晋却有些咬咬牙齿,寻思着是不是也去找些书来看看。
不过这时不能表现在脸上,也得露出笑脸,发出赞叹。
郭盛之后,虽然没有人再出来献诗,不过已经将气氛炒热,一群人喝着酒吃着菜,渐渐放开了,宴上也多见欢声笑语,杯盘狼藉。
宴后,何东,王六郎等收到方明传音,来到书房议事。他们虽喝了些酒,但度数低,又是阴魂之身,灵力一逼,什么酒气酒意都没了。
土地祠法域的大堂,太过庞大,方明手下,算核心的,就这点人,显得太过空旷了。
还好法域地方广大,方明就又划出一个书房,有青玉村法域大堂大小,刚好拿来议事。
书房布局清雅,是请贺玉清来布置的,书架上,摆满了此世界的文章经典,一股书卷之意就散发而出,颇有格调。
这是贺玉清领着郭盛,由方明帮助,演化出来的,只要心里默想文章,方明就能将文章化成书籍留存,这神祗手段,让贺玉清目瞪口呆。
方明也大概翻看了下,发现此世界的文章经典与前世的很是相似,秦朝前的更是基本相同,让他啧啧称奇!同时暗自思考着两方世界的关系。
方明一扫,见王六郎,谢晋,何东,郭盛,郑宽等都在,就点点头,说着:“既然将基业搬到此处,那有些布置就该更改了!”
王六郎,何东对视一眼,带头跪下,说着:“请主公吩咐!”
方明点点头,说着:“先是阴兵,青玉,青山,大昌,源河四村,各留一伍人,驻扎在土地法域,老弱仍在青山村法域赡养。剩下的两火,驻扎在这里,我划出五十亩地,作为军营!”
又想了想,说着:“王六郎,谢晋,你等各出一火,王六郎部驻扎青玉,青山二村,谢晋部驻扎大昌,源河二村,平时操练,巡视村里,驱赶凶鬼,仍听你等调遣。村民虽有庇护,仍需阴兵查缺补漏,关系重大,你们要好好作这事!”
王六郎,谢晋行军礼,说着:“标下领命!”
“何东,你带人将青溪乡信徒登记造册,记载香火,这事你应该熟悉,但青溪乡一乡就有四村村民之和,工作繁杂,你带着郭盛他们用心做这事,做好了,我有封赏!”方明颌首,又转身对何东说着。
“为主公办事!万死不辞!怎么能贪慕封赏?主公放心,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何东一脸忠诚,心里暗喜,带着属下领命。
“嗯,你能如此作,本尊就放心了。”方明倒清楚点何东的想法,不过只要是人,谁不没点私心呢?只要不碍他的大事,那就不用去管。
因此方明点点头,说着:“大体上就是这些事,你等没有别的事禀告的话就退下吧!”
何东,王六郎几人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方明闭上眼,思考着将来的大计。
青溪乡已经将祖灵灭亡之事报了上去,但禁鬼曹司灵竹道人奉命支援,县里无可奈何,只能将此事先存档,等灵竹回来处理,因此还有时间。
倒是张家,自从土地祠建成后就一声不吭,今天也没人来参加,让他叫来李大壮震场的意图落空,似乎有所图谋,应该警惕。
还有青溪乡已在手,接下来该去哪发展呢?
想到这,就想到了前世农村包围城市的政策,可仔细一想,大乾乡村居民稀少,安昌县全县乡民村民加起来也没县城人多。再说,各乡之间间隔太远,耗费心力,不好掌控。
而且如果是乱世,只要遇到兵乱,又是一死一大片,在乱世中只有据城而守,才能保住大量信徒。
并且乡民就算武装起来,也打不过正规军队,为什么?吃都吃不饱,装备又不行,组织又混乱,前世的黄巾,就经常被小于自己十倍兵力以上的朝廷军撵得鸡飞狗跳,最终被消灭。
看来自己要发展,下一步只有县城,正好得了分神附体的神通,该不该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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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气运与神通
过了几日,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方明这时正在与贺玉清闲聊,话说这贺玉清,来到他的地盘后,有什么事问他,都会回答,有时让他办些事,也会欣然允诺,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可就是不见拜方明为主公。
方明估计,贺玉清是将自己摆在客卿的位置上了,心里暗笑,果然文人脸皮薄。但有什么事,还是会找他问计,毕竟方明对此世界虽有些了解,但还不够全面,有了贺玉清的建议作参考,能少出纰漏。
这时方明正说着:“贺先生对气运之道,有什么了解?”
贺玉清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说着:“气运之道,虽有些虚无飘渺,但却确实存在,世家大族,郡望大户,都有些涉猎,只是深浅不同罢了!”
“哦!”方明眼前一亮,问着:“先生可否说详细些!”
贺玉清一笑,说着:“尊神想听,自然知无不言,但这只是我贺家积累的一鳞半爪,不成体系,多有错漏,望尊神不要见笑!”
见方明点头,就说着:“气运者,每人都有,只是多少不同。在家宅,则有红宅,黄宅之分。气在事先,气运薄弱,就有劫难,气运昌盛,则无往而不利。”
方明则问着:“那怎么看气运呢?”
贺玉清自失一笑,说着:“我等肉眼凡胎,自然见不得气运,但听说道门炼气士之中,有修为高深,开得灵眼者,能看气运厚薄,甚至颜色,以及具体形态,我家多方收集,尽力弥补,才得到些确切消息。”
不待方明发问,就说着:“气运薄者,那只有一两丝,多是小民。厚者,能成雾状,甚至凝聚成团,这就是不凡,必能有些作为。”
“若以颜色而分,有黑色,此是灾祸之气,有之不祥,易生祸端。”
“白气者,多是小民所有,普通平民,多是此气。”
“赤气,已经不凡了,普通人有这气,就是一时俊彦,可称一县之才。”
“黄气,普通人得之,必然大富大贵,若是为官,多是六品以上。”
“青紫之气,是大贵之气,凡人不可能有,只有州里和朝廷,才能见着,所以朝会时才有满堂青紫之说。”
方明点点头,这和他望气神通看到的大体相似。就又问着:“那形态又如何?”
“气运形态,是秘中之秘,我家虽有些消息,但后来都被证实是虚构,作不得数,因此我家也不知。”贺玉清苦笑的回答。
想了想,又说着:“还有两个消息,我家不知真假!”
方明饶有兴趣的问着:“还请先生说来!”
贺玉清语气飘渺:“主上能集众者,就可得到属下之气,就算主公本来无甚气运,也可渐渐改易,所以主君者,气运多是不凡,此是体制之道。”
又顿了顿,说着:“传闻,有道门大能,能寻龙点穴,沟通地脉之气,通过将祖宗葬入吉穴的方法,增益阳世子孙的命格气运,更有甚者……能找到龙穴,点出潜龙……”
这语音,就有点颤抖。
方明一惊,贺玉清却深吸口气,笑着说道:“此事多是胡传,尊神听过便罢!”
方明笑笑,却是将此事记在心底。
这时,珍珠进来禀报,说是何东,王六郎前来复命,方明就让珍珠带他们进来。
贺玉清说着:“既然尊神有事,在下就先告退了!”告辞出去,方明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是他见过最强的文官命格了,可惜,只愿做个客卿。
方明一摇头,不去想这事,看见何东,王六郎进来,珍珠行礼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不由点点头,问着:“你们二人的差事,都办完了吗?”
何东行礼说着:“主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青溪乡信徒编户造册,登记香火,这是名册,请过目!”递上一本文册。
方明接过,随意翻了几页,见条理清晰,记载清楚,就说着:“你这差事办得不错,郭盛呢?在你手下怎样?”
何东脸色不变,禀报的说着:“郭令吏文笔娴熟,做事用心,是个人才。”
“嗯!很好。”何东没有故意给郭盛上眼药,代表何东还有分寸,没有超出界限,不愧是做老了典史的人。
方明很满意,又问着王六郎:“阴兵都驻扎好了吗?”
王六郎行军礼,说着:“禀告主公,标下已将人员分派清楚,各伍已经开进驻地,开始操练,巡查凶鬼,军营也整理完毕,通过这些天的磨合,手下儿郎们都已经适应。”
“嗯!”方明点头,笑的说着:“你辛苦了,这事办得很好!”
王六郎“啪”地跪下,说着:“为主公办事,万死不辞!”
方明摆摆手,让他起来,说着:“不必如此!”
又说着:“你等差事都办得不错,传我命令,所有下属在土地祠法域大堂集合,本尊有事吩咐。”
何东,王六郎行礼告退。
不多时,方明麾下核心都到了大堂,众人脸色皆有些肃穆,主公一向在书房议事,现在来大堂,肯定有大事,心里惴惴,站在广阔的大堂上,一股空荡之感浮现,更显不安。
正想着,方明就来了,众人拜下行礼,方明受了众人礼,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略显单薄的众人,说着:“众位不必多礼,本尊让你等来此,是有大事宣布!”
“请主公示下”众人虽面面相觑,但还是说着。
“嗯。”方明点点头,说着:“这次的事情,你们办得很不错,本尊决定,论功行赏!”
不待下面反应,就说着:“何东!”
何东出列,说着:“属下在!”
“你尽忠职守,编造青溪乡账目,条理清楚。我今封你为录事典史,主管账目,赐予土遁神通。”方明说着,手一指,红光闪过,化为一张符箓,在半空中一闪,没入何东额头。
何东被红光包裹,过了会,出来时,已经换上典史公服,他还是有些呆滞,但本能地跪下,说着:“谢主公!”
方明又说着:“郭盛!”
郭盛出来,说着:“属下在!”
“你文采过人,办事用心,我封你为肥地司吏,赐予神通!负责如青溪乡肥地之愿!”手一指,符箓没入郭盛额头,也照样换上司吏公服。
不待众人反应,方明就又将封赏一一发下。
“郑宽,你也有功,我封你为驱病司吏,授予神通!负责如青溪乡驱禽疾病之愿!”
“王六郎,你战功赫赫,跟我甚久,我封你为送子司吏,授予神通,负责如青溪乡送子之愿!仍管两火。”这次方明的声音,就比较柔和了,毕竟是第一个跟从之人。
王六郎站在一边,本以为是文官赏赐,没想到他也有份,呆了下,才出来行礼,说着:“谢主公!”
方明看着下面四人,说着:“刚才的神通符箓,我已经打入你们身体,只要以神力催动,就可使用。”
见得四人又是惊喜,又是迷惑的样子,方明不得不咳嗽一声,待得四人清醒过来,就又说着:“王六郎、郭盛、郑宽,你等每日去找何东,得到需要如愿之信徒姓名,再计算所需神力,来我这支取。然后你等就前去帮信徒如愿,必须严格按照名单来,不得有缺漏短少之事,否则……”这话语里,就带上一丝寒气。
“属下不敢!”四人知道厉害,恭敬下拜。
方明一笑,让四人回归队列,看向谢晋,见他面色不变,不禁点头,说着:“谢晋!”
“标下在!”谢晋出来,行军礼。
“你勇武过人,带兵有方,许你再建一火,驻扎土地祠军营。”
“谢主公!”谢晋心里一喜,这样,他带的兵,就超过王六郎了,这是否是主公要重用的信号?那刚才封赐王六郎神通,又是什么意思?
方明颌首,挥手让谢晋归队,看着他顶上那根红黄之气,暗中叹息。这是他手下命格最高之人,足可担任正六品武将职位,王六郎虽也不错,但红白本命,最多只能当到正八品。
比起谢晋来,就有些不足了,以后扩建阴兵,还是谢晋带领较为合适。可王六郎跟他最早,也有功勋,并无过错。哪能一脚踢开,为谢晋腾出位子。
只能封他为文职,又管武事,先分分心,给谢晋个机会。等到谢晋在军中建立威信,多多立功,自然就可以提拔。
到时再看王六郎适合什么位置,方明已经考虑好了,若是想当文职,等方明再升一级,就将王六郎外放为一村土地神,坐镇一方,以后还可以继续提拔。要是想当武职,就只有方明的亲兵队长一职,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总会组建的,也是要职。毕竟是第一个跟他的属下,方明总得多加关照一下。
刚才的神通符文,却是方明以前就有的构想,通过不断参悟神职符箓,又经过这次晋升的感悟,终于有了成果。
那是方明自行组建的符文,其中还参考了神打之术。将土地的本职神通做成投影符文,打入属下体内,方明掌握最高权限,可以一念收回或命其自毁。
属下有了这道符文,如果以神力催动,就可以施展出神通来。阴灵没有神力,只能从方明这领取。当然,他们是阴灵之身,有着灵力,也可催动,可惜大耗灵力,用不了几次就会自身消散。
方明将四道土地本职神通分别打入属下体内,何东的是土遁神通,毕竟他不用出去给别人如愿,只要严格管理账目就行,所以给他土遁神通自保。
给郭盛的是肥地神通,郑宽的是驱病神通,王六郎的是送子神通。有了这些,他们只要有神力,就可施展神通,将方明从繁杂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以后,每天就是何东先计算需要如愿的人数,给出名单,计算出施展神通所需神力,报给方明,方明就将神力凝成大钱,发给三人,三人再根据名单,前往各村或青溪乡,为信徒施展神通。每日晚上再核对账目,只要严格把关,不怕属下翻出浪来。
这体制就建立了,以后方明再次晋升,那就可以顺势提拔成各司,然后是部,为方明节省不少心力。当然,地盘扩大之后,就可以设日夜游神,每日巡视各地,稽查不法。
第二十五章 县城见闻
迎客楼是安昌县内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其中大厨老王所做的醉鱼更是一绝,吸引着不少回头客。
这时已近午时,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只见酒楼第一层大厅已经爆满,第二层用屏风隔出的十六个雅间也已经坐了不少人,多是书生吏员,偶有富商,都有些风度,喜欢吟诗作对,因此显得较为清静,与第一层的喧闹形成对比。
方明占了一个雅阁,叫了几道小菜,特别点了伙计力荐的醉鱼,又让端上一壶酒,就给点赏钱,打发伙计出去,自己一个人慢慢品着。
试了试醉鱼,果是鲜香滑嫩,余香不绝。酒也不错,配合着小菜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方明一边静静吃喝,一边听着周围包厢的动静。
这时,就有声音传来。
“唉呀呀……这次的典史之争,可真是邪了,老何家的何宇、何秦都是呼声最高的,不少人在他俩身上押宝,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村穷小子给顶了下去,真是跌了一地的眼球啊……”
这时,就有一个纤细的声音响起:“这事,我也听说了,是很邪乎,不过具体咋样,还真不清楚,老秦,你不是有亲戚在衙门做事吗?快给咱们说说……”
随后又是一片敬酒声,笑闹声,老秦的声音传来“好吧,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这话还要从何东何老典史病逝说起……几个月前,何老典史病去了,他儿子何三槐就顶了父业,可惜,没干几天,就是天怒人怨啊,被革了下去……嘿嘿……”
这声音,就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是啊,是啊,自家的典史,就这么飞了,要是老何还在,也得被他儿子再气死一回……”又一个声音响起,这话里话外,充满了不忿。
典史是吏员之首,权力甚大,对于普通平民来说,没有蒙荫,做不成官员,那典史,就是小民最能指望的了,可惜,这也得靠世袭,看出身,绝了不少人的机会,自然会引得怨恨。
“嘿嘿……是啊,不过新典史还得在何氏一族里选,肉烂在锅里,外人还是吃不到。唉……”
“不说这个了,我接着说,这新典史的人选,就有何秦、何宇,何松等,其中,何秦,何宇家里富足,听说使了不少钱,又许了何氏不少条件,自身也还过得去,可算机会甚大,这两人,就是呼声最高的了,彼此争得头破血流啊……”
老秦看气氛有些低沉,没了酒意,就赶紧将话题转到典史争夺上,果然引起众人兴趣。
“那何松,虽然也算何家三族以内,但平时就不怎么走动,没人看好他,没想到这次也来了,何家人怕是有不少笑话他的吧,不过,接下来,可就精彩了……”老秦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老秦,快说,快说,后来怎么了……”“来来,再喝碗,润润喉,赶紧说……”
老秦见勾得众人兴趣,得意一笑,又喝了口酒,才不慌不忙的说着:“何松先去求见何氏,这一出手,就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见面礼,狠狠地震住了一帮子人。”
“哇……二十两银子,何宇,何秦家这次总共也才花了十几二十两吧?再多,就得变卖家产了,何松这么有钱?还是县衙不准备打点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这我倒知道点,我家在当铺旁边,那天就听当铺伙计说,有个人,拿了方前朝古玉来,说是家传的,要死当,掌柜看了,出价十两,不料那人是个懂行的,知道那古玉值一百两,说是急着用钱,才愿意死当,掌柜无法,最后给了五十两。那个卖玉的,就是何松!”一个人插嘴。
“嘶……”一片倒吸冷气之声,间或还有眼红的骂声响起。
老秦也骂了一句:“他娘的,真是有钱,早知道,老子就抢了他去。”众人附和:“的确,就该抢了他的!”
随即老秦叹息一声:“这也是个有魄力的,祖传的好东西说卖就卖,还全花出去了,据我亲戚说,不知道他和何氏说了啥,反正何氏最后把他和何秦,何宇的名字一起报上去了。”
“接下来,何松就去打点县衙,花了足足三十两。而且,衙里的那些门门绕,都门清似的,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而且不多不少,刚好适宜。这手段,不像新人,倒像个混老了衙门的老手。”
众人点头,这打点,也需眼力的,各司给多少,哪里要多给,哪里可以少给,不吃点亏,碰个壁,那是学不出来的,何松如此,难道是天授?
这时,老秦又说了:“后来,何松打点到吏曹,曹司和何东何老典史向来交好,才问出来,何老典史虽然明面上不和何松来往,暗地里其实很看好他的才学,也教了他不少东西,吏曹大人又问了些隐秘,何松也一一对答无误,这才相信。”
“最后,就是个考核,这其实是走个形式,不过魏县令也在场,说是要从严,这何松,却真是有几分才学的,听说魏县令很是喜欢,最终各方面出来,何松都是优等,当场就发了任命……”
“啧啧……五十两白银买个典史,要是我……”这话就说不出来了,五十两银子和典史之位,都是好东西,不过一个在眼前,一个在长远,这人有些吃不准。
老秦“呸”了一声,笑骂的说着:“没出息的东西,你去问问那些乡绅财主,不要说五十两,一百两买个典史都有人肯!当上典史,各种孝敬,油水都有了,不需几年就能回本,到时就是纯赚了,还能传给子孙,有层官皮披着,啧啧……”老秦说到这,也是羡慕不已,说着:“不说了,来来,咱再喝……”
方明听到这,却是微微一笑,何松当上典史,对他也算个好消息,不由心情舒畅,多喝了几杯。
方明之所以能坐在此处,却是用了新神通的缘故。这次晋升正八品的神位,让他得到了“分神附体”的大神通,可以分出神念,附在凡人身上,进行活动。
方明实验了下,发现分出一丝神念,需要二十丝红色神力,附在凡人身体上更是要看抵抗意志的软硬,花费从一丝到二十丝神力不等。最后,附体时间也有限制,最多只有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花费五丝红色神力,十二个时辰后神念就会自行消散。
方明事先托梦给李大壮,让他不要抵抗,最终也花了五丝神力才成功附体,来到县城查看。
安昌县城有民两千户,万人左右,算是个小县,但城墙也修建得很高大,城门也有着士卒巡逻。
在方明的望气神通看来,整个县城都被一股白中透红的气运包裹,守护着。方明手下,怕是一个都进不了县城,方明本尊倒可以强行突破,但也会引起反击,到时就得同上万人的气运互拼消耗,恐怕下场不太妙。
这时却是血肉之身,交了一文钱的费用,就轻轻易易地进了城,省了不少事。
随意逛了逛,看到这迎客楼离县衙不远,又人来人往,消息流通,就来这开了个雅阁,探听消息,也可以登高远望,观看县衙气运。
方明特意要了个靠窗的雅阁,正好可以看到县衙,这还是他来得早,才有着。
在他眼里,不远的县衙上方,赤气沸腾,红光闪耀,只有底部,还有丝丝白色,顿时心中一凜,暗叹不愧是人道中心枢纽,气运果然非同小可。
县衙班子,不比乡村。县令总揽大权,其下有县丞,县尉,六司,还有众多吏员,马夫,衙役,狱卒等,可以说人员齐备,体制完善。
只要人人都拔上几级,立时就可当成府衙使用,先不管能力足不足够,至少肯定能运转工作,这就非同小可。再上升到州里朝廷,也只是多加了几个部门,人员更多些罢了,本质上,还是一样。
所以说,大乾朝廷,就是由这千百个县级单位支撑起来的,是体制的最底层根基,有着法度。
在方明眼中,这些气运并不成雾状,而是有着形态,如张大网,以县衙为中心,将整个县城都包裹在内,甚至还延伸出去,到达乡村。
当然,县衙中心,法度最强,气运几乎纯红,到了县城边缘,就变成红白参半,到了乡村,恐怕就只剩点白色,还和祭坛,祖灵庇护相混淆,方明之前都没感觉到。
这时,突然出来两排衙役,按着县衙两边,站好位子,方明心里一动,顿时目不转睛。
就见县衙里出来几人,当中一个,中年模样,身穿正七品官服,这就是县令魏准了,他头顶一根纯红本命,与周围浓郁的赤气相得益彰,隐隐形成飞禽状。突的,似乎发现了方明,一声长鸣,红光爆闪,方明眼睛一痛,似乎要流下泪来,心中大凜,不敢再看,转移了视线。
县令左边,是一老年,气度不凡,头顶红白之气凝聚,和方明差不多,但没有形成形状,方明猜测,必是县丞无疑。
右边是一大汉,照样红白之气云集,只是周围,又有丝丝黑气,这不是灾气,而是军气和煞气,看来是县尉。按制,县尉最多可掌管一千厢兵,当然,平时不可能满员,但五百兵总有,这也足够镇压县城了。这县尉只有红白本命,比谢晋差了两级,可这气运,却是现在的谢晋拍马也赶不上的。
方明心中感叹,这体制官员,果然集得气数,大有气运。以方明现在的品级,对上县令,那是远远不足,恐怕任何神通,都对其无效。没到县令疾病、去职、衰老、夜梦的时候,甚至连他身边都近不了。
倒是县丞和县尉,能稍加影响,但也得大费神力,至少要花费三成的神力气运,效果如何,还不好说,一念至此,方明心里,就有点阴郁。
但随即思索,人道气运,短暂炽烈,如薪木遇火,虽然一时浓烈,但短短百年就会人死气消,更别提官职带来的气运,不属自身,这魏准要是被免职,那气运还能剩多少?而神道气运,贵在长久,源远流长,伟力归于自身,谁也夺不走。两者各有千秋,不能直接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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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白水观
县令后面,还跟着几人,都是白气,方明眼角一瞥,何松也在其中。
一行来到县衙不远处,就见着进了处地方,似是宗庙模样,良久,才出来。方明看着,眼角一抽,县丞和县尉的气运似乎薄了一分,后面几人,也是如此。
虽然又有着丝丝白气涌来补充,但一时之间也不能全部补上,方明大奇,招来伙计,指着宗庙处,问着:“那是哪里,为啥官员都进去了?”
伙计大奇,盯着方明,直如看见怪物,但还是说着:“那是皇室宗庙,祭祀历代先皇的,每城都有,官府中人,天天都得祭拜。便是百姓,也得在初一,十五到庙前广场上祭祀,这两天还会解除宵禁,开个庙会,唱上几天大戏,很是热闹,各地大都如此,客官何以不知?”
方明心中一惊,眼里红光一闪,伙计神色一迷,似乎有点头晕,甩甩头,问着:“客官有何吩咐?”却是将刚才之事忘了。
“哦,没啥,我是外地人,到此游玩,想找个灵点的庙宇拜拜,你可知道,这城里,有啥出名的祖灵吗?”方明一笑,抛出两枚大钱,说着。
伙计脸上喜色一闪,快速将两枚大钱收起,连刚才头晕之事都不管了,嘴里说着:“要说祖灵,那就是周、吴、郑、王四大家的祖灵,祭祀了好几百年了,很是灵异,可那是人家族祠,不是外人能去的。再有,就是白水观了,供奉的白云剑听说也有着灵验,特别是能驱鬼!”
“哦!”这倒真引起了方明的兴趣,向伙计细细打听了地点,才放他出去。
又坐了会,想到皇室宗庙,又联想到贺玉清所说的皇室福地,就有了几分猜测。前世,皇家宗庙哪是外人能去的,早就治罪了。
可此世界,皇室福地浩大,消耗也多,纵有历代先皇挟帝气补充,又收罗百官,怕也是有些不足,就在各地设了宗庙,命官员祭拜,收得他们气运,补充福地。又每月初一,十五举行大祭,收集万民之气,时刻补充,才能保持福地,维持福泽。
至于其中,气运、神力、香火、愿力、灵力、怨气混杂,会使受祭者成为地缚灵的弊端。呵呵,别忘了,历代先皇本就是被束缚在皇家福地里,不能出来。他们也算是地缚灵,只是,束缚的范围很大罢了。
笼子大了,就感觉不到限制,福地又物产丰富,他们在里面作威作福,怕是有点乐不思蜀,所以要千方百计维持福地,不惜收集阳世官员和百姓的气运香火。
嗯,大乾太祖目光长远,怕不只是沉迷享受,还有收得气运,归于自家,他再主持龙脉,将收得的气运转到现任皇帝身上,以延长气数之意。
这么一想,前后就可以对得起来了,方明突的有些惆怅,站起身来,又叹了口气。
想那大乾太祖,一代英雄,两百年前,天下大乱,太祖提三尺之剑,起于微末,治精兵,抚流民,一剑削平十数条蛟龙,镇压天下,开得大乾国运。
此等人物,也被百姓愿力束缚,不得不困于福地,又得为子孙后代打算,殚精竭虑,甚至不惜饮鸩止渴,这又何其悲也!
收得天下万民之气,自然与万民有了联系。如果现任皇帝励精图治,还百姓一个太平治世,或者能了断这份因缘。不然的话,一旦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只怕这些年收集的香火气运,都会反噬,到时,就算是大乾太祖,也只怕免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方明很快又打起精神,时间宝贵,既然消息听得差不多了,不如前去白水观打探一二,如他所料不差,此观必和白云观有联系,搞不好就是分观,正要前去,窥些底细。
安昌县隐隐分为四块,县衙位居正中。南边,就是大户和官员的住宅,安昌四大家族,就占了很大一块。东面,就是商人和小家小户的住所。北面,就是贫民区,还有匠户居住。最后是西边,为兵户及其家属的住宅。
白水观就位于城东。
方明一路走,一路思索,从白水观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不少东西来。
首先,前世道观一般位于城外,这里却不行,有凶鬼滋扰,要是白云总观,当然不怕,可这小县的分观,怕是力有未逮。而且就算可以守住,除了附近一块的农户会来上香外,其它地区的,肯定不太愿意来,那怎么可以?不要香火了?
只能设在城内,中心也是不行,不说地价昂贵,官府也不会同意的,毕竟皇室宗庙就在这呢!你敢跟皇家抢香火?
南面很是适宜,可惜官员大户,都懂些风水,平时拜拜,捐点香火钱可以,要建在他住宅旁边,不可能。再说,有的儒家官员一直敌视道士,常有“道士之流卑贱,不宜上得朝堂”的奏章,这两者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西面是兵户,有军气煞气镇压,神道,仙道都不宜。
剩下只有城东和城北了。城东居民较为富足,城北就是一贫民区,道观只能建在城东。
方明想清楚了,顿时发现,自己要是想在城里建得庙宇,但又不想和白云观直接冲突的话,只有城北一地好选。
不过那也是个好地方,在方明看来,最需要信仰的,只有社会最上层和最底层。中间阶级,下有贫民对比,幸福感就来了,上有目标追赶,自然奋发,不需安慰。
最高层则是物质需求都满足了,只好转向精神需求。而最下层,则是一无所有,给根稻草都会牢牢抓住,信仰最是狂热。自己若在城北建祠,自然可以牢牢扎根,只是要注意给信徒降温,不能把自己都坑进去。
一路看来,当铺、香火铺、布店、粮店、酒楼、小摊应有尽有,还有着货郎,挑着货物,走街串巷地发卖,城中行人众多,熙熙攘攘,脸色红润,比乡下几乎人人面有菜色那是高出了几筹,难怪乡民村民多愿住在城里。
到了白水观,发现虽然是在城里,可道观仍然修得很大,分大门、前院、大殿、后殿、花园等等,两边还有不少厢房。
方明来到大殿,就见正中供奉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剑,想必就是伙计口中的白云剑了,方明再仔细看,发现这白云剑模样甚是古朴,没有剑鞘,通体呈淡青色,又似乎夹杂着金光,很是神异。
这时也有人祭拜,随着那人拜下,方明就看见香火愿力夹杂着气运,向白云剑涌去,白云剑金光一闪,香火愿力被金光搅碎,但仍星星点点地附着在剑身上,剩下的气运,却涌入虚空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了去。剑身一动,一丝剑气就附在祭拜者身上,凌厉逼人,能驱凶鬼。
方明心思急转,有了答案,气运必是被真正的白云剑吸去了,又仔细一想,对道门,就多了几分了解。
仙道追求自身的清静逍遥,与香火愿力完全背道而驰,这些香火愿力,对炼气士来说,就是大毒,万万沾不得。
所以不见有道人受祭,但物品,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镇压门派气运的重宝。
道门广建道观,供奉宝物,收集气运,凡人祭拜时,香火愿力被搅碎,又被供奉的假物挡灾,大部分被供奉的假物吸收。而信徒的气运,却是被收藏在总坛的宝物正体吸去,增添威力,又赐予一丝威能,保信徒平安,了断因缘。
因此就算还剩点点香火愿力,能追根溯源,找到宝物正体,也不成大碍,与所得的气运相比,可算微不足道了。
宝物收集气运越多,自然威力越大,能镇压门派根基,保得道统不坠。
这等至宝,放在整个天下,也不会多,而且多被道门收藏。
要想知道道派实力,光看它下属的道观供奉就可明白一二,毕竟宝物总得使用,一使用,就难免有着损伤,这时就需气运修补。就算道派有着秘藏,也不会多,一件顶天了。
又比较了下信徒的支出收获,发现道门在这方面,远不如自己大方,给的庇护,只有信徒付出的两三成左右,比起自己来,大是吝啬。
如若天下道观都是这个模式,那自己的神道,就胜出不少,不怕竞争。
“这位居士,为何站立良久,可是对我道门供奉,有所领悟?”方明正沉思着,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顿时知道自己进入大殿,也不上香祭拜,而是站立查看,与众不同,引得注意。
回过神,看向来人,发现是个老者,道士打扮,须发皆白,看起来飘逸出尘,颇有几分仙气,卖相极好。再看气运,白气淡淡,呈水波状,却是连灵竹都不如。知道这是得了些许修道皮毛的弟子,修到现在才这程度,应该是外门弟子,被派来打理道观。
就是一笑,说着:“李某来此游历,听说白水观很是不凡,特地前来拜访,一时出神,还望不要见怪!”
老道打了个稽首,说着:“哪里哪里,李居士既然前来游玩,不妨由老道带领,顺便为居士解说一二。”
“呵呵……天色已晚,李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这是香火钱,请收下……”方明却是推辞,难保此人没有什么师门秘法宝物护身,发现端倪。
给出一两银子的香火钱,也不顾道人的惊讶神色,就告辞出去,这次进城,大有收获,却是不再多留,直出城门,往青溪乡而去。
白水观,一个童子不解的问着:“师傅,您为何特别注意此人?”
老道笑笑,说着:“我虽没修得仙法,却会些相面之术,观此人面相,大是普通,可气度非凡,非池中之物,结个善缘罢了……”心里,却有点疑惑,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异,但这,不必说。
也不管道童听没听懂,一挥云袖,自去了。
第二十七章 黑气再起 (求推荐、收藏)
自县城回来后,方明大有收获。
回到土地祠,红光一闪,李大壮就回过神来,他只记得昨夜土地神托梦让他配合施展神通,今天早上就在神像前虔诚祷告,没多久就头一晕,似乎睡了过去。
现在看着外面,几乎是晚上了,想必尊神的事情已经办完,就点上香,恭敬拜下。
此时肚中甚饿,就拿了十几文钱,前去购买酒肉。寻思着,是不是把自家婆娘也接过来,毕竟乡里总比村里好,也适合养胎,土地神昨夜说了,香火钱里有一半是他的工钱呢!足够养家了。
侍弄家里那几亩薄地,一年到头也只能混个半饱,哪比得上当庙祝快活。这土地祠,果然与村里不同,还设了功德箱,收些香火钱,每日也总有些收获,比种地好多了。
但这,会不会冲撞土地神?李大壮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没敢将婆娘接来,而是准备带些吃的和钱回去,反正那婆娘也在村里住惯了,贸然搬家也不好。
一路上,乡民多笑着打招呼“李庙祝好啊!”“有些天没见了!什么时候来我家坐坐!”
李大壮笑着一一回答,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到了酒肉铺,店主一开始还不打算收钱,最后还是李大壮硬塞过去,才收下了。店主给细细地切了好肉,又给多加了些酒,才包好,递给李大壮,李大壮笑得嘴都快裂开了,收下回去。
这时,李大壮没发现,路角阴影处,一直有个黑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黑影甚是警觉,李大壮又是没怎么注意,被一路跟回了土地祠,那黑影又盯了会儿,确定李大壮再没出来,才回去。
黑影七拐八拐,绕了好几圈,才钻进一家大宅后门。门子似乎认识那人,看看周围,确定没人,立刻打开一条缝,让那黑影钻进来。
黑影似乎对这宅子颇为熟悉,到了一处,就出现个老者,老者点点头,说着:“没被发现吧?”
“嘿嘿!我的手艺,你还信不过?”黑影声音嘶哑,冷笑的说着。
“这也是以防万一,毕竟那人,可不好对付,而且,后面还有个神呢!没被发现就好,跟我来吧!”张管家不疾不徐的说着。领着那人来到书房。
那黑影也不说话,似乎对此也有些忌惮,跟着进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妇人,脸色憔悴,身着丧服,不由行了一礼,说着:“张夫人!”
此女正是张氏,她咳嗽了一声,问着:“今天的盯梢,可有收获?”
灯光照耀,那黑影现出了身影,身材瘦长,尖嘴猴腮,穿着紧身黑衣裤,这气质,不似正人。
只听这人说着:“我跟着那人,发现他清晨出了乡,周围空旷,不敢紧跟,远远缀着,发现那人进了县城,到迎客楼吃了一顿,又到处逛了逛,随后去了白水观,就回来了,最后去周家铺子买了酒肉,回去吃喝,不再出来。”
“白水观!”一边传来张管家的惊呼。
张氏“嗯”了声,似乎对张管家的惊呼听而不闻,说着:“你这事办得不错,去账房领三两银子的赏……下去吧!”
那人又谢了赏,才出去。
沉默了会儿,张氏才问着:“这人,可靠不?”
张管家禀告说着:“这人虽惯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暗地里信誉还算过得去,当初被老爷收服,也留了把柄在手,可以相信!”
张氏点点头,又问着:“刚才提到白水观,你为何大惊?”
张管家苦笑一声,说着:“回夫人,老爷去的当日,正准备写信让我送去白水观!”就将张怀正与土地神交恶之事,细细说了。
张氏一惊,说着:“我等重金请来县中仵作,查看老爷遗体,仵作说了,虽似急病,但心内受损,似有利器刺入,外表却无伤痕,疑为人为,却又想不出手法。让我等好生疑惑,暗中调查,都隐隐指向……莫非这事,不是人为,而是……”说到这里,心里大恨,但知道厉害,没有说出口。
张管家脸色阴沉,说着:“此事,怕是真有些关系,老奴愿意亲自去一趟白水观,将事情说明,请得白鹤道长前来查看!”
张氏一凜,知道这事厉害,搞不好又会像老爷一样来个“不治身亡”,想这张管家,虽然平时有些小贪,关键时刻,还是他忠心耿耿。比之前那些亲戚,好了不知多少。
感动的说着:“这……可真是多亏你了,你家的忠心,我看在眼里,这张家以后的管家位子,永远都是你家的……事不宜迟,你骑快马,趁着还没关城门,赶紧进城!”
张管家猛得磕个头,说着:“夫人,老奴去了!”心里却是苦笑,不是自己不想躲,而是自己家早与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拼命不行啊!
就告辞出去,他倒也会些马术,骑了马,就往县城赶去。
张氏看着县城方向,手里攥紧。
张氏和张管家都不知道的是,方明就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也目送着张管家骑马离开。
“这灾祸,果然不是那么好避的啊!”方明看向张家上方,喃喃自语。
他是土地神,与一地气数相连,有着感应,张家的那点小动作,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另有打算,才不发作。
在他眼里,张家上方又聚集起灰黑之气,向他扑来。
只是这气,比起上次,小了一半左右。心里清楚,这是自己实力提升的缘故。
祸事还是上次的祸事,但对不同的人而言,自然影响不同。
这事,对之前从八品的他来说,可算大祸临头,可现在,他占领青溪乡,神位升到正八品,这黑气,就小了一半,到了可以硬抗过去的程度。
如若他再升上几级,恐怕就如清风拂面,没什么影响了。
同时也知道,这灾祸之气,不是想避就能避的,就算现在动手,杀了张氏和张管家,也只是暂时压下,过一段日子,气运纠缠,反而会和别的祸端一起发作,到时为祸更烈。
不如现在就让它发作,等自己硬抗过这劫,灰黑之气自会消散。
回首吩咐说着:“谢晋,你派两个阴兵,日夜守在这里,一有情况,马上汇报,不得有误!”
谢晋就站在方明身后,凛然领命,下去安排。
方明回到土地法域,在书房内,召见各司。
何东等人都在,先见了礼,何东交上账目,方明一一查看,见得无误,才说着:“很好,足见你等用心了!”
心里暗喜,之前的模式,经过时间的磨合,已经大体运转无误,每日何东计算账目,郭盛、郑宽、王六郎领取神力,帮信徒如愿。方明只需支出神力,再不时检查,就可保证香火运转,节省大量时间,今天才可去得城里。
看了看下面的属下,知道也不能就这么无偿使用,不然易生怨望,就说着:“你们四人办这差事,很是辛苦,我每月发下俸禄,嗯……就先定为每月三十个大钱好了!”
何东带领众人拜下,说着:“主公救我等于危难,免去我等魂飞魄散之结局,属下感激涕零,只求尽力为主公办事,不求俸禄!”
方明摆摆手,笑的说着:“就算如此,也不能白让你等劳累,这也不合体制。就先这么定吧,至于其它人,阴兵以斩首领赏,剩下的文吏杂役,先不发俸禄,以功论赏!”不得不说,方明在神力上,还是很吝啬的。
何东带领众人拜谢。
方明看着属下脸有喜色,知道这事必可激得他们努力争先,为他的大业奋斗,平时做事,因为有了盼头,也会多几分干劲。
挥挥手,让属下退下,方明却是低头沉思着,张家这事,虽然他现在也能硬抗过去,但也会有所损伤,影响根基,不如再增加实力,减少损失,这次了解了县里情况,已经有了些想法。
不过这时,先不说,去了一处小院,却是专门为贺玉清留的,很是清雅。
敲敲门,开了,出来一个青年,是之前封为役丁,派来服侍贺玉清的,那青年见了方明,深深一礼,说着:“大人可是来见先生的,属下这就前去通报!”微躬着身,小跑前去报信。
方明一笑,因为无知,所以不惧,这两个青年呆了一段时日,知道普通鬼魂的下场后,对他就日渐恭敬。不过他连这两青年的名字都没记住,这就是地位不同了。
不多时,贺玉清出来了,见了礼,就说着:“尊神前来,可是要品茶下棋?”
方明微笑点头,两人进了院子,来到一个小亭,两个仆役已经摆好茶具、棋盘。这当然是贺玉清请求,方明用神力演化的。
贺玉清煮好了茶,方明端起一品,果然清香扑鼻,不过,也就这样了,他对茶艺,还是不怎么了解,但贺玉清泡茶的技艺,却真有点赏心悦目之感,可称大师了。
两人用过茶,就下起棋来,这棋,是围棋,这世界也有,但没有象棋,方明寻思着,是不是以后发明出来。
话说之前,方明一直被香火如愿之事纠缠,现在下放出去,终于有了时间。这世界的消遣很少,对文人来说,就是品茶下棋,吟诗作对,或者听个歌舞、赏玩美姬罢了。
方明这边,要说美姬就珍珠勉强算一个,而且还不会歌舞,他也做不出这种在他看来骄奢淫逸之事。毕竟神力宝贵,哪能这样浪费。
只能来贺先生这品茶下棋,他围棋是一点不会。但经过贺玉清的教导,现在勉强能下指导棋,就是贺玉清引导着他下。不过方明对围棋还有点天分,渐渐也喜欢上了,习惯一边下棋,一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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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再入县城
棋下到一半,方明喝了口茶,就问着:“不知贺先生对白云观了解多少?”
贺玉清笑了笑,又下了一招,才说着:“经过棋艺熏陶,尊神耐心见长,可喜可贺,以往多是开局就问着的!”
“唉……以前是实在没有闲暇,最近得了空,不都来这向先生请益吗!”
“我观尊神年纪不小,已经及冠,为何不娶个妻子,平时照顾起居。就算没有合适人选,也可先纳几个美妾,享那闺中之乐,免得老是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让我心里不安呐!”贺玉清相处日久,知道这尊神在这方面没有忌讳,平时也较随和,就打趣的说着。
才说完,眼睛又眨了眨,说着:“尊神要是没有人选,老夫倒可介绍一二,都是大家闺秀,容貌端庄,宜子宜男,保证不亏了你去!”
此方世界,男子十五及冠,意味着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繁衍宗族。
“呵呵……先生莫要取笑我了,我现今的基业,虽说不上危在旦夕,但也随时有可能被雨打风吹去,哪有心思想这事。”方明苦笑得说着。
一说到正事,贺玉清脸色一正,说着:“可是白云观之事?”
方明点点头,说着:“该来的总是会来,要想在吴州发展,都过不去白云观这一关!”
“白云观是吴州道派,也受得朝廷册封,观中有两个真人,分观遍及各地,吴州各府县的禁鬼曹司,多是白云观弟子。”贺玉清冥思一会儿,就说着。
“这些我之前也说过,但只是表面,据我贺家暗中查询,白云观现在以清、玉、灵、正四字排行,这些都是正式弟子,约有两百人。其余还有外门弟子,不入四字排行,但也授得些法门,大多在世俗中,负责打理道观产业。再加上仆役,武士等等,白云观总人数,在千人左右。”
“嗯!”方明颌首,这白云观的人数,倒不算太多,在他预料之外。又问着:“先生可知气运至宝?”
“哦?看来尊神已经有所知晓!”贺玉清神色一变,片刻后,又恢复了,说着:“气运至宝,听闻是天地之间,灵脉演化,或者有大气运,凭空生成,可镇压气运。凡人得之,公卿有望,世家得之,能保福泽绵长。”
“不过此物一向是道门命脉,用以镇压气数,维持道统。而且数量稀少,我家曾耗费巨资悬赏,也没有结果,听说就算皇室,也没有几件。”
方明喝了口茶,说着:“白云观的白云剑,应该算是气运重宝吧!不知有几件?”
贺玉清摇头说着:“此等重宝,哪是寻常能见,普通大派,也就只有一件,作为立派之基,深深秘藏,不到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动用。据我所知,白云观,也就一件白云剑而已。就这,已经足够维持白云观在吴州的霸主地位。”
“这么说,吴州之内的鬼神之事,只有白云观能做主,不到十万火急,不会让外州道派插手喽!”方明听了这话,眼光一闪,抓住了什么,说着。
“那是自然,各派都有地域划分,平时门人弟子外出历练,也不能随意干涉他州之事,否则必受门规处置。理论上,只要白云观还没灭派,这吴州的鬼灵之事,都是他们管,别的道派不能插手,否则就视为宣战。”贺玉清想了想,就说着。
“哈哈……好,如此,我又多几分把握!”方明大喜,随即不再发问,而是认真下起棋来。
贺玉清有心想问,但他还不算方明属下,就得有所避讳。而且就算是属下,也不能随意打听主公大计,只能苦笑下,陪方明继续饮茶下棋。
这次方明心有定计,下起棋来不暇思索,落子极快,不多时就下完了,方明一笑,起身说着:“贺先生棋艺高深,令人佩服,我当改日再来请教!”告辞出去。
贺玉清送到门口,心里暗叹了口气:“观此子棋路,却是心有定计,不避杀伐,决心已下,不是外人能劝得了的……当有大事,唉……我又该何去何从?”
方明倒不知道贺玉清已经从棋里看出点东西,他从贺玉清这得了白云观底细,正好用事,回书房修补计划,珍珠上了茶,又奉上些糕点,就告退出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午后。
方明又来到安昌县城,这次还是动用分神附念的神通,不过换了个人,附在青山村庙祝李青的身上,进得城来。
交了钱,进入城门,守城士兵觉得眼角红光一闪,又眨眨眼,什么都没发现,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也没在意,没发现方明包裹里,红光一闪而过。
进了城,方明也不徘徊,直往城北去。
城北可算贫民区,方明越往北走,行人越少,而且大多头发干枯,脸有菜色。心叹差别哪都有,也不细看,仔细找了找,才在拐角见着家客栈。
泛黄残破的匾额上,依稀可见“赵家老店”字样,金漆也脱落大半,看着很是寒酸。
方明进了门,掌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方明咳嗽了声,才惊醒过来,看见方明,立刻换上了笑脸,问着:“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单间,再做几个菜送来。”
掌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着“好好,客官请!”亲自带着方明走,看来连伙计都没钱雇。
到了单间,也是破旧,但还算干净,没什么灰尘,方明点点头。
掌柜的殷勤端上热水,请方明洗了脚,还陪着说些话,打听方明来历,方明一笑,说是青溪乡人,来这办事,需要过夜。
不多时,一个婆娘就将酒菜端上来,散发着阵阵香气,方明满意的说着:“这菜不错,闻着真香!”
掌柜的自豪一笑,说着:“我婆娘当年做菜就是一把好手,还当过迎客楼的大厨呢,现在也是我这小店的活招牌!”
方明一笑,摸出五枚大钱,说着:“饭菜放这,明天再收拾,你们先下去吧!晚上不要来侍候了,我想安静地睡一觉!”
掌柜的惊喜交加,手一摸,五枚大钱就下了口袋,挨了边上婆娘的白眼,也不在意,笑的说着:“好,好,我们这就走,晚上一定不打扰到客官!”
和婆娘一起出去,路上还传来争执声,看来是为了之前的钱财。
方明一笑,关上门窗,随意吃喝了下,就将杯盘放到一边,打开包裹,露出一个木雕来,正是土地神像。
方明在神像上一抹,只见红白光芒闪烁,从神像当中涌出神力来。
查看一切无误,不由长出了口气。
他现在只是个附体的分神,本身没有什么神力,但有这雕像,就可将神力储存在内,带入城来,到时就可利用神力,施展神通。
当然,也携带不了多少神力,神通自然威力不强。而且这些手段,对县里官员,大户人家基本没什么用处。
可这里是城北,多为贫民匠户居住,方明白天也看了,居民多是气运微薄,身体虚弱。而城北的法度最弱,气运最薄,适合神通施展,这两边一配合,就可做出不少事来。
夜晚,明月高挂,清光洒落,县城也渐渐陷入沉寂。
城北居民,也大多陷入了梦乡。
掌柜的和婆娘刚睡着,身体就似乎飞了起来,来到一处所在,却是个大殿,金碧辉煌,下面还有席面,摆着烧鸡烤鸭,旁边又有美酒,散发着阵阵香气,就算掌柜家是开客栈的,生意也不好,哪能天天吃这,不由咽了口口水。
看看旁边,还有些人,都是衣服破旧,有几人隐隐面善,似乎就是城北住户,见过几面。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扑上去拿起一只烧鸡就啃,说着:“不管了,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掌柜的一看,这人衣衫破烂,原来是个乞丐,那乞丐一扑上去,吃了一口,就是一愣,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忍受不住,也上前去吃喝,掌柜的揉揉眼,说着:“莫不是在做梦吧?真是好生奇异!婆娘,你掐我下!”
旁边的婆娘闻言,狠狠掐下,手劲不小,疼得掌柜直叫,不过更是疑惑,随后上前,端起一杯酒,喝了口,浓厚香醇,比自家兑水的货色好上不少,勾起了酒瘾,也不管怪异,招呼婆娘一起吃喝起来。
待得众人吃饱喝足,大叹美梦的时候,大殿上方金光闪烁,出现一个少年官人,身穿正八品官服,威严深重,众人不由拜下。
这时的方明是原本模样,掌柜的只见过李青,当然认不出来,只觉得这少年很是气派,有着威严,就听少年说着:“我乃土地神,能保人安泰,土地丰收,求子送子,你等只要每天默念我名,诚心祈祷,每夜都可有此梦,逍遥快活!”这声音一直响了三遍,深深印在众人心底。
这时,突然眼前大亮,掌柜的一惊,起来了,发现睡在自家床上,旁边就是他婆娘,可昨夜之事,却历历在目,连美酒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由说着:“好个美梦啊!”
婆娘也醒了,说着:“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和你还有很多人在一个大殿里,吃喝得很快活呢!”
掌柜的大惊,和婆娘核对细节,却是一模一样,不由面面相觑。
第二十九章 发现
虽然昨夜之梦很是奇异,但掌柜的还是半信半疑,只能吩咐婆娘不要外传。
这生意还得接着作,来到方明房前,叩了叩门,说着:“客官昨夜睡得可好?有什么吩咐吗?”
问了两句,没有回应,掌柜的心叫不好,猛地一推门,里面没锁,一推就开。
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桌上,却摆着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块银子,掌柜的拿起掂掂,二两左右,不由喜上眉梢,再看另一样,却是个雕像,少年官人,正八品官服,体态威严。和昨夜见到的一模一样,不由惊叫一声,手里的银子也掉在地上。
婆娘听得响动,上来一看,也是惊叫一声,与掌柜对视半响,那婆娘说着:“这事邪乎,不如……报官吧!”
掌柜的心里一动,又狠狠摇了摇头,说着:“报官,那事情就大发了,谁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而且这二两银子,肯定保不住,我看还是先缓缓,我将这木雕藏起来,你谁也不要说……”
看见婆娘答应,掌柜的就找了块布,将神像包好,拿到杂物间安放,只是要关门时,想到昨夜神祗所说可以送子的话语,这眼里,就有了点异样的光芒。
这时,方明已经出了城,看着城北方向,满意一笑,他故意将神像与银两放在一起,就是意图让掌柜生起贪念,留住神像。
只要有神像在城里,又有着信徒默祷,本尊就能通过神像和信仰线施展神通,将城里的居民拖入梦境。
虽然这样做是赔本买卖,每天施展入梦神通,还要化出美酒佳肴,需要的神力不小。而且不能光将信徒拖入梦境,还得扩大范围,吸引信仰,每天需要的神力,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只要不惜神力,城里的信徒,就会渐渐增多,到时自有作用。
这次进城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只是,要尽快赶回去,不然神念自行消散,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是昨天午后施展的分神附体神通,现在还是第二天早上,十二个时辰没过,还有着时间,回到青山村安顿。
话分两头。
两日前,张管家骑着快马,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下之前进了县城。
进了城后,张管家先置办了些礼品,驮在马上。才牵着马,来到白水观前,向一名道童说了来意,被请到一间厢房等待。
不多时,进来一个白胡子老道,仙风道骨,正是方明当日见过的老道,他打一稽首,说着:“张居士,好久不见了,你家老爷的事,老道也已听说。唉!张里正可是本观善信,与贫道也颇为投缘,人生无常,不想上次一别,就听到驾鹤归去的消息。正想找个时间前去拜祭,没想到你就来了。”
张管家也行了一礼,说着:“老爷生前也常称赞道长是有德高士,对玄学研究颇深,让他很是敬佩呢!”原来这老道就是白鹤道长。
白鹤的脸色似乎更红润一分,请张管家坐下,一个道童就上了茶水糕点,两人客气几句,张管家奉上礼物,然后说明了来意。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我家夫人怕老爷是被那神暗算,同时也担心青溪乡引狼入室,就请道长前去,查看一二,万望不要推辞……”
白鹤道人捋了捋纯白的胡须,说着:“这事,原本应该归禁鬼曹司管。贫道不能代劳。”看见张管家脸色一急,又不疾不徐的说着:“但是,张里正是我至交,我哪能看他落得如此下场而不管不顾,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陪你去!”
不理张管家的千恩万谢,让童子收拾出间房,给张管家居住,就告辞出去。
其实,他是白云观外门弟子,奉命来安昌县看管道观。
本就有责任为禁鬼曹司查缺补漏,也有着渠道,可以密报本门。灵竹支援临江府去后,他就是这里的白云观负责人,前几天收到青溪乡祖灵消散之事,已经起意前去查看,这次的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第二日,张管家一早就要出发,但白鹤道人却不疾不徐,先整理了下道袍,再命个道童,去叫辆牛车来,这才出发,牛车缓慢安稳,行到了青溪乡,已是中午时分。
白鹤道人虽然道行浅薄,却知道些隐秘,不管是有厉鬼还是恶鬼、妖魅作祟,都性喜阴凉。现在是正午,阳气正盛,虽然对恶鬼等无大碍,但也不是很舒服,不会专门挑这时候出来作祟,只要他不深入古宅阴地,深山老林,那就可保无碍。
一行到了张家,张氏早就翘首以待了,先见了礼,又说会话,张氏就将白鹤领到灵堂,白鹤看着故人牌位,倒也唏嘘不已,上前拜了三拜,上了炷香,就念起道门解脱咒来,为张怀正祈福,张氏哭哭啼啼的谢过。
这时才能进入正题,张氏将白鹤领到停灵处,就命人开馆,看见了张怀正的遗体,又是悲从中来,让张管家陪着,自己先出去了。
白鹤仔细打量,嘴里喃喃自语:“好生奇怪,生气还有残存,不是凶鬼所为。难道是什么奇异精怪,不对,我的符箓上也没反应。我曾给张怀正相过面,虽然看不出寿元几何,但身体康健,肯定不会这么早逝,怎么会无故心内受损?难道,真是那……”
又对一边的张管家说着:“先带我在张家看看,然后领我去土地祠周围转转!”
张管家点头答应,带着白鹤,先在张家逛了一圈,又来到土地祠边。
白鹤打量周围,看见没有行人,才拿出一张黄色符箓来,嘴里说着:“这是我师门秘传的感气符,只要周围有鬼气,妖气,就会显出异状!”
就将符箓往墙上一贴,半响,没有反应。
白鹤摇摇头,将符箓摘下,转身就走,张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上,白鹤来到张家,就向张氏辞行,张氏挽留不住,只得送出门来,又奉上白银五两,送白鹤回去,白鹤一笑,说着:“这张管家与贫道投缘,可让他送送我!”张氏答应了。
两人上了牛车,送到乡边,张管家就开口,说着:“道长,老奴就送到这里吧……”刚想告辞,手就被白鹤紧紧抓住,张管家人老成精,知道不对,一路不再说话,一行进了县城。
一进城门,白鹤道人才松了口长气,额头冷汗直下。看得一边的张管家惴惴不安。
白鹤安慰道:“好了,你是不是一头雾水,且听贫道给你解释。”
张管家说着:“正要请道长指点!”
“贫道一进青溪乡,倒没发现什么,可到了张家,就发现不对,似乎有鬼修痕迹。”白鹤见张管家不解,又解释道:“所谓鬼修,就是人死后成鬼,如得养气炼气之法,寻得一阴地苦修,就可长久存世,有着威能!”
“我观你家老爷身上并无伤痕,之前也无疾病,却无故心内受损而亡,肯定有着古怪,细细观察,发现你家书房有着灵力痕迹,这灵力性质偏阴,不是活人所有,必有鬼修之类来过。”说到这里,白鹤心里也是疑惑,一开始以为是鬼修,可仔细查看,又有点似是而非,不过这就不必说了。
“再联系你家老爷在书房出事,嘿嘿……终于露出了马脚!”
张管家大悟,说着:“那暗中害我家老爷的,就是那个什么鬼修?”
白鹤一捋胡须,说着:“**不离十,但贫道想点破时,又发现张家周围还有鬼修踪迹,怕是没走,在打探消息。”
张管家大惊,说着:“这……可怎生是好?我家夫人咋办……”
白鹤说着:“所以贫道当时不说,只作一无所获之态,现在你我进了城,有着人道气运护城,一般鬼修进不来的,所以可以放心交谈!”
张管家冷汗直下,说着:“道长高明,还求道长解救我等啊!”说着,就在车上跪下,磕头作响。
白鹤一笑,说着:“我看那鬼修,也不会再加害你等,若还是不放心,可以找个理由,进城居住。我先向门派禀报此事,等有了了结,再回去不迟。”
张管家这才有了些喜色,称谢回去。
白鹤回到道观,却是来到书房,铺出白纸,细细写些消息,将青溪乡发生之事都详细写了,末尾,又附上自己的发现和观点。
写完,吹了吹墨,细细看了,发现写得无错,才叫来个童子,说着:“去将养在后花园的青鸟取来!”
“哦……嗯?青鸟?师傅,我们自从来这安昌县,就没动用过青鸟啊,发生啥大事了吗?”道童一激灵,问着。
“唉……是有大事啊,你灵竹师叔又不在,我等又毫无办法,只能通知门里了!”老道叹了口气,说着。他是中年才被白云观的一位灵字辈的高人看中,收为外门弟子,因此算是第四代,可称灵竹师叔。
童子闻言,也不多问了,出去没多久,就抱回只青色大鸟来,有公鸡大小,很是听话。
白鹤将信件系在青鸟腿上,从怀里摸出颗黄色丹药,喂在青鸟嘴里,青鸟长鸣一声,很是高兴的模样。
白鹤拍拍青鸟的头,说着:“送去师门!”
那青鸟颇有灵性,似乎听懂了,张开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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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周府
土地法域内。
方明端坐上首,一边的阴兵正在汇报消息。
“……这么说,对方一无所获,就这么走了?”方明听得阴兵禀告,面无表情地说着。
“确是如此!”这阴兵是谢晋手下老人了,一向机灵,不然也不会担任监视职位,这时,又补充了句:“那道士向张氏告别后,就由张管家护送回城,此是属下亲眼所见。”
“嗯,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一功。”方明眼中寒芒一闪,又说着。
“谢主公!”阴兵告退。
“呵呵……”方明起身踱了几步,心里冷笑,那白鹤虽然道行浅薄,但不可能连最基本的阴兵都发现不了,自己没有特意为他们隐藏,居然还是一无所获,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再联想到张管家一路送进城,嘿嘿,不愧是人老成精,想用县城人道气运遮蔽吗,不过还是瞒不过气运啊!
方明冥想自身,只见头顶红白之气云集,汇于印中,已经将金印填满大半。气运周围,又有一层金光闪耀,徐徐渗入本命气中,本命气上,红色渐长,有纯化的趋势。而不远处,灰黑之气已经越来越近了。
本命气向红色纯化,自然是好事,方明现在的本命也只是红白色,刚好与正八品神位适应,可要再向上升,红白本命就有些不适宜了,现在有着人道功德,徐徐改易命格,是大好事。
可惜灰黑之气临近,说明这次白鹤已经发现端倪,并且果断上报,不然不至于如此。但白云观就算位于吴州境内,消息发过去,总得先讨论,再决定人选,最后还要赶来这里,总是需要时间的。
方明只有趁着这点时间,将神位提升,增强实力,才能将灾祸损失降到最少,并且应付后来之事。
既然心有定计,自然执行起来毫不迟疑。
三日后,安昌县衙内,文书房。
一个文吏看到一份文书,皱了皱眉,拿起来,走到一张桌案前,说着:“何典史,据巡捕房传来的消息,在城北莫名出现一个叫土地神的信仰,发展得很迅猛,根据城北的暗间传来情况,已有几十人信仰了,每日都要磕头祷告,很是邪异。您看,是否上交给主薄大人,再呈给县令。”
典史有协调衙门各吏之责,每日下面也有不少消息需经他手上报。而主薄,更多的是掌管六司文书,算是典史的更上一级,已经有着官身了。
桌案后方的是一个年青人,却身着典史公服,有着几分仪态,这时他接过文书,仔细看着,眼角却不经意间一抽。
“这等灵鬼之事,我等不宜插手,便是上报县令,也得等禁鬼曹司回来,才好处置,我等不必自找麻烦,将此文案存档,并送至禁鬼曹司!”何东一眯眼,就说着。
“是!”公门中人,本来就忌多管闲事,更何况涉及鬼类,不怕被报复?那小吏也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就答应一声,按何松意见处置。
五日后,夜间。
安昌县城门口来了个人影,少年模样,身穿官服,眸子深邃黝黑,似乎要从里面散发出光来,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此时城门已关,但还是有巡夜的士兵,但他们似乎对此少年视而不见。
方明抬头看着红白相间的气运法网,冷冷一笑,一抬脚步,就从城门里透了进去,进入城内。
那气运法网,似乎微微波动了下,就放任方明进入,不加阻止。
方明大笑:“果然如此……计划是可行的。”
“不枉我花费那么多神力精力,终于在安昌县得了上百个信徒。”
“嘿嘿……虽然这气运法度还不是我能强行突破的,但气运法度也是万民之气所聚,我的信徒也是这万民的一部分,只要他们信仰我,就可以给我从里面把门打开,放我进来,哈哈……”
这几日,方明一直耗费大量神力,在县城传播信仰。
城北是贫民居多,只要每天默祈祷告,每夜晚上就可有着享受,这一消息还是传得很快,虽然不是人人都信,但总有那么几个会去尝试。
经过这几日积累,不惜损耗,也有了上百个普通信徒。
这上百信徒,也是护城气运的一部分,可以对法度有着影响。而县城的气运法度没人主持,就给了方明机会。这就像开个万人大会,有百人支持一项提案,其它人都是不反对,按照气运的运转机制,就可以通过。
现在只要方明在县城不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就可以一直在此行动,不会被挡在外面。
这时是神祗之身,巡夜,更夫也发现不了,大摇大摆地走到南城,来到一座很是气派的府邸前。
门口两只石刻狮子,威武雄壮,气势逼人,眼中更是似乎发出凶光来,要是摆在城外,一般的鬼类,连府邸都近不了。
大门朱红,上方牌匾上,写着周府两个金漆大字。虽是夜晚,居然还有门子,当然不敢在门外,有着宵禁呢,不过可以守在门里面,以防深夜有急事。
红光闪烁,穿过屏障,在门子身边走过,这门子看着已经四五十了,搬条板凳,半躺着睡得迷迷糊糊。
方明一凝神,就看到周府上方,在县城法网之下,还有一层浓厚的白气守护,白色上方,丝丝红气生成,不由点点头,这周家在县里果然很有实力。
须知,这家宅气运,和个人气运不同,个人气运好升,可家宅广大,气运一下铺开,覆盖全族,能有浓厚白气,又有丝丝红色,就说明已经是大户中的土豪了。
据之前贺玉清所说,郡望之家,一般是红宅,就是整个家族气运,都是纯红色,这就十分恐怖了。若按实力算,就是一个郡望世家,能动员的人力,物力,比得上整个安昌县城,难怪一到乱世都有心思造反,原来都是实力惹得。
不过郡望之家,一州也没多少,按照规矩,只有三种,广泛受到承认。一是必须有世袭伯、子、男爵的爵位支撑;二是每代都出五品以上主官;最后就是从天下级门阀世家的位子上跌下来的。
而原本的门阀世家,就是黄宅,整个家族气运,都是黄色,大富大贵,联合起来,甚至敢和皇室暗中角力。又在整个天下都有着名声,名士高人,多出于此,一到乱世,就是一张檄文可以收服大半州的恐怖货色,按方明的理解,与东汉末年的袁家很是类似。
一路观看,整个周府的布局很是和谐,没有和气运相冲突的地方,甚至隐隐有着助力,方明心中一凜,知道必请了风水高人布置。
不多时,转到后院,祖宗祠堂就在正中央,占了很大位置,修了三间殿堂,周围一直有人守夜,还不时上前,更换香火祭品,香烟缭绕间,隐隐有檀木之气传来,清清淡淡,却有醉人之感,知道是上好的线香,方明到现在还没享用过呢!
这三间大殿,被一层红白气运包裹,红色占了七成多,这质量上,甚至还在现在方明之上,但数量有所不足。毕竟整个周家,一千人顶天了,而方明现在的信徒,已经奔两千去了,又有着阴兵军气支持,只要付出代价,就可攻破,不过,这必引起县城人道法度反击,后果难测!
方明前来,当然不是来打战的,就说着:“周家祖灵可在?青溪乡土地神方明前来拜访!”他说这话时,用上了神力,顶上气运也是发出一丝波动,将话音传到殿内。
过了不久,就有一丝声音从中传来:“老夫在此地困居多年,没想到还能有人前来拜访,真是不胜之喜!还请贵客稍待,让老夫整理下仪表。”这声音中,隐隐带着颤音,看来声音的主人很是激动,让方明心里一喜。
良久,声音又传来:“贵客临门,可惜老夫约束在身,未能远迎,多有失礼,还请见谅!”这话音一落,包裹着大殿的红白气运就打开个口子,刚好容一人通过。
方明力量在这祖灵之上,不怕他耍什么花样,施施然走了进去,倒是这祖灵,不知这祠堂气运乃是他的最后防护,就这么将方明放进去,也不怕方明对他有甚不利,不知是不明此中关窍,还是另有打算。
方明进入大殿,就看见一个白胡子老者,书生打扮,面容古朴,眼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再次见礼,说着:“青溪乡土地神方明,前来拜会!”
老者也躬身行了一礼,说着:“不才周思,添为周家第八代家主,死后受祭,成为祖灵,至今已有几百年了,若有不识礼数之举,还请莫怪!”
方明一笑,说着:“哪里哪里!在下这次前来拜访,实有要事相商!”
“既有要事,还请……呃,席地而坐,抱歉,此地没有日用之物,怠慢客人了!”周思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他身为祖灵,自然动不了人世之物,只能在这三座大殿里徘徊,平时也怕是席地而坐,不修边幅的多。
说实话,方明对这个坐了几百年牢狱,甚至连椅子床都没有,还要看着家里送上祭品,自己却吃不了的祖灵,还能保持正常思考,彬彬有礼,感到大为诧异。在他看来,这种日子,不用多久就可以将人逼疯。
看了看周围,不由说着:“周先生果是清贫!”手一挥,桌椅出现,还摆了些酒菜。
“嗯!”周思上前一摸,居然没有透过去,而是摸到了实物,不由眼睛瞪成铜铃大小。
“呵呵……雕虫小技,周先生还请坐,共同用膳如何?”方明微笑,对周思询问的目光却没有回应。
周思脸上一红,但还是坐下,方明倒上了酒,周思喝了一口,眼中微润,差点流下泪来,但忍住了,又与方明互敬了几杯,终于放开,吃喝起来。
周思的动作很文雅,下手却很快,不多时就将酒菜吃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