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兵临城下
沈文彬显然也是清楚其中关节,面色才有些凝重。
既然在吴南内乱之中出现阉人,那是否说明此次之事,就有皇室插手?
宋玉沉思片刻,又摇摇头:“只是区区一个阉人,还说明不了什么……并且,关中袁宗谋逆,篡位也在倾刻,大乾皇室不将力量投入那边,反对孤下手,有些不合情理……”
“主公的意思是?”沈文彬也不是笨人,经过宋玉一提,又有些了悟地说着。
“或许!有人想制造假象,故布疑阵!”宋玉面色沉凝,眼睛微眯。
此时就见自身气运周围,有淡淡的黑气扑来,又似蒙上薄雾,有些分不清楚。
宋玉一直依仗甚深的望气神通,居然有些失去了效果!
“天下争龙、气运迷乱,若能全部理清,孤早就一统天下了!”宋玉见此,知晓自己的望气神通,到底未至最高境界,现在还有迷惑,却也不怎么沮丧。
“不过通过望气,虽然还不知幕后凶手来自何处,却也可以看出,这黑气淡薄,对孤已是造不成什么阻碍了……”
宋玉心里想着,又说着:“章家、李家此次之事,做得很好,孤会明确下旨褒奖!”
虽然宋玉一路走来,手段凶残狠辣,灭了不少世家,但多是冥顽不灵之辈。
对于中立的世家,或者投靠者,宋玉出手一向大方。
并且,自身根基深厚。也不需侵犯世家利益,这就维持住了底线。
吴南世家,经过几次下来。自然有想抱大腿的。
这次剿匪,就是表现。
宋玉淡淡想着,又问道:“时近秋收,各地收成如何?”
古代社会,粮食产量才是生死大事,主君都必须重视!
“吴南内阁回报,各地都是大熟!豫章四府。虽时日尚短,田亩未开,但也是丰收。百姓欢欣!”
沈文彬回禀说着。
“这就好!”有了城隍神祗在后面发力,不仅可让治下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府库充满。还可装神弄鬼。比如这豫章四府,本来只是靠兵力打下,但自从粮食增产过后,民心已经开始出现归附之象。
“秋高气爽!孤的士卒又都恢复过来了,正好用兵啊!”宋玉说着,话语中,就带着铁马金戈之气。
“主公握兵十万,雄姿英发。又得天命,此次必能席卷吴州。建立王业!”这就是要进取了,沈文彬知道现在的吴州,不论是州牧、或者世家,都是元气大伤,基本毫无反抗之力,不由恭祝说着。
“哈哈……”宋玉大笑,令着:“传孤旨意,升帐议事!”
九月初五,宋玉大军休整完毕,又经过新兵营补充,大军达到四万,兵分三路,叶鸿雁带领一万人杀向庐江府,罗斌带领一万人向东攻略吴曲,至于宋玉本人,则是带着两万大军,直扑州城建业而去。
之前的几次大战下来,吴州兵力,都是一空。
宋玉又下得狠手,直接坑杀八千降卒,将世家武力一清,这三路大军一路攻城略地,居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好消息不断传来。
十一日,叶鸿雁兵至庐江府,庐江知府自缚己身,大开城门,献上印绶户籍,不战而降。
十二日,吴曲百姓世家,畏惧宋玉屠城,杀了坚持抵抗的吴曲知府,开门献城。
宋玉手握四万大军,后方安稳,又有大义和屠城凶名,连战连捷。
到得二十日,大军于建业城下会师,此时旌旗连绵,加上一路收编的降卒,几有五万大军,将建业四门团团围住。
军营内,宋玉眺望建业,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建业大城了,上次前来,还是本尊追杀清虚真人之时,曾附在凡人身上,入城一探。
“也不知那阳云,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舅舅程寻,乃是建业巡捕,或许还有点用……”
“不过比起程寻一个小小的巡捕,还是白云观更让孤期待,毕竟他们可是将建业城渗透得不轻,连着守备,都给收买了。”
虽然现在,州牧赵盘收拢残兵于建业,意图死守。
原先守备的职权,大部分都被收回,但好歹也是个高层将领,好处不言而喻。
“传清虚!”
宋玉就说着。
“诺!”手下飞快前去报信。
不多时,清虚大袖飘飘,快步走来,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之前曾经心神大伤。
因为军规森严,灵慧自然不在,清虚行礼说着:“见过吴侯!”
“嗯!起来吧!你上次跟孤所说之事,把握如何?”宋玉直接问着。
“请吴侯放心,那人现在甚得赵盘信任,虽然不至于统筹全局,但把守一门,还是极有可能,到时就可迎王师入城!”
清虚保证说着,白云观山门就位于建业城外,对建业的渗透也是最深,暗中还不知隐藏多少实力。
“如此!你就放手去做罢!事成之后,孤必有重赏!”宋玉点头。
“属下告退!”看着清虚的身影,宋玉眼睛一眯,就见此人身上,虽还是金气充满,却比之前稀薄一些,且缠绕着丝丝灰黑之气,看来并不是如表面上那样安然无恙。
宋玉心里思索着,脚下不停,进入军帐,此时众将领都在等候了。
“主公!大军已将建业围住,根据暗间来报,此时城内只有不到万人把守,我等何时攻城?”就有将领问着。
此时吴州除了建业一城之外,已经全部落入宋玉手中,将领见主公前途广大,已经不是区区一个侯位能局限得了的,都是用心,希望建立功勋,以后封妻荫子。
“诸位也见了建业城,感觉如何?”宋玉没有回答将领问题,反而问着。
“地势雄奇,城门高深,传闻吴王以石筑城,发民十万,三年乃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军当慎重行事!”
“建业作为州城,自然比府城一流更为高大坚固,但我军现有五万,守卒只有万人,外州又无力干涉,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听着宋玉发问,手下将领,都是各抒己见。
“建业城纯以巨石垒就,防御坚固至极,城内粮草充足,州牧赵盘,又是皇室死忠,必坚守至最后一刻!”
宋玉一摆手,打断属下话语,缓缓说着。
“但孤城不可守,孤的大军到了这里,建业城就是下了大半,你等只需把守四门,不要放人逃脱就可!”
宋玉深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现在的建业,就是孤城,摇摇欲坠,自己却掌控吴州,根基扎实,外州和朝廷各有内乱,都是出不了手。
在这种情况下,凡是明眼人,都得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考虑。
光凭清虚身后白云观的动作,宋玉就有五成把握,使敌人开门献城,不战而得建业。
毕竟这里将是他以后的治所,又是一州精华所在,能尽量减少杀伤,保存元气,自是大善。
现在唯一还有疑虑的,就是鲍家!
州牧赵盘,已经决意死守,无可挽回,但身为天下八大门阀之一的鲍家,却还是态度**,没有表明倾向。
宋玉之前在丹阳遇着的阴谋,曾经一度认为乃是出自鲍家那位靖国公的手笔,但经过事后诸番调查,却又洗脱了鲍家嫌疑。
想到这里,宋玉就有了决定。
“你等先行下去!”将将领遣散后,陈云就进来了,跪地行礼:“卑职见过主公!”
经过上次之事,他也越发深沉。
“你传个消息到鲍家,孤欲与靖国公见上一面!”
“诺!”虽然这两位的见面,对吴州乃至整个天下的未来走向,都会有着影响,陈云却面色不变。
有些出乎宋玉意料的是,鲍家那边的反应很是积极,不仅答应会面,还将地点选在城外宋玉大营。
虽然这乃是宋玉实力雄厚,占着优势的原因,但见对方如此识趣,也不由心中畅快。
时间入夜,宋玉大军营帐,灯火通明。
一间不起眼的帐篷内,宋玉独自盘坐,面前还摆着茶具,似在煮茶自品。
土黄的陶炉内,木炭红红,发出明亮的火焰,燃烧着上方的铜壶,壶嘴呼呼冒着白气。
这场景,似乎给渐渐凉下来的空气中,多加了几分暖意。
此时一阵冷风扑来,将炉火打得一颤,原来有人掀开帐门进来。
来人穿着黑袍,带着斗篷,完全看不出里面之人样貌。
此时见了宋玉,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中年人的相貌来,三缕长须,面容儒雅,令人一见就生好感。
“吴侯白手起家,一路定新安、杀李勋、夺临江、称霸吴南,更兵出青龙、连战连捷。起事至今,不过三年,已是问鼎一州大位!堪称少年英雄!鲍某慕名久矣,今日终得一见,不甚欣慰!”
鲍廷博当先拱手行礼说着。
他乃世袭靖国公,光论身份,还在如今的宋玉之上,此时说这话来,却极为诚恳,宋玉听得,都是极为舒服。
“靖国公大人抬举我了,还请坐下用茶!”
宋玉起身还礼,对于这个门阀世家之主,他也是有些好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联姻
宋玉和鲍廷博各自见礼后,又盘膝坐下。
“不知吴侯邀鲍某过来,乃是为了何事?”鲍廷博坐下后,就问着。
“闻靖国公有一女,温婉贤淑,孤甚喜之,愿娶为正妻!”宋玉正容说着。
他之前只纳了两名侍妾,正妻之位一直空悬,原来是为了此处。
以宋玉现在的地位声望,也的确只有门阀嫡女,或者王室公主,才配得上。
鲍廷博眉头一动,面色不变。
知晓宋玉这是以联姻之举,促成联盟之意。
他对宋玉,也是多有了解,还知道这吴侯家中还有两个爱妾,但出身较低,又没有子息,都是小节,不用理会。
沉默片刻,面上就浮现笑意:“吴侯年少英才,我很是喜欢,吾女能得夫如此,也是她的福气,就如此定下罢!”
培养嫡女联姻,在世家只是常事,之前鲍廷博就准备将女儿嫁给潜龙李如壁,只是还未出手,李如壁就为宋玉所杀,现在看来,这宋玉乃是天命所在,注定执掌吴州。
鲍家根基大部都在吴州,要想保持家族兴盛,协调与当权者的关系,自然乃是重中之重。
现在就是一口应允。
“善!”宋玉面上稍微带些喜色,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鲍廷博见此,心里就是一叹,知道这个吴侯,不是会被儿女私情牵制之人,但自家女儿不仅温婉贤惠。又有鲍家在后支持,自能得到宋玉看重。
“不知婚期欲选在何时?”鲍廷博又问着。
“自是孤称公之前!”宋玉回答得斩钉截铁。
现在吴州大半入手,建业州城。也是眨眼即下,婚事自然可以订在建业城中举行。
“可!”鲍廷博捋着胡须,就说着。
“如此!孤欲取建业,不忍杀伤,特请泰山大人相助!”既然达成联姻,又形成事实上的联盟关系,宋玉也就直接说着。
“吴侯仁慈!鲍家愿鼎立相助!”鲍廷博一口答应。
“如此甚善!”鲍家乃门阀世家。潜势力恐怖,光从建业全城戒严,鲍廷博却可直接出城。面见宋玉,就可看出一二。
宋玉自问在鲍家没有明确反叛之前,他也冒不起风险,将鲍家连根拔起。
而鲍家也不会冒着根基大损的危险。出手对付宋玉。毕竟门阀之家,祖来有训,不成大器,不入争龙!
像袁宗那样的狂人,到底还是少数。
既然合则两利,宋玉和鲍廷博,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看着鲍廷博远去的身影。宋玉眼睛一眯,已是运起了望气神通。
就见鲍廷博的头顶。青色本命挺立,淡青之气充满全身,郁郁葱葱佳气浮。
他有着靖国公之位在身,有这气运很正常。
宋玉见此,却是顿悟:“气运与实力挂钩,在哪都是如此!鲍廷博有着公位,若还有着封地,必是纯青气运,甚至还可带紫气!但现在,气运只有淡青,这还是靠着名声家运支持之故!”
鲍廷博的气运,比起宋玉来,还要低上几分,由此就可看出两边实力对比。
也难怪宋玉一抛出橄榄枝,他就接受。
“但此事对孤也是大有好处!”宋玉观察自身,喃喃说着。
就见鲍廷博答应与宋玉联姻后,宋玉头顶,就徒然多了一大块金色云气。
这片金色云气浩大厚实,又不断转化为青气,汇入宋玉头顶气运之中。
“金色?鲍家的支持,看来力度很大啊!”宋玉自语着。
鲍家之整体气运,也只是金色,现在支出这么多气运,估计也是动用了根本,可见对宋玉的重视!
这也是双赢之事,宋玉观看建业气象,就见代表州牧的云气,已经摇摇欲坠,鲍家的家族气运,却是更浓厚了几分。
顿时知道鲍家与自己这个吴州实际执掌者联姻,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小。
这还只是双方口头订约,就有如此气象,等到大婚之日,气数又该如何鼎盛?
宋玉突然发现,他之前对此世门阀世家实力的估计,还是有些失算。
……
自从宋玉与鲍廷博会面后,时间已经过去几天。
建业城中却一直不见什么动静。
宋玉毫不在意,对属下的请战,也是淡笑拒绝。
建业乃是州城,赵盘又是宗室,当了几年的州牧,底下也有一批人手。
饶是鲍家和白云观联手,也需仔细准备。
但二者相加,起码有**成把握!宋玉心知肚明,才能稳坐钓鱼台。
此时有所感应,向建业方向望去,就见三道气柱挺立。
中间的一道,代表的乃是州牧赵盘和朝廷力量,白中带红,红色较少。
周围两道,一道乃是鲍家气运,有着金色,却比州牧气运小了数倍。
一道乃是白云观,红黄相间,飘飘渺渺。
突然间,代表鲍家和白云观的两道气运,就合力杀向州牧气柱。
州牧气运虽然质量不行,却胜在浩大,体积广博,不惧消耗,和两道气运对拼损耗着。
“嗯!大乾治国百年,总还有些根基的!”宋玉默默想着。
就在这时,只见州牧气运猛然一动,一道白中带着几丝红色的气运,就从中脱离出来,加入白云观的气运中,共同围剿州牧气运。
这白色气柱,分量不小,一下就将州牧气运带走三成!
此消彼长之下,州牧气运节节败退。
“这必是前任守备的气运了!”
宋玉结合自身情报,对这些气运的底细,都是了如指掌。
终于,在三道气运的围杀下,州牧气运轰然散开,不再凝结。
宋玉眉头一动:“看来城中已是准备动手!”
果然,陈云快步过来:“主公!有密信!”
就递上一个蜡丸。
宋玉接过打开,里面一张纸条,只写着“午时三刻、东”的字样,看着有些没头没脑。
但宋玉清楚,这就是献城的暗号。
根据与鲍廷博的约定,密信上的信息,都是反写,翻译过来,真正的献城时机,应该是巳时三刻,西门!
巳时三刻么?宋玉抬头,太阳已经快到天空正中。
却是快了,这也和刚才得见的气运之象相符。
宋玉不再犹豫,令着:“传孤命令!召集众将!”
与此同时,建业城中,州牧府内。
赵盘剧烈咳嗽着,手巾上已是沾满了鲜血。
“大人!保重身体要紧啊!”一边的亲信赶紧劝着。
“咳咳……大乾江山都陷入如此境地,老夫一介残躯,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盘不在意地挥挥手,又接过侍女手中的玉碗,这玉碗纯白,上面隐有莹光,中间却盛着黑乎乎的汁液,一股浓烈的药味,就散发出来。
“大人!王大夫已经说了,这‘旻春散’乃是虎狼之药,虽然可以暂时压住伤势,以后发作,却更是麻烦……”
心腹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虽然明知无用,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用说了!老夫无能!使吴州局势败坏至此,死后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赵盘眼中,带有血丝,恨声说着。
将旻春散一口饮尽,只是片刻,就感觉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使这行将就木的身体,又多了几分力气。
“老夫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防备处理得如何?”赵盘脸色恢复不少,在侍女的掺扶下坐到书桌后面,就问着。
“在各城墙上,都安排了人手!只是我军不足万人……”
“人手不足,自可抽调民壮,或者问世家借私兵,还需我教你么?”
赵盘就冷哼着。
“建业百姓,畏惧宋玉屠城,都不敢上城墙。”这心腹就面有难色,之前宋玉屠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民壮自发组织守城,这经过宋玉传播,各府百姓,都是知晓,哪里还敢上城?
“至于世家!除了鲍家之外,其它世家,捐钱捐物,都是积极,可惜私兵尽被宋玉坑杀,已是出不了人手……”
建业城内的世家,不少都参加了上次丹阳大战,精锐私兵尽出,希望能给宋玉带来沉重打击。
不想宋玉脸黑心狠,不仅破了丹阳,更直接将私兵坑杀。
致使这些世家,在心疼地吐血,恨宋玉入骨之余,也是抽不出武力来了。
“你不提,老夫倒险些忘了……”赵盘到底年纪不小,又生了大病,思维就没以前灵活。
这时眼珠一转:“鲍家方面,最近可有异常?”
之前各世家出手,鲍家却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让赵盘感觉有些高深莫测。
“最近……最近一直紧闭大门谢客,没有异常!”心腹想了想,回答说着。
“那就好!那就好!”赵盘长出口气。
又不放心地命令道:“监视的人手加倍!这是紧要关头,不要懈怠!”
“属下晓得!”心腹点头说着。
心里,就有点阴郁,外有宋玉大军,对内还要如此防备,任谁都可以看出,此时的建业城,已是险如危卵!
见心腹面色低沉,赵盘轻轻咳嗽下:“老夫知道要以一万人手,对抗五万大军,有些难为你了……放心……老夫已经上书朝廷,请求天兵相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拿下
“现在关中大乱,袁宗谋反,天兵真的会来么?”心腹心里想着,却不敢发问。
似是看出了属下的腹诽,赵盘面上浮现几丝潮红,解释说着。
“咳咳……若是之前,大乾九州都在大乱,不论怎么上报,都只会石沉大海……”
“但如今不同!建业若下,那整个吴州,都会落入宋玉一人之手!这可是古九州之一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现在的朝廷,也最多掌控雍州关中,还比不上宋玉!”
“如此威势,几是天下第一大诸侯,谁愿见着?不论是袁宗还是皇室,想必都会暂时放下恩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大人高明……”心腹面上刚带些喜色,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杀!”、“杀啊!”
这声音是如此之近,几乎就在州牧府邸门口。
多年来的经验,让这心腹瞬间判断出了位置,但这结果,反而令他浑身如坠冰窖。
“乓!!!”侍女被杀声吓到,手中玉碗跌碎在地。
“好贼子!”赵盘此时,却是极为平静,说着:“你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诺!”心腹一激灵,赶紧起身出门。
几是瞬间,就转了回来,面上血色尽失,如同死人。
“王盘反了!还有鲍家,合出精兵偷袭官邸!目前已经杀到前院,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赵盘听得消息,却是陷入失神之中。
片刻后,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这难道真是天不佑我大乾?才先有袁宗,后有宋玉……”
“大人!还请保留有用之身啊!”心腹跪地劝着,也是泪如泉涌。
他跟随赵盘多年,如何看不出此时的老上司,已经生出死志!
“先帝命我为州牧,我却无所建树,反累的吴州连失重地。如今更是连州城都要失守,我有愧也!当以死谢罪!”
赵盘轻声说着,话语虽轻。却是斩钉截铁!
砰砰!!!
两个甲士身上带着巨大的伤口,倒飞进院里。
心腹认得,这是防守外门的侍卫,不想敌人行动如此迅猛。居然直接找到这处。莫非还有内鬼作祟?
随即苦笑,便是没有,也无法挽回了。
兵甲拖地之声响起,程寻一身铁甲,率先走入,阳云紧跟在后,犹如亲兵侍卫。
“是你!巡捕程寻?”这心腹稍微在脑海中过下,就得出来人姓名。
“连你也叛了么?”心腹苦笑。
“我在三年前。便是鲍家的人了!”程寻面无表情,嘴里说着。
“果是处心积虑啊!”心腹摇摇头。“算了,我都看开了!”
整整衣冠,面容平静,“看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上,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程寻面上一抽,“放心!你的家人,我自养之!安心去吧!”
手中长刀,直接捅进这人胸口!
“多谢!”这心腹嘴角溢血,却还是微笑说着。
程寻抽出长刀,带起大蓬鲜血,这心腹身体倒地,气绝身亡。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忍?”程寻蹲下身子,将这心腹的双眼合上,问着。
“只是觉得有些残酷……”阳云经过这几年历练,看上去成熟不少,并且经过城隍神力灌体,后面又学了武艺,已经算是文武双全。
“这就是乱世啊!你的文采武功,我都是放心,就这心态,得改过来……”
程寻头也不回地说着。
“多谢舅舅提点,我省得了!”阳云心头不知什么滋味,却还是答应说着。
“随我进去吧!”程寻大步进入。
就见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侍女,看样子,才十五六岁:“将军饶命啊!”
程寻眼睛都不眨,刀光闪过,人头飞出!
座位上的赵盘,看见当场杀人,却也面无表情。
“王盘呢?为什么还不来!”赵盘看着程寻,就喝问着。
虽然他此时手无缚鸡之力,程寻只要稍微动得刀枪,就能致他于死地,却还是问出了口。
赵盘身居高位多年,便是此时,身上气运还没有散尽,程寻被他一喝,心中大凜。
随即面色涨红,恼羞成怒,长刀一动,就想让这人身首异处。
可惜对着赵盘的眼神,还是心里一凉,怒气减了大半。
外面的小官侍女,自可随意砍杀,但赵盘身为州牧,可不是他这一个区区小卒可以决定命运的。
当下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王盘将军正在领王师入城,还请州牧大人稍待!”
回首令着:“你等在此好好保护大人,不要离开一步!”
“诺!”后面几个士卒,就持着武器,站在赵盘面前,如同看管囚犯。
“嘿!还要老夫受你等羞辱么?”
赵盘冷笑,随即大呼:“先帝!列祖列宗!盘有愧啊!!!”
身子猛地窜出,周围士兵,没想到从这老人身体里,还能传出这么大的力量,都是来不及反应。
赵盘额头撞在柱子上,将这个房梁都是震得大动。
随即头一扭,额头鲜血涌出,身子倒下不动。
“舅舅!他死了!”阳云上前,伸手试探赵盘鼻息,随即摇摇头,面色凄然。
“唉!晦气!晦气!”
程寻连叹,说着:“将尸首看管好,待我去禀告大人……”
建业城外,宋玉看着西门之上,就有一波甲士突然杀出,驱散了守门士卒。打开城门,不由大笑。
属下将领,却是面面相觑。
虽然少了个立功机会。但建业城高池深,若是硬攻,还不知要死伤多少,除了个别人外,都是喜忧参半。
见城门大开,之前得了宋玉命令的叶鸿雁和罗斌,就带着手下立即冲进城内。
待见到黑羽骑全数冲进城门。宋玉就知大局已定。
此时抬头,就见得建业朝廷法网彻底残破,宋玉的军气气运不断涌入。
而在此时。代表州牧赵盘的气运之柱,也是彻底奔溃,土崩瓦解。
“这必是赵盘身死之象!”宋玉心里暗道。
随即心中滋味难言。
为这个素闻其名,却未曾谋面的敌人。感到惋惜。
赵盘乃是宗室。官声很好,在州牧任上,也着实做了些实事,于民有恩。
奈何大乾倾覆,乃是注定,任何挽救举措,都是无济于事。
“报!我军已经攻破州牧官邸,赵盘自尽。城内几处,还有士卒顽抗。叶将军和罗将军,正在围剿!”
“调弓弩手和小型投石车进去,将反抗者杀尽!”
此时还反抗的,必是死忠,留之不得。宋玉对赵盘虽然有些欣赏,却不代表会放过他的属下。
“诺!”传令兵很快下去。
宋玉见着建业城中,又有几道浓烟升起,眉头一皱。
“命救火队前去救火,军法队巡视城中,维持秩序!这座建业城,以后就是孤的首府了!”
建业一下,整个吴州全境,都在掌控之中了。
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也是前进了一大步!
宋玉心中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原先新安起兵的一幕幕,包括秦宗权、李如壁等敌人面孔,一一自脑海内浮现。
不由有些痴了……
“恭喜主公!一统吴州!”底下属下,可没这么多感慨,都是跪下贺喜。
属下的声音将宋玉自沉思中打断出来,见属下都是一脸激动难耐之色,不由一笑。
“都起来罢!”
……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点洒下,将建业城内的血腥味洗去。
到得雨过初晴,阳光明媚,又是一副极好的天气。
此时距离建业城破,已经过去了五天。
因为打下建业伤亡甚小,又准备将建业当作以后的首府,宋玉再三强调军纪,不得扰民,并且杀了数十个妄想洗掠一番的老兵,将头颅挂在城门上,作为警戒。
受此影响,建业城内的秩序很快恢复并平稳运行起来。
渐渐地,建业街头的茶楼酒肆,布店粮铺,都是陆续开业。
百姓纷纷上得街头,大肆采买消费,似乎在欢庆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古时乱兵极为可怕,随着城破多有洗掠,虽然没宋玉屠城那么恐怖,但对百姓来说也不容易度过。
现在见宋玉大军秋毫无犯,不由都是欢欣喜悦。
原先的州牧官邸,此时已经被打扫出来,作为宋玉的临时行宫。
书房内,宋玉就令着:“吴州新定,各种杂事千头万绪,都要一一理清,这不是一人之事,传孤旨意,将吴南六司和内阁都搬迁到建业!”
“还有其它机构,如演武堂、政事堂等,也要在建业开设!”宋玉想了想,又补充说着。
“诺!”沈文彬记下,经过润色后,再由宋玉用上吴侯玉印,就形成命令发送出去。
“现在事务繁忙,等到孟逐等几个来了之后,你就可轻松些了!”宋玉看着沈文彬眼中有着血丝,知道建业事务众多,自己带的亲信又少,沈文彬身上的任务很重,已经数日不得休息,不由说着。
“今日能见主公大业将成!文彬便是一死,都无憾了!区区劳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文彬眼睛通红,居然流下泪来。
知道君前失仪,又赶紧擦去,伏地请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婚
大乾世界,极为看重家族传承。
沈文彬虽不是宋家之人,却也是宋玉母族,见宋玉出息,顿觉极为欣慰。
对这些,宋玉虽有感触,却还不深刻,因为穿越重生,又久为神祗,总觉得隔了一层,虽然外人未必能发现,但自己还是清楚。
赶紧上前扶起沈文彬,说着:“论关系,你跟孤甚久,功勋卓著,论辈分,你还是孤的表哥呢!这处又没外人,何必如此!”
“是!是!”沈文彬用袖口擦泪,居然有些儿童之态。
宋玉无语,随即看着他头顶的一根金黄本命,又有些欣喜。
沈文彬原本只是红色本命,虽有着才干,却限于格局,若没有提升,以后将很难跟上宋玉步伐。
此次征伐吴州,宋玉带上沈文彬随军,就是起了磨砺之意,现在果然突破本命,获得晋升。
宋玉经过几次实验,已经得出改易本命之法。
一是获得功德,改易命格,此是最根本之法。
二是耗费大量气运,不惜血本,先挂以高官散职,以培养格局,等到突破,再给以实权。但此法消耗太大,只有为个别人破例。要想普及,却是不可能。
第三就是经历大变,在天命大运激烈纠葛中引发自身命格升华。这就完全看运气了。
沈文彬先是有正六品官身,每天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气运滋养,居移气、养移体。潜移默化。
又跟随宋玉南征北战,增加自身根基阅历,此次本命晋升。也算水到渠成。
正想着,就有侍从进来禀告说着:“主公!贺东明求见!”
“传!”宋玉说着。
“主公!臣告退!”沈文彬知道自己现在仪态不端,赶紧说着。
沈文彬身影刚消失在帘后,就传来贺东明温润的声音:“臣贺东明见过主公!”
“嗯!起来吧!”
宋玉来到一处檀木架前,这里摆着数件文物古玩,都是难得的精品。
宋玉随手拿起一个细颈玉瓶,见玉质细腻。一掌可握,做工又极是精巧,令人爱不释手。不由说着:“触手生温,看来是纯以温玉所制!此瓶来历不小!”
“此瓶乃是前朝庆侯的心爱之物,据说蜀人得玉,日照生烟。神异无比。庆侯得知后,花费十万钱买下,并请得高手匠人将整块温玉雕成此瓶,爱不释手,并且此瓶性温,时常把玩可调理体内五气,延年益寿,乃是异宝!前朝覆灭之后。辗转落入赵盘手中!”
贺东明附和说着,对玉瓶来历如数家珍。
“你家学渊源。果是不凡!”宋玉赞了句,又问着,“孤唤你前来,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请主公吩咐!”说到正事,贺东明神色一正,行礼说着。
“这两件便是孤的大婚和称公之事,你是礼司郎中,只有你办才合适!”
这两件,都是大事,贺东明心中一紧,跪地叩首:“臣必尽心竭力,将大礼办妥!”
“嗯!鲍家乃是门阀,讲究礼法,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过程都要合着古礼,不要给人笑话。”
“还有!称公不需太过耗费,孤看将这府邸修下,就可作为行宫了!”
宋玉想了想,还是说着。
“诺!”有了这些,大体方向就是定下了,之后的,只要补全细节就可,何东明心里大松口气,赶紧应着:“诺!”
宋玉身为主君,命令发下,自然执行极快,三日后,内阁班子就到了建业,经过短暂的磨合,就开始运转起来,总算将宋玉和沈文彬从繁重的公文中稍微解脱出来。
与内阁同来的,还有一大帮人,宋玉之后准备以建业为首府,自然要将老巢搬迁。
并且,还有着大婚之事,连着宋子谦夫妇,都被接到了建业。
虽然此世婚姻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宋玉自然不同,自己做主就将婚事定下,让宋子谦有些气闷,随即也是无奈。
但想起儿子娶的乃是靖国公之嫡女,家世一流,人品样貌都是优秀,宋子谦又有些欣喜,心中滋味,着实复杂。
十月十七,大吉之日,宜嫁娶,宋鲍两家婚礼,便定在此日举行。
忙碌多日后,这一天,终是到了,这一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可所谓天公作美。
整个建业城,在这一日,皆热闹起来。
连着两边商铺,百姓民宅,都在自家门前挂了彩条,整个建业府城看上去,都有着喜庆的气息。
宋玉作为实际上的吴州掌权者,乃是建业百姓的青天父母,由不得不慎重,普通的平民百姓,这点迎合上意的眼色还是有着。
婚礼地点,自然选在原先的州牧官邸。
由于宋玉抢先攻占一州,乃是有资格角逐天下的潜龙,又是和鲍家大婚,顿时天下瞩目,到场宾客之多,犹如过江之鲤。
在这之中,自然不缺各大诸侯势力的探子,想趁着混乱,打探虚实。
但锦衣卫、白云观、城隍势力尽出,将心怀不轨的探子,尽数化作花肥。
此时的大厅内,红锦铺地,喜气洋洋,宾客盈门。
宋玉属下皆至,先是问候拜见了老爷和老夫人,间或还帮衬着料理外州来客。
一众宾客,等候一对新人前来,却也不敢开口喧闹,虽是婚礼,此时气氛,却比较严肃,毕竟宋玉身份,非同小可,之前又传出凶名,谁敢放肆?
众人等了许久,方才听到礼仪官一声呼喊。
在场众人顿时打起精神,朝大门注目过去,只见一轿一骑到了大帅门口,却是八人抬着大轿进了正门。
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礼仪,到了正门内,有丫鬟和婆娘扶着新娘下了轿子,这时,宋玉下马,伸出手来,携住了新娘的手。
此时的宋玉,身着大红礼服,腰间挂着玉带,头顶玉冠,堂皇华丽,又富有喜气,顿时将身上的军旅杀伐之气冲散不少,众人就见得一个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俊美不凡,不由都是暗赞。
这时才想起这位吴侯,年不过二十,当真是年少有为,功业直追历代太祖。
鲍家小姐以红纱遮面,众人看不清相貌,但身形婀娜,曲线玲珑,一举一动,都颇有大家风范。
和宋玉一起,更是相得益彰,异常匹配,顿时让在场宾客都是大赞:“好一对金童玉女!”
宋子谦夫妇,作为男方家人代表坐于家长席。
此时见到儿子一身喜服出现,宋子谦眼中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却是忍住了。
至于其它属下,都是祝福着,主公娶妻生子,代表着他们的功业,也有了延续,自是大善。
在场众人,心态百样,这婚礼,却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继续。
古代礼仪极为繁琐,婚姻大事更是如此,幸好宋玉经过十几年学习,也记得不少,再由贺东明事前突击补习一下,倒也有板有眼。
至于鲍家小姐,更是家传渊源,不用担心。
此时,就听礼仪官大声喊着:“吉时到!新人见礼!”
宋玉和鲍家小姐,就进入大堂。
此时的婚礼,最重要的一个过程,就是“共牢而食、合卺而饮”。
意味着夫妻从今日开始,便同甘共苦。
先是新人共牢而食,所谓的“牢”,就是荤菜。
此时自然有伴娘端着小茶几,上面摆着三样荤菜,都是大厨精心所制,奈何仪式需要,只是稍微动动筷子,便不再用。
随即,需以酒漱口,共三次,称三酳,三酳之器,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夫妇各执一片而饮,称为合卺而饮。
仪式过后,新夫新妇互行揖礼。
这些过后,便是拜天地及高堂。
宋玉先和鲍家小姐来到院中,对着苍天三拜。
随即,回转堂内,向家长席上的父母行礼,也是三拜。
最后,就是夫妻对拜。
这时,座中宾客皆齐声赞诵“天长地久,为尔佳缘”。
婚礼仪式到这里,便是完毕了。
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夜。
宋玉二人被引到新房,侍女伴娘皆行礼后退出房门,将空间留给新婚的二人。
“呼!”婚礼仪式有些繁琐,饶是以宋玉体质,几轮下来,也大感吃不消。
现在见鲍家小姐端坐在床,身姿挺拔,不由暗暗佩服。
这时,宋玉就拿起桌上系着红绸的一柄玉如意,上前挑开新娘脸上的红纱。
一张美丽的脸庞,就出现在宋玉眼前。
她明显经过精心打扮,额头贴着花黄,身穿大红礼袍,腰间束着丝带,端坐在那里,胸前鼓鼓的顶起,上接着浑圆柔美的肩部。紧缩的小腹与腰部纤细美妙的曲线浑然一体。
这鲍家小姐,闺名叫做鲍婉馨,宋玉之前,也只是在情报中听过,据传其贤惠温婉,才貌双全。
其实只要姿色在中等以上,为了大业,宋玉也还是会迎娶为正妻。
但现在见新娘是个美人,自也不胜之喜。
“夫君!”佳人轻启樱唇,声音婉转清脆,如黄莺夜啼。
宋玉不知怎么的,心底就有些柔软,上前持着佳人的玉手,“今世你我有缘,万望夫妻相谐,以后数十年,彼此不负此恩。”
佳人轻轻答应着,俏脸变得微红。
宋玉一笑,此后一夜春色,自不用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家格气运
虽是新婚燕尔,新娘也是千娇百媚,宋玉却没沉迷于此。
略微陪了下夫人,就将心思沉入政事当中。
“主公和各州使者谈的如何?”
书房内,孟逐就问着。
此次宋玉大婚,各州势力都有使者,在典礼之后都是递上书信,希望密谈,宋玉这几天,就一直在忙这事。
“不外是试探孤的心意,再约些攻守同盟什么的……”宋玉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就有些冷笑:“都只是口头承诺,半点信用都无,孤也就随口敷衍,反正到了最后,该打还是得打!”
乱世之中,实力为重,就算乃是盟友,一旦实力不济,不待外敌毁灭,自己的所谓盟友就会暗中下手。
“主公说得是!”孟逐行礼。
“只是荆州大都督周羽不但使者未来,连礼物书信都无,看来已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此次宋玉大婚,也不是每个州都有人来,比如北方的几个州,临近草原,逢着胡人入侵,又路途遥远,使者恐怕要数月后才到。
但荆州濒临吴州,自不是路途原因。
“周羽大军攻伐江陵,正是关键时刻,无暇他顾。再说,孤的下一步,必是取荆州,他能有好脸才怪!”宋玉对此,倒是看得很开,两边都即将成为大敌,还会给脸么?
夺得吴州之后,再进取,就只有三条路。
一是横跨长江而击徐州,进而窥视中原。先不提长江天险难过。便是宋玉自身实力,放在中原腹地,还是有些薄弱。就不自取其辱了。
二是南下攻伐交州,交州兵力甚少,攻伐极为容易,可惜地域偏僻,又多有瘴气,大军水土不服,也没有什么利益。
最后就只剩下荆州了。
历来发于南方者。从未有荆州失而得长久者,宋玉要想基业长久,荆州乃至蜀地。都必须拿下,才可凭借长江天险自保,积蓄实力,再与太上道争锋。
不得不说。上次梦仙真人。给宋玉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并且,从梦仙言行中,宋玉隐约闻到一股深不可测的阴谋气息。
“主公所言甚是!”对这种战略选择,下属只有建议的份,这还是得跟随甚久的,否则就是居心不测。
孟逐本就想谏言一二,现在见主公选择荆州,与自己谋划相符。不由欣慰。
“得吴望荆,此是常理而已!周羽那边战况如何?”宋玉微笑问着。
“周羽大军围了江陵。至今已过大半年,据说两边都是损失惨重,但江陵方面已传出粮草短缺的消息,若无外力插手,应该支持不过今年!”
这才是古代攻城的常态,除了献城之外,要想真正打下一城,耗时甚久,往往要打上几年,等到城内断粮,才能一举拿下。
“江陵一落,半个荆州就都在周羽手上了,只有襄阳城附近,还有些抵抗之力。周羽最近有什么动作?”
这本来是锦衣卫情报,但孟逐也看过,此时脸色就有些沉重,“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属下估计,这周羽想称侯!”
“称侯……这就是铁了心了!”宋玉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各方诸侯正式称公称王,代表着天下争龙最激烈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宋玉虽然千方百计争取时间,也只是占了个先手,稍不注意,就会被后来者赶超。
“不错!周羽位于荆州,若称侯,必取‘楚’字,称楚侯!”孟逐补充说着。
这称侯建国,将治下彻底化为私有,只要挺过反噬,带来的气运,几有数倍增幅,宋玉自身就经历过一次,自然了解。
“不能再让周羽发展下去了!”宋玉眼中,就射出决断之色。
若荆州一统,这攻略难度就成倍上升。
“荆州世家联系得如何?”
“锦衣卫和白云观,都在尝试,但愿意归附我方的很少,毕竟是外来势力……”
说到这里,孟逐就有些苦笑。
宋玉也有些阴郁,各州的地域观念极强,乡人极少离开故土,这带来的排外心理,强得超乎想像,便是后世,外地务工者,都多少会受些排挤,在古代更是如此。
不到宋玉显示压倒性的力量之前,要想荆州世家放弃周羽而转投他的怀抱,何其难也!
“孤才刚一统吴州,至少明年不能大动,必须休养生息!”宋玉踱着步子,“但也不可什么都不做!暗间还是要安插下去,官员该收买的也要收买,不要吝啬金银!”
“诺!”孟逐躬身。
“现在,只有希望襄阳能撑久点,给孤争取时间,必要时刻,可提供物资支援!”
宋玉抬头看着襄阳方向,嘴里喃喃说着。
襄阳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城,城墙高度还在建业之上,历来有着坚不可下的美名。
纵观此世历史,除了内应献城之外,襄阳城还没有被正面攻破的记录。
面对此雄关,就算是周羽这条荆州潜龙,也要大费一番功夫!
“襄阳守备还是朝廷的人,又是从北方调任而来,想必不会投靠周羽!”孟逐却是知道宋玉心思,解释说着。
“如此就好!”宋玉坐回位子,端起桌上的茶盏。
“孤之后也要称吴国公!到时六司郎中简拔一品,都是正五品的大员!”
这六司就是以后六部的雏形,品级当然不能太低,这只是第一次,等到宋玉称王时,再提拔到正三品,这样到最后称帝时,就可顺势升到正一品之位,成为中央枢纽,管理全国政事。
此次宋玉接见各司郎中,发现自身气运大涨后,他们的本命也各有改易,至少担任正五品之位,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孟逐立刻跪下:“主公起事至今,带甲十万,铁骑千群,百姓归附,吴州尽得,此是上天降大任于主公,宜进取公位,上应天命,下符民心。”
“说得不错!”宋玉微笑,见孟逐头顶,金色本命摇曳,隐隐透出青光,他本是金色本命的人才,要提升到青色,自然极费功夫,现在只是有了这个趋势。
比起宋思等人才刚刚晋升金色本命,却是要领先一步了。
宋玉点头,盘点着麾下人才。
文官方面,贺东明本命纯青,星辰降世,只是稍微欠缺经验,乃是之后需重点培养的大才!
再下来,就轮到孟逐、沈文彬等人,虽然本命只有金色,却还有上升余地。
至于武将,叶鸿雁、罗斌等经过蜕变,也可独当一面,另外,叶鸿雁的侄子叶剑锋,也值得期待。
这些可都是青色本命的武将,未来的大帅人选!
“不想孤的麾下,也聚集了不少人才,看来吴州龙气垂青,果然无往不利!”
宋玉沉思着。
“文官方面虽有些不足,但孤称公后,名分实力都有,根基厚实,自可将前世的科举简化后拿来用用,吴州乃是大乾九州之一,总能寻些人才出来!”
虽然建立科举制度,肯定会大大得罪世家,但宋玉一来自身白手起家,不受外界干扰,又将北地世家私兵尽灭,根本无所畏惧,并且科举一出,天下人都会知晓宋玉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必能吸引寒门农家士子归附。
当然,建立科举制,并不代表要将之前的举荐制全部废除。
步子拉得太大,肯定会摔跤的,不少属下跟着宋玉干,还不是为了以后可以惠及子孙么?
对此宋玉都不能无视,可以预见的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科举制和政事堂一样,都只是对举荐制度的补充。
“陆军方面,堪称将星云集啊!”因为宋玉靠陆军起家,之后又下了大力培养,如今的陆军不论是士卒还是将领,都堪称一等一的精锐。
但水师方面,就很尴尬了。
宋玉想到这里,就问着:“洪全在鄱阳湖的水师练得怎么样了?”
对于主公有些跳跃的思维,孟逐早已习惯,瞬间就将公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禀告说着:“赖主公天威,豫章、洪泽两府的世家大户,都是献上大船,支援物资。吴北之人多熟水性,又得吴地水师投靠,至今已招满两万人,洪都督正在严训……”
宋玉用兵,扬长避短,知晓自家水师不过关,根本不与敌人水战,大军直扑陆上据点,将各府打下后,水师没了根基,自然只得投靠。
“不过吴地水师纷纷投靠么?这其中恐怕还有孤那个老丈人的手笔呢!”宋玉摸着下巴,就有些玩味。
“主公迎娶靖国公之女,果然英明至极!”孟逐对宋玉之前一直不娶正妻,还有些不解,现在才知晓其中真意。
想到还是在吴南时,宋玉就已经肯定今日局面,不由又有些深不可测之感。
“孤和鲍家,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宋玉说着,不过自从迎娶鲍家小姐后,对他的好处的确很大。
最重要的一点,乃是家格名望的提升!
鲍家传承千年,天下闻名,乃是世家中的贵族,有时连皇帝都奈何不得。
宋玉家世低微,虽掌握军权,无人敢于反抗,但心中多有不服。
这与鲍家联姻,顿时就在仕林中将自家身份抬上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鲤鱼得水
宋玉暗自观察着自家气象。
他现在虽还不是宋家家主,但身份非同小可,家族气运都是向他倾斜,权限甚至还在宋子谦之上,自然可以轻易观察根底。
眼中冥冥,就见得一道赤红中带着明黄的气运,宽广浩大,其中一大股注入宋玉头顶,汇入他的气运之中。
而这对本家气运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就见从宋玉处丝丝垂下青色,改造着家族气运,明黄色慢慢扩大。
不远处,又有一道金黄气运并行,中间甚至带着青色,宋家气运得了这些,金黄不断扩大,不久就近乎纯黄。
“观此气象,我家气运之浩大浓厚,甚至还在鲍家之上,这是我不断赐下田亩和自身支持的原因,就是质量有些不如,也有些虚浮,不如鲍家之根基深藏。”
宋玉比较着两股气运,就见宋家气运总量甚至还在鲍家之上,就是有些虚浮,不够凝实。
这就是刚刚兴起,还未沉淀之象。
“这道金黄带青的气运,就代表着鲍家,得他家之助,我家家格迅速抬升,现在论名声,乃是顶尖的郡望水准,若单论实力,恐怕还在门阀之上!”
此世气运,也分个人和集体。
个人气运好得,家族集体气运难升。
按宋玉观察,县中大户,家族气运多是红白,而家主可有纯红。
郡望世家,家族气运便是红黄。家主气运纯金。
而到了门阀,家族气运金青,家主起码有着青色。
当然。这只是家格气运,鲍家自身家族有着金色,但若铺开,算上自身下属势力,放在整个天下,也最多只有赤红,与上次宋玉观测所得一样。这就是气运铺开,质量下降。
宋家实力虽然强大,但都是宋玉强行提拔造成。乃是揠苗助长,全靠宋玉自身气运支撑,若宋玉仍在,自然无事。一旦失去宋玉支援。不但立刻打回原形,恐怕还有倾覆之祸!
而现在得了鲍家支持,却是在努力沉淀,根基深藏,等到气运尽数化为金色,便是彻底稳定,以后即使宋玉兵败,家族也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宋家。名声实力综合算起来,乃是处于郡望和门阀之间。等到我将吴州开发完毕,田亩赐下,必能一举越过界限,甚至……隐隐超过门阀!”
宋玉对自家气运,做了一个论断,这是他综合各个方面,得出的准确结果。
以前的门阀,要想不断提升实力,也受限制,毕竟土地都是有主,强行侵占必会引来反噬,消解起来也耗费实力气运,甚至得不偿失,只有到了乱世,才可大口吃进,但逢着兵乱,要保护自身,又是大笔气运支出。
也只有方明,开得新田亩,利益浩大,损耗又是极小,光是一州,分润出来,都培养出一大批忠诚于宋玉的家族,并且强行将宋家抬升至门阀。
实力虽然有,但名声之类的宣传,还要靠着鲍家,这也是拉拢鲍家的作用。
只是,这鲍家表现得很活跃啊……
宋玉摇摇头,将心思回转到水师上来,洪全只有红黄之气,现在经过大战,可能有着改易,但最多不过纯金,统领两万,却是不足。
就令着:“二十五日,孤设宴款待水师将领!不论是洪全等老人,或者是新进的吴州水师高层,都给孤请到!另外,孤下月就要祭天称公,你下去配合着礼司郎中准备!”
“诺!”孟逐行礼退下。
……
转眼到了十月二十五,夜间,月色如水。
吴侯行宫,后花园中,亭台楼阁尽有,在中间的水榭中,又有舞女乐师的歌舞乐器之声传来。
无数宫装侍女,穿花蝴蝶一般走过,端着各色佳肴,流水般送入水榭之中。
洪全此时换了一身礼服,面色沉静,对中央舞台上的表演,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看左右,此时水师将领俱在,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几,各人跪坐,能来这的,起码是营正一级,自有气度,面对吴侯婀娜多姿的宫女,都是面不改色。
觥筹交错,乐声醉人,洪全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眼角瞥到紧临的一桌,面色更是有些不自然。这桌坐着个年青将领,看相貌约莫只有三十来岁,极为儒雅,几乎看不出乃是从军之人。
此乃原吴州水师都督孟澈,见战事不利,带着手下近万水师投靠,暂时归于洪全管辖。
孟澈出身世家,之前又是朝廷将领,地位高贵,在手下中声望很高,虽然乃是降将,还听着洪全吩咐,但洪全自身总感觉此人身上威严深重,还在他这个都督之上,有时不由气为之慑,难以呵斥。
不止是这个原因,身为水师都督,在之前管着千人之时,洪全做事得心应手,指挥如意,但现在队伍扩大到万人,顿有力不从心之感。
从前主管不过千余,相当于正七品,而现在万军主帅,起码乃是正四品的高位。
洪全自然知晓此乃天大运气,更是舍不得放手,向主公上书请辞。
正苦恼时,就听上首主公声音响起:“今日诸位但求尽兴……来,多饮几杯!”
赶紧举杯相敬:“谢主公!”
借着敬酒,宋玉也在观察着属下气数,见到洪全顶上,虽然金气充满,本命却还是红黄之色,眉头不由一皱。
并不是跟随着大战,本命就可获得晋升,这其中原因,宋玉也是不甚明了。
虽然明知如此也算正常,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目光转移,扫过其余水师将领。杨平和徐雷也在,本命居然都化为金色,让宋玉有些惊喜。
这两人。都是演武堂出身,被宋玉提拔到水师,当时本命不过红色,不想数月不见,就有此变,并且还超过了主帅,宋玉顿感天机苍茫。难以揣测。
又看向新进投靠者,孟澈首当其冲。
宋玉就举杯说着:“孟都督能弃暗投明,孤甚喜之!”
孟澈赶紧行礼:“吴侯奉天承运。大势所趋,末将又怎能不来呢?”
宋玉哈哈大笑,借着掩饰,就向孟澈头顶望去。
见孟澈头顶。青色本命挺立。金气充满,一尾青色鲤鱼欢快游弋,边上又有淡淡青气汇聚,化作水波,附在鲤鱼周围。
“鲤鱼得水之象!”宋玉眼中震惊一闪而过。
乱世之中,蛟蟒蛇鲤,都怀龙气,乃是主君之象。有着成龙之望!
“不想这个孟澈,也是个身怀龙气的!”
宋玉震惊过后。却也知道此事乃是正常,他虽得了吴州龙气主体,但天机一线,总有些分支余气,落入吴州其他英豪身上。
比如赵盘,绝对就身怀龙气,有着自立之机!
孟澈此象,不仅说明他身怀龙气,并且必是根基深厚,声望甚高。
宋玉仔细望去,果然发现了孟澈手下气运汇聚,支持着孟澈,这也是青色水波的由来。
“气运金青,将孤手下不少将领都比过去了!”
金青之色,还威胁不到宋玉,属下有此,他只会高兴,但有着鲤鱼之象,就不同了。
当然,现在孟澈在宋玉手下,大可杀之,但先不说名声有损,光是失去这员水师大将,都极是可惜。
既是鲤鱼之象,水战必是精通,宋玉手下,就缺这种水师大帅!
“孟澈身上的龙气羸弱,只能成就鲤鱼,距离蛟龙都是差得远,也不怕出事,并且,历朝历代,真龙手下都有其它身怀龙气者辅助,形成辅龙之局!孤也可如此!”
“只是既然知道他掌控甚深,就不可不加提防,若给他自立机会,就是孤愚蠢了……”
孟澈不知只是举杯之间,坐上的主公心里就转过许多念头,甚至有着将他处死的打算。
此时,宋玉一摆手,乐师舞女都是停下,各将领知道主公有旨意发下,纷纷停箸,场面一片寂静。
就听主公说着:“水师近来扩充甚多,孤就先分个编制!”
属下一起离了小桌,跪下说着:“请主公示下!”
“孤将水师分为三部,分别以临江、鄱阳、长江为名。每部六千人,二十条船,统领称都督,正五品!”宋玉已经想好腹稿,就说着。
“洪全任临江水师都督、孟澈弃暗投明,赏良田千亩,黄金千两,任鄱阳水师都督、徐雷此次有功,升任长江水师都督。”
“诺!”虽然底下有些人心里不满,但主公当面,也是不敢多说。
这就是要将兵权分散,宋玉深知龙气威能,若这两万水师还是一体,那不用多久,孟澈的威望就将超过洪全,宋玉可不想为他人做嫁。
先是分兵,将孟澈手下实力分开,又处于各地,饶孟澈再是厉害,也不能将手伸到别处水师头上。
这点孟澈心里也是清楚,看见不少老部下投来的目光,就微微有些不舒服,偷偷抬头,见着宋玉目光也是看来,赶紧低下,手心出汗,心里也是寒意大起。
“正事说完,来!我等继续欢宴,今夜不醉不休……”
宋玉拍拍手,舞女乐师又开始了表演,各类美酒佳肴不断上来。
各将领回到座位,表面上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状态。
只有宋玉清楚,刚才任命一下,孟澈头上的青色水波就在快速消散,最后消失不见。
“可惜了!若不是水师缺少将领,将此人调到陆军,才最是保险!”宋玉看着孟澈头顶上的鲤鱼,心里叹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称公
宋玉将水师分割后,便不再去管,只是暗中吩咐锦衣卫注意孟澈。
如今的锦衣卫,规模已经翻了几番,陈云得令后,立刻在孟澈府中加了不少探子。
至于水师之中,军机处也秘密埋伏了不少人手,监视着孟澈。
当然,宋玉只是准备先小人后君子,只要这孟澈老实做个水师将领,那自然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是有着,但若心怀不轨,被抄家灭族,自也怪不得别人。
随着时间距离宋玉的称公大典越来越近,他也就将此事抛在脑后。
十一月初二,清晨,大钟敲响,礼乐响起。
宋玉换上了只有公才能穿的七旒冕冠,乘上肩舆,在百官簇拥下,向城外祭坛而去。
石破天惊炮声九响,顿时鼓乐大作。
歌声钟磐清扬,随着乐起,仪仗导引,编钟大吕清扬激越,旗帜高举,上千亲兵手执金吾,肃容徐步而过。
宋玉端坐在乘舆中,前后三百侍卫簇拥,后边跟着两排宫装侍女,提着各种仪仗。
在统治力量下,仪队沿路的百姓,早已经受了号令,不论贤愚老幼,愿或不愿,皆鲜花香案摆放于门前,全家老幼尽出,远远见了宋玉仪卫过来,尽皆山呼千岁,跪拜不休。
这时观看的,还不止百姓和吴州本地世家,上次宋玉大婚,各地使者前来贺喜,因为两场大事临近。大部分都未走,正好一起观礼。
祭天台,经过近一个月的建造。已经完成,高九丈九尺,下面是黄土,上面是白色大理石所建,望之光滑如镜,而文武百官按官职爵位分列两侧。
祭坛周围,宋和领着飞虎都团团护卫。铠甲皆备,弓弩上弦,警戒着四方。
乘舆落地。宋玉肃容而出,顿时钟鸣礼乐大起,百官跪迎。
宋玉直上祭坛,而有资格随祭的人紧紧跟在后面。
一直行了三十六阶。才到得高台。宋玉身处此地,顿时觉得有些奇异的感受,此时不能多想,定定神,开始祭天。
祭文乃是事先写好的,宋玉当下念着:“臣宋玉谨告天帝:天下荡覆,民不聊生,鬼魅横行。臣本凉德,唯顺天命。就位吴公,必夙夜兢照,谋国计民生,冥冥上天,实鉴臣心”。
等祭文念完,由宋玉领头,向上天,行三跪九叩礼。而等宋玉起身,群臣军民,皆跪拜在地行礼。
在跪拜完成的一瞬间,冥冥中一声清鸣,雷霆炸响,整个吴州的气运,都是蜂拥而来,气运蔓延,聚集地越来越快,赤蛟盘旋,直冲云宵之上。
这是无数凡人的气运凝聚,大部分闪着白光,其中又带着丝丝赤气,间或夹着几点金色。
无数的气运洪流,到了宋玉身边,就化作青色,不断汇入宋玉头顶。
纯青气运不断凝聚,终于凝结,化出形体来。
宋玉就见一柄青罗华盖,亭亭立在头顶,华盖和伞身上,还带着神秘的花纹,这华盖挺立,似在护卫着王公威仪。
事实也正是如此,有此气运华盖护体,宋玉今后除非气运散尽,否则便是万法不沾,碰到梦仙,也有了抵抗手段。
宋玉第一次以吴国公的身份,略扫一下眼下的数百名文官武将,就立刻开始封爵封官,加封妻子,提拔六司,加封群臣。
众人跪拜,听着礼仪官宣读旨意。
首先,就是提拔六司到正五品,又将作战治理有功的属下提拔,一时间,人人升官,基本上,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受到封赏,顿时,气氛到了一个**。
文武百官在旨意读诵之后,一起再次跪下,齐声谢恩。
这时,就有带有品级的宫女走近,个个年轻貌美,举止端庄有度,她们每一人的手中,都各自手捧着冕冠,衣袍、配饰,给群臣换上。
官服以颜色区别品级。宋玉定制,三品以上青紫,五品以上服黄,七品以上服赤,九品以上用白红,并且人人皆佩剑。
这其实就和宋玉观察到的气运相对应。
祭天典礼结束后,百官又跟随着宋玉乘舆,来到行宫开宴。
这里其实就是原先的州牧官邸,经过改造后,被宋玉用作临时行宫。
吴国公大宴,七品以上官员,都可入席,宋玉高坐主位,此时看下去,真是满堂赤金,富贵荣华。
宋玉就先说着:“基业初建,吴州新下,还望诸卿多多努力……孟逐,你身为户司郎中,就给大家一一说说治下细情!”
这也是让手下人知道自家地盘和具体情况。
“是,臣遵旨。”孟逐上前,说着。
“主公治下吴州,共计有十六府,八十七县,其中临江府,统县五,有民五万户,二十七万人,……会稽府,统县六,有民六万户,三十二万人……全州总计七十七万户,三百八十五万人。”李播大声说着。
“而各府库县库之中,有白银两百三十七万两,黄金二十五万两,粮草两百四十一万石,丝绸布匹若干五十六万……”
“兵员方面,经过选拔训练,估计约有七万士卒,甲胄齐全,兵器精良。”
论及实力,也不过是粮食,钱,兵而已,百官听得孟逐所说,都是双眼发亮。
吴国公实力如此浑厚,天下雄主也!更兼天时在手,大有可为,便是一争真龙大位,都有不小指望。
不少人就是心中滚烫,吴国公年不过二十,就打下如此基业,等到登极,那他们也算从龙老人,少不得荣华富贵。
“哈哈……好了,孟逐,你下去用宴吧!”宋玉大笑,让新进属下知晓主公实力,进而加深忠诚,这也是他的一部分目的。
宴会之后,沈文彬等六司郎中和叶鸿雁等几个高级将领就被留下议事。
虽是大庆,但吴国公当面,各人也不敢失仪,都没怎么多喝,此时又用了解酒汤,更是清醒,一起听候着宋玉吩咐。
宋玉宴后换了常服,此时看着就有些随意。
“诸位都是本公的肱骨,今日就坐而论道吧!”宋玉微笑说着。
就有侍从,搬上两排椅子。
众人谢过,才半挨着坐下,见众人都坐好,宋玉才正容说着:“孤命你等前来,就是要说说以后的打算!”
“这也算是定下明年的大策!”
“请主公示下!”属下都知晓这主公雄才大略,高瞻远瞩,此次如此慎重,关系吴地基业,不由更加精神集中,正襟危坐。
“吴地初平,孟逐在殿上所说,虽是实情,却有些报喜不报忧,现在都是心腹,孟逐,你再仔细说说……”
“是!”孟逐起身,就解释说着:“殿上的户籍民口,都是按着各府县的记录所报,这里面就有两个疏漏,一是逢着兵乱,百姓逃亡甚众,二是大户隐瞒户口,这也是老问题了。”
“这两方面互相抵消,因为没有经过具体统计,无法得出准确数目,但可以估计,此时的吴州人口,最多只有六十万户,三百万人左右……”
“其余的金银粮食等数目都没有隐瞒,但吴地残破,北部各县又有流民,粮食和银钱,都得投到这上面去!”
这才是常理!沈文彬等听了,却也在意料之中,不由点头。
沈文彬就站起说着:“天灾**,各州都是如此,但我主率先平定吴州,只要选贤举能,与民休息,打击盗匪,自然能比其它各州提早恢复元气!这就占了优势!”
“不错!”宋玉拍手:“文彬此言,甚合吾意!”
“但因为要加强建设,我们明年,就不能用兵了!”
听到这个准确命令,叶鸿雁等虽心中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这是必须,否则民力耗竭,就是竭泽而渔了。
见几个将领都没有明显抗拒,宋玉满意点头,武将好战,这是他们的本质所决定,因为能在战场上建立功勋,获得财富田亩。
但能克制**,深藏兵锋,才是帅才!
“明年不用兵士,并不代表可以嬉戏军务,马放南山,平时训练,不可懈怠!”
“请主公放心!”叶鸿雁代表军中保证说着。
“如此就好!”
“启禀主公,吴州北部各府县官员,都是缺乏,属下已命世家举荐,但从者寥寥……”等到叶鸿雁坐下,吏司郎中宋思就起身说着。
虽然宋玉一直重视人才培养,但到底时日尚短,此次所带的人手,将豫章等几府填充完后,已是所剩无几,对于吴州北部缺口,就有些无能为力。
吴南世家举荐的人手,也是如此,至于吴北世家,抵抗宋玉在前,又被消灭上万私兵在后,现在宋玉正准备清算,更不能用他们的人手。
“孤登公位,乃是大喜,当举州同庆,你发布告示,吴州各府,举行选拔考试,不论家世,只问才干,每府取五十名,称秀才,待遇等同司吏。而到了明年开春,中秀才者又可在建业参加考试,选出五十人,称举人,待遇等同典史,并且,无论中举还是中秀才者,都可任官!”
“这考试范围,就选四书五经,并以明算经等杂学!而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不是在职官员,都可参加考试,这考试,就称为‘科举’!”
宋玉淡笑着,不经意间,就在天下棋局,乃至克制世家上,落下重重一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门客
关中,长安城。
长安乃是大乾首都,素有人间天府的美誉。
即使经过了关中连绵多年的战乱,也没有一丝繁华落尽的痕迹,十里长街,处处荣华,青楼歌酒,曼舞莺歌,文人骚客,多会于此,又有胡人馆,其中的美姬媚骨天成,令人留连忘返,若不是城外还有饿殍,几乎让人以为还处于盛世。
本来大乾首都最富贵的一处,应是大乾皇宫,但最近,经过流民反叛,袁宗篡权等一系列事件过后,若有明辨识气者,就可望见,大乾的气运,在渐渐向秦国公府转移。
成不忧回首看了一眼皇城方向,就见一股金色云气,此时已经散了大半,还在不断流逝之中,不由长叹口气。
“大乾气数尽了!”他是散修,也学得些异术,出来后就投靠大贵之家,以资助修行,有幸被袁宗看重,用作客卿,现在就是外出办事回来。
此时看着大乾皇宫气运崩散,被袁宗吸取,本应欣喜,可大乾统治三百年,今日一朝散尽,又有些不胜唏嘘之感。
摇摇头,不再多想,快步走到秦国公府。
走到后门,成不忧顿了顿,闭目冥想,又望向秦国公府,欲看自家主君气数。
此时,就见秦国公府上方,云气汇聚,有金青之色,最中间,甚至微吐一丝紫色,又不断吸取大乾皇宫方面的气运,还在壮大。不由心中大安。
“嘿!主公有此气象,却是不怕大乾气运反噬了!尤其是这紫色,实在出乎意料……”
成不忧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脸上一红,口中就有腥味升起,赶紧以袖口捂住,又从怀中摸了服药丸,放进嘴里,良久才恢复过来,又是苦笑。
“唉!我虽年幼有些奇遇。从一身死的道人身上得了两卷道书,日夜苦修,也有了些灵异法术。却不得根本**,冒然用之,便容易伤了根本……”
“可秦国公让我所查之事太过重大,若不得见双方气运。我又怎敢冒然相告呢?天下争龙。不成就死,便是我这半调子的散修,也不能幸免……”
“虽然我这灵眼之术只能见些外象,还不能深入根本,但也无妨,至少可以知晓,这大乾气运,已经不及秦国公。只要暗中戒备,不怕对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也该提早下注了!”
念及此处。成不忧不再迟疑,向门子出示令牌,大步进了秦国公府。
乱世散修,自然也有投靠潜龙,博得气数的。
这成不忧,投靠袁宗,倒不止是为了获得官职气运,资助修行。
他所求的,还是靠着龙气,扫灭挡路道门大派,获得其中的经书道卷,以弥补自身根基的缺陷。
虽然道门珍藏的大部分,肯定会被袁宗后面的太上道夺走,但只要得些寻常修炼法门,就已心满意足。
或者,待我补全了自身道法,日后未尝不可开创一脉,称公做祖……
成不忧心中一热,脚下步伐更快了。
到得一处院门,此处已是秦国公府核心,便是成不忧的令牌,也不管用了。
成不忧上前禀告了来意,守门的卫士看了成不忧一眼,说着:“主公正有事,成先生可先去偏房休息……”
“如此也行,多谢了!”成不忧心里清楚,他在袁宗心中的地位,一向排得靠后,便是一同投靠的散修,也有不少法力神通在他之上的,有此待遇,也是寻常,面色不变,随同卫士进了一间偏房。
卫士告辞出去后,成不忧伸个懒腰,扫视一圈。
这屋子不大,但整理得很是干净清爽,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道,甚至连装饰的古董字画,竟也是真迹!
成不忧的眼珠在看到一副前朝大家顾凯之的行意帖时,就再也移不开去。
顾凯之乃是前朝书画大家,号称“双绝”,晚年更是多读道藏,其后的作品,多蕴道意。
成不忧便是被行意帖中的一丝道境,勾动了心中感悟,一时有些沉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顾凯之不愧大家,这行意帖中蕴含的道意,对我大有帮助,若能悬于卧室,日夜参悟,所得好处当不止于此!”
成不忧说着,看向字画的眼神,就有些热切,几乎便想将字画卷起收走。
随即苦笑,在秦国公府盗窃,不想活了么?
至于立功得赏,倒还是条路子,心中又有些火热,知晓袁家乃是天下八大门阀,珍藏甚多,便是道书典籍,也有不少。
袁宗也是用这些,吸引了不少散修投靠。
成不忧念及此处,又是长叹口气:“嘿嘿……世家珍藏,向来严防死守,松魁子、摘星手他们,还真想靠功勋得着国公府库藏,增进自家道行修行?”
虽然这也是条路子,但所需的功劳,可就不小了。
再说,袁宗就是靠着道书吸引散修投靠,要是轻易赐下,之后又怎么做。
他自家人知晓自身事,他所得的道书,在风水寻龙,望气辨物上有些神妙,但对道术杀伐方面实在是缺散不少,要靠着自己悟出的半调子道术和敌人争锋,实在是没有信心。
特别是道门法术中,不乏阴暗凶残之法,中者连神魂都将不保,死后连鬼都做不成,成不忧每念及此处,就是心中大恐。
“你们要想争,就争去,反正我是不想如此。暗事好做,明事难成,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客卿,让你们在前面打生打死……”
成不忧冷笑着,又见房中间的檀木桌上,摆着佳肴美食,香气扑鼻,不由食指大动。
袁宗在这些小事上,很是细心,便是对着成不忧这个下三流之人,也是如此,因此很得人心。
既有享受,成不忧也不是矜持之人,当即坐下,据案大嚼起来。
这虽不是秦国公府主厨所作,但即使是其余帮厨的手艺,也非同小可,直让成不忧吃得大快,胃口大开,就是有菜无酒,有些无趣,但待会还要面见主公,吃食还行,喝酒误事,因而无人敢上。
吃了八分饱,成不忧就住筷不用,这是养生之道,历来修行,不是体现在打坐炼气中,而是与平常的饮食呼吸相结合,成不忧心向大道,自然也是如此。
这时,就有一个青衣仆役上来通传:“家主还有三炷香的时辰就要接见先生了,还望先生准备……”
“多谢提点!”这家生子身穿青衣,又叫袁宗家主而不是秦国公,那必是秦家养了十几代的家生子,真论起来,在袁宗的心目中,地位搞不好还在成不忧这个客卿之上,自然不敢怠慢。
成不忧赶紧用了香茶漱口,又整理衣冠,以备袁宗召见。
时间不早不晚,就在三炷香后,成不忧就在书房内见到了袁宗。
“属下拜见秦国公!”成不忧低着头进来,行大礼。
此时,只见到地上一双黑底锦缎的云靴。
“起来吧!”声音圆润,又带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意志。
听得此声,成不忧的身体自行站起,竟然出现几丝不由自主之态。
心里大凜,知道这是久处上位,生杀予夺,无有不从而培养出来的信心意志,若放在道门,便是“言出法随”。
心中惊惧,也不敢直视袁宗,低垂脸睑,借着刚才进屋时的飞快一瞥,就见得这书房很是朴素,甚至连刚才的客房都比不上,也没有古董字画装饰,只有厚厚的书架和上面的案牒文书。
“秦国公之前便是大将军,果然带了几分军中习气,令行禁止……”成不忧还未思量完毕,便听袁宗问着:“先生此去骊山,所见如何?”
骊山乃是大乾皇陵所在,袁宗派成不忧此去意图,不问自明。
“启禀大人!属下出示令牌后,得守将应允,得以入骊山一观,就见地脉紊乱,大乾龙气不断崩散,此是大乾失去民心之故,主公大福!”
之前就望见两方气数,成不忧早已下定决心,此时就实话实说。
便在此时,成不忧便感觉一股大恐怖降临,心中大寒,几乎跪倒,但由于袁宗在场,瞬间恐怖便消失无影,几如幻觉。
成不忧心中似悲似喜,知晓这出卖皇家气象,已是彻底投靠袁宗,此后气数相连,入了天下棋局,不成就死。
做了初一便不怕十五,成不忧心里一横,就说着:“此去皇陵,属下还以秘法观测大乾福地运转,只见天灾地劫不断,恐怕……”
之后的话,成不忧并没有说,但袁宗也可猜得出来,福地乃气运香火所开,向来无灾无劫,只有在覆灭之际,才会出现天灾地劫,有此象,便说明大乾真的气数尽了,甚至连着余脉都不可保。
“哦?何以如此?”袁宗饶有兴趣地问着,他自家也有福地,对这变化自然很是关心。
“据属下估计,这大乾福地之所以有此变,一是因为各地诸侯割据,废除大乾宗庙祭祀,福地得不到补充,自然会出现损耗,甚至天灾地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九州
“需知这福地大,消耗也大,大乾福地既然号称据有半个九州大小,那消耗也是如山如海,只需半个天下祭祀断绝,便难以支持,不像大人自家福地,只要袁家民望不坠,便可长存!”
“这其二,便是上次陈永庆造反,太后携先帝哭祭太庙,引得祖龙出手,也是一大消耗!”
“哦?各朝先帝,既入得福地,还可得出么?”这袁宗还真不知道。
“福地隔域之力甚大,怎能轻易出来?但天留一线,遇着十万火急的关头,若祖灵能舍弃大半根基,自能短暂出来,主持阳世气运!”这些,还是成不忧在得着的道书上偶尔看到的隐秘。
“也正是因为如此,福地底蕴消耗大半,又得不到外界补充,致使天灾地劫不断!”成不忧肯定说着。
又见袁宗脸上似乎有些忧虑,赶紧说着:“大人请放心!上次镇压陈永庆之乱,已耗尽大乾太祖大部分根基气运,此次的天灾地劫,便是冲着他来的,至少也是重伤!说不得还有陨落之忧!”
“并且,上次祖龙出来,得了天道警惕,福地隔域之力更加浓烈,已成封锁之势,大乾各帝,却是休想再出来干涉了!”
天道至公,留一线生机,便是大恩,这在上次祖龙出来镇压陈永庆之时已经消耗掉了,还想接二连三地干涉阳世么?
若真给如此,历朝末年。都有祖灵不断出来收拾子孙的烂摊,岂不早就人道大乱了么?
果然,袁宗听得成不忧此言。面上稍霁。
说着:“先生见闻广博,又深入骊山为吾观得隐秘,当记一大功!”
“吾在城东还有套宅院,便送与先生了!”这就是奖赏了,长安百物皆贵,房产更不用说,这可真是重赏了。成不忧心里大喜,赶紧谢过。
两人又聊了几句,多是袁宗问。成不忧回答,到得最后,见袁宗脸上眼角微翘,成不忧赶紧告辞出来。
他虽只跟袁宗见得寥寥数次。却知晓这袁宗眼睛上翘。便是不耐之意,哪里还敢久待。
这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不是道术所及,而是天生的了。虽然有异术护体,但要在乱世生存,还是这本事给成不忧的帮助大。
历来能查主君心意,向来是迎福避祸的不二法门,成不忧还是吃亏在出身太低。不然在官场中必是如鱼得水,青云直上。
才刚出了府门。刚才的青衣仆役又追了上来,怀中还抱着一物,喊着,“成先生,等等!”
“这位小兄弟还有何事?”成不忧脚步一停,待仆役上来,温言说着。
宰相门前七品官,谨言慎行,也是成不忧逍遥至今的原因。
果然,听得成不忧以兄弟相称,青衣仆役的脸上泛起笑意,推辞说着:“奴才卑贱之身,哪敢当先生如此称呼……”
随即又说着:“这是家主赏你的,赶紧收着吧!”
就将怀中之物递给成不忧,成不忧接过一看,见乃是个画轴,心里就是一动,砰砰直跳。
当下一展,就见一副飘逸俊秀的字帖出来,带着出尘的道意,正是刚才所见顾凯之的行意帖。
心中大喜,嘴里却说:“这太贵重了,我怎敢当大人如此重赏……”虽是如此,手里却紧紧地拽着画轴不放。
见此情景,仆役心里暗笑,面上还是说着:“既然家主给了先生,先生还是不要辜负了家主的一番好意,便收着吧!”
“既然如此,属下就愧领了,还请兄弟代我好好谢过大人!”成不忧将字帖收好,又向着袁宗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才说着。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仆役连口答应。
成不忧谢过,又向仆役手中塞了块金锭,才行礼离开。
一路出了秦国公府,又直走开了三条街,成不忧才长出口气,冷汗直下。
刚才袁宗送此字帖,除了奖赏之外,恐怕也有着敲打之意,显示成不忧的一言一行,都在袁宗掌握之下,若是刚才在公府内真的做出什么举动,恐怕后果不测。
想到此处,成不忧额头上的冷汗又下来了,赶紧擦了一把,疾步离开。
袁宗书房内,在成不忧离开后,袁宗拍拍手,就听机括之声响起,自书架后又转出个人。
这人道士打扮,童颜鹤发,仙风道骨,卖相极佳。
“成不忧刚才所言可真?”袁宗面容平静,问着。
这是太上道的梦字辈道长,法力高深,素来担任袁宗和太上道之间的沟通桥梁。
“是真!并且在福地上的叙述,比贫道所见更为深刻,不想草莽之中,也有人才啊!”
道人就叹着。
“既然道长都说是人才,那必有些真本事!”袁宗抚掌笑着,又叫进个小厮:“去!把刚才那副行意帖交给成不忧!”
“诺!”小厮飞快倒退离开。
“大人如此礼贤下士,贤名远播,何愁天下大才不来归附!”道人赞了一句。
“呵呵……”对于道人的恭维,袁宗不发一词,到他这个地位,手下人的溜须拍马,各种溢美之词,已是听得快厌烦了。
“那大乾皇室气运,确定无反噬之力了么?”袁宗做过几年将军,连着性子,也变得有些直来直往。
“确是如此!”道人肯定说着。
袁宗踱了几步,又拿起桌上的公文,说着:“吴州宋玉称公,震动朝野,还有不少朝臣谏言召宋玉进京述职,嘿!真当别人是傻子么?”
对于宋玉当初的节度使身份怎么来得,袁宗心知肚明,更加不看好朝臣的举动。
宋玉和他都是枭雄之辈,又怎会被朝廷大义名分迷惑?入长安送死?
“宋玉此子,我道掌尊之前也亲身前往吴州见过,青气盈满,公侯之位难以动摇!改日必是秦国公的大敌!”说到宋玉,道人也是面色凝重,梦仙最近十几年已经甚少出手,能在深不可测的掌门师兄手下逃过性命的便是堪称高手,与他分庭抗礼之辈岂是易与?必有法力通天之辈在幕后护持!
“南方宋玉,是吾大敌啊!”袁宗叹气说着,“还有荆州周羽、益州石龙杰,乱世出蛟龙,果是不假!”
袁宗提的这三个,便是南方豪雄,若有人能一统南方,必出自三者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饶是以袁宗的心性,都有些急切,问着:“依你之见,本公现在气运,可称得王否?”
道人一惊,随即明白袁宗这是被蓬勃发展的南方逼迫,想先夺得大义,尽快一统北地,才好和南方抗衡。
这时只能运起望气术法,向袁宗看去。
就见青气旺盛,其上又有丝丝紫气,飘渺不定,更有大量黑气传来,和紫气混淆,成为黑紫之色,心中就是大叹。
本来关中残破,便是袁宗尽取其地,也没有紫气生成。
但现在不同!袁宗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诸侯奉不奉命还是两说,但起码大乾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自然有着紫色。
而袁宗把持社稷,将紫色据为己有,自然气运大盛。但此法也有弊端,便是要受皇室和诸侯气运的反噬,就有大量黑气,混淆在紫气之中,若不能清除,将来必有大祸!
这话只是心中一过,表面上自然不能这么说,道人就笑:“贫道观秦国公之气运,青气充满,其上更有紫气,若能镇之以静,将紫气尽数吸纳稳定,那王者之命难以动摇!”
这言下之意,便是现在还不到称王之时。
袁宗听过后,面色青气一闪,看得道人心中一寒,但还是劝着:“历来天下争夺,从无以南统北者,不论南方出了何敌,大人只需将汉中牢牢保持在手,再徐徐攻略北地,只要北地中原在手,一统天下,就在反掌之间尔!”
这话是有经济依据的,南方开发还不成熟,无论是作物产量还是人口都远远比不上北方,而这些就是战争潜力!
人口少,兵卒就少,粮食少,士卒无力,大军也不能长久作战,怎能打得过北方?
所以道人此策也不能算错,只要北地尽得,再从汉中拿下益州,到时顺长江而下,便是宋玉一统吴州荆州,也只有败亡的份!
袁宗本来就是心思敏锐之人,刚才只是被南方大敌刺激,现在恢复过来,终于醒悟,行礼说着:“道长大才!却是本公失礼了!万望不要见怪!”
“呵呵!”道人抚须微笑:“大人有龙虎之姿,平定天下之才,我太上道自会顺应天命,全力辅佐!”
袁宗又踱了几步,计较已定,确定自己目前的重点,确实应放在北地,称王也过早,就问着:“那道长有何教我?”
“朝廷皇室气运,自有本门施法镇压,不会对秦国公造成困扰,国公目前需担心的,还是北方的外敌啊!”
“大乾北方,有雍州、豫州、徐州,这都是精华之地,万万不可放手,至于更北的幽州、凉州、毗邻草原,有胡人作乱劫掠,民力困乏,却是不足为惧!”
“大人已经占了雍州,接下来只需将豫州、徐州中原之地掌控在手,便立足不败之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下各方 为新舵主神经病二代贺
大乾遵古法,划天下为九州。
南北以长江为界,在南,依次是益州、荆州、吴州,还有一个交州,处于最南边,与三州交界。
在北,则是雍州、豫州、徐州,更北则有凉州、幽州,毗邻草原,历来饱受胡人劫掠。
若论天下精华,那就在中原三州,即雍州、豫州、徐州。
这三州,人口稠密,良田连倾,物产丰盛,得之可得天下!
道人提及九州,自不是没有用意的,只听他声音徐徐,带着一股特有的力量:“时逢乱世,大乾真龙陨落,再也无力镇压,天下各州蛟龙四起,各凭天命争夺!”
“这其中,交州龙气羸弱,不归正统,难有作为,而幽州、凉州之龙气,受草原胡人劫掠,也是不堪重负,成不了气候!”
“这真龙之争,其实就在益州、荆州、吴州、雍州、豫州、徐州这六州蛟龙之争上!”
“这本是隐秘,但大人乃我教掌尊亲点的雍州潜龙,自然也就说了。”
袁宗只觉得自身气运大动,知道这乃是隐秘,见道人不避嫌,也跟自己说了,不由心中大快。
问着:“那各州潜龙来历,太上道可曾知晓?”
“吴州龙气,自然为吴国公所得,在荆州,便是大都督周羽,而益州,就是石龙杰,此人来历诡秘,疑是鬼王重生,但既然已经转世,又打败了原先潜龙。自然夺得龙气,凶威滔天!若给杀了原本潜龙,那就更加不可遏制!”
“这是南方诸敌。以后必须扫灭,现在大可不必理会!”
“至于北地,豫州龙气未显,我道用秘法追查,发现乃是分成数份,还在争夺,这就误了天时!”
“只有徐州。龙气已出,被一人尽得,秦国公自也知晓是谁。”
“哼!嬴顶天此人篡得州牧大权。威福自用,便是不来攻我,本公也要讨伐之!真以为借着个圣旨,就能一统徐州了?”袁宗冷哼说着。他占着大乾名分。对天下各位趁机崛起的诸侯,自然带着不满。
“嬴家虽然不是门阀,但在徐州,却是势力深厚,根基蔓延,乃是郡望中的顶尖,若不是名望还未足,恐怕已经可称门阀!我门更发现有门阀在后面支持。不可小觑!”
道人面色凝重,沉声说着。
“门阀?这也是故伎了!”门阀扶助潜龙。得些好处,各朝都是如此,便是袁宗所在的袁家,在前朝也这么做过。
虽然语气不屑,但袁宗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本来嬴顶天后面的嬴家就是实力雄厚,现在更有门阀在后面插手,这几乎就是两个门阀世家联手!
袁宗心里突然有了个感觉,这个赢顶天,必是他在北方的大敌!
心思急转片刻,便换了笑脸,对道人说着:“道长可愿为我之使?”
不知怎的,面对袁宗的笑意,道人却是如坐针毡,赶紧回着:“秦国公有事只管吩咐,太上道万死不辞!”
“好!本公就命道长为使者,出使草原!”袁宗笑着说道。
“草原?国公莫非是想?”道人真得有些惊诧了。
“不错!你此次前去,与草原胡人议和,多给金银布匹,约定双方结为盟友!”
袁宗肯定说着。
他看得很开,知晓现在虽然自己名义上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不买账的诸侯太多了,幽州、凉州反正并不在他的管辖,也不用为此担负什么。
现在既然决定要先向中原进取,自然要保障后方安稳。
退一步说,便是要担些恶名,也多在大乾朝廷上,与他无关。
等到打下豫州、徐州,实力大涨后,自可回头重新收拾旧山河!
到时自身根基大涨,自然抛弃朝廷大义,自起一家,以此尽得民心。
“遵命!”道人眼中光华连闪,也不知想些什么,行礼领命。
“善!本公之后便会向朝廷请任豫州州牧,并领兵讨伐豫州!”现在的朝廷,几乎乃是袁宗的一言堂,连新立的小皇帝都是傀儡,一道圣旨,又有什么麻烦呢?
道人闻听此言,便觉虚空中一声炸响。
心知有异,目光穿透墙壁,就见秦国公府上方,气运翻滚,一条黑蛟浮现,混杂着军气,向豫州攻伐而去。
“唉!中原将有大战啊!”道人心里叹着,嘴里还是说:“秦国公刚毅果决,令人佩服!”
……
荆州,江陵城下,杀声连天,血火之气四起。
大都督周羽甲胄在身,俊雅的脸上,也布满疲惫之色,看着有些憔悴。
“报!聂将军登上城墙,又被乱箭射杀,当场阵亡,士卒损伤过半!”一骑快马过来禀告说着。
“可恶!”周羽攥紧了拳头,就是此座城池,不仅阻挡了他麾下大军近一年,更让他损失惨重。
“告诉下面士卒,再冲一次!破城后,本都督许屠城一夜!”
周羽沉默片刻,还是吐出口长气,狞笑说着:“真当本都督出自世家,就会念着香火情分,抵抗也不予追究么?”
“大都督,不可啊!”这屠城命令太过残酷,立时就有幕僚出来劝着。
“大都督出身高贵,素有贤名,怎可自毁名声……”
“名声?”周羽大笑,随即反问:“你看吴州吴国公的名声如何?他现在拥兵十万,地位远高于我,不也杀人屠城,不带眨眼?”
“本都督算是看开了,在这乱世,只有迅速建立威名,让敌人惊惧,才能在以后尽量减少伤亡损耗!”
“可是……”幕僚还想再劝。却被周羽寒冰似的目光逼回。
“属下知罪!”幕僚从周羽的目光中看出杀意,赶紧伏地请罪。
“既然知罪就可,赶紧将命令发下!”
周羽负手。这还是看在幕僚乃是老人的份上,才给的一次机会。
主君既然已经发下命令,那不论是对是错,下属都只有执行的份。
若那幕僚再敢反抗,周羽自会将其斩杀,悬首警示。
随着幕僚行礼下去,周围无人时。周羽面上才有些苦笑:“不如此,又怎能尽快拿下这城,并且激励士气。以应付那位吴国公呢?”
周羽战略目光过人,自然知晓宋玉接下来只有攻伐荆州一条路走。
这位名声实力皆强过周羽的吴国公,给周羽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以至让他不惜背上暴虐的名声。也要快速打下江陵城。保存实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吴国大军!
随着屠城命令发下,士卒爆发出最后的余勇,向江陵城头冲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巨量伤亡,怵目惊心。
周羽不管不顾,面无表情,将一**的大军派了上去。丝毫不顾及死伤。
军法队在后面督战,有敢逃者直接砍杀。
也不知经过了几波。直到夜色降下帷幕,周羽才听见一个喊声:“城破了!城破了!”
惨重的伤亡,还有屠城的命令,让不论老兵还是新兵,在缓了一口气后,都是红着眼扑进城门,向民宅而去,在这里,他们将化身为野兽!
听着几乎是满城的哀嚎,周羽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纵使因为今日之事,日后身败名裂,死后受万夫唾弃,我也无怨无悔!”
这是乱世枭雄的觉悟!但周羽复杂而闪烁的目光,却显示他的心里,不似表面这么平静。
“吩咐九鬼真人,准备大祭,镇压冤魂!”
作为世家嫡子,虽然下令屠城,但周羽并未昏头,至少还知道善后。
“诺!”下属只觉平日这个英俊文雅、亲切和善的大都督,在屠城命令下达过后,身上的威严之气一下隆厚,不由都是凛然听命。
感受着下人的转变,周羽内心却有些苦笑:“称孤道寡的缘由,便是出于此处了!”
弘治元年十一月,荆州大都督周羽攻破江陵城,许士卒屠城一夜,城外江为之红!
得此消息,各府大恐,纷纷派人投降,周羽不战而得江陵附近三府!
如此一来,整个荆州,就只有襄阳大城附近,还在抵抗!
……
益州,一个文静的黑发少年,看过手上的公文,轻笑道:“吴州宋玉称公,荆州周羽屠城,北方袁宗将战,这整个天下,都是好热闹啊!”
少年虽看着年幼,身上却穿着一件暗金铠甲,极为华贵,在铁甲上更似乎传来冤魂的哀啼之声,令人闻而生畏。
“王……王上!大军已将魏应雄围于正隆县!”
这时,一个侍从上前,战战兢兢地禀告着,双脚竟然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似乎面前的少年不是人,而是上古凶物!
“哈哈……终于将魏应雄围住了么?”少年大喜,随即看向侍从,“你很怕孤王么?”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虽只是淡淡问句,却将这侍从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出血。
这侍从微一抬头,就见少年目泛异光,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在看一道珍惜美味,更是心中大寒,“大王饶命、大王饶……啊!!!”
惨叫响起,就见少年已经来到侍从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隆隆跳动,还带着鲜血!
侍从低头,就见自己胸前多了个窟窿,其中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随即倒地身亡。
少年狠狠咬了一口心器,嘴中淋漓带血,犹自笑着:“好吃!好吃!果是热的味道最好!”
将脏器吃完,见得地上尸首,又是眉头一皱:“来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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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石王
随着少年的喝令,就有两个带甲侍卫进来,对地上的尸首似乎见怪不怪,直接跪地行礼。
“给孤王备马,孤王要去给魏应雄送行,另外,将地上处理一下!”
“诺!”侍卫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战马轰鸣,少年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出营。
随行的骑兵凶勇彪悍,眼中泛出红光,望之不似活人。
《蜀中志》有云:石王名龙杰,凶残暴虐,好食人心,部下常以人肉为食,凶名可止小儿夜啼!!!
石龙杰带着骑兵,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正隆县。
这是蜀中小县,人口不过十万,城墙低矮,此时却有不少魏军防守。
数月前,石龙杰与魏应雄围绕成都大战,最终大胜,魏应雄带残军出逃,石龙杰紧随追击,中间又几经波折,终于在正隆县将对方围住。
“见过王上!”见石龙杰亲自前来,围着正隆县的大军一阵骚动后,从中出来一个大将上前拜见。
“是朱灿啊,起来吧!”石龙杰一挥马鞭,问着:“现在的正隆县中,还有多少魏军?”
朱灿体形肥壮,穿着颇不合身的铁甲,有些可笑,脸上横肉纵生,看着又有几分凶狠。
此时咧嘴一笑,更带有凶残嗜血的意味:“不多了,那魏贼几次逃脱,损兵折将,最多不过三千!”
“才三千么?”石龙杰一笑:“曾经权倾益州,不可一世的节度使大人。如今只有这点人马了么?倒也可悲可叹!”
“随我入军,为魏应雄送行!”
石龙杰一抽马鞭,纵马前行。朱灿擦了把脸上的油汗,也是赶紧跟上。
一进军营,入目的自然是穿着破烂号衣的兵卒,这些兵卒,虽然体形瘦弱,军械也不怎么充足,有的甚至还拿着木制枪柄。再加上一块不知从什么地方搜罗出来的铁片,便算把长枪了。
整个看上去,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士卒形态各异。但唯一相同的,便是号衣前的黑色补子,上面绣着“卒”字,作为石王麾下的证明。还有眼中泛出的绿光。像狼一样。狡诈而凶狠,若是普通百姓前来,指不定会以为落入了什么野兽之窟!
对这场景,石龙杰和朱灿却仿佛回到自家一样随意,还有些舒适的感觉。
石龙杰用法极严苛,对百姓剥削极重,规定治下青壮的一半必须从军,剩下的一半还得负担沉重的徭役。因为后方只有老弱妇孺,即使造反。也成不了大事,之前虽发生过几次反抗,却被很快剿灭,老弱妇孺尽成军卒发泄的对象。
如此每打下一地,便挟裹大半青壮,又向下处进发,以此不可思议之举,居然发展极速,立时席卷益州,等到魏应雄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
石龙杰的大军,便如一群蝗虫,吃完一处,便向下处进发,有时食物不足,甚至以人肉为食,发展极为迅猛。
因为人多势众,石龙杰又从中特意选出精壮严训,组成精兵奇袭,居然一举大败了魏应雄,成为益州之主!
现在光是围着正隆县的石军士卒,便有两万之众!
“王上,这战我们怎么打?”朱灿问着,他跟随石龙杰甚早,见证了这个妖魔似的年青人,以一己之力,夺下益州的壮举,早就对这王上敬畏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隆县城虽然不高,却也坚固,更有三千魏军镇守,虽然我们的儿郎,死了还有,却也不必浪费在这里!”
石龙杰半躺坐着,微笑而语,眸子中,却有一股灭尽苍生,绝迹万物的寒光闪起。
“给孤王将正隆附近的百姓,都驱赶过来,让他们填平护城河,再去攻城,消耗守城士卒的体力!”
“知道了!”朱灿听得这个灭绝人性的命令,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吩咐士卒执行。
之前石龙杰征战益州,就曾创下连屠十三城的凶残事迹,将人头筑成京观,以威慑不服!堪称杀人如麻,遍手血腥,朱灿自也好不到哪去。
随着命令,骑兵步卒出动,附近的乡民,就被强行从家门押到这里,稍有不从或反抗,便是乱刀分尸。
一**的乡民百姓,在发下沙包石头之类后,就被驱赶着向护城河而去。
“放箭!”
墙头的魏军,自然不会因为攻城的是百姓,便不动手,箭雨纷纷而下,带起大蓬鲜血。
百姓哭喊着,偶有退后逃避的,就被石龙杰派出的监军督战队砍杀。
一时间,死伤惨重,哀鸿遍野。
“可恶!石贼!我与你不共戴天!”墙头上,一个中年男子见了此幕,脸上徒然一红,竟然喷出口血来。
“节度使大人!”“快扶大人下去休息!”“传军医!”
手下乱成一团。
“本……本镇无事!石贼罔顾百姓,如此丧心病狂,本镇誓死与他周旋到底!”
这人自然就是魏应雄了,此时他吐了口血,顿觉胸口好受很多,指天为誓说着。
“必与恶贼誓死周旋!”周围士卒亲兵也是大喊说着。
他们对石龙杰的事迹更是了解,知晓自己这些人,如果落入石龙杰手中,绝对没有好下场,死的惨不可言还是另说,最怕死了之后,肉身还要为禽兽甚至同类所食!
此时奋声疾喊,一股悲凉决死的勇气,就浮现出来。
让魏应雄看了,都感觉眼中一红,边角微润。
此时只能令着:“将县中粮库全部启出,让将士们饱餐,至于征集民壮、民壮,唉……”
周围侍从知晓,若按指挥使大人的心性,本不忍征召青壮帮助守城,以求破城后守将能饶过百姓。
但论起石龙杰,却是难以揣度,光从这挟民攻城来看,正隆满城百姓,就绝对没好下场。
魏应雄踟躇片刻,还是下定决心,令着:“发动正隆满城百姓,都上来守城,告知他们,这是石龙杰的军队,要想活命,就得跟着我们御敌!!!”
既然石龙杰注定不会放过满城百姓,魏应雄又怎会不用青壮给石龙杰造成点伤亡。
虽然知晓这效果很少,但聚沙成塔,在此多消耗石龙杰的实力一分,日后英雄豪杰推翻石龙杰暴政的希望,也就大上一分。
众人默默领命行事,对着城下的尸山血海,也视如不见。
对面,就在魏应雄吐血的瞬间,一直状似假寐的石龙杰也睁开了眼,在眼睛睁开的瞬间,似乎有黑色闪电明灭而过。
“这气息……是人道龙气!”
他乃酆都鬼王转世,自与普通凡人不同,心知有异,打开了幽冥鬼眼。
顿时就见丝丝龙气自正隆县那边被吸取而来。
背后黑色大日浮现,中间一条狰狞黑蟒,体形巨大,身如水缸,吐着信子,吸收着龙气,欢呼游动。
不久后,龙气吸尽,巨蟒身体又大了几分,却还是蛇蟒之象,没有化蛟。
“果然孤王的体制太过严苛,民心不附,世家大族不稳,不能化蛟么?”石龙杰行法太苛,剥削太重,虽然打败潜龙,夺得不少龙气,却只是让黑蟒体形更加巨大,过不得化龙之关。
“不过这又如何?孤王转世,本来便不是为了这真龙大位,百姓不附,大族不稳有什么,尽数杀了便是,反正百姓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繁殖广大,阻碍万物生发,孤来此世,就是要维护阴阳运转平衡,为此世万物,夺得生存机会,同时证得鬼帝!!!”
鬼王应黑德,主杀!
石龙杰要走的,便是以杀证道的路子。
此时脸露狞笑,说着:“传朱灿!”
“王上?”朱灿进来,行礼问着。
“护城河填的怎样?”石龙杰和朱灿出身平民,自然没有太多等级习性。
“死了过万乡民,已经填平大半……”朱灿说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只要再来一万,便可将护城河完全平了!”
“哈哈!好!既然护城河被填平大半,那也可以开始攻城了,传孤王号令,给百姓发下竹枪,告诉他们,只要杀得一个守卒,便可为自己赎身!”
完全处在绝望中的人,是没有战斗力的,只有给他们一丝希望,才会拼命抓住,激发出点余力来。
石龙杰深明此道,在驱赶百姓,蚁附攻城的同时,又给予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以激励士气。
随着命令,新近被驱赶而来的百姓,只被发了一杆竹枪,就被驱赶着上阵。
百姓流着眼泪,似在悲叹乱世的苦痛,却还是被人流挟裹,身不由己地向城墙冲去。
城墙上面,除了守卒,此时也多了些人,帮助守城,仔细一看,也是普通百姓打扮,此时正拿着石块等物,向下方抛砸!
双方百姓,都是正隆县附近村民,或者其中还有熟人亲友之类。
此时隔着城墙相望,都是眼睛泛红,泪水飞溅。
但纵是再不愿,攻城的节奏也没有打乱。
城下的百姓向上冲,城上的百姓含着泪,也是滚石不断落下,在怨恨老天无眼的同时,为自己尽力争取一线生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虺
“哈哈!好啊!”
石龙杰看着这惨绝人寰之景,却是兴高采烈,抚掌大笑,恨不得起身而舞。
他可以明显得感觉到,随着数不尽的百姓饱含怨恨死去,无数的黑德之气,就蜂拥而来。
丝丝黑德之气汇聚到身后黑色日轮中,日轮光华耀眼,向外围扩展,变得更加庞大。
间或也有冤魂,想前来报仇,就见黑日横空,中有巨蟒,洒下朵朵黑焰。
被黑焰擦中一丝边的冤魂怨鬼,立即全身起火,在黑焰中化为灰烟。
“我有屠刀,渡尽苍生苦难啊!”石龙杰叹着。
随着感叹,背后日轮越加圆满,渐有将正隆县包裹之意。
这两边百姓对攻的惨不忍睹之景,一直持续了三日,等到驱赶来的百姓尽数死绝,才是停下。
但此时,死在正隆县下的百姓已经超过三万之数,护城河被尸首填平。
而守卒的体力,也被消耗殆尽。
到得此时,石龙杰才好整余暇地下令攻城。
两万大军一涌而上,正隆县只是守了半日,就被攻破。
“传孤王号令!正隆县屠城三日!”
看着手下嗜血的神色,石龙杰没有让属下失望,发出了屠城的命令。
听得此令,手下士卒眼中都是嗜血之色大放,有些急不可耐地向正隆县冲去,看来是早就熟悉这个调调。
“朱灿,给孤王留下魏应雄。孤王要亲手取下他的狗头!”
朱灿正要前去城中淫乐,就听石龙杰的声音传来。
“是!属下必给大王抓了那贼来!”主上发话,朱灿也只能听着。
翻身上马。也不顾坐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嘶啼,快马飞进正隆县,隐隐还有朱灿的大嗓门传来:“儿郎们!都给老子小心点,留那魏应雄一条狗命,那是咱大王要的!”
时间入夜,正隆县内,却是处处烽火。
石龙杰可没有什么组织救火的概念。若不是县库富宅还未搬完,他还会主动放火,将县城烧成一片白地。
此时的石龙杰。独坐高台,饮酒作乐,又似在欣赏正隆县的惨状。
“王上!魏应雄拿来了!”
朱灿的大嗓门响起,随即就见朱灿过来。肩上还似乎扛着一人。
到了近前。朱灿将这人摔在地上,发出呜呜声响,原来此人不仅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了白布。
“嘿嘿!这魏应雄躲在县衙,跟弟兄们耗到半夜,最后见守不住了,竟然还想**,被老朱我逮下了!”
“放开吧!”石龙杰俯视着这个曾经的大敌。淡淡说着。
“好!不过这人烈性,刚才就想咬舌自尽来着。王上小心,不要给这人得逞!”
对于见识过石龙杰之可怕的朱灿,那是一点都不担心主公的安危,只是怕魏应雄太过倔强,一但松绑便即自尽,那可就是自身的不是了,才出言说着。
“到了孤王这里,生死还由得他么?”
石龙杰冷哼一声,随即右手在腰间一抽,寒光暴涨,越过几丈距离,将魏应雄身上绳索斩断!
魏应雄起身,却发现自身毫发无伤,取出口中白布,打量起石龙杰这个大敌来。
之前几次,都是各在大军簇拥中对视,现在距离这么近的,尚属首次,魏应雄目光望向上首。
就见一个年青人,面容俊美非常,穿着玄金战铠,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这里。
若不是少年身上的铠甲,和周围林立面现嗜血之色的士兵,谁能想到,这个似乎还不到二十的年青人,便是杀得益州几乎少了一半人口,凶名可止小儿夜啼的凶人石王呢?
魏应雄长叹口气,居然生出几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觉。
随即心里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喝着:“石贼!你如此灭绝人性,驱民攻城,致使正隆百姓死伤殆尽,迟早要遭报应!”
“节度使大人此话有误,这些攻城的百姓,你我各杀一半,若真要论得报应,也是你我平摊!”
高台上,石龙杰俯视而下,摇头说着。
“还是说?反抗孤王的百姓,即使死了,也是大义所在,死得其所!而如果对付你魏节度大人,便是十恶不赦?”
“你!”魏应雄脸色涨红,几乎再次吐血:“仁义之名,你这禽兽之辈,永远也不会理解!”
“这孤王也不需理解,来人,将此人活埋了!”台上的石龙杰似乎失去了耐性,喝着。
立时便有两个士卒上前,挖了大坑,将魏应雄置入其中,并开始填土。
直到最后,魏应雄只有一个头颅露在突外,其余身体尽埋。
随着四处土地被夯实,魏应雄渐渐呼吸不得,脸色涨红,眼中也布满血丝。
这是石龙杰发明的刑法,叫做“种人桩”,将人头颅之下种入土中,随着土壤凝实,呼吸不到空气,却因头颅露在外面,一时不死,却又渐渐窒息,直到慢慢等待死亡,整个过程当真是痛苦无比!
等到魏应雄这个“人桩”被种完,石龙杰才下了高台,施施然来到魏应雄面前:“怎么样?魏节度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说?”
魏应雄此时张大了嘴,嗬嗬有声,却说不出半句话。
到得最后,目眦尽裂,眼中竟然留下两行血泪,周围士卒,虽然平素也算无恶不作,此时也觉得寒意大起。
“罢了!看在你好歹是一镇节度的份上,孤王便亲自送你上路,也免了你的苦楚!”
又等了片刻,石龙杰似是有些无聊。起身说着。
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瞬间,自腰间突出一抹寒光。掠过魏应雄的头颅。
砰!!!!
头颅飞起,血如泉涌!
随着魏应雄彻底身死,石龙杰脚步一顿,背后黑蟒浮现。
丝丝龙气不断自魏应雄尸首上升起,又被黑蟒吸取,不断壮大,冥冥中就听得雷音。
黑蟒壮大到极限。终于引起了质变!!!
就见黑蟒咆哮不断,身上鳞甲裂开,倒地翻滚。极为痛苦的模样。
“可恶,此世界的人道法则太过严苛,孤的民气不足,黑蟒便跨不过化龙之关!”
石龙杰心里咆哮着。又见灰黑之气升起。自魏应雄尸首上,升起一个人影,半透明模样,正是魏应雄的鬼魂。
“就是你了!”将魏应雄拉到此处再杀,不仅是为了娱乐,石龙杰身为鬼王,这点自制还有。
他之所以将魏应雄拿到这里,等的便是此刻!
“我……我这是到了哪里?”魏应雄飘在半空。有些疑惑。
又见地上的无头尸首,以及自己脖子上的剧痛。突然之间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原来我已经身死成鬼了么?不想鬼类便是如斯感觉!”魏应雄摸摸身体,有些惊疑不定。
“感受完了么?”
这时,耳边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魏应雄一惊,向声音来源出看去,就见石龙杰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个黑影!
这人影被黑气包裹,看不清面目,但魏应雄一见此,就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嘿嘿!既然已经知晓做鬼滋味,那就给本王死来罢!”
魏应雄刚想逃跑,就听见石龙杰背后的身影如此说道。
心中大寒,脚下更快,几乎是飞着离开,周围士卒,只是凡人,也没发现。
“孤王特意拿你到此处,还想跑么?”
阴恻恻的声音略去,重新出现的,却是极为熟悉的声音。
魏应雄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作用在自己身上,魂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飘去。
大惊之下回首,就见黑影暴涨,张开大口,就向自身吞来!
这时终于想起,喝着:“你!你是石龙杰!原来石王不是生人,竟然是……”
话未说完,已经彻底落入黑影腹中。
虽然鬼类互相吞噬,会失去灵智,成为凶兽,但石龙杰身为酆都鬼王,自然不比普通鬼类,吞噬一两个生魂,毫无大碍。
魏应雄魂体上还带着残余龙气,现在一入酆都鬼王腹中,龙气顿时尽数被夺!
这带动着黑蟒方面,也发生了巨变。
就见黑蟒腹下裂开两个血口,从中生出两只小小爪来,头上却仍然光秃秃的。
“这是……虺!”
石龙杰见多识广,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述异记》有云:虺,蛇属,细颈大头,色如绶文、亦作上古龙种,有传蟒百年化虺、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
在大乾世界,虺的定位很模糊,有的说是蛇属,也有的说乃是龙种!
在民间的说法,也不太好听,乃是水中的毒龙!
正统的龙气升华,应是先蛇鲤,再虬龙,而后蛟龙,最后化龙,经过风雨雷劫,成就真龙!
这化虺,便有些走上邪道的意思!
但雄虺九首,只要以后尽得龙气,也未尝没有成龙之机!!!
“虽然民气不足,也不合人道,但孤王强行将益州潜龙龙气夺尽,也能化成虺龙!”
“虺也是龙!从此以后,孤王便是益州潜龙!”
虺摇头摆尾地游回黑日中,受此影响,黑色日轮扩大近半,已经可以完全将正隆县包裹。
见状,石龙杰只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得了益州龙气相助,孤王的黑德瞬间成了一半!大道可期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阳云
到得冬季,庭院内皆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
正中间,却被家生子扫出一块空地来,露出青石板砖铺就的地面,岁月斑驳,被踩踏出不少痕迹,显得有些陈旧,更有几分古意。
阳云一身劲装,持着长剑,衣裳在冬天很是淡薄,却似毫不在意,头顶甚至还有丝丝白气冒起。
挺立良久,阳云左手掐着剑诀,踏着罡步,却是演练起了一套剑法,这是每日的晨练,雷打不动。
庭院内,银光飞舞,腾蛟起凤,气象森严。
“呼!”几圈下来后,阳云张口一吐,白气笔直射出近丈,显示出不凡的内家修为。
见阳云收剑而立,在一旁服侍的小厮赶紧上前,递上毛巾等物,嘴里还不停恭维,“阳少爷的剑法更有精进了,小的站的这么远,都看得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呢!”
“就你嘴甜!”阳云笑骂一句,不以为意地将手中长剑交给小厮,自取了毛巾擦拭。
“小的怎么敢说假话?当初,阳少爷不到三月,便学成不凡剑术,连老爷都很是惊讶呢!”小厮这倒不是说笑,阳云刚来时,不少仆役看这表家少爷文文弱弱,都有些轻视,不想仅过了几月,阳云便学得上乘武艺,体魄强健,再不是之前可比。
这里的老爷,指的便是程寻了。
听到这里,阳云眼中,也是浮现出几抹异色:“习武能强生健体,我也是失去过才晓得珍惜……”
小厮瞪大双眼。不知少爷究竟说得乃是何意。
阳云见此,也不多说,随口吩咐着:“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之后还要敬神和向舅舅舅母问安呢……”
这有着规矩,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小厮也不再多想,嘴里说着:“香汤都准备好了,正等着少爷呢!”
沐浴更衣过后,阳云神情肃穆。来到院里的一套小隔间。
一推开门,就有一股檀香之气扑面,又伴随些烟气。只见中间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祭品香烛等物,受祭的,乃是一个神像。少年模样。仪态威严。
也不知是当初雕刻的大家手艺过人,还是神像日夜受祭,自生灵验,阳云每次上祭,都觉得这神像似乎要活过来似的,特别是神祗的眼睛,透着灵动,泛着**的光芒。
“也不知是否上次的城隍神祗。在看着这里……”
阳云不由有些遐想,随即赶紧收摄。“祭祀之时,务必正心诚意,我这是想些什么呢?”
正正衣冠,点燃三束长香,恭敬祭拜,再将长香插在供桌上的小铜炉里。
丝丝烟雾缭绕,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将阳云的思绪,也拉回了从前。
记得几年前,自己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精气耗竭,几乎寿在倾刻。
不料在投奔建业舅舅的途中,机缘巧合,得城隍神祗看重,暂借身躯,事后却给了很大补偿,不但将身体亏损的元气补满,甚至还带了许多说不出的好处。
不仅读书过目不忘,便是习武,也有很高的天赋。
原先的阳云,对武学之道,并无什么兴趣,内心甚至还有些鄙视,认为武夫不识学问,乃是粗鄙之人。
但生死间经过一回,特别是感受到神力灌注过的身体精力充满,舒畅无比,与之前病体,形成鲜明对比,为了保持下去,阳云也不得不厚者脸皮,向舅舅请教这些之前看不上的“粗鄙之学”。
程寻之前得了妹妹书信,正苦恼这侄子体弱不足,见他意欲学武,强身健体,自是不甚之喜。
他身为巡捕,不提接触官府之中收集的武学库藏,便是本地帮派,也得卖上几分薄面,很是给了几套高深武学,程寻又出自军中,取其精华,加以删减,传授给了阳云。
阳云天赋过人,又苦下功夫,不到半年,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看得程寻老怀大慰。
“多谢城隍神祗庇佑!”想到这里,阳云郑重行礼。
又念及之前的吴侯,现在的吴国公进城后,似乎也有意在建业推广城隍信仰,为此甚至拆了城中心的赵家宗庙,改造成城隍庙宇,以后要祭祀城隍,似乎也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形同鬼祟,不由更是大喜,想着城隍庙宇落成之日,自己也得前去上两柱香,给些香火,嗯!不只如此,还得带上舅舅舅母,为他们祈福……
等到拜神出来,阳云看看天色,阳光洒下,照在白雪上,光闪闪的一片,很是耀眼。
“不想已经到了这个时辰,还是得赶快前去向舅舅问安!”
见有些误了时辰,阳云再没心思欣赏雪景,加快了步伐。
“是云儿么?进来吧!”
阳云刚来到房门前面,正想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舅舅的声音。
也不迟疑,就推门进去,见程寻端坐,服侍的侍女带着铜盆毛巾等物退下。
“见过舅舅!”阳云恭敬行礼。
“嗯!听闻你每日闻鸡起舞,早炼不断,舅舅大是欣慰,这却是胜过我那几个不成器的逆子了,小小年纪不寻思进学习武,却到处结交狐朋狗友,拈花惹草……”
程寻见了阳云,面色温和,带着喜意,提到自家那几个孩儿,却又显出怒象。
这话阳云不敢随意接,束手而立,静静听着程寻发着抱怨。
等到发泄过后,程寻才自失一笑:“人老了!就有些喜欢抱怨,云儿莫怪……”
阳云低着头:“舅舅春秋鼎盛,几位哥哥也只是一时年少糊涂,以后必能醒悟过来!”
此时的程寻,虽然有些絮絮叨叨的老年之态,但阳云可不敢忘记,就在不久前,是谁带着心腹精锐,一举攻破州牧官邸,甚至逼得赵盘自尽!
“你就莫要安慰老夫了,这点事,我还是看得清的。”程寻抚须微笑,顿了下,语气又转为郑重,“你今日来舅舅这,必是考虑清楚了,说吧!”
“舅舅,侄儿还是想考科举!”阳云望向程寻说着,眼中就有别样的光芒。
宋玉开科举,广招天下贤才的榜文,早已传遍吴州,路人皆知,并且,还有向整个天下蔓延的趋势。
建业作为州治,消息传得更是迅速。
“你……哎呀!罢了!罢了!你既然一意相让,舅舅也不强求,便去考考,看命数吧!”
程寻苦笑说着:“舅舅也算军中官场打滚多年,这科举制,还真是闻所未闻,居然不限出身,任何人都可应考……幸喜就算不中,也不会取消举荐机会,云儿你放手去试便是!”
阳云苦笑,程寻之前只是巡检,官职不高,但在杀入州牧官邸,立下大功后,也得了提拔,勉强有着举荐一子侄成为从九品官身的资格。
这位子,自然被很多人盯着,特别是程寻的几个儿子和他们身后的夫人姨娘。
至于程寻自己,却是瞩目程寻这个侄子。
只要受得程寻举荐,立时就有从九品官身,对尚是白身的阳云来说,可算一步登天了,可在阳云内心深处,却并不想如此。
“恩大难偿!我借宿舅舅家,得舅舅栽培,已经很是不易,又怎可抢夺表兄们的机会?”
之前程寻流露出心意后,阳云立时便感觉到姨娘和表兄弟暗处嫉妒、怨恨的目光,舅母倒是待他一如既往的良善,却让阳云更为不安。
心中决定,便是科举不中,也万万不可让舅舅动用举荐机会!
“大不了!我去政事堂报名便是,听说学成后也有吏员身份!若是处事得当,又立有功勋,也未尝不可提拔成官身!”
阳云目光闪动,却是下定了决心!
……
宋玉立科举,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消息,却是风一样地划过吴州,并且向着整个天下飙去。
此世任官,基本还是靠着举荐,寒门和农家子弟,即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投靠世家大族,得其举荐,照样无出头机会。
便是卖身投靠,世家也多是照顾自家族人,又怎会给出好位子?
到得官场,自家根基不厚,任谁也不会高看一头,家世不足,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正五品之下!
这便是此世寒门人才的普遍情况!
而在上进之门被世家大族牢牢保持的情况下,要想将自家家格抬升,何其难也?
家格不行,人才没有出路,这便形成了恶性循环,不到天翻地覆,乾坤易手之时,便改易不得。
到得真龙上位,依附的家族形成新的势力门阀,照样对后封锁,如此三百年一循环。
之前宋玉所立的政事堂,还只是自家培养人才,先是规模较小,并且出来后大半也只是吏员身份,不立功不得升职。
但科举不同,秀才待遇便等同司吏,举人待遇便等同典史,举人若是出来任官,便可获得从九品的官身!
而首届科举不限身份,只要识得些字,便可前往官府应考,这对天下寒门士子,乃是多大的诱惑?
虽然考试时间定在十二月,但已有不少士子,启程向府城或者建业进发。
在赶考的学子中,既有寒门青年,也有世家贵子,更有农夫模样,背负竹篓,衣衫褴褛,却毅然赴考者,一时蔚为奇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科举
自从吴州传出吴国公立科举的消息,不止吴州士子欢呼雀跃,争相奔赴府城应考。
便是相邻的荆州、徐州,也有士子不远千里而来,这其中,既有垂髫小儿,更有耄耋老者,皆是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此次的科举,实在包含了天下太多上进无路的士子之期望!
众多赴考士子在路上相遇,或有认识者,互相行礼问候,便是不认识的,也多点头行礼,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只是在不经意间,眼底的沉重便是加深,在士子云集的地方,更是显得如此,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凝重。
建业人口众多,文风极盛,更有大儒汇聚于此,传道授业,是以士子最多,紧张的氛围也是最重。
不到十二月中旬,建业的酒楼客栈都是爆满,后来的士子没有办法,有的甚至宿到了柴房之中。
在万众期待之下,十二月十五,府试正式开始,阳云穿着青衣,见周围满满,都是前来应考的士子,心底也不由生出几分紧张之感。
此时放眼望去,应试的士子超过千数,皆汇集在官衙大门之前,黑压压一片,摩肩接踵,有些沉闷。
阳云体力过人,自然无碍,倒是一旁提着笔墨纸砚的小厮,一副被挤的快晕倒的样子,看着有些好笑。
阳云接过小厮手中的篮子,说着:“阿福!你先回去吧!这已到了府衙之前,还能有什么事?”
名为阿福的小厮擦了一把汗。半请半抢地从阳云手中夺回竹篮,“老爷吩咐,小的一定要将云少爷送入考场。中途若有什么闪失,可是唯小的是问!云少爷还是怜悯下小的吧……”
“好好好!便依你!”看着小厮这份表情,阳云大笑,顿觉之前心底的紧张,也是不翼而飞。
这笑声远播,顿时引得注目,见阳云还带着小厮服侍。显是贵家子弟,不少异样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虽然掩饰得极好。但阳云还是可以敏锐地分辨出来,这眼神自卑中带着鄙视,与之前的自己看世家大族嫡子的眼神一样。
扫视一圈,阳云就见前来的士子多是穿着麻衣。洗但发白。有的还有补丁,像自己一样穿青衣的极少。
心知世家大族子弟,视与平民同堂而考为奇耻大辱,自身又有渠道,不来科举也有官做,是以除了几个小家族和一些旁系子弟外,皆不来考科举。
“没想到,便是我的身家。在这里也算高人一等……”阳云有些苦笑,随即心里又是振奋。他自然知晓,与自幼请了名师教导的世家嫡子相比,这些寒门农家出来的士子,虽然肯定不乏有自学成才者,但数量极少,与他们相比,自己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就有着优势!
澎!澎!澎!
随着三声大响,府衙之门大开,两排衙役排出,簇拥着几个官员打扮的人出来。
士子见此,不由都向前涌去,人潮汹涌,连阳云也是身不由己地前进了好几步。
“肃静!再有违纪者取消科举资格!”
见人群有些吵杂散乱,为首的官员眉头一皱,沉声喝着。
士子们不远千里前来,还不是为着科举做官?见主考出来,又使出杀手锏来,都是紧闭尊口,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见此情形,官员才满意点头,说着:“本次府试,得吴国公特许,在各府衙举行,这是恩典!你等当小心记着,不要违了规矩……”
这文官皆下来又讲了些注意事项,阳云都是仔细听着。
待规矩介绍完后,就听官员说着:“考试只用一日,你等考生,上前登记了姓名籍贯,验明正身后,便可领取号牌进入考场,切记不得喧哗!”
“现在,只要自身有着才学,便可上前报名入场!”
官员说完一侧身,现出了后面的通道,旁边还摆着文案,十数名书吏等候着。
人群一阵骚动,望着这晋升之阶,不少士子虽然目光热切,却不敢先动。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穿着麻衣的书生上前尝试。
“嗯!在这写上姓名、年龄,户籍,再验明文书,就可进去了!”文吏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书生依言而行,又递上一份文书,书吏看后,取出块号牌,递给书生:“天字第一号,按着号牌入座,去吧!”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书生有些发愣,随即醒悟过来,行了个礼,将号牌紧紧拽在手里,向府衙内行去。
见书生顺利过关,人潮涌动,都是向文吏方向涌去。
群情激涌,场面就有些失控,见此情景,为首的文官却是不慌不忙,阳云心知有异,赶紧注意两边动静。
这时,就听叮当大响,一群穿着铁甲的军士就自府衙中涌出,长刀出鞘,虎视这些士子!
这些士卒血战连场养出的铁血杀气,又岂是几个寒门子弟能抵抗的?人流顿时如遇礁石,被牢牢阻挡。
“你等按着队形前来,不要慌乱,本官自会监督,违者不仅废除考试资格,还将处以刑罚!”
见威慑住了这群士子,文官才出声说着。
“我等知晓了!”士子冷静下来,终于还是按着队列前进,领取号牌进场,场面不说井井有条,也是大有秩序。
阳云遣散了小厮,自去排队,很快便轮到了。
“写上姓名、籍贯,出示文书证明!”文吏眼也不抬地说着。
本来这些可由文吏代写,但要应试之人自己写出,便是有着试探之意,毕竟科举总不能让连字也不会写的粗人进场,不然岂不是笑话!
这道理阳云自然也懂,微微一笑,提笔便写,一手字体飘逸俊秀,显是下过苦功!
他读书读到精气耗竭,这下的功夫不小,字体更是仿照前朝大家所写,飘逸中又带着规矩,排列工工整整,一看便觉舒服。
文吏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脸色顿时一变,又见了文书,行礼说着:“原来是阳先生,这是号牌,请收好!”
不提程寻的身份面子,便是光凭阳云这一手好字,文吏便知此人乃是真有才学的,此次希望不小,他只是区区文吏,又怎能不礼貌客气?
“多谢了!”阳云接过号牌,只见乃是一块红色木片,上面还写着“地字第三十五号”,显然是自己的位置。
正准备进去时,就听见隔壁一声怒喝传来:“既连名字都不会写,也敢来参加科举,莫非真当王法如无物?”
阳云回头,就见一个书吏喝着,对面的士子,脸色惨白,瘫坐在地。
“竟有这种傻子!敢违国公法令!”阳云摇头,又见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上来,不顾士子的哭泣哀求,将他拖走,心里一凜,知晓此人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惨叫远去,阳云收摄心神,大步进了府衙。
一路都有甲士巡视,到了中间,却见正中几个大厅清空,摆满了案桌,上面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大厅最外围,还写着“天”“地”等字样,与号牌一对,简单明了。
阳云走到“地”字号大厅,又寻着号牌找到自家位子,坐下后才有心思看着周围。
只见桌上除了笔墨等物,还写着数字,正好与号牌对应。
“幸好我这乃是地字号考房,若到得外面,那真是惨了……”
阳云想着刚才所见,犹自心有余悸。
在几个大厅外面的广场上,还有一些位子,但待遇就没大厅这么好了,只是用布幔围成隔间,上面再搭些遮雨的挡蓬,便是考厅了。
“看样子,考场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排序,其中,早来的士子可到天地玄黄四字考厅,有着屋檐遮挡,而落后的考生,便只有宇宙洪荒四字考厅好去,不仅风吹日晒,若有雨水,区区挡蓬,又有何用?”
随着考生陆续入座,文官巡视考场,见坐在房屋内的考生喜笑颜开,坐在广场上的考生如丧考妣,不由也是苦笑。
在方明前世,科举考房都得耗费巨资修建,往往得经历几代才能完善,并且一旦为战火所毁或者年久失修,都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修补。
宋玉此次给得时间甚少,根本来不及修建考舍,财力上也不允许,这才有了借用府衙的一幕。
“幸喜考试只有一日,又是风和日丽,想是足够了!”文官苦笑过后,看看天色,又有些庆幸。
“辰时已到,关闭大门!”
见时间已到,监考官发布了命令,府衙大门缓缓关上,任何晚来的考生,都只有被拒之门外的份。
“举试期间,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替考,不时会有监考官巡视考场,一旦发觉不法,不但叉出考场,终生禁考,还得交以有司论罪,你等自重!”
监考官虎着脸,宣读了纪律,考生都是起身行礼:“学生省得!必不敢违!”
“好!考生就坐!分发试题!”监考官点点头,就令着。
不少文吏手捧白色卷子而出,分发到众位考生手上。
阳云接过,大概一扫,就见题目比较简单,基本都在经史子集的范围,只在最后,还有几道明算经上的科目,自己也涉猎过,不由心中大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结果
虽然题目大多在意料之中,阳云也算胸有成竹,但事关今后前途,又怎敢大意?
赶紧将墨研好,铺开白卷,微一沉吟,便开始下笔。
座位上的空白试纸很多,倒也不需字字斟酌,很是节省功夫,只要最后再验证一遍,誊抄到试卷上即可。
阳云沉浸在经史子集组成的题海中,冥思苦想,不知不觉,日头便到了正中。
“午时到!可暂且休息用餐!”直到监考官的声音传来,阳云才不觉惊醒,此时看向桌案,就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竹篮,想是文吏所放,自己沉醉文中,现在方才发现。
提起打开,一股食物清香之气就扑面而来,肚中也是咕咕直叫。
就见篮中摆着几张葱油干饼,烤的微微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勾人馋涎。
这篮子比较小,除了葱油饼外,便只有几个馒头,一壶清水。
阳云知晓农家士子体弱,冒然食用油腻之物容易出事,是以主考官便只上了这些。
因为坐在隔间中,不知其它士子如何,阳云也不管这些,估摸着时辰足够,便歇了笔,开始用中膳——离着结束还早,现在若不吃些,下午饿得头晕眼花,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再谈何考试?
阳云自家也不富裕,幼时过了一段苦日子,对这些干饼馒头,倒也觉得味道不坏,就是不知那几个真正的世家子。又觉得滋味如何。
吃过饭食,略作休息,阳云便又投入了紧张的书写之中。
到了下午。虽然风和日丽,但到底是冬季,感觉还是有些寒意。
阳云正将名算经题目答完,正待誊抄,就见几个文吏衙役,脚步匆匆走过,过不多时。又回转过来,还抬着个人,脸色青白。士子模样。
“恐怕是体质虚弱,又心急科考,不用中膳,现在还是冬天。外面虽然有着日头。却还是寒冷,又怎么受得了?唉……可叹!可惜!”
阳云目送衙役走过,眼中就浮现出复杂之色,若是之前的他在这里,恐怕下场跟这被送出考场的士子相同。
“唉,世间之事,便是奇妙如斯……”阳云叹着,随即眼光回转到自身试题上。
“答完明算科。今次的试卷便全部完成了,接下来。便是检查无误,再誊抄上去即可……”
阳云检查着自己的试卷,见对答无误,又改了几处不当之所,通读几遍,不由点点头,开始誊抄。
阳云自身本就书法出众,现在更得舅父指点,知晓阅卷官不一定能仔细看过每份卷子,特地要在书法上显出功夫,吸引目光。
这一笔一划,皆是铁画银钩,极有味道。
阳云誊写完毕,将卷子摊开,就见字迹工整,排列整齐,竟比书坊刊印出来的还要整洁明了,“凭我这字,只要监考官不有意针对,便断无落眼之理……”
又看了一遍,到得中途,就听监考声音传来:
“时辰到!士子停笔!”
阳云一怔,抬起头来,便见光线熹微,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得傍晚。
“士子出场!还书写者,当场取消资格,你等莫要自误!”
阳云随着人流,走出府衙,间或还可听得几个哭号之声,那是士卒将强行留驻的士子驾走的声音,不由额头一紧,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在跨出府衙大门的一刻,阳云回首仰望着朱红大门,金字牌匾:“不知何时,我阳云也能正式成为此间主人?”
大乾世界尚无科举,众人也不觉得回首望门有什么不吉利,多是学着阳云,对府衙恋恋不舍——日后科举场所必然要换,他们除了入罪或做官外,再难踏入此地一步。
此时的府衙外面,倒是聚集了不少小贩,有的还带了简易的桌椅板凳,摆了小摊售卖些吃食。
阳云虽然中午吃过,但奋笔疾书到现在,也是饿了,便来到一处卖素鸡面的摊子前,叫了一碗素鸡面,慢慢吃起来。
这家摊主是个老人,带着憨厚的笑容,一双大手布满老茧,沾着面粉,手艺老练。
这面粉里,似乎还掺了鸡蛋,面条极香,又富有弹性,阳云吃得大快,又夹起几块素鸡,也是极有味道,肉香十足。
阳云就在面摊上坐着吃面,间或抬头,欣赏众位出来的士子或是兴奋,或是沮丧的表情,觉得人世百态,不过如此。
……
虽然府试结束,不少士子却仍停留在建业,等待消息。
在众多士子的心急如焚中,时间便不知不觉过了十余日。
吴国公府内,宋玉正襟危坐,问着下面的宋思和贺东明二人:“你二人主持府试之事,便将情况报上,也好让本公心里有个底……”
宋思乃吏司郎中、贺东明乃礼司郎中,这科举之事,宋玉便交给他二人主办。
宋思、贺东明对视一眼,还是贺东明上前一步,禀告说着:“启禀主公!府试二十五日结束,建业统计应考士子一千二百三十七人,其余各府共计七千七百九十六人,应考士子总数超过九千,堪称文坛盛事……”
“到得今日,各府阅卷结束,结果都用快马报来,正等主公决策!”贺东明说着,便递上一张名单。
宋玉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这些便是此次中试的秀才了,虽然有着数百,但对于九千士子来说,仍是少数。
特别是建业,作为州城,文风最盛,士子最多,竞争也最是激烈。
宋玉略微浏览下建业秀才名录,就见得阳云的名字,不由暗中一笑:“这人倒是与我有缘!”
他自己分身乏术,政权初立,大事都来,只能将选举之权下放到各府,反正基业初建,下属之心大半还是想着立功,做事勤恳,最后的州试又有宋玉亲自把关,也出不了什么叉子。
便说着:“本公相信各府诸公,便这么定下吧!”
取出大印,就要盖上。
以前的吴侯玉印,自然不用封存,此时的大印乃是新制,以青玉雕成,刻着“吴国公宝”,乃是宋玉权柄所系。
宋思的面色就有些凝重,出列说着:“科举授官之制,虽能引进人才,却也有弊端,寒门农家之子,一跃便成官身,实在不妥……”言下之意,还是请着宋玉三思,他乃世家之人,本能便对科举之制有些敌视。
“宋思,你真是这么想的么?”宋玉就问着,停下了手上动作。
声音虽然仍是平淡,宋思却寒毛倒起,手心出汗。
见宋思如此,宋玉却是一笑:“秀才虽待遇等同司吏,却无官职,只在每月可去官衙领取一份米肉,作为支持读书的接济!这实际上算不得什么开销,也没有影响。”
“只有过了州试,成为举人,才有出仕资格,这时若不出仕,待遇等同典史,若出仕,便授予从九品官身……”
“寒门士子苦读十年,从近万士子中杀出,才有这任官机会,相比之下,世家子弟,只要有着蒙荫,获得举荐,立时便有七品八品的官身,甚至还可直上五品黄堂,与之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公立科举制,乃是为了天下争霸,为了我宋家的大业,宋思你也是宋家之人,这点取舍,还不懂么?”
说到最后,宋玉已是面色转寒,声色俱厉!
“属下不敢!”虽然心里不知怎么想的,但宋思却是立刻跪下请罪。
又叩首说着:“主公深谋远虑,属下一时愚昧,还请主公恕罪!”
“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将科举之事办好,明白不?”宋玉说着,他知道宋思此次举动后面站了不少世家,甚至还有宋族和沈族的影子,可这又如何?不收纳寒门子弟,又哪来这么多人才治理地方,抗衡世家大族?又怎能争霸天下,成就真龙?
这是早有决策,谁人敢挡,都只有雷霆扫灭!
宋思脸色惨白,颤抖着退下。
此时无人阻拦,宋玉将大印印了红泥,在名单上重重一印!
轰!!!
就在吴国公印落下的一瞬间,宋玉身上气运大振,就见一大团红白之气冒出,分散成丝丝缕缕,洒向吴州各地。
“这便是吴国给秀才们的气运了,白中带红,也算不错!”
宋玉暗自想着,封赏秀才,要动用自身物资实力,自然需消耗气运,特别是科举首创,办事阻力甚大,需要的气运也就越多,但这也不是没有回报。
宋玉睁开神眼,就见随着封赏秀才的气运降下,从吴州各地,又冒出了点点红白之气,反馈回到自身气运。
这气虽小,却星星点点,连绵不绝,中间甚至有着金色和青色,让宋玉心里大喜。
“寒门农家之中,果有着人才在!现在遗珠为我所得,大善!”
这气运一进一出,不仅没亏,反而大赚了,宋玉眼底,也是微蕴喜意。
红白之气对现在的宋玉来说不算什么,可青金色的大才,每得一个,便可涨些气数,现在尽数入了瓮中,又怎能不让宋玉欣喜?(未完待续。。)